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初履诺言

2022-08-03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骷髅客”虽恨九大门派把他困在坟墓里二十年，不过常剑海的话，他又不能不听，放过广惠和尚，不过，空空子掌力震碎他的标志，有辱于他，他自然不肯放过空空子。
　　当下冷冷一笑，说道：“既然是常兄弟说情，我就暂时按下这笔账不提，不过总有一天，我还会找九位掌门算账的。”停了一停，把眼光盯在空空子的脸上，喝道：“你既然敢掌毁我的标志，便表示你不把我杜某放在心上，杜某倒想领教你几招绝学。”
　　话声甫落，缓缓向空空子移去，脸上罩起一片杀机。
　　空空子已经知道“骷髅客”厉害，刚才他连让二掌毫不还手，如非少林派掌门广惠出面，此刻他怕早已丧命在他手里。
　　但他终究是一个江湖成名人物，连番受“骷髅客”奚落，就是一个土人，恐怕也要被迫出三分土气来。
　　当下脸色一变，纵声气极一笑，喝道：“‘骷髅客’我就再接你几掌试试。”
　　话毕，功运双掌，蓄势待发。
　　常剑海缓缓退了开去，此刻也不容许他过分袒护九大门派，得罪“骷髅客”这样做，对他自己也没有益处。
　　“骷髅客”冲着自己的面子，已经放过九大门派，但空空子掌毁他岩壁之上标志，自然激起他的怒火。
　　但他也不能眼看空空子丧命在“骷髅客”手里，如果空空子一有不支，他拟暗中帮他一个忙。
　　少林派掌门广惠，一皱眉头，心忖：“‘骷髅客’真是不好惹！”
　　心念之间，合掌说道：“杜施主，空空子道友掌毁你的标志，是出于一时之愤，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骷髅客”一瞪广惠，喝道：“秃和尚少啰嗦，这关你和尚屁事？”
　　空空子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暴喝“呼”的一掌击去。
　　空空子一发动攻势，其余九大门派之人，也脸呈怒容，功贯双臂，蓄势攻出。
　　广惠气得脸色发紫，缓缓走了开去，全神注视场内变化。
　　空空子一掌攻出“骷髅客”避过一招之后，冷冷笑道：“空空子，如你能从我手里走出三招，杜某便勾销你我这笔账。”
　　空空子暴喝道：“这话可要算数，我就接你三招。”
　　“骷髅客”纵声笑道：“杜某说话几时不算数？就怕你接不了三招。”
　　空空子气得浑身发抖，刚牙紧咬，喝道：“‘骷髅客’,发掌吧，何必多说废话？”
　　“骷髅客”纵声一笑，喝道：“好极了，那就先接第一掌。”
　　“掌”字方自脱口，欺身而上，第一招“日月无光”迅猛击出。
　　“骷髅客”发动攻势，其势如电，掌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卷空空子，出手奇快如电！
　　空空子已知道“骷髅客”厉害，左掌一抡，强封来势，人已跃开。
　　“骷髅客”、“阴冢三绝掌”变幻莫测，威力奇大，空空子人刚跃起“骷髅客”已在极快的晃身之间，攻出第二招“雨打青冢”。
　　这两招快得几乎同在一个时间，先后攻出。
　　九大门派高手，都知道空空子绝无法在“骷髅客”手里走出三招，便要毁在“骷髅客”的掌下。
　　无数的高手，都替他揑了一把汗。
　　常剑海微微一笑，他要在“骷髅客”攻出第三招“鬼哭神泣”之际，暗中出手，帮空空子一个忙。
　　于是在场之人，脸上变化各自不同……
　　再说空空子第一招“日月无光”尚未避过，二招“雨打青冢”也迅厉攻出。
　　这两招几乎同在一个时间，先后攻到，空空子大骇！当下一咬牙，右掌硬使一招“闭门拒客”硬封来势。
　　哪知这一封之际，第三招“鬼哭神泣”迅速击出。
　　常剑海微微一骇！右掌一扬“骷髅客”倏然觉得一股潜力向他撞来，心头一震，当场被震退数步。
　　这只是在一霎眼之间的事，根本没有一个人看清“骷髅客”为甚么会飘身后退？而空空子大感疑惑，为甚么“骷髅客”不下手？
　　“骷髅客”是何等之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有人暗助空空子一臂之力？可是在场之人，再找不出一个能接自己一掌之人，何况这些高手伫立不动，根本没有出手相助形状。
　　这一刹那间所发生的事，都令在场之人吃惊！
　　“骷髅客”气得一咬牙，仰天狂笑，说道：“罢了罢了！你既然从我手里走出三招，不管是谁在暗中助你？杜某说话算话，从今起，我们这笔账就算是勾销了。”
　　广惠合掌一礼，宣了一声佛号，说道：“杜施主能大彻大悟……”
　　“骷髅客”白眼一翻，喝道：“甚么大彻大悟？我不过赌技输了，说话不能不算数！”
　　常剑海微微一笑，缓步移到场中，说道：“杜老前辈言出如山，九位掌门也好走了。”
　　常剑海出来打个圆场，给九大门派掌门一个下台机会，广惠掌门向常剑海说道：“少施主，翠玉令希望你会好好保管，否则一失落，得之非人，恐怕对九大门派有不利之举。”
　　常剑海笑道：“掌门请放心，在下自会好好保管翠玉令。”
　　广惠一点头，回头一望其余八位掌门，说道：“杜施主既不跟我们九派为难，我们走吧！”
　　广惠一喝走，其余掌门扶起地上受伤之人，向来路奔去。
　　一时间，九大派之人，已走得干干净净。
　　原先这里隐伏了一片杀机，在九位掌门走后，已烟消云散。
　　“骷髅客”一望常剑海，说道：“常兄弟，老夫有事待办，也要先走一步，如有事要我代劳，请随时找我。”
　　常剑海微微一笑，说道：“老前辈，在下有事唐突一问“俏美人”与你，这中间所牵涉的关系可能不浅吧？”
　　常剑海明知故问“骷髅客”黯然一声长叹，说道：“常兄弟，不错，我们之间所牵涉的关系是不浅，我们原先是一对恋人……只因为我嗜武如命，冷落了她，于是，她嫁给了我师弟徐子云……”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显出忧伤神色，往事，虽是给他眷恋，可是这些往事毕竟是使他伤心的……
　　常剑海接道：“于是，你为了爱，把你师弟徐子云杀了？”
　　“骷髅客”脸色一变，纵声愤然而笑，说道：“你认为我会做出这种事么？常兄弟，你想错了，我并不是那么卑鄙之人，我爱一个人，我应该让她得到幸福……”
　　“可是她的幸福，被你毁了，你杀了徐子云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没有杀他……”
　　“那么谁杀了徐子云？”
　　“骷髅客”惨然而笑，仰天一阵沉思，说道：“常兄弟，这话说来太长，但是，我承认我对不起秦玉珍，当时，我练就了‘七十二式翻天掌’之后，下山找秦玉珍，可是，那时候她已经结了婚……我那时的心情如何？你当不难而知，我恨她……恨她禁不起时间的考验……”
　　“骷髅客”满脸痛苦之色，又幽幽说道：“我恨不得杀了徐子云，方消心头之恨，然而我回心一想，我不应该如此去做，我既然爱她，就应该让她有幸福的归宿，如此我也感到幸福与安慰……于是我远离了她……”
　　常剑海问道：“那么‘辽东一剑’怎么会死？”
　　“在我被‘六杰’围攻的前两天，倏传‘辽东一剑’全家被人杀光，他的墙上画有骷髅标志，于是大家都认为是我。”
　　“那么是谁呢？”
　　“其实真正杀死‘辽东一剑’徐子云的，是‘白发尊者’、‘孤星剑’、‘独目一鬼’这三个人。”
　　常剑海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难怪老前辈非要找这三个人算账不可了！”
　　“骷髅客”说道：“当然，二十年前血案的真相，我不能不揭开。”
　　常剑海说道：“那你以后怎样向秦老前辈解释？”
　　“这并不需要解释，反正我已经对不起她……常兄弟你不是要到邛崃山一行？”
　　“不错！我要去找‘红毛一鬼’报仇。”
　　“甚么时候走？”
　　常剑海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
　　“骷髅客”说道：“那么，我要先走一步，去找这三个人算账！”
　　常剑海说道：“好吧，有事，我会联络你。”
　　“骷髅客”也不再多说，纵身跃去，消失不见。
　　“骷髅客”一走，常剑海心里想到自己应该先到哪里？邛崃山？或到括苍山雁灵谷玄龙教一行？
　　心里一阵思忖，还是到括苍山一行重要，然后再到邛崃山找“红毛一鬼”。
　　心念一动，他缓缓地走着，望着美丽的月夜，幽然而叹。
　　他在想，他可以得到任何一个东西，然而，也可以失落任何一个东西……
　　他对自己的生命非常淡然，世界上一个真正爱他的女子——王芬，永远离他而去了……
　　“玉罗刹”爱他，谁能担保她以后不会离他而去？
　　他的人生，是那么平凡，多姿多彩的生命，已经过去了，那岁月，无法再去追回。
　　他想把玄龙教之事办好，然后，便去找“红毛一鬼”报仇，报完仇之后，他便要潜居深山，过着以后那平淡的日子……
　　“玉罗刹”徐娟娟、于雪芳，他会永远离开她们的……
　　想到这里，他凄然而笑，生命的神，对他太苛刻了……
　　这日，他已经南下来到括苍山。
　　括苍山为浙江一大山脉，蟠蜓在浙江东部，南接北雁荡山，连绵数百里。
　　常剑海对这地势，不十分熟悉，括苍山脉连绵数百里，想找到玄龙总堂，倒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亏他脚程极快，否则，要找遍全山，也要几天时间。
　　不过此事为玄龙教主所托，他既然答应不得不办好。
　　雁灵谷——在括苍山南麓，路径极为秘密，谷内峭壁如笔，怪石嶙峋，林木参天，一条通道，延至谷内。
　　玄龙教在这一带设有关卡，常剑海一到谷口，玄龙教暗卡已经发现，传来一个声音喝道：“哪里来的小娃儿？到雁灵谷何为？”
　　常剑海脸上此刻还没有罩起黑纱，因为在还没有得到玄龙教虚实之前，他是不宜以教主的身分在雁灵谷出现。
　　当下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朋友请了，在下有事相询，请问贵教有没有一个叫‘屠龙剑客’的？”
　　常剑海话声甫毕，暗卡之上，已经飘落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是玄龙教派在暗卡之人，两人一身劲装浓眉大眼，左侧一人打量了常剑海片刻，说道：“玄龙教并无此人。”
　　常剑海微微一惊！玄龙教主不是告诉他“屠龙剑客”在玄龙教内？难道他已经被霍中培杀害？
　　思忖间，心里泛起一股怒火，说道：“贵教之内，可真没有‘屠龙剑客’这个人？”
　　“告诉你没有就没有，啰苏甚么？”
　　常剑海冷冷一笑，说道：“那么，两位是否能代为引见贵教主霍中培？”
　　右侧之人嘿嘿冷笑道：“你凭甚么见我们教主……”
　　“难道你们教主是见不得人的？”
　　“小娃儿口气不小，不过，我们教主不会见你。”
　　常剑海大怒，喝道：“你们不替我引见，难道我自己不会去找他？”
　　左侧之人狂然一笑，说道：“那你不妨走进一步试试！”
　　“不要说一步，甚至于总堂我也要进去。”
　　常剑海话声甫落，两个劲装大汉挥动兵刃，双双扑攻上来。
　　常剑海冷笑道：“不叫你们吃吃苦头，你们也未免太狂傲了！”
　　两个劲装大汉齐声喝道：“好小子你有多大能耐？敢到雁灵谷卖狂？”
　　喝声甫毕，兵刃疾出如狂，猛击而至。
　　常剑海冷冷一笑，喝声：“躺！”只见他在迅快的晃身之间，两个劲装大汉应声而躺，兵刃“呛啷”落地。
　　这两个劲装大汉作梦也想不到，来人武功高得如此出奇？只觉右腕一麻，兵刃落地，人已躺了下来。
　　暗卡之人，发现两个人伤在这小娃儿手里，乃以迅快的方法，传告总堂。
　　常剑海也不去理会，当下一纵身，向谷内飞奔而去。
　　倏然，眼前人影幢幢，已经有六个人截在他的前路！
　　常剑海怔了一怔！放眼一望，来人是六个劲装大汉！
　　当中一人喝道：“阁下是吃了甚么熊心豹胆？竟敢到雁灵谷来撒野！”
　　常剑海放声一阵狂笑，笑得极为狂蔑，在场之人也不由脸色大变，其中一人喝道：“好小子，你笑甚么名堂？难道你真不要命了？”
　　常剑海又是一笑，说道：“小小一个玄龙教总堂，难道就能把我如何？”
　　其中一人气得哇哇大叫道：“好呀，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甚么能耐？如此卖狂！”
　　话声甫落，欺身而上“呼”的一掌，捣打常剑海当胸。
　　常剑海微微一笑，动也不动，屈指一弹，那扑向常剑海之人，竟呆立在当场，两眼发愣！
　　其余五个玄衣劲装大汉，吓了一跳，心忖：“这是甚么功夫？老胡怎么不动了？”
　　其中又有一人喝道：“老胡，怎地？揍死这小杂种！”
　　“种”一字方自脱口“啪”的一声清脆之声响起，脸上一阵火辣，跄踉后退三个大步，放眼一望，常剑海动也不动。
　　一摸火辣的脸，呐呐说道：“这是哪门子鬼功夫？怎地如此厉害？”
　　被称老胡之人，被常剑海点了穴，连动也不能动，气得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只是说不出话来。
　　其余之人一见情形，惊得连打冷颤，连口也不敢开。
　　常剑海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就凭你们这些脓包，还敢口出大言？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刑堂”堂主是不是叫“屠龙剑客”？”
　　劲装大汉正待答话，远处一声洪笑之声，破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