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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地底陷阱
2025-10-16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此时,突然有一粒混圆的石子儿,从楼阶上面滚了下来,声音清脆,接着一声细长的猫叫传来,洪老爹和龙儿互望了一眼,洪老爹毫无神色的说道:“是春天了嘛,小花儿又动心了。”
  龙儿却接上一句道:“老爹,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别谈小花儿大花儿好不?”
  洪老爹淡淡地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问的话我不知道。”
  龙儿嗯了一声又道:“老爹,从咱们石堡里的那条长甬道上,能够一直通到荒宅坟场那座‘古塚’里面对不?”
  “你这句话问的更奇怪了,你天天去送水送饭,难道你是闭着眼走路的?”
  “我一天要走三趟,说实在的,当真闭着眼也能走了去,老爹,我问你我每天饭是给谁吃?”
  “总不会是给鬼吃,你放心好了。”
  “老爹,就因为是给人吃的,所以龙儿才问您这个人是谁?他是男是女?姓什么又叫什么?从那儿来的?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屋子不住,偏偏要住在那坟里面?”
  “瞧你问的这一大套话,告诉你龙儿,这些事情你知道了没有一点好处,还是别问这件事吧。”
  “龙儿非问不可!”
  “你一定要问的话嘛……那可说来话长了,龙儿,你可知道你姓什么?”
  “老爹您是怎么的了,别看在其他地方我装作不知道姓名,其实……”
  ‘其实你姓什么呀龙儿?
  “谁不知道我和咱们公子是一个姓,姓水!”
  “这就对了,每天在古塚里面,吃你送去水和饭的那个人,也姓水!”
  “姓水的人可太多了,水家山庄除了客人之外,没人不姓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姓水的固然不少,可是只有住在古冢里面的这个人,吃你给他送的饭菜……”洪老爹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停又道:“好了,只顾和你说个没完,饭菜也忘了送了,龙儿快去,送了饭菜回来,老爹我索兴把一切事情都原原本本的明白告诉你,省得今后再啰嗦。”
  “老爹,咱们一言为定,您可不能骗我?”
  “去吧去吧,老爹向来说一不二,快!”
  龙儿点了点头,顺手拿起灯旁的食盒来说道:“老爹等我,我还留了斤半好酒,回头和您边喝边谈。”
  洪老爹一笑,干瘪的丑脸上现出喜色,龙儿却在话声之中,推开厚厚的夹石木门,出了石楼。
  洪老爹却对着尙未关闭的夹石厚木大门,自言自语说道:“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好骗的很。”
  说着他耸肩一笑,慢吞吞的站了起来,灯不吹,门不关,伛偻着身子转向楼阶,一步步费力的跨了上去,他那枯瘦的身影,消失在楼阶顶端,但那沉重的步履声音,却仍然可以听到。
  就在洪老爹身影闪闪隐于楼阶顶端的时候,两条人影如幽冥般突然自夹石木门的启缝地方,捷如云燕闪进了厅中。
  灯光虽如萤火,仍然能够看清这两个影子的模样,原来是那会与已死的冷面魔神姜贵齐名,被江湖中人称为黑道三大高手的五指阴阳尚威扬,和锁云手花震远,他俩好大的胆量,在水大公子声言若踏临水家山庄所属地区一步则死的警告之下,竟然又潜至石堡。
  他俩略以顾盼左右,立即紧靠一处,尚威扬悄声说道:“走,咱们上楼瞧睢。”
  花震远却摇头低声答道:“省点力气少找麻烦吧,三目大师只叫咱们在厅内监视动静。”
  原来这两个东西竟是身奉峨嵋三目大师之令而来。
  尙威扬闻言皱皱眉头,指指油灯,花震远立即轻舒右掌,对着油灯一甩,油灯应掌熄灭,厅内顷时黑暗如漆。
  此时,巨大广阔的石楼上面,紧靠着右端的那间卧房之内,窗口垂掩着极厚的遮幔小几上一盏油灯,光亮异常,洪老爹稳坐在面对左墙的那把巨大太师椅上,双目直视着石墙瞬也不瞬。
  刹那之后,右壁石墙突然有五尺高二尺寛的一块地方无故下陷,龙儿手提着食盒,竟自下陷而成的门户之内闪身出来,洪老爹满面含笑站起迎上,左手接过食盒,右手在龙儿的肩头猛拍一掌道:“好小子,可急死老爹啦,怎么样,是否已经一网打尽那些吃人的鲨鱼了?
  龙儿一笑道:“没敢作的过绝,留下了一个。”
  洪老爹沉声问道:“留下了谁?”
  龙儿正色答道:“那个不会说话的和尚。”
  洪老爹皱眉摇头道:“这些混蛋东西里面,就是他功力最高,人也正经,你留他在什么地方?”
  龙儿抿嘴一笑道:“老爹您有本领猜猜看。”
  洪老爹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和老爹我要这一套可还差点火候,没错,你把哑和尚引向‘九转弯’了对吗?”
  龙儿白瞪了洪老爹一眼道:“难怪豹弟弟说您不好,原来您的心思比‘九转’还多了一转。”
  洪老爹一笑说道:“这可没别的说了吧,那斤半好酒还不快拿出来给老爹压压肚子里的酒饥虫?”
  龙儿哼了一声道:“刚才咱们在下面唱的那场戏,共总只有这么一句实话,您可给记在心里了,老爹,酒现成,现在可还不是咱们喝酒的时候,下面那两个小子不能再叫他们活着啦,老爹辛苦一趟吧。”
  洪老爹两眼一瞪说道:“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有多好,省得跑上跑下的费事。”
  龙儿嗯了一声道:“老爹您可别忘了姑娘睡的正香,回头要是惊动了她,公子怪下罪来可和我没有关系!”
  洪老爹闻言用力的把食盒往地下一放,说道:“好,很好,龙儿,从今之后咱们就各干各的!”说着他迈步就向外走。
  龙儿赶忙拉住了洪老爹的衣袖道:“龙儿是和老爹您逗着玩的,下面那...”
  他话还没说完,一条人影倏地自那下陷尙未复原的门户中飘了出来,吓了龙儿一跳,洪老爹却白发陡地直耸而起,双目神光暴射,本能的左掌推开龙儿,右掌已高高扬起如临大敌。
  但是等他看清那人的模样之后,白发霍地又披垂下来,高扬的右掌也松软的放下,肃立一旁。
  那人却沉声对龙儿说道:“秘往石门也不关好,这是什么时候了还逗笑玩乐?”
  龙儿俯首不敢答对,那人又转向洪老爹说道:“老爹去‘九转弯’接出哑长老来,接时先让他试试你的‘通天三掌’,我在‘百兽堂’上等那哑长老,下面那两个蠢不畏死的鼠辈交给我吧,龙儿仔细照料着姑娘的居室,若有风吹草动,我唯你是问,去!”
  洪老爹和龙儿一起低应一声,洪老爹闪身自下陷门户中而去,龙儿却先吹灭了油灯,从室门而下。
  那人在龙儿离开之后,方始缓缓踱出,慢慢地一步步走向石楼梯口,由上端顺石阶步向下面的大厅。
  大厅中尙威扬和花震远,分作东西隐身在极暗的角落里,耳闻有人顺阶踱下,不由各提内力,小心戒备。
  暗影之中本难见物,花、尙二人却因本身所习阴功特殊,致双目色呈淡绿,故而恐惧那人发觉,因之双双瞇看着眼睛注视楼阶不懈。他们无法看清那人的身量穿着和模样,但从那人沉重而缓慢的步履声中,料到那人毫无机心。
  那人步履声音霍然而止,已停身于楼阶最低的一级,首先映入尚,花二人眼中的,是七点奇异的乌芒,乌芒排列齐整,另外一道约有三寸宽厚的金华,地位看来乃在那人的腰际,尙、花二巨寇经多见广,一望即知这是那人惯用的奇绝兵刀。
  二寇此时不由暗自惊心,他俩熟知目下水家山庄所有人物的来路,但对这个腰围奇特金色铸七粒乌芒怪星兵的汉子,却摸不清是谁,所幸那人并不知晓暗中有人潜待,二寇认定设若按照那人乌芒目标的上下半尺地方暴施杀手,必可竟功,因之又有些许欣慰自安。那人似乎毫无防备,步履再起,踱向适才洪老爹的坐处,恰好停步长之前,背着尚、花二巨寇!
  尚、花二寇怎肯失此大好良机,彼此不约而同悄提真力,尙威扬以凌虚弹指杀人于不觉的功力成名江湖,花震远锁云手法亦已登峰造极,此时他俩已然各舒掌指就待弹打而下的刹那,那人却倏地飘身夹石木门旁,尚、花二寇不由轻轻抽手而回,静待变化。
  那人在尙、花二人束手待机之时,已将夹石木门扣死,随即迈着大步站到和二寇间隔长厚木桌的对面,不再挪动!
  尚、花二寇不禁尴尬万分,双方相距虽有丈五远近,暗影之中虽然不惧被那人发觉,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动不能动,颇感不便。
  那人突地冷冷一笑,手指那条长厚木说道:“我深夜突然回家,不料已有贵客相待,失迎之罪尙望两位当家的多多原宥!”
  这句话几乎使尙威扬魂魄出窍,花震远心神震飞,他俩尙未想出答对的言语,那人却又冷哼一声说道:“在下古寒山,是这座石堡的主人,久慕江湖黑道三大高手的盛名,今宵尙当家的和花当家的双双驾临敝堡,诚令蓬荜生辉,冷面魔神姜当家的何在,难道没和二位一路前来?”
  这真是巧到令尙威扬等作梦也想不到的巧事,塞外飞龙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侠踪归来。
  尚威扬和花震远已知大事不好,再不出来答话,人丢的更大,无奈之下,尚威扬走近两步含笑说道:“尚威扬不知石堡乃是古大侠的居所,故而……”
  塞外飞龙冷冷地接口问道:“尙当家的认为这座石堡应该是那个的居所呢?”
  花震远这时也自暗影中步出,站在相距尚威扬五步的左方,二寇老奸巨猾,处处有防,诚恐被人暗算,因此花震远择取攻守威宜的方位,万一和塞外飞龙必须搏斗之时,不致失却先机。
  塞外飞龙反问的言语,尚威扬无法作答,花震远接话道:“实不瞒古大侠说,我等因与峨嵋、武当,终南及三火观主相约,拜访水家山庄的水大公子……”
  ‘古寒山没有闲暇的工夫听你漫谈今古,我问的是你们认为这座石堡应该是什么人的居所?”
  尚威扬仍然含笑说道:“此事必须从头说起,缘因此间荒宅古塚突出怪事,我等相约解破此谜,因而与此间主人水大公子……”
  “住口!水大公子是水家山庄的主人,此间主人是我塞外飞龙,你们弄明白了没有?”
  花震远眉说道:“古大侠请容我们先把话说完,我等因为搜寻九天飞魔之事,与水大公子失和而成敌对,彼时只知石堡亦乃水大公子所有,并因传说堡中隐有秘道,直通荒宅地下某座古塚,故而……”
  塞外飞龙嗯了一声接口说道:“故而你们就潜入我这石堡,竟图找到秘道,进入古塚,迫使一个残废的老人说出所知‘大帝记事’详情,和另外几件奇特的珍物对吗?”
  尚威扬闻言一凛,刚刚说了一句‘此事别有内情”,塞外飞龙却已声调陡变,沉叱道:“你们来的很巧,此事去找水大公子无异问道于盲,找我塞外飞龙才是独具慧心的人物,你们看到古某腰际这柄奇特的金剑了吧,他就是附于‘大帝记事’宝册之中的珍物之一,有关于九天飞魔和大帝记事的一切,只有古某清楚,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干脆问个明白好了!”
  尚威扬听出塞外飞龙话意不善,乃作退身打算,他故作郑重的说道:“尚某不知石堡已非水大……”
  塞外飞龙冷哼一声接口道:“尙威扬,你不必想以水大公子和你的是非怨忽来作推绝,古寒山和水大公子义共生死,他的对头就是我的冤家,你等既已入我石堡,再想生出已是无望,不如英雄一些,古寒山愿以一双秃掌,领教一番你那五指阴阳的功力和花震远的锁云手法,请。”事已至此,再无选择的余地,花震远不由羞怒叱道:“我等只不过不愿无故树敌罢了,难道怕你?”尙威扬却立即接话对塞外飞龙道:“今宵前来石堡的朋友们,还有峨嵋三目大师,少林……”
  他话未说完,塞外飞龙已冷冰地接着说道:“少林的哑长老,三火观主,长笑神翁等对吗?尚威扬,除哑长老因其本性良善而能无事外,其余之人此时恐怕已然落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了,至于你们这两个匹夫,古某知友水大公子会有严谕,他说:你等设再踏上水家所属业区一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言犹在耳,你等利欲熏心,自取灭亡,怨得谁来,古某话已说尽,还不动手等些什么!”
  尚威扬残眉一挑,和花震远打个招呼,他在明知多说无用,搏恐难胜之下,竟然打定了使花震远送死而自己逃生的阴谋,花震远却一心认定设若尙威扬能够和自己联手拼死,未必准败,故而丝毫没有发觉尙威扬恶毒的阴谋,此时尚威扬暗中示意,花震远只当要自己合力攻敌,立即暴喝一声,扬掌对塞外飞龙拍下!
  塞外飞龙冷哼一声,身形微挺,已经飘退到夹石木门旁边空阔地方,尙威扬适时五指倏地凌虚弹向塞外飞龙的前胸,并且沉喝一声作势欲扑。
  花震远不防尙威扬使诈存谋,恐一人之力难敌对手,猛地顿足飞般扑到了塞外飞龙的身前。
  那知当花震远身扑上的刹那,尙威扬竟然倏地闪身飞纵上了登楼的石阶,疾如流矢般自顾逃去,花震远始知被友所卖,上了大当,百忙中他霍的沉身落地对塞外飞龙说道:“古大侠,尚老贼欺我过甚,你我之搏可否稍待片刻,花某誓将此贼处置死……”
  他话还没有说完,楼阶顶端蓦地传来尙威扬的一声凄厉惨吼,随即有人自楼阶顶端翻落下来,仆于大厅地上!
  花震远飘身近前,蹴足一翻这人的尸体,果然是那出卖自己的五指阴阳尚威扬,尚威扬死状极惨,虽在无灯的暗影之中,花震远业已看到尙威扬右太阳穴上那个三角的深洞,不由记起了姜贵的死状,心凛至极!
  此时塞外飞龙却双眉紧锁,若有极为困扰的心事一般,双目注视着尙威扬的伤处,沉思不已。
  突然,塞外飞龙声调严厉的对花震远道:“去,逃命去吧,今后不要叫我再看到你,快!”
  事出意外,花震远不由大喜过望,他竟不敢多发一语,立即悄步打开夹石木门,飞身石堡院落之中,塞外飞龙这时仰望了楼阶顶端一眼,冷哼一声才待抬阶登楼,院中霍地传来一声凄号,塞外飞龙身形猛旋,疾如流星般已飞射于石楼以外,楼外不远地方,倒卧着那适才幸得恩不死逃生而去的锁云手花震远,右太阳穴上和五指阴阳尚威扬的伤口一样,有个极深的三角窟窿,腥血仍在滴流不止!
  塞外飞龙猛一顿足,仰颈看了看石楼上那一排长窗,满面怒容地立即飞纵回楼,他毫不犹豫拾阶而上,在左边第一间石室的门口停下步来,随则轻推石门闪身而进。
  室内布置古雅超俗,似是待客厅房,旁有一门通达内室,一名素衫使女坐于通达内室门旁,这时目睹塞外飞龙进入,立即起身叩安,塞外飞龙盯了这名使女一眼,冷哼一声踱进内室云雀飞屏之后,一张象牙香榻,天玉姑娘睡意正浓,塞外飞龙悄步近前注视了姑娘片刻,随即闪向窗前,舒手轻推长窗,长窗皆已扣死,塞外飞龙眉头一趋,轻悄地退出内室,随手把门带上。
  那名使女仍然肃立一旁,塞外飞龙低声但却威严的问道:“姑娘刚才起身过没有?”
  “没有,姑娘……”
  ‘有人来过没有?”
  “也没有。”
  塞外飞龙沉哼一声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菊儿不敢欺瞒公子!”
  “好,仔细照料姑娘,有事莫忘通知洪老爹或龙儿。”
  女使菊儿答一声,塞外飞龙这才缓步出室而去。
  石楼梯口,象老头由下而上和塞外飞龙迎了个对面,塞外飞龙眉的道:“你到那里去了?”
  象老头坦然答道:“一时内急,古大侠您这是从姑娘房中……”
  塞外飞龙嗯了一声接口道:“没事不要离开这条道,当心姑娘的安全。”
  “是,老头儿身奉我家公子之令,听候姑娘差遣,自知处处当心,请古大侠万安就是。”
  塞外飞龙点头要走,突地想起一件事来,冷冷的问道:“你从楼下上来,没看见什么怪事?”
  象老头着大眼睛摇头道:“没有呀。”
  “就在石阶下面倒着一具尸体,你没看见?”
  “没有,老头儿看的很仔细,下面什么也没有!”
  塞外飞龙心头一凛,挥手示意象老头退下,他却立即飘落厅中,果然大厅之中尚威扬的那具尸首已然无踪,他面含秋霜,大步走出石楼,楼外院中花震远的尸体,竟也无端消失!
  塞外飞龙不禁又惊又怒,他沉哼一声自语说道:“我就不信找不出匹夫你的隐身之处,哼!”
  话声中他陡地暴然退步,一条黑影自石堡外面冲拔而起,如灵鹤般矫捷无与伦比,闪过堡墙,投向石楼射来。
  塞外飞龙冷哼一声,倏地退到大厅之内,立于厅门不远地方,注视着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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