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飞拔刀示威,虎目中神光炯炯,气势磅礴,凛然如天神当关,威风八面。
两少女吃了一惊,倏然止步,面有惧容。
柳紫烟勃然大怒,厉叫道:“你两人胆敢抗命,怕死不进,该当何罪?”
两少女打一冷战,拔剑举盾左右一分,要从两侧绕过去追华斌。
赵振飞一声长笑,去如狂风,宝刀幻化一道电虹,先袭击从右方绕越的少女,一声金铁交鸣,少女连人带剑震飞丈外,站立不牢屈一膝跪倒。
接着刀光破空大回旋,猛扑从左方绕过的少女。
少女心胆俱寒,无法闪避,只好举盾硬架,宝刀来得太快了。
当一声大震,钢盾突然脱手而飞,少女惊叫一声,仰面便倒。
赵振飞并未追袭,收刀向柳紫烟冷笑道:“你自己不亲自上来,叫这些修为有限的女子送命,于心何忍?”
柳紫烟知道华斌已经去远,追之不及,只好招手示意被震倒的两少女退回,向赵振飞道:“老身知道你很了得。”
赵振飞道:“夸奖!夸奖!你知道就好。”
柳紫烟道:“但老身却不信邪。”
赵振飞道:“自从在下向贵宫挑战以来,一直不曾与真正的主脑人物交手,深以为憾,今天大概不至于失望了。柳紫烟,你是九尾玉狐的心腹,与方青萝合称水仙宫二老,方青萝在葫芦山剑毁人伤,右臂成残,在下饶了她,柳紫烟希望你不至于令在下失望。”
柳紫烟冷笑道:“论武林的声望地位,你还不配向老身就教,你必须通过考验,方能向老身挑战。”
赵振飞笑道:“你既然抬出武林规矩,在下当然不能勉强,请划下道来吧!”
柳紫烟举手一挥,八名女郎同时抢出,但见裙袂飘飘,像是蝴蝶飞舞,眨眼间便完成合围,形成一座八卦剑阵,八面小盾构成铜墙铁壁,八支剑形成剑林。
赵振飞淡淡一笑道:“汪楼主汪不凡不知何时,授艺于茅山玄门教派,他把剑阵教给你们,但并未将奇门遁甲之学传给水仙宫,你们仅学到剑阵,而不懂生克奇学,剑阵的威力有限得很,人多反而变化不易,将会有不少人枉送性命。”
他环顾一匝,向众女道:“你们大概就是水仙宫三宝八姝的八姝了,水仙宫气数已尽,以往你们用各种阴谋手段,裹胁就范的江湖群雄,已经一哄而散,至今到了众叛亲离的境地。你们都是柳紫烟、方青萝从各地掳来的好人家的女儿,难道就不想弃暗投明回家与亲人团聚么?”
八姝在一名少女的一声清叱下,开始游走,阵势发动了,每两姝结为一组,长剑时而左右时而上下,成前后交替,形成绵密的天罗地网,无懈可击。
但每个人的脸上,神色已有了显著的变化,不像刚才那么神色木然冷漠。
他宝刀徐移,吸口气功行全身。
阵势发动,一股凶猛凌厉的气势,像浪潮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强大的、无可抗拒的无形压力,令他感到毛骨悚然,有点招架不住。
他悚然而惊,估错了对方剑阵的实力。
他想脱出这股强大的压力,已有无能为力之感。
迅即定下心神,抱元守一,力贯刀身,一面发出凌厉无匹的刀炁,以抗拒涌来的压力,一面留意对方阵势的弱点。
阵势随众女的移位而不住变化,圈子逐渐收缩,气势益厉,压力渐增。
他感到自己的心神,随阵势的移动而有散乱之象。
刀炁似在减弱,虽未接触交锋,却感到在气势上已输了一着。
如果他不能在对方近身出剑攻击之前,突破弱点,脱出阵外,改从阵外八方游击,势将在剑阵中力尽而死。
× × ×
柳紫烟已看出端倪,得意地嘿嘿阴笑道:“少林的得意传人,如此而已,宫主走了眼,高估了你,竟然告诫全宫的人,不可轻易与你交手。早知不过尔尔,你岂能活到现在?”
赵振飞不加理会,他发现在离位的那位少女,眼神流露出怨恨的神情,因此运剑的劲道出现间歇性的增减。
这是心神波动的征兆,心中彷徨的表情。
当然,如不留心绝难发现这细微的变化。
离属火,攻势必定猛烈,二阳形成于外,二阴藏于中。这是说,强劲的攻势中,隐藏着不测和诡变,阳中有阴,故而表面刚猛内蕴阴狠。
如果他发起攻击,当然须注意正南的乾位主阵少女,其次就得小心离位的人,离位在他右方出剑,按理防备并不困难,难在一击受阻,后果便不堪设想。
离位的少女心神起了变化,正是大好的机会。
一声沉叱,发起抢攻。
只有主动攻击,方能避免八方受敌。
如不能破围脱困,他将被困死在阵内。
可是,他抢攻得晚了一些。
抢不到先机,立刻陷入了困境。
同一瞬间,剑阵发起了空前猛烈的攻击,八剑齐飞,八盾形成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
传出一阵可怖的金铁交鸣,他展开所学连攻十三刀,刀剑相触火星直冒,砍在盾上火花飞溅。
剑阵左退右进,前却后涌,散而复聚,进退自如,但也无法攻入他布下的重重刀网之中。
他左冲右突,毫无喘息的机会。
柳紫烟格格狂笑道:“天下间能在八姝的剑下,幸而逃得性命的人,未曾有,赵振飞,快大叫饶命,老身给你一次机会,还来得及。”
他像一头在柙的猛虎,虽则大显神威,但万难脱柙而出,情势愈来愈凶险。
一不小心,左股挨了一剑,右肩胛也被盾扫中,幸而已运功护体,尚无大碍。
任何内家高手,皆不可能长期运功护体,再拖下去,一切都完了。
激斗片刻,情势益形恶劣,脚下有点乱了。
柳紫烟更为得意,阴笑道:“再拖片刻,你将被乱剑分尸,机会不可错过。”
× × ×
蓦地,广场对面狂笑震耳,涌出冯百韬一群黑道群豪。冯百韬身后,吴仙客罗衣胜雪,清丽出尘,像是不沾人间烟火的临凡仙子。
蒲毒农阴阳怪气地随在吴仙客身后,两侧是铁冠道人、枯骨神君厉英、查三姑娘。
东门方田从后越众而出,仰天长笑,笑完道:“这就是水仙宫倚众群殴的活见证,这是什么武林规矩?有谁提出意见么?”
冯百韬哼了一声道:“八打一,她们丢尽了武林朋友的脸面。”
狂鹰许三山大吼道:“咱们也以牙还牙,两人对付一个。”
吴仙客突然发话道:“许大叔,请不要下令群殴。”
她本来就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姑娘,脸上的诚恳神情,令人不忍心拒绝她任何要求。
许三山抓抓头皮道:“吴姑娘,你没看见赵老弟已到了生死关头?”
吴仙客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锦盒,神色庄严地发话道:“赵郎还支持得住,必要时我可助他一臂之力。”
这时,情势大变。
柳紫烟见群雄出现,心中一急,涌起恶毒的念头,如不立将赵振飞毙了,后果堪虞!
她举起手中的拂尘,猛地一挥。
花树丛中,突然传出一阵琴音与琵琶的合奏,如天籁般君临大地,风涛乍起,杀伐之声急如狂风骤雨。
剑阵一紧,压力突增,势若雷霆万钧。
赵振飞已陷入绝境。
吴仙客狂叫道:“五姨,请不要……求求你不要……”
冯百韬大惊,急冲而上。
蒲毒农手快,一把拉住冯百韬急叫:“去不得,那是七音魔功。”
吴仙客一咬牙,手向上一抛。
两块奇异的铜片破空飞起,升至顶端突然发出奇异的钟鸣,声虽不大,但确是黄钟大吕之音。
在铜片下坠落回吴仙客掌心的瞬间,共响了七声钟鸣,像是从云天深处传来的轻雷。
而在这七响钟声起落的刹那间,八卦剑阵人影错乱,宝刀的光芒陡涨十倍,狂乱的金铁交鸣与惊心动魄的娇啼,与钟声相应和。
钟声倏落,斗场中死一般的沉寂。
× × ×
赵振飞抱刀屹立,脸色苍白,大汗如雨,呼吸急促,脸上出现疲劳之态。
八名少女有三名远在三丈外,垂剑摇摇晃晃宛如失魂,似乎弱不禁风,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呈现虚脱与狂乱之象。
另三名仆倒在地,剑盾都丢了。
最后两名两手空空,呆立如死。
砰一声响,两个少女中倒了一个。
柳紫烟大骇,尖叫道:“吴仙客,你在用妖术!”
吴仙客惨然道:“五姨,你不该用七音魔功,毁了八位姐妹的根基,你……你好残忍,我已经请求过你了,而你……”
又是砰一声响,另一名少女也倒下了。
柳紫烟狂怒地厉叫:“贱人住口!”
吴仙客泪下如雨,凄然道:“当初赵郎向水仙舫挑战,已证明七音魔功邪不胜正,奈何不了赵郎,几乎送掉赵黄莺赵姐姐的性命,五姨为何仍用七音魔功来对付赵郎,难道你不是有意将八位姐妹送入枉死城么?你……你好狠!”
柳紫烟一咬牙,举步而出。
赵振飞的呼吸已恢复平静,虎目怒睁,宝刀斜举,立下了门户。
柳紫烟左手持拂尘,右手拔剑切齿道:“赵振飞,我与你誓不两立。”
赵振飞气涌如山,沉声道:“你如果不死,江湖大乱不止。赵某本来不愿开杀戒,如今你已令赵某忍无可忍,赵某定必杀你。”
琴音与琵琶声重起,如泣如诉令人酸鼻。
柳紫烟的眼变了,瞳仁开始收缩,连双手也升起奇异的灰雾。
吴仙客急叫道:“五姨,难道你不要命了?赵郎的大金钟破密普渡大法,乃是七音魔功的致命克星,即使辅以太阴掌力,仍然难逃噩运,双方一接触,你万无幸理,赵郎杀机已动,千万珍惜你自己的性命。”
柳紫烟如遭电击,颓然垂下剑拂,骇然问:“赵振飞,你练成了大金钟破密普渡大法?”
赵振飞冷笑道:“你已经亲眼看到了。”
柳紫烟追问:“你多大年纪了?可能么?”
赵振飞道:“信不信由你,你来吧!”
柳紫烟怎能不信?原本占尽上风的八卦剑阵,竟在刹那间瓦解冰消,这是比青天白日还要明白的事。
她举拂一挥,乐声倏止。
赵振飞冷笑道:“错过杀你的机会,在下深感遗憾。”
柳紫烟一咬牙,沉声问:“阁下此来有何用意?”
赵振飞沉声道:“有三件事相求,你如果不答应,休怪在下心狠手辣,刀下绝情。”
柳紫烟强忍怒火道:“老身横行天下近一甲子,还无人敢对老身如此无礼!”
赵振飞道:“你这种人,早该有人如此教训你的。”
柳紫烟知道斗口绝对占不了便宜,沉声道:“那三件事你可以说来听听,是否答应那是我的事。”
赵振飞哼了一声道:“不答应也得答应,在下说话算数。其一,汪楼主目下在何处隐匿?”
柳紫烟道:“老身以为他已被你擒走了,你竟向我查问他下落,不啻问道于盲。连他的得意门人都不知道,老身更是糊涂,他的座舟已沉入钱塘江,我还眼巴巴地派人去打捞他的尸体呢!”
赵振飞摇摇头,又道:“其二,华水仙的生死下落,你必须说出来。”
柳紫烟冷笑道:“华水仙不死,你以为我们能放心在江湖活动?她尸沉江底十余年了,早已尸骨无存。”
赵振飞早知华水仙必无生理,但真正证实之后,心中仍感到无限酸楚。他一咬牙,追问道:“谁下的毒手?”
柳紫烟道:“主母姐妹俩下的手。”
赵振飞呼出一口长气,继续道:“其三,请释放于如霜,在下要将她带走。”
柳紫烟大声道:“她已被处死五天了。”
赵振飞冷笑道:“你撒谎!在你未见到华斌师徒之前,决不敢处死她,你不说?”
柳紫烟道:“老身有权执法,华斌师徒左右不了水仙宫的宫规。”
赵振飞道:“执法的人是方青萝,你骗不了我。好,就算她已被你处决了,生见人死见尸,你把她的尸体掘出来,交给在下带走。”
柳紫烟没料到他会提出见尸的难题,大声道:“你……你这算什么?你……”
赵振飞厉声道:“不交出来,在下要屠绝你们这些人性已失的败类,在下是当真的。”
蒲毒农阴笑道:“老夫是见证,赵老弟有权提出这要求。”
柳紫烟鬼眼一转,心中涌起恶毒的念头,咬牙道:“好,就给你带走,从此你不许再干预水仙宫的行事,你办得到?”
赵振飞道:“水仙宫的人必须远走东海,从此不许踏入中原,必须由九尾玉狐与汪楼主江不凡出面,当面向在下保证,不然免谈。”
柳紫烟道:“这件事老身作不了主。”
赵振飞道:“今天在下放你一马,三天后正午,在下于飞来峰下冷泉亭相见,过时不候。”
柳紫烟道:“老身当为转达,他们来不来恕不保证。”
赵振飞道:“他们如果不来,你最好及早为谋。现在,请将于姑娘交给在下带走。”
柳紫烟收剑向后退走,带了两名蒙面宫装女子,匆匆进入精舍。
× × ×
片刻,三人重行外出,柳紫烟亲自挟了气息奄奄,衣裙脏乱的于如霜外出。
吴仙客喜上眉梢,欣然奔上欢叫:“大姐,你可无恙?”
于如霜形如痴呆,步履蹒跚,几乎是被拖着走的,闻声猛地一震,无神的双目勉强睁开。
赵振飞一把没拉住,吴仙客已经从他身旁奔过。
柳紫烟将于如霜向奔来的吴仙客一推,咬牙道:“人交给你,你……”
赵振飞拼命向前飞奔,大叫道:“站住……”
他用尽了全力,快得令人目眩,人向前一仆,右手恰好抓住吴仙客的左脚踝,猛地一拉,吴仙客骤不及防,向前一裁。
这瞬间,于如霜向前急撞。
一颗浅红色的弹丸,从于如霜的身后飞起,速度不疾不徐,是向前抛出的。
赵振飞扳倒了吴仙客,立即飞跃而起,让过于如霜,右手轻轻地接住了浅红色的弹丸,向侧一抛,同时厉叫道:“屏住呼吸,快退!”
他接弹丸的手法十分小心,抛的姿势也很特殊,弹丸本身毫未受到外力的撼动,巧妙地消除了弹丸前飞的力道,引向侧方继续飞行,向下风处落去。
他成功了,弹丸飞出三丈外仍未爆炸。
吴仙客仆下时,惊愕地转首抬头回顾,恰好看到了浅红色的弹丸,骇然大叫道:“救救大姐……”
同时,她向上风处奋身急滚。
后面的人,皆看清了赵振飞的举动,也听清了叫声,知道发生了意外的变化,以冯百韬为首,纷纷向后急退,人群大乱。
波一声响,浅红色的弹丸在着地时爆散出千万缕淡红色的烟丝,向四面八方激射,绛色的烟雾,形成三四丈方圆的淡红色雾围,辛辣刺鼻的毒雾,涌腾着向四面八方迅速地扩散。
下风处有两名少女刚苏醒爬起,那是八姝中的两姝,七音魔功已耗尽了她们的精力,连站立都感到困难,毒雾飘到,两姝发出凄厉的叫号,重新摔倒在地,手脚猛烈地抽搐,刹那间便寂然不动。
柳紫烟就在弹丸抛出时,以惊人的奇速向后飞退,同时右手一扬,朱红色的五雷珠射向冯百韬一群黑道群雄。
但冯百韬已得到赵振飞的警告,与群雄向后迅速退走,远出六七丈外去了。
一声雷震,火光眩目,烟硝刺鼻,五丈方圆内,烟尘滚滚沙石纷飞。
等群雄在震撼中清醒过来,柳紫烟已经不见了,水仙宫众女也失了踪。
冯百韬惊魂初定,暴怒地大吼道:“进去杀光她们!用暗器,不择手段对付这鬼女人!”
群雄杀入别墅,但里面鬼影俱无。
赵振飞扶起吴仙客,避至上风处不住咒骂:“这恶毒的老鬼婆心肠之狠,委实令人切齿,不毙了她,尔后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中,绛阙珠对付自己人,五雷珠想炸毙黑道群雄,她在自掘坟墓,早晚教她死无葬身之地。”
吴仙客惶然道:“赵郎,大姐呢?”
地下,仅留下两姝的尸体。
赵振飞道:“她已乘乱走了,她为何不等我?”
吴仙客苦笑道:“我想,她是无脸见你。”
赵振飞道:“不管怎样,我们要找到她。”
他想找人问于如霜的去向,但现场已不见有人,愤怒的群雄已涌入别墅追杀柳紫烟去了。
他长叹一声道:“仙客,你想她会到何处去?”
吴仙客忧形于色,摇头道:“谁知道呢?她没有地方可以投靠,也许……也许她会去找老仙。”
赵振飞变色道:“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么?我们快去找她。”
吴仙客道:“老仙躲在何处,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找?”
赵振飞道:“我已猜出老仙躲在何处,问题是目下不宜操之过急。不过,可以放心的是,于如霜决不知道老仙的下落,我们且进去找找看。”
别墅内有地道,但等群雄找到地道入口,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水仙宫众妖女早已不知去向。
功败垂成,赵振飞十分懊丧。
冯百韬不死心,大索山区不肯罢手。
赵振飞偕吴仙客化装为一双农村夫妇,动身返城。蒲毒农、厉英、查三姑娘、铁冠道人则与冯百韬的眼线,走另一条路入城布署。
× × ×
于如霜是从谷侧的小道走的,她愧见赵振飞,羞愧交加中,她把所受的委屈与羞辱,化为无边的怨恨。
她恨华斌的薄情,她恨柳紫烟的狠毒。
华斌用甜言蜜语骗了她的身子,利用了她之后,便将她交给柳紫烟囚禁,要将她置于死地,断情绝义,狼子心肠,她怎能不恨?
柳紫烟并不是水仙宫的执法人,竟然在释放她时用绛阙珠下毒手,要不是赵振飞机警,及时将绛阙珠接住抛开,她哪有命在?
赵振飞竟然冒险救她,更令她心中难受。
而她,却帮着华斌计算赵振飞。
她怀着无限的悲愤,与刻骨的怨恨,乘乱逃离现场,仇恨令她忘却受刑的痛苦,皮肉之伤并未影响她的脚程,一口气奔出五六里,最后坐在一株大树下,盘算日后的行止。
她无处可以投奔,她也不想就此一走了之。
华斌,这个令她饱受羞辱的薄情郎,目下躲在何处逍遥自在?
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她对华斌的爱早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刻骨铭心的恨。
恨可以令人疯狂,恨可以令一个懦夫,转变成一个勇敢的人。
她整衣而起,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仇恨之火,坚定地举步下山。
她脸上本来就罕有笑容,平时冷若冰霜,人如其名就叫如霜。
这时,脸上更多了一些刻毒冷酷的表情。
她到了南屏山南面的一处山坡,四周林木葱笼,一条樵径穿林而过,通向西南的隐蔽山谷。
她伏在路旁的草丛中,像一头充满危险气息正在伺伏猎物的金钱大豹。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仍然纹风不动。
又一个时辰,已经是日影西斜未牌时分。
西南方向有了动静,两个挽了大竹篮的村妇,手持竹杖,步履蹒跚而来,看神色,可能年纪不小了,脚下并不稳当俐落。
两个老村妇一前一后,终于慢慢通过她的蛰伏区。
走在后面的老村妇不知身后来了人,刚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后脑便挨了致命一击,身形一晃,扭曲着向下坐倒。
走在前面的老村妇也听到了异声,扭头一看,原来半闭的老眼突然瞪得大大地,骇然惊呼:“你……你……于大姐……”
于如霜正从被击倒的老村妇衣内,摘下一只百宝囊自己佩上,掀开竹篮盖,抓起藏在篮内的一具钢盾和一把剑,冷冷地盯视着惊呼的老村妇,略呈红肿的凤目杀机怒涌,阴森森地挺腰站起,道:“你是二妹手下的小五艳之一,我认识你。”
老村妇直向后退,如见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