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悲欢离合

2022-08-03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倏然，她想到发生了甚么，她惊呼地叫喊道：“血！血！血！我们不是在梦中，这是事实呀！”
　　是的，这是事实，这刹那间所发生的事，对她来说是太值得怀念的了。
　　血！又使她愣住！
　　常剑海苍白的脸庞映进她的眼帘时，她吃惊、懊悔，她疯狂地向常剑海扑去，沙哑地叫道：“天啊！我做错了甚么？”
　　疯狂的叫喊声，响彻山野……
　　常剑海没有回答，他此刻是一个内伤极重之人，本来，常剑海内力已经消耗甚钜，正在全力坐地疗伤恢复真元之气之际，被于雪芳这一扑，气血外溢，致走火入魔！
　　他晕死过去，于雪芳的叫喊之声，他没有听见，也不会听见！
　　于雪芳虽然憧憬这么一刻，可是，这一刻几乎令她抱憾终生！
　　常剑海人事不知，如非他内力精纯，受于雪芳这一扑，已非要当场毙命不可，现弄得走火入魔，已是难能可贵的了。
　　于雪芳疯狂地吻着常剑海口角上的血迹，眼泪滴湿了常剑海的衣襟，兴奋过后，悲痛接着而来。
　　她疯狂地哭喊，心里一痛，溢出一口瘀血，眼前金星直冒，又躺了下去！
　　再也没有哭喊之声，只有树叶的摇曳之声，衬托了这令人不忍一睹的凄凉场面！
　　这里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的灵魂是纯洁的……
　　在朦胧中，他们都在幻想着过去……以及将来……
　　常剑海血液外溢，如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人来救他，他便要落得半生残废……
　　但此刻，谁会来到这里？
　　难道这枯黄的落叶，象征着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么？
　　如是，造物者对这两个不幸的生命，未免太苛刻了……
　　在人生的旅程上，他们曾失去一切，如果这不幸的生命，再无声息地殒落，这不显示了人世间的悲惨？
　　约半个时辰之后，于雪芳又悠然转醒，她不再哭泣，她只是痴痴地凝望着僵躺于地的常剑海。
　　她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她知道哭泣并不能使常剑海转醒过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常剑海弄醒。
　　想到这里，她的粉脸现出一片坚毅之色，咬着银牙，她体会得到，如果常剑海此刻死去，她又怎能活下去？
　　她开始把功力运于掌间，拍点常剑海几处大穴！
　　纤指过处，真元之气无法送出，她想：“完了！”
　　想到这里，一种黯然神伤涌上心头，眼泪如泉循腮而下……
　　她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在模糊与朦胧中，常剑海的影子，慢慢地消失……
　　她喃喃自语：“常哥哥原谅我，我害了你……”以下是悲惨的哭泣，代替了她对常剑海心灵上的忏悔……
　　没有比这场面更为凄凉的了……
　　也没有比这生离死别的一刹那，更值得留念……
　　多少人怀念这一刻，也不知有多少人憎恨这一刻。
　　她期待奇迹出现，使常剑海不会在自己的手里毁去。
　　但是，奇迹会出现么？会的！
　　常剑海虽此刻晕死过去，然而他的体内，已在开始变化，他巧服三棵千年灵芝果，无形中，他的血液正运循正规。
　　不过，要等他醒来，除非要在几个时辰之后了，醒来之后，如没有一个内力精纯之人，帮他打通几处大穴，他也要落得半生残废！
　　她没有去动他，事实上，她的理智也已经麻木了……
　　夜来临了，星夜，拥吻着这凄凉的场面……
　　在林内，发生了一件悲惨的事……
　　在林外，酝酿着一件腥风血雨的浩劫……
　　就在“玉罗刹”与徐娟娟离开雁灵谷之际，无数的人影，向雁灵谷飞身奔来！
　　徐娟娟与“玉罗刹”双双停住了脚，放眼望去，一共有二十七个人。
　　两个人悚然一惊！徐娟娟问道：“丁姊姊，这些人到雁灵谷是干甚么？”
　　“玉罗刹”已经看清这二十几个人是九大门派人物，当先之人，正是少林派掌门广惠，第二个是点苍派掌门空空子。
　　“玉罗刹”沉思俄顷，说道：“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不必去管！”
　　徐娟娟微微一笑，说道：“丁姊姊，那么，我们要上哪儿呀？”
　　“玉罗刹”一望徐娟娟，倏然问道：“徐小妹，你真的喜欢常剑海么？”
　　徐娟娟悚然一惊！两只黑白分明的眸子，盯在“玉罗刹”的脸上，竞竞答道：“丁姊姊，我错了么？”
　　“玉罗刹”望着徐娟娟吃惊的神情，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徐小妹，你并没有做错甚么，只是我随便问问！”
　　徐娟娟嫣然一笑，她笑得天真无比，娇声道：“丁姊姊，我知道你也喜欢他，可是，我比你更喜欢他，自从上次替他疗伤之后，他的影子，便永远蕴藏在我的脑海里，我无法忘记他，可是，我不敢告诉你，怕你会不高兴！”
　　“玉罗刹”报给她一个凄苦的微笑，说道：“小妹，我不会不高兴的，只要他喜欢你，我也会替你高兴的！”
　　徐娟娟幸福地笑道：“丁姊姊，这话可是当真？”
　　“玉罗刹”惨然而笑，道：“难道我会骗你？”
　　“我知道丁姊姊喜欢我、疼我，所以我也喜欢丁姊姊，我知道丁姊姊喜欢常哥哥，我叫常哥哥以后也一定喜欢你！”
　　“这倒不必了！”“玉罗刹”说到这里，望着天真而又纯洁的徐娟娟，她觉得这少女太过美好了，美好得令人疼爱。
　　她不懂人世间的丑恶，她只知道好的一面，一切善良的名词，都应该加在她的身上。
　　“玉罗刹”在想：“如果她得不到常剑海的爱情时，会走上甚么地步？这的确是可怕的……”
　　想到这里，她幽幽而叹，心忖：“我应该把常剑海的爱，贡献给徐娟娟，让她得幸福，如再有人夺取常剑海，我非把那个女人杀了不可，我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徐娟娟得到幸福！”
　　心念及此，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妹，如果你真喜欢他，我包管你以后一定得到他就是。”
　　“那么，丁姊姊呢？”
　　“我？”、“玉罗刹”凄惋地笑了笑，说道：“我会祝福你们幸福……”
　　徐娟娟不解地笑了笑“玉罗刹”又道：“他此刻也许往邛崃山找‘红毛一鬼’报仇，我们就去找他。”
　　徐娟娟似有所悟，倏然问道：“丁姊姊，杀死我父亲的人，叫甚么‘劳山一鹤’么？”
　　“玉罗刹”悚然一骇！眼光抖露着可怕的凶光，说道：“这件事，由‘骷髅客’去办，我们不必去过问，如果事情属实，你必须手刃亲仇，将来，你与常剑海……”
　　说到这里，她突然止口，她不敢告诉徐娟娟的后果，往后的事，等发展再说吧！她微微一顿，又道：“徐小妹，我们还是走吧！”
　　徐娟娟也不懂“玉罗刹”话里之意，当下微一点头，双双向来路奔去。
　　“玉罗刹”与徐娟娟一走，九大门派之人，已经到雁灵谷第一谷口。
　　九大门派共二十七个人，其中除了九位掌门之外，还有各派两个高手，共二十七个人。
　　九大门派为甚么突然会到雁灵谷玄龙教总堂？这原因是八大门派当时在“望日洞”丧命了十个高手，九大门派认为是“黑衣魔人”所为，所以今天大兴问罪之师。
　　九大门派之中虽少林派没有在“望日洞”损失一兵一卒，这次少林派掌门广惠会联袂到雁灵谷，实乃少林派为中原武术魁首，而九大门派又纯属一体，广惠不得不出面到雁灵谷。
　　广惠当先，一到谷口，二十七个人一字排开，雁灵谷为玄龙教总堂重地，方围数里均设有暗卡。
　　暗卡之人，发现来了二十七个人，心里不由大吃一惊！而且又是九大门派人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为甚么？
　　当下暗卡飞出两个人来，站在谷口中间，眼光一扫九大门派之人，少林派掌门广惠合掌一礼，说道：“阁下请了，烦请两位进去通报贵教主‘黑衣魔人’说九大门派掌门来访。”
　　这两个暗卡之人，一见二十七人脸上微露杀机，觉得事情不对，左侧一个劲装大汉，微一拱手，道：“原来是九位掌门圣驾到雁灵谷，恕怠慢迎接之罪，各位请稍待片刻，让我通报我们教主一声。”
　　话落，也不待九位掌门回答，往谷内飞身奔去。
　　广惠回头望了其余八位掌门，说道：“在‘望日洞’八派丧了十位高手，到底是不是‘黑衣魔人’所为？还没有十分把握，各位不宜妄动！”
　　空空子冷笑道：“不是‘黑衣魔人’是谁？除了他有此功力之外，甚么人能连毙八大门派十个高手？”
　　广惠说道：“这只是推测，我们并未目睹，等见了‘黑衣魔人’再说不迟！”
　　华山派掌门马荣堂冷冷接道：“如果真是‘黑衣魔人’所为，我们非要把玄龙教一把火烧了不可！”
　　点苍派掌门空空子冷笑道：“那自然！”
　　话落，脸上骤然抖露一片杀机！
　　于是，在场之九大门派高手，各怀杀机，一场浩劫，即将开演。
　　在真正原因未明之前，九大门派之人也不敢贸然闯山，而有违武林正义，很客气投刺拜山。
　　就在此际，雁灵谷内，飞奔出六个人来！
　　九大门派之人，微微一骇，这六个人影，眨眼间已经到了谷口！
　　当中一人，正是“屠龙剑客”他的脸上，果然罩着黑纱，赫然俨若“黑衣魔人”！
　　他的背后，跟着“雷阴”、“电府”、“风火”、“云霄”以及“刑堂”五个堂主。
　　六个人一见果然来了九大门派掌门，心里不由各吃一惊！“屠龙剑客”当先拱手一礼，说道：“九位掌门请了，恕兄弟有失远迎之罪！”
　　点苍派掌门空空子一见“黑衣魔人”心泛怒意，喝道：“‘黑衣魔人’为一教之尊，何敢劳驾亲接？”
　　“屠龙剑客”一见九位掌门脸色不对，说道：“九位掌门驾临荒谷，谅有重大之事，能否一告？”
　　空空子冷笑道：“‘黑衣魔人’果然快人快语，我们会到雁灵谷，自然有事相询，教主在‘望日洞’内，掌毙我们八大派十个高手，这笔账，您‘黑衣魔人’大约不会忘记吧？”
　　这开门见山一问，不由把“屠龙剑客”弄得如堕五里雾中，久久答不上话来！
　　胡晓峰似有所悟，拱手说道：“掌门请了，您说我们教主在‘望日洞’内，掌毙了八大门派十个高手？”
　　空空子冷笑道：“不错，‘黑衣魔人’心里有数！”
　　“屠龙剑客”这一来，被弄得莫测高深，九大门派会联袂赴雁灵谷，大兴问罪之师，此事谅非有假！
　　那么掌毙八大门派十个高手之人，是谁？这自然不会是他师兄“黑衣魔人”而必是常剑海所为。
　　但此刻常剑海并未在玄龙教之内，此事如何谈起？
　　此事的确令他有点为难，对这件事他一无所知？如何回答？
　　一时之间，他竟怔在当场，不知怎么回答？
　　空空子一见“黑衣魔人”不答，心里认为一定是他所为，当下“嘿嘿”一声冷笑，说道：“‘黑衣魔人’我们今天到这里，就是讨这笔血债！”
　　“屠龙剑客”心里一想：“这件事我原委不详，怎么办呢？如果是常剑海所为，我必须一手承担，因为常剑海对玄龙教有莫大的恩惠，纵然自己会豁出生命！”
　　就在“屠龙剑客”心里思忖间，空空子已经迈步上前，蓄势待发。
　　胡晓峰一衡量眼前形势，觉得九大门派来意不善，大战有一触即发之势。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掌门请了，各位今天联袂到雁灵谷，大兴问罪之师，谓敝教教主掌毙八大门派十个高手，各位掌门是否目睹？”
　　胡晓峰此语一出，九大门派掌门不由同时一怔！
　　“黑衣魔人”掌毙八大门派十个高手，九大门派之人，并没有一个人看见，只不过是凭空揣测而已！
　　胡晓峰这一问，一时之间，九大门派也没有一个人答得出口。
　　胡晓峰眼神一转，冷冷说道：“各位掌门既未亲自目睹敝教教主掌毙八大门派十个高手，此事就应察明之后，再兴问罪之师不迟！”
　　九大门派掌门被胡晓峰这一顿抢白，脸上不由一红！
　　这确是一个问题，九大门派并未目睹“黑衣魔人”掌毙八大门派十个弟子，何以能一口咬定是“黑衣魔人”所为？
　　胡晓峰连说带抢白，九大门派掌门脸上绯红，久久答不上话来。
　　胡晓峰一笑道：“各位掌门为一教之尊，此事未明之前，谅不会跟敝教过不去，如蒙不弃，请进谷让兄弟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胡晓峰话里带话，表面上，听来客气异常，其实暗中已经下了逐客令，九大门派之人怎么会听不出来？
　　空空子被胡晓峰一连奚落，气得脸上由红转青，冷笑道：“好意心领，谷内为玄龙教总堂重地，机关重重，如一不慎，陷身机关之内，可能会伤了和气，至于贵教主掌毙我们八派十个弟子，此事虽非目睹，但与亲自目睹，并无分别。”
　　“屠龙剑客”冷冷道：“此话怎么说？”
　　空空子冷笑道：“在蒙山之时，九大门派曾与‘海外二尊’动手，当时我们沿甬道要进入‘望日洞’之时，您‘黑衣魔人’曾警告我们不能进‘望日洞’，这分明‘望日洞’之内，已经住了您‘黑衣魔人’……”
　　空空子话犹未毕，胡晓峰已冷笑接道：“掌门凭这点能加罪于人？这未免有失掌门身分了！”
　　这话说得空空子脸色绯红，连受胡晓峰抢白，恼羞成怒，喝道：“好极，这位兄台竟未把我们九位掌门放在心上，我们也想讨教几招绝学，至于在‘望日洞’掌毙八大派十个弟子，是否您‘黑衣魔人’所为？请您作一个明白的答覆！”
　　“屠龙剑客”对这个问题，就无法答覆，空空子再一问，他依然答不出口！
　　胡晓峰知道“屠龙剑客”有难言苦衷，此事是否常剑海所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胡晓峰心念间，空空子又接道：“如此说来‘黑衣魔人’既然不作表示，掌毙八大派十个弟子，绝对是您‘黑衣魔人’所为了！”
　　“屠龙剑客”是个性情极为暴躁之人，原先因不明原委，不好表明与答覆，被空空子一再奚落，而一口咬定是他所为，气得他浑身发抖，火高三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