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龙门之约

2023-08-05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点击：

　　关帝庙外，静悄悄的。
　　这一座关帝庙有些破损，漆色已经脱落，呈在眼前的是一副年久失修的陋旧景象。
　　龙海看了四周一眼，不见有一个人，当下他移步向庙内走了进去，关帝庙内，也是一副凋零的景象。
　　龙海甫自进入庙内，便听一声朗笑之声传来，道：“阁下你迟到了！”
　　龙海心头一凉，举目瞧去，但见关帝庙之内，徐徐走出三个人来，右侧是那个与自己撞了满怀的老人，左侧是那个装扮流氓少年的青衣少女。
　　当中，是一个青衣书生！
　　当青衣少女及那老人一见龙海之时，脸上神情均为之一变，异口同声惊问道：“是……你？”
　　龙海淡淡一笑，道：
　　“不错，正是在下！”
　　“你……不是‘武林流氓’吗？”
　　“错了，在下是‘剑魔子’。”
　　青衣书生剑眉一扬，问道：“阁下真是‘剑魔子’？”
　　“不错，信不信由你，你们约我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现在，这三个人在一时之间，还不敢断定面前之人，就是他们所约的“剑魔子”！
　　龙海冷冷一笑，道：“你们认为我不是‘剑魔子’？”
　　“我们不敢确定。”
　　“怎么样你们才能确定？”
　　——的确，这是一个十分难于回答的问题，他们又如何断定面前之人，是“剑魔子”还是“武林流氓”？
　　青衣书生淡淡一笑，道：“以阁下之名望，自不会冒他人之名，我们约阁下到此，实仍有事相询阁下……”
　　龙海冷冷地道：“那么，请问三位是何人门下？”
　　“青龙门。”
　　“哦，原来是‘青龙门’门下，在下倒是失敬了。”
　　青衣书生淡淡一笑，道：“本人有几件事相询阁下，不知你是否愿意作答？”
　　“请说！”
　　“第一，三年前，有人说你见过‘冷心郎君’林枫，是否属实？”
　　“没有，在下与林枫从不相识！”
　　“真的？”
　　“在下从未说过一句谎言，信不信由你。”
　　“那么，这是讹传了？”
　　“这一点在下就不知道了。”
　　青衣书生皱了皱眉，问道：“你是龙啸天的儿子？”
　　龙海闻言，心头一震，道：“这个在下不作答复！”
　　“为什么？”
　　“或许在下亦不能断定呀！”
　　“阁下尊姓大名？”
　　“海龙。”
　　“假如是龙海，就是龙啸天的儿子。”
　　龙海冷冷笑了一下，道：“龙啸天的儿子又怎么样？”
　　“我们在找他！”
　　“这与我何干？”
　　“假如你是他儿子龙海，自然知道他的下落。”
　　龙海冷冷地道：“你们找龙啸天干什么？”
　　青衣书生微微一愕，道：“这是本门之事，我们要问的是你是不是龙啸天的儿子？”
　　“恕在下不作答这个问题。”
　　“承认？”
　　“不！”
　　“不承认？”
　　“也不！”
　　青衣书生皱了皱眉头，半晌才又问道：“那么，你是否见过龙啸天其人？”
　　这问题问得龙海一怔，他不能含糊回答这个问题，他不能说不曾见过，也不能回答说见过……青衣书生紧迫问道：“那么，你是见过他了？”
　　“不错，我见过他。”
　　“几时？”
　　“三年前。”
　　“在什么地方？”
　　“在……洛阳。”
　　青衣书生又反复问了一遍，道：“你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龙海？”
　　“不错。”
　　“你也不曾见过林枫？”
　　“不错。”
　　青衣书生笑道：“我相信阁下的回话，不过，本门门主欲见阁下一面，不知阁下是否愿意到本门一行！”
　　“不知有何见教？”
　　“这个阁下去了就会知道，不知阁下愿意否？”
　　龙海沉思了一下，道：“好。”
　　龙海之所以会答应到“青龙门”一行，自然是他要看看“青龙门”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个门派，顺便了解他父亲的过去，以及他父亲为什么会叛离“青龙门”？
　　假如“青龙门”真是一个名门正派，他倒愿意投在其门下。
　　青衣书生淡淡一笑，道：“那么阁下请！”
　　“请！”
　　道请声中龙海已当先向庙外走了出去，青衣书生及其两位门人先后走出了庙门。
　　倏然——
　　一声冷笑之声传来：“龙子达，你真不愧有‘智多星’之称呀，你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害我们扑了几个空，原来是躲到这个庙里来了。”
　　所有之人闻声，脸色均为之一变，举目望去，但见林中，徐徐走出了三个人来。
　　三个人均是约二十的少女，清一色黑衣打扮，当中的黑衣少女，是一个艳光照人的绝色少女。
　　龙海一怔。
　　青衣书生哈哈一笑，他摇动了一下手中羽扇，笑道：
　　“原来是‘黑蔷薇’，龙某失敬了，你苦苦跟踪，不知何事？”
　　“这就要问你阁下了！”
　　“问我？”青衣书生龙子达愕了。
　　“黑蔷薇”笑了笑，道：“你约了本会门人到此为何？”
　　“黑蔷薇”此语一出，使“智多星”与龙海均为之一怔，“智多星”以为“剑魔子”已投在了“魔花会”，而龙海想不到对方就是“魔花会”的门人。
　　难道“魔花会”认为自己是“武林流氓”？当然，这是可能的。
　　“智多星”龙子达望了望龙海，然后，冷冷笑了起来，道：“这位阁下是贵会的门人？”
　　“不错。”
　　“是吗？”
　　这话是向龙海而问的，龙海冷然地笑了一下，道：“姑娘请了，你说我是你的门人？”
　　“不错。”
　　“你认为我是谁？”
　　“白一飞！”
　　“‘武林流氓'？”
　　“不错！”
　　“错了，我不是‘武林流氓’，在下是‘剑魔子’！”
　　“黑蔷薇”突然笑了起来，道：“谁不知道江湖上虽有‘武林流氓’及‘剑魔子’之人存在，但又有谁不知道，这两个人可能就是一个人？”
　　龙海脸色一变，喝问道：“白一飞投入贵会了。”
　　“他口头上答应过！”
　　龙海冷冷一笑，道：“那么，你去找‘武林流氓’吧，在下是‘剑魔子’龙海，你别搞错了。”
　　“黑蔷薇”脸色一变，道：“你敢否认，我就要拿你回去发落！”
　　龙海脸色一变，道：“你也配？”
　　“那就试试，本会从不容有欺骗之人，你现在竟敢小视本会规矩，我岂能容你？”
　　话犹未落，人已欺了过来。
　　龙海脸色一变，正待说话，龙子达冷冷地道：“慢着！”
　　“黑蔷薇”与龙海被喝，不由双双一怔，目光不由同时落在了“智多星”龙子达的脸上！
　　龙子达冷冷地道：“我还有一件事请问姑娘？”
　　“说。”
　　“在开封‘武人客栈’杀死本门两位门人的，可是贵会杰作？”
　　“不错，因为贵门门人强自绑架本门白一飞！”
　　龙子达冷冷一笑，又道：“昨晚数十名武林高手在开封城里失踪，是不是贵会所为？”
　　“对了。”
　　龙海突然想到这件事情，不由脱口叫了起来，这“魔花会”不但毒辣，而且手段卑鄙无比，她们竟冒充“桃花使者”，骗走那数十名武林高手！
　　——这真是一件出乎了龙海意外之事，当初在“桃花亭”第一次出现的假“桃花使者”竟是“魔花会”所派，看来，这“魔花会”是无孔不入了！
　　龙海突冷冷笑了起来，道：“原来假扮‘桃花使者’的是贵会门人！”
　　“对了。”
　　“那些人呢？”
　　“这个你不用知道，我再问你，你跟不跟我回去？”
　　“笑话，我既不是贵会门人，为什么跟你走？”
　　“你反了！”
　　“黑蔷薇”的粉脸上，骤现杀机，她一语甫落，人已向龙海欺了过来，场面在一时之间，充满了杀机。
　　龙子达一扬手中羽扇，冷冷地道：“‘黑蔷薇’，你存心跟本门过不去了！”
　　“过不去又怎么样？”
　　龙子达哂然一笑，道：“那我就先会会你的武功绝学。”
　　龙子达一语甫落，人已横在了龙海的面前，龙海脸色一变，喝道：“你给我退下！”
　　龙子达一愕，他望了望龙海满脸杀机，不由心头一寒。
　　龙海当下又喝道：“我叫你退下听见没有？”
　　龙子达皱了一下眉头，道：“也好！”话落，他退了回来。
　　“黑蔷薇”不屑地噘了一下嘴角，她已向龙海走了过来。
　　龙海呛的一声，把软剑撤了出来，他的心中，隐下了一股极为浓厚的杀机，他可能毁去这个“黑蔷薇”。
　　倏然——“黑蔷薇”大喝一声：“接招——”
　　人影乍旋，其势如电，向龙海卷了过来。
　　龙海的剑势猝然划出。
　　——两人之出手之势，均是奇快无比，但见人影一闪，在龙海凌厉的剑势之下，“黑蔷薇”的娇躯被迫退了五六步！
　　龙海冷冷喝道：“你想找死再过来试试！”
　　龙海武功之高，出乎了“黑蔷薇”与龙子达的意料之外，他们想不到龙海的武功剑法，竟会高到如此出奇。
　　“黑蔷薇”冷冷一笑，道：“果然好厉害的剑招。”
　　龙海冷冷地道：“这是最差的两招！”
　　“那我就再领教你最好的招式吧！”
　　“你想找死？”
　　“未必！”
　　“黑蔷薇”说话声中，已从腰际取下了一支长约三尺的铁笛来，然后，向龙海再度欺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均迫视在对方的脸上，一眨也不眨！
　　断喝声中，人影飞闪，“黑蔷薇”已划身攻出了一招。
　　龙海冷喝之下，剑势已经弹出。
　　快速的攻招，凌厉的杀手，但见笛影剑光翻飞，在大喝声中，两条人影乍分！
　　两人的脸上，一片杀机！
　　兵刃紧紧地握着！
　　第一回合的快速攻招之中，两人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以快速动作而论，两人正是半斤八两。
　　缓缓地，两人再度欺身而上……
　　龙海心里已经打定，这“黑蔷薇”的武功的确是武林少见，除非他用“剑海乾坤”及“日月交辉”，他是占不了便宜的。
　　呀！叱喝声中，两条人影再度交合，剑光一闪，龙海的“剑海乾坤”已出手攻出。
　　这“剑海乾坤”威力奇猛无比，“黑蔷薇”的全身，均在龙海的剑势攻击之内。
　　“黑蔷薇”笛影一划，攻出凌厉的一招。
　　这一招竟能封开了龙海的攻势。
　　龙海大喝一声：“找死——”
　　“日月交辉”猝然攻出。
　　剑光如电，“呛”的一声，紧接着一条白光飞射，一条人影射出了两丈之外，放目一瞧，但见“黑蔷薇”的铁笛，已被龙海砸飞出手，她的右手，也汩汩渗出血来。
　　如非她闪身得快，一只右手，已毁在了龙海的剑下！
　　龙海喝道：“你还不滚？”
　　“黑蔷薇”冷冷一笑，她心里明白，她不能走——因为她败不起，她宁可丧命，而不能输这一阵。
　　她如非轻敌，也许不致于输了这一阵！
　　她一划身，探手检起了铁笛，又站立在原先之地，冷冷地道：“我们胜负未分！”
　　龙海脸色一变，喝道：“你真想找死？”
　　“对了！”
　　“好，我成全你！”
　　话落，他手中软剑再度举了起来，第三回合出手，龙海真的会毁了他——他会用那“无名剑客”传给他的剑法。
　　“黑蔷薇”冷然一笑，再度欺了过来……倏地——一声断喝，“黑蔷薇”的身子，再度扑向了龙海，铁笛一扬，攻出了一招。
　　龙海的剑势也猝然击出！
　　就在两人再度施展快速的攻击之际，一声冷喝传来：
　　“你们打什么架，停了。”
　　这冷喝之声，充满了无穷的威力，使动手的两人，双双收身后退。
　　放目一瞧，使龙海几乎为之脱口而叫！
　　——来人是一个年约二十的锦衣少年，他竟化装成了自己的面孔！
　　龙子达道：“原来是白一飞！”
　　不错，一代最神秘的“武林流氓”出现了。
　　龙海暗道：“这真是讽刺，他竟化装了我的面目……这‘武林流氓’，果是名不虚传……他竟化装成我的面目出现！”
　　“武林流氓”一副吊儿郎当的流氓相，一斜脑袋，问道：
　　“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对，怎么打起架来？”
　　这一句调侃的话，几令人喷饭，“黑蔷薇”一愕，道：“你……是‘武林流氓’？”
　　“姑娘，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我是白一飞，那‘武林流氓’多难听？你怎么跟我朋友打起来了？”
　　“我以为他是你。”
　　“哦……你找我？哈哈……什么事？看来，我又走桃花运了！”
　　满口胡言，一派流氓作风。
　　“黑蔷薇”脸色一变，道：“白一飞，你竟敢满口胡言！”
　　“我哪有胡言，你不是说你在找我吗？为什么事？”
　　“我以为你要跟‘智多星’走！”
　　“喝！你又关心我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姑娘，我白一飞必将以真情待你，否则，我太对不起你了！”
　　“白一飞，你……”“黑蔷薇”气得说不出话来。
　　“武林流氓”又道：“你好端端的，怎么又生起气来，你……这岂不是折煞我？”
　　一副可怜相，叫人忍不住要笑出来。
　　任何一个人均看得出来，“武林流氓”的语调，含着讽刺的意味，“黑蔷薇”冷冷一笑，暗骂道：“等你真正加入本会之后，有你受的。”
　　心念中是这样想，但她口却道：“我怎会生你的气。”
　　“武林流氓”马上又换了一副嘻皮笑脸的神色，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可以走了！”
　　“去哪里？”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你去哪里，我跟你到哪里！”
　　话落，当先转身而去。
　　龙海脱口喝道：“慢走！”
　　“海二弟，干什么？”
　　这一句“海二弟”叫得龙海一愕——也叫得真绝，这正如武林传说，“武林流氓”与“剑魔子”是好友！
　　龙海心头弄不清楚的是，他为什么知道张一铭、邹蓉以及他三个人之间的事。
　　再说，他公然化装自己的面目出现，这事情就非同寻常了，同样地，他就不把自己放在眼下了，否则岂敢如此？
　　龙海笑了笑，道：“白大哥，我们也该谈谈了呀！”
　　龙海以意外的话，回答意外的话，这一下反令“武林流氓”怔住了，良久，良久，他竟回答不出话来。
　　突然，“武林流氓”笑了起来，道：“二弟，为了那档子事？以后再谈吧，我现在有事呀！”
　　龙海冷冷地道：“不，谈完了再走。”
　　“二弟，你怎好为难我？以后再谈吧！”
　　话落，转身而去，龙海一个箭步，挡住了去路，道：“你何必急在一走？”
　　“二弟，我不走机会就失去了，她是一个俏姑娘呀。”
　　“事没有谈完，你走不了！”
　　“武林流氓”装出了一副无可奈何之状，双手一摆，道：
　　“也罢，谈什么？”
　　“谈……”龙海只说了一个谈字，以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是呀，这等重大之事，他又如何在别人面前谈起？
　　“武林流氓”哈哈一笑，道：“二弟，算了，以后再谈吧。”
　　龙海心知今日如果让“武林流氓”走了，不知又将在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他。今天无论如何，他是不能放走他的。
　　他想到这里，陡然大喝一声：“不！”
　　“那么你说呀，要不然我要先走了！”
　　龙海冷冷一笑，道：“‘黑蔷薇'，你可以先走了！”
　　“不！”
　　龙海脸色一变，道：“你不走？”
　　“白一飞走时，我就走。”
　　龙海正待喝话，“武林流氓”已当先说道：“你也别痴心等了，先走了吧！”
　　“不，我要等你！”
　　“我说你先走，你不走，我就会不高兴你，我也不会投在你门下。”
　　这一句话真是收效，“黑蔷薇”不再开口了，因为“魔花会”正在拉拢这“武林流氓”，她不能把这件事弄糟，否则，会长一责罪下来，她岂担当得起？
　　她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走呀！”
　　“黑蔷薇”移动莲步，又回头狠狠瞪了龙海一眼，才弹身飞奔而去，三条人影，瞬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