第四十一回　郎心如铁

2022-08-03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常剑海一望雁灵谷之内，风驰电掣地飞出几个人影，当下强按心中怒火，冷冷一笑。
　　眨眼间，这几条人影已经到了第二谷口！
　　来人，正是“屠龙剑客”与“孤星剑”及“刑堂”堂主谷元清！
　　“屠龙剑客”依然头罩黑巾俨若一个“黑衣魔人”！
　　“孤星剑”望了常剑海一眼，向“屠龙剑客”说道：“报告教主，传令‘玄龙银牌’者即是此人！”
　　“屠龙剑客”望了常剑海一眼，惊问道：“常少侠是被何人所伤……”说到这里，眼光落在九大门派掌门脸上，冷冷喝道：“是不是被九位掌门所伤？”
　　这当儿，于雪芳已经缓缓地侧过了头，她感到心里一痛，珠泪几乎又夺眶而出！
　　少林派掌门广惠宣了一声佛号，合掌说道：“魏教主何以含血喷人？常剑海并非我们所伤！”
　　“屠龙剑客”乃一个刚直火盛之人，一望常剑海脸色，以为常剑海被九大门派掌门所伤！
　　这当儿，常剑海已经开口说道：“老前辈，九大门派掌门找的不是我，而是你，为了‘望日洞’八大门派损失十个弟子，而无理到雁灵谷来寻仇！”
　　常剑海此语一出，九位掌门脸色骤变，狠狠瞪了常剑海一眼！
　　常剑海微微一笑，说道：“九位掌门今天到雁灵谷，大兴问罪之师，其目的乃报‘望日洞’十个高手丧命之仇，但九位掌门何不把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到雁灵谷？九位掌门为争名好胜，又损失了十几个弟子……”
　　“屠龙剑客”冷声喝道：“九位掌门既不把本教放在眼内，到雁灵谷来惹事，使本教无辜损失二十几个弟子，这笔账，就要你们九大门派偿还！”
　　说完，一欺身，晃身立在九大门派掌门面前，蓄势待发！
　　广惠掌门含笑说道：“常少侠未免太袒护玄龙教了……”
　　常剑海冷冷接道：“这不是袒护不袒护问题，九大门派乃名噪江湖之大派，而玄龙教仍被认为芝麻小教，九位掌门仗势欺人，就有不是之处……”
　　常剑海因受“黑衣魔人”之托，所以在语词之中，处处偏袒于玄龙教，这话一出，九大门派掌门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九大门派掌门到雁灵谷，其目的并无与玄龙教立仇之想，而是问一问“望日洞”掌毙八大门派十个高手之人，是不是“黑衣魔人”？
　　想不到如今事情竟闹到如此地步！
　　常剑海话声甫落，广惠已先开口说道：“常少侠何以光说九大门派之过？‘黑衣魔人’仗技蔑视九大门派无能，不敢进入雁灵谷，才弄成今日双方死亡的庞大数字，难道玄龙教就没有错么？”
　　常剑海缓和了一下心中怒火，心里忖道：“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屠龙剑客’如非在语气之间得罪九大门派，九派也不会势在必进雁灵谷之举，事情说来，双方都有不是……”
　　心念中，开口说道：“此事说来，双方都有不是之处，‘望日洞’掌毙九大门派高手之人，并非‘黑衣魔人’……”
　　广惠冷冷接道：“是甚么人？”
　　常剑海说道：“九位掌门率门下弟子到雁灵谷来找‘黑衣魔人’以致弄得双方死亡的庞大数字，这事情说来，并非全是九大门派之过，而是双方意气用事，现在已经闹到这个地步，罪归双方，而‘望日洞’掌毙八大门派十个高手之人，实乃“俏美人”秦玉珍。”
　　常剑海此语一出，九大门派掌门同时一愣！
　　“俏美人”秦玉珍当年名噪江湖，不知有多少年轻高手，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自下嫁徐子云之后，这段风云才告平息！
　　徐子云被“骷髅客”所杀情形传遍江湖之后“俏美人”秦玉珍的下落，便告不明……
　　如今常剑海再提起“望日洞”掌毙八大门派十个高手之人，就是当年的“俏美人”秦玉珍，怎不令在场九位掌门同时一愣？
　　久久，空空子才冷笑说道：“‘俏美人’想掌毙八大门派十个高手，大约不是容易之事……”
　　常剑海脸色一变，说道：“这样说来，九位掌门是不相信‘望日洞’掌毙八大门派十个高手之人是‘俏美人’秦玉珍所为了？”
　　常剑海这话说得九大门派掌门愕了一愕！久久，广惠才说道：“常少侠既然这么说，谅不会有假，至于是不是秦玉珍所为？九大门派自然会察个水落石出！”
　　常剑海微微一笑，说道：“那最好不过，九位掌门尊驾也可以走了！”
　　九位掌门被常剑海这一说，心里同时忖道：“常剑海说的无不实情，九大门派虽然又损失了十几个高手，但这其中并非全是玄龙教之过，实则双方都有责任，况翠玉令在常剑海身上，我们又不能对他过分如何？”
　　九位掌门心念中，同时飘身逸去，刹那间，已消失在雁灵谷。
　　九位掌门一走“屠龙剑客”冷冷一笑，回头向常剑海说道：“如非常少侠叫他们走，今天九位掌门就别想退出雁灵谷。”
　　常剑海微微一笑，说道：“九大门派今天到雁灵谷来寻仇，虽有不是之处，但老前辈也不能没有责任！”
　　这话说得“屠龙剑客”脸上一红，久久才说道：“常少侠这话怎么说？”
　　常剑海郑重说道：“九位掌门乃是德高望重之人，受武林人物尊重，如老前辈能好言说明，大约不会闹到玄龙教损失二十几个弟子！”
　　“屠龙剑客”愕立当场，久久答不出话来。
　　站在“屠龙剑客”身侧的“刑堂”堂主谷元清，倏然发话说道：“小娃儿是甚么人？竟敢训起我们教主！”
　　“屠龙剑客”喝道：“谷堂主不得无礼！”
　　这一声暴喝，大出谷元清意料之外，望着“屠龙剑客”呐呐说道：“这有甚么不对？这小娃儿不过是‘雷阴堂’胡堂主的朋友，凭甚么教训我们教主？”
　　“屠龙剑客”怒道：“谷堂主，常少侠乃本教一个教主，你懂么？”
　　这当儿，常剑海已经微微笑道：“老前辈不必动怒，此事不谈也罢！”顿了一顿，又道：“老前辈现为玄龙教一教之主，凡事应宽宏大量为主，不应争强好胜，应处处顾及玄龙教声誉，这才不负黑……”说到这里，倏然止口，他几乎把“黑衣魔人”说出了口，当下望了一下“屠龙剑客”又开口说道：“九位掌门乃中原武学九大门派宗师，而九大门落吧中高手如云，如全部出动，怕不有几万之众！如真正与玄龙教立仇，不要说小小一个雁灵谷，就是再比雁灵谷大上十倍，怕不也要履为平地。”
　　常剑海这话说得“屠龙剑客”不住点头称是！
　　但却使站在一旁的谷元清与赵世俊大感疑惑？不时用奇怪的眼光注视着常剑海！
　　常剑海视若无睹，又开口说道：“以后凡事应三思而行，雁灵谷之事虽然已毕，玄龙教也损失二十几个高手，善后问题也不能不解决，我也要走了！”
　　说完，微微一叹，望了一下身侧的于雪芳一眼！
　　“屠龙剑客”说道：“常少侠既然这么说，我当好自为之，定把玄龙教倡兴！”望了常剑海一眼，又道：“常少侠处处想到玄龙教兴亡问题，使我铭感五中，来日自当答谢，而常少侠此刻受伤颇重，不知被何人所伤？”
　　常剑海微微笑道：“这一点，是对方无意过失，老前辈也不必铭记在心。”
　　“屠龙剑客”被常剑海这一说，也不再多问，当下又开口说道：“常少侠既身受如此重伤，让我替你打通几处大穴，帮你畅导血脉如何？”
　　常剑海感激地看了“屠龙剑客”一眼，心里忖道：“‘屠龙剑客’乃一内功精纯之人，帮我恢复功力，当不成问题。”
　　心念间，开口说道：“那么有劳老前辈了！”
　　“屠龙剑客”微微一笑，说道：“常少侠何必客气？本教受你恩惠不少，举手之劳，何谢之有！”
　　常剑海望了一下身侧满脸凄惋之色的于雪芳，说道：“于姑娘，凡事天意，你也不必难过！”
　　于雪芳心里一酸，珠泪又循腮而下。
　　海不敢再凝视于雪芳一眼，缓缓坐下身子！
　　“屠龙剑客”回头望了一下“孤星剑”赵世俊与谷元清，说道：“两位堂主，这里已经没有事，传令教下之人，把第一谷之所死兄弟埋葬完毕，不得有误！”
　　谷元清与赵世俊双双应是，奔回雁灵谷不提。
　　再说“屠龙剑客”见他们去后，开口说道：“常少侠，请勿分心他想，我就替你打通几处大穴了。”
　　常剑海点了一点头，闭目静坐不语！
　　“屠龙剑客”把全身功力运于掌间，急拍常剑海三十六大穴。


　　一个时辰之后，常剑海已经睁开眼睛，当下把血气运循一周天之后，觉得血脉畅通无阻，精神大畅。
　　转脸望去，只见“屠龙剑客”脸色苍白，闭目打坐，恢复功力！
　　他本是一个内力极为雄浑之人，如非三颗千年灵芝果之力，被于雪芳飞身一扑，怕不早当场毙命。
　　如今能把全身功力恢复，这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再一回头，只见于雪芳泪痕满面，他心里不由一动，从地上一跃而起，开口说道：“于姑娘，你也不必引咎自责，我不会怪你的！”
　　于雪芳心里一酸，忍不住两行泪水又夺眶而出！
　　这带雨梨花的粉腮，看得常剑海怦然心动，似启齿又止！
　　这当儿“屠龙剑客”运气一阵之后，精神已复，从地下一跃而起，常剑海已开口说道：“蒙老前辈疗伤之情，没齿不忘，在此先谢！”说完，深深一礼！
　　“屠龙剑客”微声笑道：“常少侠何必客气？玄龙教蒙你鼎力相助才有今日，举手之劳，何足言谢！进总堂小住几日再走如何？”
　　常剑海说道：“不必了，晚辈尚有其他事情未毕，他日有暇，自当打扰一番。”
　　“屠龙剑客”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挽留，希望他日有暇，到雁灵谷小住几日。”
　　常剑海点头称谢，与于雪芳飞身奔去。
　　眨眼之间，两个人已经离开了雁灵谷的第一谷口，当下常剑海望了身侧的于雪芳一眼，倏然止步！
　　他心里暗自忖道：“此刻他必须上邛崃山找‘红毛一鬼’报仇，于雪芳去之无用，反而多增加麻烦。”
　　心念之中，开口说道：“于姑娘，我要上邛崃山去了，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于雪芳乍闻此言，愕了半晌，眼眶一红，豆大泪水循腮而下，她的粉腮是一片极端复杂的感情，当下语音沙哑道：“常哥哥，你真要离我而去么？”
　　常剑海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必须上邛崃山，我们就在此分手吧！他日有缘，我们必能再度相会……”
　　于雪芳凄惋笑道：“我不可以去么？”
　　常剑海摇了摇头，说道：“此去邛崃山是我私人之事，于姑娘此去无益，还是不去算了！”
　　“你不让我跟在你的身旁么？”
　　凄惋、痛苦、冀求之声出自于雪芳之口，这不幸的少女，自她父亲“金虹剑客”死后，她便成了一个孤女！
　　无意中，她与常剑海相遇，而又爱上了他！
　　虽然，在今世，她知道她可能得不到常剑海的爱情，然而，她还是一昧地爱着他！
　　她痴心地爱上一个不懂感情的男人，其实常剑海并不是一个不懂感情之人，而是他某方面有所缺陷，于是，他不敢相信任何一个女孩子的爱情。
　　他有一个想法，他认为爱他的女孩子都会离他而去。
　　这是他的偏见！事实上，爱他的女孩子是否会离他而去？他也许会做一个考验！
　　于雪芳——是一个不幸孤女，她在人生的旅程，丧失了一切！
　　如今，她死心塌地爱上常剑海，而常剑海却视若无睹，其实，他不是一个不懂感情之人！
　　常剑海难过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个人之事，不愿意他人帮我！”
　　于雪芳一声苦笑，说道：“好吧……我知道你会离开我，我的生命为你而活，直到你真正说不爱我的那一天，我便要结束此生！”
　　这话说得常剑海悚然一惊！当下急道：“于姑娘，这万万使不得，事实上我不能爱你！”
　　“为甚么？”
　　常剑海苦笑一声，说道：“如果你爱我，八月十五我们在青龙山那片坟地再会如何？”
　　于雪芳苦笑一声，说道：“好吧！你走吧！”
　　常剑海正待启齿，于雪芳已先开口说道：“你无声息地走吧，不必跟我谈甚么，我会目送你的人影，直到在我眼中消失之后才走！”
　　常剑海知道于雪芳心情是极端痛苦，当下也不便说甚么，一转身，向前飞身奔去！
　　泪如雨水，簌簌而下！
　　她目送常剑海的人影消失之后，才带着一份破碎的心，蹒跚的脚步，缓缓地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上哪儿？
　　的确，此刻她是一个世界上极为不幸之人，她没有亲人，她是一个孤儿！
　　人世间，没有比她更为不幸！
　　她想八月十五来青龙山会对我谈些甚么呢？
　　她无法预测，她生命中，却有一份欲望，她渴望常剑海会爱她……
　　想到这里，她黯然失笑，当下一晃身，也消失在这树林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