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翎《独行剑》

第四十一章 裸体检查

作者:司马翎  来源:司马翎全集  点击: 

  艾华望着他,怜惜地道:“瞧,他还在发愣呢!”
  朱涛道:“不要紧,他死不了。”
  他们刚刚讨论了这么一句,忽见夏少游举步向前,走到床边。
  艾华讶道:“朱涛,你猜他想干什么?”
  朱涛道:“假如他已经入迷得魂失魄落,则下一步付诸行动,乃是合情合理之事。”
  他的话未说完,只见夏少游已伸手拉开了元丽身上的被子,使得她又变成毫无遮盖地露出了赤裸的身体。
  艾华赶快走过去,伸手要扳他的肩头。可是她这刻武功已失,动作不够快,夏少游恰好俯低身子,艾华的手便落了空。
  朱涛也暗暗感到严重,身形一晃,到了床边。
  艾华见他虽是来到切近,却不曾出手拦阻夏少游,不觉发急,道:“你倒是动手把他拉开呀!”
  朱涛肃然道:“别忙,我瞧他不像是色迷心窍。”
  艾华哦了一声,转目看时,但见夏少游虽是俯身瞧看元丽的娇躯,可是那味道却不似是含有轻薄淫邪之意。
  她没有说话,只见夏少游瞧了一阵,又伸手在元丽身上几处部位触摸了几下,便直起身,顺手将被子盖上。
  他回目一瞧,道:“啊!你们也看到啦!”
  朱涛道:“夏兄敢是找出了破解穴道禁制之法?”
  夏少游道:“在下还得想一下,但仍然不知行是不行?”
  艾华道:“你既然懂得破解穴道禁制之术,何以早先还去请医生呢?”
  夏少游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道:“在下根本没有想到是穴道受禁之故,再说在下也是头一次见到穴道受禁之人。如果不是朱兄提起,在下永远也不会往这一方面想的。”
  朱涛耸耸肩,道:“我真不明白令师传授你武功时,用的什么方法?”
  夏少游道:“先师虽是传授了各式各样的功夫与我,但在下有生以来,还未用上过任何一宗。”
  朱涛这才明白,道:“那么兄弟不得不提醒夏兄一声,这点穴之道,极是精深玄奥,流派甚多,大体上各家手法都有独得之秘。因此有些点穴手法,往往是外人无法破解的,你可别拿令师那一套替元丽治疗。”
  夏少游道:“多谢朱兄指教,好在这一点先师也曾对小弟讲解过,是以小弟决不会冒失下手,请放心好了。”
  艾华忙道:“等一等,夏兄,我也是穴道受制,你先给我治一治,行不行?”
  夏少游愕然瞧着她,打量了一阵,才道:“不错,看你的动作和眼神,分明是穴道受制,因而有真气岔散,无法提聚内力之象,奇怪的是在下早先何以没有看出?”
  艾华道:“过去之事不用提啦!你瞧瞧可解得我的穴道禁制么?唉!我已经难过死啦!”
  夏少游笑道:“点穴手法,大致分为‘阳手’和‘阴手’两大类。阳手属于正宗功夫,下手之人,需得功力相当精深,方能收点穴之效。可是凡属阳手类的点穴功夫,总是容易破解,死穴也只有那么几处。阴手却不大相同,下手之人,功力不须太高,被点穴之人不死即伤,而且极难破解。”
  艾华听到此处,不觉大惑不解,问道:“既然如此,谁还去修习阳手类的点穴手法?何不干脆通通都改习阴手点穴法?”
  夏少游道:“这就是正邪的分别了,正派之人,总是存心忠厚,不想伤人。同时又须防门下弟子功力尚未到家,便妄用这等点穴手法,故此宁可修习阳手点穴功夫。”
  朱涛喝采道:“夏兄说得好,这等理论,连兄弟也是第一次得闻。”
  艾华突然向朱涛问道:“请问你的点穴手法,属于阳手抑是阴手?”
  朱涛一怔,道:“我也不知道。”
  艾华道:“你使出来给夏兄瞧瞧,岂不是就知道了?”
  朱涛道:“别胡闹,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艾华道:“我只想知道你是正派出身,抑是邪派而已,决不是管你的意思。”
  朱涛瞪她一眼,道:“少啰嗦,你刚才问夏兄的事情还没有得到答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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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华得意洋洋地笑一下,她在这一场暗斗中,已取得胜利。因为朱涛既不敢施展出来让夏少游鉴定,可见得他实是毫无把握。
  她转眼望向夏少游,问道:“你可要查看我全身么?”
  夏少游道:“等我想一想看,记得先师说过……”
  他口中念念有词,别人虽然听不出他下面念些什么,却可以意会他乃是背诵从前师父传艺时的话或是歌诀。
  过了一阵,夏少游才道:“从你表露于外的七点特征看来,你遭受的穴道禁制,极为严重,实是不下于床上的元姑娘。”
  艾华点头道:“当然啦!我们本来就是被同一个人点了穴道的呀!”
  夏少游道:“这个人一定是极高明又极邪恶的人物,因为你们两人的穴道禁制手法,竟不属同一系统,换言之,等如是两个不同家派之人分别下手一般。但却都是阴手中最恶毒的,这个人可怕得很呢!”
  朱涛道:“这个人就是当今四大邪派的第一号人物,姓俞名百乾。”
  夏少游点点头,道:“这就对了,艾姑娘的穴道禁制能不能解救,还须诊视过全身十八处重要脉穴,方能得知。”
  艾华感到事态严重,不禁骇然,面色也变得一片惨白。
  朱涛笑道:“既然如此,艾华快点把衣服脱掉,让我们看看。”
  艾华白他一眼,道:“我脱掉衣服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你的语气态度,却好像含有别的用意。难道你连半点恻隐之心都没有么?事到如今,何必还作落井投石之举呢?”
  朱涛道:“咦!你大胆得很,竟然教训起我来啦!我提醒你一声,可不要忘了咱们间的敌对关系。”
  艾华看来似是不敢再顶撞他,轻轻叹一口气,伸手去解衣带。
  朱涛嘴角含笑,以充满了有趣的神情瞧她。
  夏少游却急急道:“艾姑娘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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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华如言停止解衣的动作,问道:“什么事呀?”
  夏少游道:“你先别脱衣,待我想想看。”
  艾华道:“是不是另有观测之道,我可以不脱掉衣服么?”
  朱涛道:“那太可惜啦!使我错过了这等眼福。”
  夏少游道:“不是另有观测之道,我意思是你非脱掉全身衣服不可,然而……”
  他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朱涛接口道:“我明白啦!”
  艾华道:“你若是明白他的意思,请你说出来行不行?”
  朱涛道:“夏兄乃是感到不好意思……”
  夏少游连连点头,朱涛又接着道:“假如此房之内,没有第三者,当然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啦!”
  艾华恍然地哦一声,道:“原来如此。”
  朱涛慨然道:“看来我不得不做点好事了,我只好错过眼福,退出此房便是。”
  艾华松一口气,因为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她实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夏少游却赶快伸手拉住朱涛道:“不,朱兄等一下。”
  朱涛讶道:“你敢是因为我被迫走开而又感到不好意思么?你用不着不好意思,我答应不取笑你就是了。”
  夏少游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小弟实是感到恐惧。”
  朱涛和艾华都大为迷惑,惊异地瞧着这个书生。
  朱涛道:“夏兄恐惧什么?”
  夏少游道:“小弟不敢查看艾姑娘的身体。”
  朱涛道:“别怕,她的身体一定好看得很。”
  夏少游摊摊手,道:“正因为一定很好看,小弟才怕呀!”
  朱涛直到现在,才真个恍悟,不觉一笑,道:“天下间没有一个男人怕看美女的身体的道理,你试试看,包你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她。”
  夏少游道:“小弟正是生怕印象太深,无法祛除,以致有碍修为。实不相瞒,小弟的定力,还未达到‘不动心’的地步。”
  朱涛向艾华挤挤眼睛,开玩笑地道:“你就算动心,她也不会拒绝你。艾华,我说得对不对?”
  艾华对这个问题,无法作答,只好默然不语。
  夏少游搓搓手,道:“小弟岂能做出非礼苟且之事?”
  朱涛耸耸肩道:“倘若你不肯查看,而又没有法子隔着衣服找出解禁之法,岂不只好让她内伤发作而死?”
  艾华吃一惊,忙道:“夏兄别怕,你只当是医病,就不会有问题啦!”
  夏少游摇头道:“我已经说过,我自知没有这等定力。”
  朱涛道:“那怎么办?莫非你撒手不管?”
  夏少游为难地望着艾华,道:“抱歉得很,小弟实是无能为力。”
  朱涛道:“如果你不肯出手施救,那么我干脆把她杀死,使她省了痛苦折磨,夏兄意下如何?”
  夏少游听出他的口气并不是说笑话,连忙道:“那如何使得?”
  朱涛道:“你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究竟怎么办呢?”
  夏少游苦笑道:“小弟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艾华突然柔声道:“夏兄不必苦恼,反正你也不一定找得出破解穴道禁制之法,我干脆认命就是了。”
  夏少游难过地道:“那如何使得?艾姑娘正当青春年少之时,岂能就此无声无息地结束了一生?”
  朱涛大声道:“夏兄若是不忍见她玉殒香消,那就尽力施救,不必多言。”
  夏少游似是突然下了决心,点头道:“朱兄说得是,小弟这就尽力而为。纵然心灵因此而受阴魔所制,永远不能上窥大道,亦是甘心。”
  朱涛道:“对,常言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一念之善,定可上邀天心眷顾。”
  事情似乎这样决定了,艾华的手,又去解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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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解开衣带,朱涛又道:“但夏兄有一事不可不知。”
  夏少游道:“那是什么事?”
  朱涛道:“救人一命固是莫大善举,可是如果你所救之人,不是善类,将来为非作歹,害人性命,这笔孽债,却是要算到你头上去的。”
  夏少游一愣,道:“朱兄此言虽是有理,但艾姑娘不是这种邪恶之人。”
  朱涛道:“她的本性也许还没有邪恶到这种地步,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能作得了主的。你不妨先问问她,看她怎么说?如果她答应你,日后永不作恶,也就是说她叛出智慧门,从此不听智慧国师的命令,那就有得商量。”
  夏少游果真向艾华问道:“艾姑娘,朱兄的话,你都听见啦!只不知你答不答应这个条件?”
  朱涛立即补充道:“换言之,就是你须得叛出智慧门。”
  艾华居然没有马上回答,可见得这个条件,她的确不易答应,除非她口不对心。
  她暗自忖道:“我答应他很容易,但一来不忍欺骗一个像夏少游这种人。二来有朱涛在此,他定必能想出古怪法子,使我无法而非遵守诺言不可。”
  她寻思了一会,才道:”我实在不知道做得到做不到?”
  夏少游讶道:“你为何不能离开智慧门?”
  艾华苦笑一下,道:“原因很多,一时也难以解释。总而言之,国师爷的命令,我很难违抗。”
  夏少游道:“你躲起来,不让他找到就是了。”
  艾华道:“这个方法,夏兄可以问问朱涛,瞧瞧行得通行不通?”
  朱涛摇头道:“一定不行,智慧国师必有非常手段,能够毫不费力就找到她!艾华这回老实得很,没敢欺骗咱们。如果她口是心非地答应了,我定要她马上出丑。”
  夏少游不以为然,摇头道:“只要你当真躲起来,我不信那智慧国师竟有通天彻地的神通,能够找得到艾姑娘你……”
  艾华只叹口气,没有分说。
  朱涛却道:“夏兄万万不可小看了智慧国师,此人若是这刻现身,在你我面前,也许有吃瘪的可能。然而他在艾华她们面前,却具有无上权威力量,不是咱们局外之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艾华听了这话,禁不住说道:“朱大侠说得极是,可惜朱大侠正是我的对头,不然的话,倒真是罕有的知己。”
  朱涛连连摇手,大声道:“得啦!得啦!做你的知己本来就不是光荣之事,何况你心肠恶毒,视人命如草芥。像你这等蛇蝎美人,我还是远远躲开的好。”
  夏少游道:“朱兄未免说得太过火啦!艾姑娘往昔固然可能有错,但她难道不会改过向善么?”
  朱涛道:“信不信由你,我认为她决不可能改变她冷酷恶毒和极端自私的性格。”
  艾华幽怨形于神色,柔声道:“朱大侠将我这般糟蹋,有何益处?”
  夏少游接口道:“朱兄很不想小弟动手施救艾姑娘,对也不对?”
  朱涛道:“随你的便,作孽行善,全在你自家作明智的抉择。反正我已尽心,把事实指明。你爱怎样做,我不打算干涉。”
  夏少游道:“假如朱兄坚决认定艾姑娘将必为祸人间,这样好不好?小弟尽力把她穴道禁制破解,而朱兄则出手把她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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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提议,古怪之中又大有趣味,朱涛道:“夏兄如果不出手施救,而她永无为虐的机会,何必多两重手续?”
  夏少游道:“在下实是不忍得坐视艾姑娘死去,但如是朱兄出手,又正当小弟无力袒护于她之时,小弟对此事就心安理得了。”
  朱涛这才明白,恍然地道:“原来你把责任推还与我,是也不是?”
  夏少游道:“是的,不管朱兄是否当场下手杀她,反正小弟从此已不能上窥武功至高无上境界,永远是庸碌之辈,因此世上许多事情,小弟亦没有责任去管了。”
  朱涛道:“夏兄以为兄弟定必挺身管这些闲事么?”
  艾华警告道:“夏先生别以为他是侠义之士,他平生孤独往来,从来不管人家死活的。”
  夏少游道:“至于假如他有能力也不管闲事的话,我到了没有能力之时,亦不至于觉得歉疚。”
  朱涛露出难得的笑容,道:“这一着倒是很有意思,夏兄竟是打算考验兄弟,瞧我能不能袖手不管天下之事,好,咱们试一试看。”
  他往房门行去,又道:“我且回避一下,让艾华脱光衣服,给你检查。”
  艾华道:“我可不在乎你留下来。”
  朱涛道:“你不但年轻貌美,而且身段皮肤,都属上乘之选。若是脱去了衣服,定必热力四射,任何男人,俱难当得。我虽然还有点定力,可是亲眼看过你这等一代尤物,总难免生出垂涎之心。这一点实在犯不着,所以我还是回避暂退的好。”
  夏少游大惊道:“朱兄这么一说,小弟心中当真发慌啦!万一小弟受不住诱惑,对艾姑娘加以冒犯,如何是好?”
  朱涛淡淡道:“她都不怕,你还会吃亏么?”
  夏少游道:“小弟平生没有接近过女色,朱兄是过来人,务请指点一条明路。”
  朱涛耸耸双肩,道:“兄弟劝夏兄不必施救这个妖女,你既不肯。让你动手,你又害怕,这叫兄弟如何能帮忙呢?”
  夏少游道:“若有两全其美之法,小弟甘愿负责看管艾姑娘的行为,决不让她做出歹恶之事。”
  朱涛沉吟一下,才道:“还有元丽呢?她的生死你管不管?”
  夏少游道:“小弟都负责就是了。”
  朱涛道:“你将来一定后悔莫及。”
  夏少游道:“纵有任何苦难,小弟甘愿承担。”
  朱涛道:“好,一言为定,智慧门这两个妖女,就交给夏兄。你须得以性命担保她们永不作恶,你如果答应,兄弟倒是有两全其美之法。”
  夏少游忙道:“小弟答应了。”
  艾华也为之精神大振,眼波流动,倍觉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