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无绝人之路

2021-01-04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这时眉儿已把册子接了过去，吴奇哦了一声，道：“仇老弟的身世是……”
　　仇若愚道：“上面说，兄弟是剑圣仇磊之子，其实这些我早已知道了，所不知的是梅真之事。”
　　金姬道：“梅真？是不是这里的少主人？”
　　仇若愚道：“正是，不过册子说他并非这里少主人，他姓段，是情圣之子，和珍珠是同父异母兄妹。”
　　金姬忽然心动道：“难怪他俩会中途起变，原来还是兄妹。”
　　仇若愚道：“定是他俩已明白自己身世，然后才和姜水柔翻脸的，要是我判断不错，梅真兄妹定然已追踪姜水柔去了。”
　　吴奇道：“这里死了很多人是么？”
　　仇若愚道：“共有数十人之多，我们刚才检视了一番，其中并无梅真兄妹，这倒使人放心不少。”
　　吴奇道：“话虽这样说，但咱们怎样才追的着他们？”
　　仇若愚道：“先试试看。”
　　当下命那二十多人把尸体运出，走到前面一望，触眼尽是泥土，根本没有去路，显然早被姜水柔破坏了。
　　但是仇若愚并不灰心，慢慢的找着。
　　眉儿悄悄对金姬道：“金姬，你认识段梅真么？”
　　她看完了册子，突然别有所思的问起金姬。
　　金姬点点头道：“认识。”
　　眉儿又道：“他为人如何？”
　　金姬道：“温文懦雅，平日不出户，向有‘小隐士’之称。”
　　眉儿道：“他比的上仇大哥么？”
　　金姬又一怔道：“你是说……”
　　眉儿道：“我是说人品武功，他俩谁强？”
　　金姬苦笑道：“仇公子的武功我是见过了，但是段公子的武功我还没有见过，所以不敢妄下断语。”
　　眉儿道：“那么人品呢？”
　　金姬不知她为何突然之间有问出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话，在势又不能不答，想了一想，道：“我只能说各有千秋，你满意么？”
　　眉儿道：“那是说他们两个长得差不多，是么？”
　　金姬点了点头道：“正是。”
　　眉儿道：“男人总是男人，不管怎样，他俩总该有些不同的地方吧？”
　　她如此契而不舍的问，也不知为了什么？金姬心中突然有种不祥之感。
　　金姬长吁了口气，道：“如要指出不同的地方来，那只有气质了。”
　　眉儿笑道：“我说是么？总有不同之处吧？但不知谁的气质高华些？”
　　金姬摇头道：“这不是高华的问题，表面看来，仇公子比较豪放，段公子比较温雅，若再深一层去分析，仇公子威，而段公子严。”
　　眉儿点点头道：“多谢金姊。”
　　金姬笑道：“眉妹，你问这些话不会无的放矢吧？”
　　眉儿扮了个鬼脸，道：“我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把册子往身上一放，大步走到仇若愚面前，道：“仇大哥，找着通路了么？”
　　仇若愚道：“也许前面通路都被姜水柔炸断了，满眼都是泥土，竟无半点痕迹可循。”
　　眉儿大声道：“找不着就算啦，何必这么多费心思？”
　　吴奇一呆道：“难道你不想找你爹爹了么？”
　　眉儿道：“这样匆匆忙忙怎么找的着？何不先把这里整理好，然后倾全力去找，还怕姜水季飞上天去不成？”
　　吴奇是个直性肠的人，不知孙女儿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当下道：“这也有理，仇老弟，我看也不急在一时。”
　　仇若愚笑道：“姜水柔逃走不久，现在不追，以后再去找，岂非更加旷费时日么？”
　　吴奇一想也不错，道：“这也有理。”
　　眉儿道：“现在连门路都找不着，还能追人么？”
　　仇若愚道：“谁说的？”
　　眉儿道：“你找着了？”
　　仇若愚突朝一块大石头一指，道：“在这里了。”
　　双手一搬，那块重逾千斤的大石应手而起，里面果然露出一处空穴，穴中阴风拂出，显然是一座地洞。
　　吴奇看不见，聋婆听不到，相反的，两人一个能看一个能叫，知道已找到通路，无不大喜过望。
　　吴奇道：“咱们快去追人！”
　　仇若愚道：“要去让我去，老哥哥现在已是一岛之主，怎可轻举妄动？”
　　吴奇道：“谁稀罕这劳什子岛？我现在不干也可以！”
　　仇若愚道：“不成，不成，哪有刚才做岛主，马上就不干的道理，老哥哥这样一来，叫手下的人如何遵从？”
　　吴奇道：“干脆叫他们另选一个得啦！”
　　聋婆道“别开玩笑，仇老弟叫你不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且听下去！”
　　仇若愚道：“老哥哥，你认为公孙可真的已逃走了么？”
　　吴奇怔道：“难道他还没逃走？”
　　仇若愚道：“他逃是逃，但以公孙可的为人，他怎舍得把这片基业拱手让给老哥哥你！”
　　吴奇道：“老弟是说他还会回来？”
　　仇若愚道：“他当然还会回来。”
　　吴奇道：“老弟所见不错，老哥哥倒是真欢迎他回来。”
　　仇若愚道：“假如他回来，老哥哥你又不在，咱们刚才新收了一批人，万一他们兴起救主之思，老哥哥，这一仗咱们原是赢了，结果不是变成输了么？”
　　吴奇连道：“有理，有理！”
　　仇若愚声调忽然一低，道：“老哥哥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给阳林他们高位么？”
　　吴奇大悟道：“这叫收买人心！”
　　仇若愚道：“赐以高位，待之以义，就是十个公孙可回来，他们也不会再叛了。”
　　金姬叹道：“贱妾早时看出阳林有点不稳，前辈若真按照仇公子的话去做，此岛无忧矣！”
　　吴奇拱手道：“仇老弟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话去做就是。”
　　仇若愚顿了一顿，又道：“老哥哥，整顿战备，严密巡守，无论何时何地，千万不能大意，只要这样去做，非但此岛无忧，有朝一日非叫公孙可在此岛受擒不可！”
　　吴奇肃然道：“仇老弟你放心，我绝不会使你失望！”
　　聋婆道：“现在不去了？”
　　吴奇脸孔一红，答不上话来。
　　仇若愚道：“那么我们走。”
　　当先而入，金姬和眉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姜水柔把数十名手下炸死之后，她还不知道段梅真兄妹已乘乱混了进去。
　　她然后再领队前行，每走一处，便破坏一处，地势越走越低，甚至低得使人呼气都有点透不过来。
　　段梅真兄妹也混在人群中走了，两人概略估计了一下，这时跟着姜水柔走的人还有数百名之多。
　　段珍珠悄声道：“姜水柔心性这么狠，他们为什么还愿跟她走？”
　　段梅真叹道：“他们不走又怎么办？”
　　段珍珠道：“难道就不能向无毒丈夫投降？”
　　段梅真苦笑道：“他们怎知无毒丈夫会收容他们？”
　　段珍珠道：“不管怎样，跟着她走，还不如让无毒丈夫杀了来的痛快！”
　　段梅真笑道：“这只是你我的想法，至少他们都是姜水柔的心腹，好像在他们天性之中，与其被别人杀死，还不如被迷宫以家法处死的好，这就是公孙可愚民政策成功之处！”
　　段珍珠摇摇头道：“假如人真到了连是非都分不清的时候，倒不如死了干净，像这样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段梅真笑道：“妹妹，你这是杞人忧天了，他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段珍珠也笑道：“这也许就是好死不如歹活的道理！”
　　段梅真声调一低，道：“不谈这个了。”
　　一拉段珍珠，兄妹两人又向前超过五六人，这时已越走越接近前面。
　　段珍珠关心的道：“放在中间不易被人认出，若是走在前面易出危险，哥哥怎么反而往前走？”
　　段梅真道：“我想看看群侠是不是就在前面。”
　　段珍珠忽然心动道：“不错，假如咱们能适时把他们救出，到时就是有了危险，也有帮手。”
　　段梅真道：“话虽这样说，咱们行动仍得小心。”
　　段珍珠点点头道：“我知道。”
　　突然仰脸问道：“哥哥，你知道他们是去何处么？”
　　段梅真道：“要是知道的话，咱俩又何必跟来？不过从地势上看来，咱们此刻好像正在海水下面行走。”
　　段珍珠微惊道：“海底下面？难道他们真能使用这么大的功夫，在海底下面挖一条地道？”
　　段梅真道：“迷宫富甲天下，只要有钱，就是要摘天上月亮都可以办到，又何况挖一条海底地道？”
　　顿了一顿，又道：“这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在无意中好像听迷宫四老之一说过，他们为了开辟某条道路，曾动用民夫千人以上，后来这条路开成，竟连一个也不剩了。”
　　段梅真摇摇头道：“不等这条道路开成，他们把这些人都杀了灭口。”
　　段珍珠道：“这些人未免也太笨了些。”
　　段梅真道：“不，因为他们雇请这批工人时，出的是高价，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贪钱爱财之人，最后的收场没有不因钱财死亡的。”
　　段珍珠道：“话虽如此，但迷宫的人手段未免太毒狠了些。”
　　段梅真道：“迷宫的人手段如何，你刚才不是已看到了么？”
　　刚才姜水柔一举坑杀数十人，说来他们没有一个人犯错，但姜水柔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人，手段之狠，当真天下少见！
　　段珍珠默然不语，就在这时，突听一人大叫道：“停！”
　　前行之人都闻声停住，因为有前车之鉴，大家都提心吊胆，一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说话的。
　　高声大叫之人正是解明，这时吕义芳也出现了，两人分成一左一右站在走道尽头，脸孔阴沉沉的不知又要玩什么花样。
　　解明向众人环扫一视，道：“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会，然后再走！”
　　众人都没答话，你望我，我望你，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解明顿了一顿，又道：“大家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往后的路道越走越艰困，少时再吃点东西，好充实体力。”
　　众人也没说话，默默的坐了下去。
　　段梅真兄妹也只好跟着坐了下去，两人目光一扫，只见从解明和吕义芳身后走出一队人来。
　　当先一人正是黄姬，黄姬身后的人抬了一大堆东西，黄姬向前走，后面的便拿出两个馒头发给站在前面的人。
　　黄姬走过一人，后面便发给两个馒头，但黄姬却对那人仔细观望了一会，才又向前走过一人了。
　　段梅真兄妹一看，不觉心头一震。
　　这种情形非常明显，他们是在仔细认人，如是姜水柔的心腹，自然可以过关，设如黄姬有所怀疑，这人后果如果，那就不问可知了。
　　段珍珠寒声道：“哥哥，看来咱们非动手不可了！”
　　段梅真摇头道：“不忙，你看我脸色行事，事情如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不动手的好。”
　　段珍珠道：“你看还能不动手啊？”
　　段梅真心里虽然也没把握，但他却不能安慰妹妹，笑了一笑，道：“别急，我自然有办法！”
　　这时黄姬走到一人面前，突然道：“你可是化骨殿的？”
　　那人个子不高，一脸大麻子，闻言道：“是！”
　　黄姬道：“是谁叫你踉来的？”
　　那人颤声道：“是……是我自己跟来的。”
　　黄姬冷哼道：“谁叫你跟来？”
　　那人道：“我……我自己……”？
　　黄姬嘿然冷笑道：“化骨殿的人与咱们势不两立，你还是追随黑姬去吧！”
　　突然反手一掌拍出，那人欲待闪避，怎及得黄姬出手如雷，惨叫一声，登时脑浆碎裂死在地上。
　　黄姬朝前望了一望，道：“吕总巡，前面的人可以走了。”
　　前面的就是被黄姬观察过的人，经过黄姬观察的人自然已没有问题，所以才可以向前通行。
　　吕义芳向那些人招了手道：“走吧！”
　　那些人闻言站了起来，一面啃着馒头，一面向前走去。
　　这时黄姬又继续往前走，她一面走一面观察，中间又发现了两个不是她们同路之人也都一掌击毙。
　　黄姬越往前走，便距离段氏兄妹越近，段梅真虽然表面镇定，心里也不禁有些焦急，他一直在想，万一动起手来，自己兄妹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段珍珠心头直跳，全身蓄满了劲力，准备猝然一击。
　　段梅真道：“看来咱们只有一拼了。”
　　段珍珠道：“姜水柔实在厉害，想不到她此时还会来这一手！如容她成气候，江湖非大乱不可。”
　　段梅真道：“刚才在岛上时，按理，她应可以与无毒丈夫一战，但她却不战而退，显然早已别有用心。”
　　段珍珠道：“她手下这么多心腹，其实公孙可应该早就发觉，怪就怪他一直不知，于此也可见姜水柔的手段了。”
　　段梅真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直望黄姬，心中不知在作什么打算。
　　段珍珠朝他望了一眼，道：“哥哥，你在想什么？”
　　段梅真道：“我在想如何一战。”
　　段珍珠道：“他们人多，又有吕义芳和解明看住要道，咱们要冲过去只怕十分困难。”
　　段梅真摇头道：“我现在有个假设，假如突然对黄姬出手，你有办法制的住解、吕两人么？……”
　　段珍珠道：“此时此地，纵算没有办法，也得想办法一试了。”
　　段梅真道：“好，那就这么办吧！”
　　说话时，黄姬已到近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