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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朱门劫如是我说
2025-08-21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快乐叟一声哈哈,笑道:“我猜就是如此。”
  话锋一顿,接着又道:“玩笑是玩笑,正经是正经,我说大师,你来得这个时候太巧,是吃点再回去,还是喝点再走呢?”
  一凡目光一扫席面,合十道:“小僧是吃不得也喝不得,更走不得!”
  快乐叟嘻笑道:“岂不闻酒内穿肠过,佛在心头想之说?!”
  一凡道:“那是‘生佛’说的,不是小僧这‘学佛’人所取作的!”
  快乐叟神色一正,道:“士别三日刮目待之,大师也较昔日深渊多了!”
  声调一变,继之说道:“大师请回吧,你那心愿,三日内必可完成,归后请对南宫大侠说,老朽明朝清晨,前往拜候。”
  一凡合十道:“那小僧是得走了。”
  快乐叟道:“大师放心去吧,老朽说到必然作到!”
  一凡笑了,向群侠合十而别,行前却又对快乐叟道:“小僧几乎忘记一事,那南宫施主与方丈奕棋时,似已问明方丈来此处的路径走法,说不定他会来呢!”
  快乐叟哈哈一笑道:“这在老朽意料之中,大师不必挂怀,自管请吧。”
  凡重又合十,这次他真的去了。
  凡刚走,快乐叟已转对杜龙飞夫妇道:“老朽又要麻烦杜大侠了。”
  杜龙飞笑应道:“大先生尽管吩咐。”
  快乐叟道:“请再准备几样菜肴,有位好朋友就到!”
  杜龙飞立刻吩咐下去,并转向快乐叟道:“可是适才一凡大师所说的南宫大侠要来?”
  快乐叟颔首长喟出声,道:“是他,他被我那不成材的二弟,害得家破人散,为囚作奴,五十年来,都过着非人的生活!”
  活报应阎王老适,时却扬声说道:“大哥,就在刚才那一凡来时,小弟经由隋三哥说明了往事,包括大哥在小店中,义释裴贼的种种?
  “隋三哥说的明白,安六妹业在证明裴贼犯我兄弟共立誓戒时,将裴贼以誓规逐出十老之列,这不假的?!”
  快乐叟道:“不假!”
  既五老嗯了一声,道:“既然不假,小弟敢请大哥今后对裴贼改个称呼!”
  快乐叟吁喟一声,道:“五弟,他虽已被逐出门中,但愚兄却无法改变称呼,就这样愚兄已深感愧对恩师了!”
  阎王老把牙一咬,道:“这在大哥的立场说来,小弟不敢批评不对,但请想想小龙一家深仇,公孙大侠被囚之恨和南宫……”
  快乐叟接口道:“五弟,此事能否给我个机会,来了断它呢?!”
  阎王老不便再说甚么了,叹口闷气,不再开口!
  适时,杜府下人走报,南宫度来了!
  于是安珠离位,快乐叟出席,沈玉琳首先起身,老少群侠一个接一个人的站起,结果主客俱皆出厅相迎!
  南宫度没想到会惊动这多奇侠,感愧交并,慌不迭的抢前数步,对十老深施一礼,惶恐的说道:“大先生,诸位,这这……这怎敢当,怎敢当!”
  话锋一顿,接着又道:“那位是杜大侠,待南宫度拜叩。”
  杜龙飞闪身而前,道:“在下杜龙飞,久仰南宫大侠了。”
  声调一变,上步握住了南宫度的右臂,又道:“武林无俗礼,相见即宾朋,来来来,南宫兄迟到当罚,先进去喝上三杯,然后再为畅谈。”
  南宫度在一干义气干云的英侠面前,一扫而去尽了五十年为囚时的自愧和自卑,也勾起了往昔的豪爽和明朗!
  于是哈哈笑道:“好个‘武林无俗礼,相见即宾朋’,南宫度这遭幸逃不死,再出江湖,得交杜兄为友,夫复何憾之有!”
  话声中,礼让下,宾主齐步向大厅走去!
  南宫度老眼未花,双目一瞥之下,发现了沈玉琳!
  老脸上,现出了无比的激动,急行几步,到了沈玉琳的跟前,沈玉琳早有准备,不容南宫度开口已万福说道:“晚辈沈玉琳,问候南宫大侠!”
  南宫度怎能容沈玉琳福将下去,双手托住了沈玉琳的两臂,身躯抖战着,老眼英雄泪下,道:“姑娘如此,岂不折杀老朽。”
  话锋一顿,接声急声说道:“老朽身受姑娘活命脱困的大恩大德,有生之日,皆为报恩之年,老朽不管别人怎样称道,和姑娘……”
  沈玉琳接口道:“前辈如此将使晚辈无地自容了!”
  南宫度正色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大恩不谢真小人,南宫度言出由衷,姑娘若不视南宫度为无义小人,请先受一拜!”
  这可急坏了沈玉琳,她知此老恩怨分明,拦阻不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于是立刻说道:“南宫大侠且慢,容晚辈把话说完如何?”
  南宫度道:“老朽遵命!”
  答话时,南宫度才松脱了双手!
  沈玉琳悄声道:“诸前辈和众兄弟姊妹们,都站于一旁,这有多尴尬,南宫大侠可否等入厅落座,再谈……”
  南宫度摇头道:“老朽并非胆敢不遵姑娘的吩咐,实因在场诸侠,皆性情中人,老朽深信无人阻我作性情中事!”
  沈玉琳无奈,道:“长幼有序,若前辈坚欲一拜,是要晚辈以死相谢了?!”
  南宫度一楞,道:“那……那老朽焉得心安……”
  沈玉琳道:“这样吧,前辈可承诺一个要求,当晚辈若有所请,前辈决不拒绝,如此对晚辈则胜过一拜……”
  南宫度慨然接口道:“好,一言为定,就算是要老朽这颗人头,亦含笑而赠!”
  快乐叟适时开口道:“南宫老弟,不好意思老罚我们的站吧?”
  南宫度含笑陪罪道:“大先生原宥。”
  接着向群侠拱手为礼道:“诸位也莫罪我,走走走,我自罚三杯就是。”
  于是群侠笑诺,重又移步而前,到了大厅。
  厅中相互引介过后,各自浇座,南宫度果然连尽三樽自罚,接着欢乐谈笑起来,不过大家却都有心的避谈大凤和裴老二的事!
  谈笑畅饮下,南宫度习惯的取出了那个交换而来的“鼻烟壶”儿,边谈边撮取鼻烟往鼻孔中嗅送!
  叶姑娘坐处,恰在南宫度邻桌,又恰好和南宫度面面相对,对南宫度的一切动作,很自然的都看了个清楚!
  当她一眼看到南宫度所用的那个“鼻烟壶”儿之后,花容顿变,霍地站了起来,走向南宫的身畔!
  她那一双星眸,却紧盯在“鼻烟壶”上,一瞬不瞬!
  倏地,她暴然伸出右手,一把将“鼻烟壶”儿抢了过去!
  这动作,出人意外,使举座皆惊!
  她却不管这些,在抢去“鼻烟壶”后,立刻翻复细看了刹那,然后一脸秋霜以冰冷的口气向南宫度道:“这‘鼻烟壶’儿是南宫大侠您的东西?”
  南宫度在叶姑娘突然抢去“鼻烟壶”时,业已转了几次念头了,叶姑娘问及此事,更在他意料之中!
  于是先不答复此间,反而说道:“姑娘问这‘鼻烟壶’儿,是为了甚么?”
  叶姑娘沉声道:“这个南宫大侠您不必管,只请答我所问!”
  南宫度道:“姑娘若不说出原由,我很难回答……”
  叶姑娘哼了一声,接口道:“好,我先问南宫大侠一声,您可我知道我是谁?”
  南宫度道:“适才引介,我朽知道姑娘姓叶!”
  叶姑娘冷笑了一声道:“不错,可知家父是谁?以何为生???”
  妮子玲珑万分,已听出端倪,接口道:“叶姊姊,莫晨这个‘鼻烟壶’儿,是失去??”
  话没说完,叶姑娘已颔首悲声道:“正是我爹失去的百万红货中的一件,那时??”
  妮子在问话时,人已起座,到了叶姑娘身旁,这时拦住叶姑娘话锋道:“是就好办,叶姐姐还不赶快叩谢我姨夫!”
  叶姑娘一楞,没说出话来!
  妮子一笑,道:“你这是‘当局者迷’,我姨夫被姓裴的关了五十年,现在才脱困不久,你想想,这鼻烟壶儿又是那里来的呢?”
  一言提醒了梦中人,叶姑娘脸上泛起愧色,果然听妮子的话,向南宫度万福为礼拜了下去!
  南宫度拉起了叶姑娘,转向妮子道:“这是怎么回事,简单些把始末告诉我!”
  妮子遂将所知,昔日叶家丢镖之事说了出来。
  南宫度双目连霎,蓦地想起最近才看到的两件东西来,然后闭目在海中翻覆的沉思着,颔首再三,脸上现出了笑容!
  妮子看出她这姨夫已有所得,立刻道:“姨夫,您好像发现……”
  话没说完,南宫度已摆手止住她再说下去,向叶姑娘道:“姑娘,令尊可是人称‘铁索金钩’叶……”
  叶姑娘不待南宫度话罢,已接口道:“正是,前辈莫非……”
  南宫度嗯了一声,接话道:“恕我妄问一句,令尊仍在世上吧?!”
  叶姑娘点头悲声道:“家父自当年变产赔镖,誓访劫镖之人而离家远行后,至今下落分明,但侄女却深信,他老人家还活在世上!”
  南宫度哈哈一笑道:“贤侄女你坐下来,我说两件事情给你听听,事若凑巧,不但必可找到昔日罪魁,并能见到令尊!”
  叶姑娘闻言,大喜过望,道:“是是,侄女恭听!”
  南宫度笑,首先说出“杨柳村”遇老仆后代,典当鼻烟壶,“积古斋”以物易物等经过。
  然后下了个判断道:“老朽如今贯串一切,敢说那‘汪员外’,必然是劫镖主谋汪广俊,在当店中,深夜劫物被老夫所逐退的秦姓人,就是秦毅!
  “贤侄女若报此仇,十分容易,只要到‘积古斋’去问汪员外,声称有好古董出售,即可如愿!”
  话锋一顿,接着一声哈哈,道:“至于令尊的下落,此处就有人知道!”
  此言出口,众人无不动容!
  叶姑娘妮子、及小一辈的英雄们,不约而同问道:“是那一位知道?”
  南宫度一指快乐叟,道:“大先生!”
  快乐叟一向是泰山山脉于前而色不改的人,但是现在却被南宫这一句“大先生”说得变了脸色!
  因之快乐叟不由郑重的说道:“南宫老弟,这可开不得玩笑!”
  南宫度又是一声哈哈,道:“事到如今,大先生你还想隐瞒下去吗?!”
  快乐叟急了,正色道:“南宫老弟,你当真是认定了我知道?!”
  快乐叟道:“大先生你本来就知道嘛!”
  快乐叟无奈,道:“南宫老弟,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但是看你的神色和听你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所以……”
  南宫度接口道:“这是什么事,怎能开玩笑呢?”
  快乐叟颔首道:“说的是,因此我想请南宫老弟说得再详细些!”
  南宫度双目连霎道:“大先生,你当真要问?”
  快乐叟道:“这假不了,非问不可。
  南宫度道:“请问大先生,是谁请那‘无相禅师’代我南宫度看守破家和祖坟的?”
  快乐叟道:“那是我,这没有错!”
  南宫度一笑道:“这不就对了,大先生又怎说不知道叶大侠……”
  话没说完,快乐叟已哦了一声道:“原来‘无相禅师’就是叶总镖头呀?!”
  这次该轮到南宫度愕然了,道:“大先生,你这是捣的什么鬼?”
  快乐叟摇头叹息道:“说来不信,那时他还没入佛门,病卧客栈被我适巧而救了他,他不言名姓我也没有多问,因他声言生已无味,无家可归,我才托他前往南宫,又怎知他就是叶总镖头呢?!”
  话声一顿,接着向南宫度道:“南宫老弟,你又怎知‘无相’就是叶总镖头的?”
  南宫度道:“思忖而得!”
  快乐叟双眉一皱道:“此事能以思忖为信吗?”
  南宫度道:“这种事,按说应有实证才行,但是小弟所谓思忖而得,却是由物证而起,是故大概不会错的。”
  快乐叟道:“是什么物证?”
  南宫度看了叶姑娘一眼,道:“请问姑娘,令尊那‘铁索’,可是双环套成?”
  叶姑娘颔首道:“正是,双环之上,皆雕有‘枫叶’为证!”
  南宫度笑道:“那金钩,可是一龙一凤,雕着圆形五福?”
  叶姑娘激动的说道:“正是正是!”
  南宫度道:“这绝不会错,我在‘无相’处,看到过这两样东西!”
  话说出口,叶姑娘即席一拜,道:“侄女儿道一拜为谢,等觅得家父,再为叩??”
  南宫度伸手扶起叶姑娘,接口道:“你可是现在就要去?”
  叶姑娘道:“恨不得生翅而飞!”
  南宫度道:“此去南宫,杨柳村是必经之路,姑娘……”
  叶姑娘接口道:“侄女儿忘不了此事,为了安慰家父,侄女儿也必然将元凶擒获之后,与原镖一同押叩家父之前!”
  南宫度颔首道:“好孝心,好志气,怕只怕姑娘不是人家的对手!”妮子接话道:“叶姐姐,我和你去!”
  小龙适时道:“还有我?”
  小木头嘻嘻一笑道:“别忘了我这块木头!”
  沈玉琳却道:“何不都去!”
  安珠看了大先生一眼,道:“大哥,小妹认为应该叫他们去经历经历才是!”
  快乐叟笑了笑,道:“有六妹替他们和主,愚兄没有意见,去就去吧!”
  终于在安珠作主之中,由小龙为一行之首,发施号令,并谕令群小不得任性伤人后,各携兵刃立刻离开了京师!
  快乐叟在小龙等一群小侠走后,向众兄弟道:“我和南宫老弟,外面说几句话,事毕就来。”
  杜龙飞早已为众老侠安排了起居,闻言立刻起身意欲带路,快乐叟把手一摆,含笑道:“不在贵府中,你还是坐着陪客吧。”
  说着,快乐叟已拉着南宫度的手腕,大步而去!

×      ×      ×

  北城,钟鼓楼东。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内,适时传出木鱼声声!
  时已初更过去,二更不到,街巷中,已绝行人。
  两条黑影,飞投进了中,停身在木鱼声传的人家门外。
  高大的那条黑影道:“是这里?”
  矮些的黑影颔首道:“不错,老朽去了,别忘记,明日清晨,咱们护国寺心静方丈的禅堂中会,你要和令正同来!”
  高大的黑影道:“小弟准时前往,至于拙荆能否前去,不瞒大先生说,小弟不敢预言,况今夜之会究将有何结果……”
  话未说完,大先生已接口道:“以情动之,以诚待之,以义责之,老朽预祝结果圆满。”
  矮小些的黑影既是快乐叟,高大的自然是南宫度了!
  南宫度嗯了一声,道:“谨遵所教,小弟去了!”
  快乐叟一拍南宫度的肩头,悄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黄金可动美人心,莫忘莫忘!”
  话说完,人影闪处,快乐叟已疾射而去。
  南宫度苦笑一声,摇摇头,事到如今,大先生还有玩笑的心情,这真是平常人所难以作到的。
  思忖下,南宫度飞身进了这户人家,欺身窗外!
  适时,窗内木鱼之声突然停了下来,有人开口道:“是那位夜行高人,欺入院中作甚?”
  南宫度闻声知人,业已激动激动得全身颤抖起来!
  五十年了,五十年了,由这两句话,使南宫度失心失神,忘记了答话,脑海中只在一幕幕翻着往日的情景!
  窗内话声又起,道:“我一孤苦婆子,看破世事,虽未出家,但已决心与古佛真经贝叶青灯为伴,除到何等居心?”
  南宫度仍没答话,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听到窗内人说的是甚么,一心无二用,这也难怪!
  窗内人,既经大先生引导南宫度而来,自然是大凤无疑,大凤连问两次,没有回答,怒火动矣!
  怒火上升,声调转厉,道:“窗外夜行人听着,再不答话,我可要逐客了!”
  南宫度时正想到往昔夫妇家居之乐,脸上有笑,心头无警,任凭大凤说些甚么,概未入耳!
  大凤适时叱道:“立刻离我窗前,否则莫怪我要出手了!”
  南宫度这时脑中,正闪过夫妇深夜突遭奇变的往事,心中悲恨伤楚难言,泪如雨下,情不自禁的恨哼连声!
  大凤误会了,也一声冷笑,道:“好言语的是难令蠢牛猛醒,打!”
  一声“打”字,隔窗以真力透传的神传,凌空击到!
  南宫度根本没有防备,一心又在思忖回忆着往事,大凤掌力临身,方始警觉,再躲自然无及!
  躲不及则身受,被实实在的击中了右肩及胸上!
  这是大凤一念仁厚,掌力未曾直击前胸和丹田,否则南宫度在丝毫无防之下,怕不立受重伤!
  就这样,也将南宫度打出五步,摔卧于地上!
  但是南宫度在受伤身后退之际,却喊出一声——
  ‘大凤是我……’
  话没能喊叫得完,人却已受伤摔昏在地下!
  大凤闻声知人,一颗心,蓦地腾跳到了咽喉间,想都没想,穿窗而出,一把抱起了地上人,回到卧房!
  挑明灯,细注目,谁说不是!?
  五十年日月年华消失,但知心爱侣形貌未改,只不过脸、眼、眉、嘴间,多添了岁月的深迹,年华的轮痕!
  急看伤,忙用药,慌不迭,频频呼……
  醒了!醒了!南宫度醒了!
  面前人,终伴侣,神情依旧,年华不留!
  一声——大凤!
  一声——南宫!
  再无言,泪如雨!
  这真是——
  “流泪眼对流泪眼!伤心人看伤心人!”
  又一声——大凤!
  还一句——南宫!
  想煞人也!恨煞人也!
  两个人,一条影,灯摇曳,风微声!
  甚么叫贝叶?!甚么是佛经?!那里有青灯?!那里还能听到木鱼声,天地有情生万物,情若由衷,无坚可攻!
  他们,有多少怨?多少恨?多少离别多少梦,但已尽在不言中!尽在不言中?!尽在不言中?!

×      ×      ×

  晨光微曦,鸟鸣于林!
  有一行人,踏破宿露,自“东罗圈”杜府,奔向“护国寺”!
  这一行人,由在先生快乐叟领率,过老实列后,悄无声的走着,他们除武林十老的九位外,多了公孙介夫!
  “护国寺”晨钟已鸣,“心静方丈”已列队相迎于山门之内!
  山门外,是“皇帝大老倌”定下的禁地,是故“心静方丈”不能出寺降阶而迎嘉宾,这是遗憾!
  宾主微一寒喧,立即进了寺中,山门重阖,内外隔绝了!
  禅堂中,群侠落座,仍是无人开口!
  心静似是早知所以,因之不言不语!
  五先生脾气火爆,见此情形忍不住了,道:“大哥,这岂不要闷煞人也?!”
  大先生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以严肃而郑重的神色相对,使这位性如烈火的五爷,没法再多说一个字!
  称时,一了走报,南宫度大侠夫妇到!
  大先生闻报之下,脸上有了喜色,适才开口道:“出迎。”
  迎进了厅经人间极恶困境,幸得彼笃爱不移,终于夕间破镜重圆的南宫度和大凤夫妇。
  但是大先生却没再进那待客的禅堂,转对心静道:“有劳方丈,指引我等去那‘铁关’地方吧。”
  心静合十,转身带路而行,群侠随之于后。
  园左一角,霍然有处奇特的建筑呈现前,那建筑,圆如巨碗反扣于地,似圾若坟,纯钢所铸成!
  宽有七尺,高仅四尺,尖圆的顶端,有个两寸圆的孔洞,不知这是作甚么用的,使群侠颇费思忖!
  大先生适时却以极为沉痛的语调,开口道:“这就是‘佛门’中的‘铁关’,进入此关,唯死而已,任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休想出困!”
  话锋一顿,扫视了群侠一眼,凄然又道:“如今这‘铁关’之中,就困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也只有眼看着这活生生的人,慢慢地死去!
  “兄弟们,当我在那小店之中,释放裴二弟时,兄弟们无不以异样的眼光看我,但我却有苦难言!
  “如今好了,愚兄总算已商得裴二弟同意,永生坐此‘铁关’,现在裴二弟就在‘铁关’之内,兄弟们可以过去看个仔细!”
  群侠不料“铁关”中困着的是裴成章,闻言不由个个互望着,呆傻在一旁,作声不得!
  大先生却长喟一声,道:“这样处置裴二弟,不知诸兄弟还有异议吗?”
  和气老隋看看群侠,开口对大先生道:“大哥,我们到禅堂中坐吧?”
  大先生摇摇头,转向南宫度道:“贤夫妇受害最深,老朽谨代这不成材的二弟,向贤夫妇恭敬陪罪,望贤夫妇能……”
  话没说完,南宫度已接口道:“大先生请听小弟一言,俗话说的好:万般皆命定,半点不由人!大先生,过往之事,小弟已经忘了!”
  大先生颔首道:“如此则老朽安心了!”
  话锋一顿,接着对群侠挥手道:“你们先去禅堂坐吧,我在这里陪二弟一会儿!”
  群侠默然颔首而退,“铁关”外,只剩下了满怀伤痛悲凄的大先生,他木楞的面对着“铁关”,频频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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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索金钩叶总镖头回来了,但他依然是佛家的装束!
  汪广俊和秦毅,恶有报恶,自是难逃群小之诛!
  叶姑娘哭求乃父还俗,并声言仍请恢复昔日的镖局,重正那震威天下的英名,可是叶总镖头——不,是“无相大师”他却摇着头道:“树大则召风!名高当见嫉!朱门必遭劫!况自古至今,忠厚者传家久,巨富豪势,鲜及二代!”
  他心念早决,自不更迭,话也最对,长言道——
  “庸愚乃福,聪明多祸!”笔者就谨以此言,为本书总结,并祝读友康泰。

  (全书完,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未来OCR,古陌阡2025.8.8校对,月下独酌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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