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紫烟《瑶台五凤》

第二十三章 互逞心机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全集  点击: 
  胡天赐笑邀:“如果没甚特别事故耽搁,他老人家是很快就会来的。”
  直到这时,黑衣人才将那压得很低的帽沿向上一推,现在那张完整的紫膛脸来。
  胡大赐对于他自己那位不曾见过的师兄,“乌衣鬼侠”方正的外貌、倒是曾经由乃师口中听说过,方才那黑衣人问他时,他是故意那么说说而已。
  眼前这位黑衣人,修长身裁,紫膛脸,三绺长发,双目奕奕有神,这外炭,可委实与乃师口中方正近似,而且,也看不出是经过易容术,或者是戴有人皮面具。
  黑衣人目注胡天赐笑了笑道:“师弟,现在,你对我这个师兄,总该有点印象吧?”
  胡天赐仅微微一笑,没接腔,黑衣人接道:“师弟,你这幢面纱巾,是否也该取下来,让师兄瞧瞧你的真面目?”
  胡天赐笑道:“很抱歉,歉师曾特别交待,未经向他老人家许可,不得在旁人面前,现出真面目。””
  “这倒是有点怪。”黑衣人蹙眉接道:“师弟,你还是不相信,也不承认我这个师兄?”
  胡天赐笑道:“可是,我也并不否定你是我的师兄。”
  黑衣人道:“你这说法,可就使我莫测高深了。”
  胡天赐道:“其实,却也平常得很,只等恩师到来,加以证实,则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了。”
  黑衣人注目问道:“师弟,有一点,我要特别提醒你。”
  “我正听着。”
  “方才,你注神到我的武功了?”
  胡天赐点首接道:“不错!可是,我不曾看到你施展本门武功。”
  黑衣人注目接问道:“难道那“混元指”也不算?”
  胡天赐道:“那“混元指”力,当然是本门的独门武功。”
  黑衣人截口问道:“难道你认为我方才施展的,“混元指”是假?”
  胡天赐道:“对于方才施展的”混元指”我曾经特别注意过,绝对不假。”
  黑衣人笑道:“这就是了,那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胡天赐道:“咱们换点别的谈谈,可好?”
  黑衣人苦笑道:“也好,只是,我们彼此之间,总得有个正式称呼才行呀!”
  胡天赐道:“依我的意见,你,不妨照旧叫我师弟,至于我,可以称呼‘阁下’,也可以称你为‘方兄”。”
  黑衣人苦笑如故地道:“好!咱们就暂时这么办吧!”
  于是,这“师兄弟”俩,就这么天南地北,不着边际地闲聊起来。
  当然,他们口中虽然是在闲聊着,如何揭对方的秘密,但是双方都是深怀戒心地,步步为营,以致徒然勾心斗角,却是双方一无所获。
  说来也真是笑话,目前这两幢广大的巨宅中,一共只住着四个人四个互不知来历的人。
  这四个人,虽然不敢说他们是四条心,但他们各自深怀戒心,那是无可否认的。
  但他们尽管暗中各怀戒心,但表面上却是有说有笑地,相处得颇为融合。
  当夜,这位自称是“乌衣鬼侠”方正的黑衣人,就在欧阳翠所住过的房间中。
  仍然是北风怒叫,雪花狂卷,但时间却已是三更过后了。
  一片混沌夜色中,一道幽灵似的人影,冒着风雪,轻灵而快速的,飘落胡天赐所住的房间屋顶之上,赫然是那位神秘的“孤独老人”。
  他,像一尊塑像似地,在风雪中静立了盏茶工夭之后,才淡淡一笑地,飘身坠落胡大赐的窗前。
  他的身形才落,“格”地一声轻响,窗门随之而启,室内传出胡大赐的低语道:“老人家请!”
  “孤独老人”没接腔,却是立即飘身而入,接着,窗门又关上了。
  室内没点灯,沉沉暗影小,只听胡天赐低声笑问道:“方才,老人家是在默察四周动静?”
  “孤独老人”点点头道:“不错,老弟你也己经默察过了。”
  胡天赐也点点头道:“是的,好像没什么可疑迹象。”
  “唔!”“孤独老人”点首接问道;
  “老弟知道老朽的来意么?”
  黑夜中看来,“孤独老人”的一双精目,有若两道电炬,这情形,不由使胡天赐暗中忖念着:“此人的一身功力,恐怕不在我恩师之上……”
  做他口中却含笑反问道:“老人家莫非是为了那位自称是我师兄的黑衣人而来?”
  “孤独老人”笑道:“看来,我的一切,都瞒不过你。”
  胡天赐不由苦笑道:“老人家这才真算是谬奖啦!”
  “孤独老人”笑问道:“此话怎讲?”胡天赐道:“纵然小可这一猜,算是猜着,对你老人家的一切,我还是一无所知,怎能算是您的一切,都瞒不过我呢?”
  “孤独老人”轻轻一叹道:“老弟,这问题,暂时不谈可好?”
  胡天赐注目问道:“几时才可以谈呢?”
  “孤独老人”道:“到可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目前,你只要不认为我是你的敌人就好了。”
  胡天赐道:“这个,小可自然是信得过。”
  “孤独老人”道:“为了坚定你的信心,我可以透露一点点消息,我,算是你师傅的朋友……”
  听老人自承是自己恩师的朋友,胡天赐连忙站起,象冠肃容,准备以师执之礼,重行拜见。
  但“孤独老人”却伸手拉住他道:“不!自们各交各,目前,你我双方称呼照旧,我叫你‘老弟’,你叫我‘老人家’。”
  胡天赐只好讪然一笑地,又坐了上去。
  “孤独老人”又笑着接道:“你认为我太神秘,是么?”
  胡天赐点点头道:“小可委实有这种想法。”
  “孤独老人”道:“老弟,任问事,在真象未明之前,都是有点神秘色彩的,譬如你老弟,人家不是一样地,觉得也很神秘嘛!可是,在我的心目中,你却毫无神秘可言,因为,对你的一切,我了如指掌。”
  胡天赐不由讶问道:“真的?”
  “当然。”“孤独老人”点首接道:“我不但知道你是‘逍遥老人’的关门弟子,也知道你就是这儿胡家的少主胡天赐。”
  胡天赐几乎被震惊得跳了起来,少顷之后,才强行仰制心头激动地,注目问道:“这些,老人家是如何知道的”
  “孤独老人”笑了笑道:“别大惊小怪的,说穿了,可不值一文。”
  “此话怎讲?”
  “是令师告诉我的啊!”
  胡天赐“哦”了一声道:“老人家几时见到家师了?”
  “孤独老人”道;
  “不瞒老弟说,目前,令师就在这两幢巨宅之中,不过,他曾特别交待,不许你去找他。”
  胡天赐似乎有点失望地道;
  “他老人家,是否还有别的交待?”
  “孤独老人”道:“别的倒没有,只要你暂时听我的话,并接受我以后对你的安排。”
  胡天赐沉思着接道:“老人家,兹事体大,我不能不向您要点家师的信物瞧瞧!”
  “孤独老人”拈级微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幸亏老朽有先见之明,否则,倒会被人认为招摇撞骗之徒了哩!”
  说着,由怀中掏出半块玉佩,向胡天赐眼前一亮道:“这玩艺,你总该在令师眼前见过吧?”
  那是半片仅约三指宽,长约四寸,厚约五分的白玉佩,尽管目前这斗室之中,是一片黑暗,但胡天赐功力猜湛,视力特佳,却是照样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玉佩是佳白玉制成,反正两面,分别精工刻着栩栩如生的一龙一风,而且,那龙风的图案,是由无数针头大小的宇迹所组成。
  可借的是:这龙凤图案,也如同白玉佩一样,只有一半,显然是被利器由当中切断了。
  胡天赐曾听令师说过,这半块玉,与其本门武功有关,如能找到另一半玉佩,则其武功,可增强一半。
  胡天赐入目之上,立即起身,垂手答道:“这委实是家师贴身所藏之物。”
  “孤独老人”摆手笑道:“老弟先坐下来。”
  胡天赐重行坐下之后,“孤独老人”才正容接道:“见物如见师,老弟这种尊师重道的精神,使老朽深为老友有此传人而庆幸。”
  胡天赐那幛面纱巾,微微一扬之间,“孤独老人”又注目接道:“老弟,现在,你除了不明白我的来历之外,该不致再有什么惊疑的了吧?”
  胡天赐点首答道:“老人家怀有家师激身所藏重要信物,晚辈自不应再有什怀疑,不过,有一点,还得问明一下;那就是老人家故意籍机与晚辈订交,是否也是受家师所托?”
  “孤独老人”笑了笑道:“可以这么说。”
  接着,又注目问道:“老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胡天赐摇摇头道:“暂时没有?”
  “孤独老人”道:“那么,我要说明此行来意了。”
  胡天赐接道:“晚辈恭听。”
  “孤独老人”拈须笑道:“老弟,别因为我是令师的朋友,而显得拘谨起来,最好还是像以前一样的那么随便,更不必提什么‘前辈’。‘晚辈’的。”
  胡天赐笑着点首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可这就遵办了!”
  “本该如是才对。”“孤独老人”正容接道:“老弟,对那个黑衣人,你作何观感?”
  胡天赐反问道:“老人家认为他是敌人所乔装?”
  “孤独老人”笑道:“不是我这么认定,事实上是令师言定他是别有用心的冒牌贷啊!”
  胡天赐似乎楞了一下道:“家师已经见到他了?”
  “孤独老人”点首接道:“是的。”
  胡天赐注目问道:“他老人家作何指示?”
  “孤独老人”正容话道:“令师之意,目前暂时保持这种疑信参半的态度,到适当时机,再将计就计,予以承认。”
  胡天赐点点头道:“小可记下了。””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接问道:“老人家,家师是根据那一点,裁定那厮是冒充的呢?”
  “孤独老人”笑道:“俗语说得好,知徒莫若师,自己费了多少心血,所调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一眼就能断定真假呀!”
  胡天赐接问道:“可是,对他那擅长本门“混元指”独门武功的一节,又如何解释呢?”
  “孤独才老”道:“这问题,却只有令师才能答覆了。”
  “还有。”胡天赐沉思着接道:“如果那厮是敌方的人,如何将那“烈火天尊”轩辕仲手上的“灰衣四煞”,亲手使其一死二重伤呢?”
  “孤独老人”笑了笑道:“这问题,方才也曾困犹过我,老弟是聪明人,何妨往深处想想看。”
  胡天赐沉思一会之后,才轻叹一声道:“想是想到了一点,只是不知道是否与老人家所想的一样?”
  “孤独老人”道:“老弟说出来试试看。”
  胡天赐接道:“老人家,你是认为那厮使的是“嫁祸江东”之计,将这笔血账记在我和方师兄身上,以便激使轩辕仲出山,自动为他们效力?”
  “孤独老人”点头道:“嫁祸江东”,不这是冒充你师兄的附带收外而已,我想,他必然还有另曾重要的目的。”
  胡天赐接问道:“这一重要的目的,老人家也不知道么?”
  “孤独老人”笑了笑道:“这个,恐怕就只有令师和那个冒充你师兄的人,各自心中有数了。”
  胡天赐轻轻的叹了一声,没接腔。
  “孤独老人”正容接道:“老弟,令师曾特别交待,此人武功,可有并不低于你,应付之间,可要待别当心!”
  胡天赐点点头道:“我会小心的。”
  “孤独老人”道:“我再重复一遍,令师虽然也在这两幢巨宅之中,却不许你去找他,必要时,他会主动来找你的。”
  胡天赐点头接问道:“他老人家,是否提到我师兄的事?”
  “孤独老人”道:“提过,他说,你师兄另有任务,短时内,你们师兄弟,还不能会面……”
  胡天赐低声笑道:“这就好了,原来他老人家己找到大师兄了。”
  “孤独老人”笑道:“如非令师己找到你师兄并另外派有重要任务,又怎能一眼就断定,目前这个方正是假的。”
  胡天赐长叹一声道:“老人家,由于他们派人冒充我的大师兄,显的这个‘灭绝神君’,委实阴险的可怕!”
  “孤独老人”笑问道:“老弟又有什么新的联想了?”
  胡天赐点点头道:“他们不冒充别人,却冒充我大师兄,是有其用意的,众所周知,我大师兄有‘乌衣鬼使’之称,是当代武林中,一位最神秘的人物,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使出这一绝招,试想,纵然我大师兄亲自赶来,当面对证,在互争自认是真方正的情况下,谁能断定其真假呢!”
  “如此一来,那主要目的不能完成,也能在我方造成很大的纷扰,这,真是算的上一举而数德的阴险毒招了!”
  “孤独老人”凝注胡天赐,半天,才一翘母指,含笑接道:“老弟台虽然是初入江湖,这几天的磨练,却使你成熟多了。”
  胡天赐不禁心中暗笑道:“这语气,倒真有点师执的味儿……”
  他表面上却谦笑道:“老人家谬赞了!小可自己明白,一切都还幼稚的很。”
  “孤独老人”起身拍拍他的肩头,含笑道:“‘老弟’你也莫太谦,好好歇着,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打开窗门,一闪而出……
  当这两位在精楼中密谈的同时,那位自称是‘乌衣鬼侠’方正的黑衣人,居然也在和一个人密谈着,那个人也就是一手促成目前这局面的欧阳翠。
  欧阳翠本来是已于午后,随着大伙儿。撒走了的,这会,居然又在这儿,难道是去而复返了么?
  答案是否定的,事实,欧阳翠根本不曾走,那位撤走的欧阳翠,不过是她的侍女乔装而已。
  诺大两幢房子,个把人,那儿都可以躲得,甚至再多上几个人也不易查出来!
  目前这两位,显然是经过一番才渡的狂荡之后,在微弱的灯光下,只见欧阳翠衣衫不整,云鬓蓬松,满脸春色,斜倚床上。正向那黑衣人媚笑着。
  黑衣人则好象是刚刚整理好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没精打彩的,向欧阳翠说道:“小翠,你该回自己房里去了。”
  欧阳翠“格格”娇笑道:“平常,你怪我冷淡了你,今夜,我才会陪你,你还赶我走。”
  黑衣人皱眉道:“小翠,这是什么时候!”
  欧阳翠娇笑道:“这是‘半夜无人私语’的时候。”
  黑衣人方自无以奈何的,苦笑一声,欧阳翠又娇笑着接道:“如此数九寒天,你好意思赶我回到另一个房里去,道寒袅拥……?
  黑衣人接口“吁”了一声道:“小翠,小声一点。”
  欧阳翠“格格”的娇笑起来,而且笑声也响亮,神态也更迷人了。
  黑衣人讶问道:“有什么可笑的?”
  欧阳翠含笑道:“我笑你太天真了。”
  黑衣人一愣道:“此话怎说?”
  欧阳翠侧目反问道:“你是怕被人家听到?”
  黑衣人点头道:“是啊!”
  欧阳翠以纤指一点他的头道:“方才你那么疯,疯的比牛喘的声音还要大,就不怕人家听到?”
  黑衣人苦笑道:“这……可跟‘天真’二字,风马牛不相及的啊!”
  欧阳翠好笑道:“不错,这与‘天真’二字,风马牛不相关,那我提出另一个事买之后,你就没话说的了。”
  黑衣人苦笑如故的道:“好,我洗耳恭听。”
  欧阳翠道:“耳可以不洗,但你必须躺到床上来,不,是躺到坑上来。”
  当黑衣人如名圣旨似的又躺回她的身边之后,她,才正容说道:“你以为人家不知道你的身份?”
  黑衣人一惊道:“难道我已露切破绽?”
  欧阳翠道:“破绽倒没有,而且,严格说来,你表演的很成功。”
  黑衣人道:“这就是了,既然表演的很成功,如何他们会知道我是冒充的呢?”
  欧阳翠又点了一下他的额角道:“你以为天底下,只有我们聪明,人家都是大傻瓜?”
  黑衣人苦笑道:“好,我敬谨请教?”
  欧阳翠神色一鳌道:“据我的判断,那个‘孤独老人’十九就是真正的‘乌衣鬼侠’”方正。”
  黑衣人道:“那个年轻的蒙面人呢?”
  欧阳翠道:“那个年轻的蒙面人,虽然无法知道他姓字名谁,但其为逍遥老人的徒锦,是毫无疑问的。”
  黑衣人注目问道:“那么,那位由‘新疆’来的胡玉,是否也是假的?”
  欧阳翠道:“据我的观察,那三个之中,只有胡玉的身份不会假。”
  黑衣人沉思着接道:“即然你认为那个‘孤独老人’就是方正,那么,他为什么不当面揭穿我的假冒呢?”
  欧阳翠轻轻一叹道:“这正是人家的高明之处啊”
  话锋镣一顿之后,又注目问道:“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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