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阳关三叠》

第二十二章 恃奇技借土而遁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全集  点击: 
  在山谷尽头有一处竹篱茅屋,倒是十分幽雅别致,果是遁世隐居的理想所在。
  土行孙把两人延入屋中,点起灯烛。
  房中布设不俗,但却别无人在。
  丁弃武道:“尊驾不是说过要为在下等介绍几位朋友么?为什么不见……”
  土行孙笑笑道:“别忙,眼下正是夜深了,他们睡得正浓,老夫不便把他们叫了起来……”
  微微一顿,又道:“老夫且去弄些吃食,两位吃完了也睡一觉,等明天再介绍详谈岂不是好。”
  丁弃武与牟中俱都已饿且累,闻言也不客套,只好拱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土行孙微微一笑,立刻转身而去。
  不久,果见他捧了许多酒食,摆在桌上笑道:“山居不便,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两位别嫌怠慢!”
  丁弃武忙道:“老丈太客气了!”
  原来那些食物十分丰富,酒也是上等的好酒。
  两人立刻大吃大喝,不一时,已是吃得点滴不剩,土行孙见状笑道:“两位想必还未尽量,老夫再去取一些来!”
  丁弃武连忙拦住道:“够了,多谢尊驾!”
  但他一语甫毕,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
  他原认为必是由于劳累所致,也并未放在心上,但向牟中看时,只见他也是身子摇摇摆摆,不由为之吃了一惊。
  只见土行孙阴阴一笑道:“两位怎么了?”
  丁弃武连忙坐下来道:“没有什么?”
  土行孙笑笑道:“老夫看到尊驾好象四肢颤抖,身子摇摆,莫非中了什么毒素不成?”
  丁弃武果然发觉自己与牟中都有些四肢发抖,心中虽然不安,但还若无共事的道:“大约没有……”
  微微一顿,又道:“不要说没有中毒,就算中了毒,在下也不在乎,因为我有抗毒之能!”
  土行孙道:“虽有抗毒之能,但也有特殊的毒素是抗不了的,譬如说像石竹酒!”
  “石竹酒……”
  丁弃武一怔道:“尊驾是什么意思?”
  土行孙道:“尊驾方才喝的就是石竹酒。”
  “啊……”
  牟中叫道:“你这狗贼,原来……”
  土行孙哈哈一笑道:“你们在华山大寨的地牢中,迟早必是一死,我救了你们,再杀了你们,也并不欠你们什么……”
  眼珠一转,又道:“何况,我有石竹酒的解药,也不见得体们就会真死!”
  丁弃武咬牙道:“你的目的何在?”
  他很想一掌把他打死,但他却发觉已经无法运聚功力,毒素已然发作了。
  牟中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同样的也己毒素在发作。
  土行孙道:“在我说出目的之前,我先猜猜你们的名字……”
  伸手指着两人道:“你叫牟中,你叫丁弃武,我猜的对么?”
  丁弃武道:“你猜的很对……”
  声调一笑道:“我问你想要什么?”
  土行孙阴沉沉的笑道:“老夫平生苦研绝技,想成为天下武功第一之人,数十年的时光过去了,却没有得到什么……”
  丁弃武道:“天下没有武功第一之人,谁也不敢说谁是天下第一高手!”
  土行孙道:“并不尽然……”
  微微一顿,又道:“以我看来,你们两位都可称为是天下第一高手……”
  丁弃武一惊道:“为什么?”
  土行孙道:“因为亦们两人都会天冥一派的神功!”
  丁弃武道:“你如何知道?”
  土行孙笑道:“实不相瞒,我在地牢中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丁弃武一震道:“你把天冥神功的功诀完全听去了?”
  土行孙哼了一声道:“如果我已完全听去,又何必再跟你们说这些废话,我只要杀掉你们两人,我岂不就是天下武林中的第一高手了么?”
  丁弃武松了一口气道:“还好!”
  土行孙道:“虽然我没有听到,但和听到了也完全一样!”
  丁弃武冷冷的道:“为什么?”
  土行孙道:“因为我把你们救了出来,给你们喝下了石竹酒,不怕你们不告诉我?”
  丁弃武道:“可惜你打错了主意,不论是我还是牟老丈,都不会把天冥神功的口诀泄露出一个字去,你也就别想学到什么了。”
  土行孙哼道:“你不会真的如此坚决吧?”
  丁弃武道:“自然是真的如此坚决,就算被你杀掉,也是不会说出一个字来!”
  土行孙笑道:“我不会那样使你们容易死,我有更好的一种办法!”
  丁弃武道:“什么办法!”
  土行孙道:“你现在就想知道?”
  丁弃武道:“你不妨说出来听听看!”
  土行孙道:“我要使你们慢慢烂死,什么时候说了出来,什么时候才结你们一个干脆!”
  丁弃武转向牟中道:“老丈,这是我害了你……”
  目光一转,道:“如不是我选你做为天冥第九代传人,也不会有这件不幸的事!”
  牟中哈哈一笑道:“丁少侠别如此说!”
  丁弃武道:“但事实就为此。”
  牟中道:“事实虽是如此,但老夫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微微一顿,又道:“生有处,死有地,该当死于此处,那是早就注定了的,倘若不该死,这土老儿也拿咱们无可奈何,不知丁少侠认为如何?”
  丁弃武也爽然一笑道:“看来在下没替天冥一派选错了传人,老丈的确够得上豪壮两字!”
  牟中转向土行孙沉声喝道:“现在你可以动手了,因为老夫等并不怕死。”
  土行孙慢悠悠的道:“但我要的是天冥神功,而不是你们两人的性命,必须等神功得到之后,才能结果你们!”
  丁弃武冷冷一笑道:“这条心你还是死了吧,不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别想能得到天冥神功!”
  土行孙仍是慢悠悠的道:“我也说过我有办法一定可以得到!”
  说话之间,由怀中拔出了一柄雪亮的匕首。
  土行孙满面奸笑,手扬匕首,瞧着丁弃武与牟中两人,尖刻的道:“老夫一生致力于武学中的奇技绝招,但坎坷了半辈子,并没有使老夫满意的成就,只有钻土一法,还算差强人意。”
  丁弃武冷笑道:“大不了像只老鼠一样,有什么值得夸耀之处?”
  “不错,老夫的钻土神功的确像只老鼠,但这份神功的用处之大,真是诉说不尽,就像把你们两人救出地牢之举,岂不完全就是仰赖于这份神功?”
  丁弃武冷冷哼道:“救人本是功德无量之事,但由于你的贪妄之心,却已经完全破坏了这份美德!”
  土行孙仰天大笑道:“老夫并不管什么美德不美德,只想得到你们两人的天冥神功……”
  声调一沉,道:“怎么样,你们是否肯乖乖的说出来?”
  丁弃武道:“说什么?”
  土行孙道:“自然是全部的天冥神功!”
  丁弃武淡然一笑道:“既然你到地牢中救我们出来时,已经完全听去,又何必还要再问?”
  土行孙摇摇头道:“老夫去得晚了一些,那时你们的话已经谈完,天冥武功,我并没听到。”
  丁弃武冷冷的道:“那是你运气不好。”
  土行孙狂笑道:“只能算是差了一点,并非完全不好,因为我仍然有把握把天冥神功学到……”
  手中匕首在丁弃武面前一晃,又道:“眼下你们中毒将死,除非快将天冥神功的歌诀全部说了出来,可以换回你们的性命之外,否则这柄匕首就会把你们的喉管完全切断!”
  丁弃武淡淡的道:“切断我们的喉管,对你并无好处!”
  土行孙怒道:“你休要故意支吾,快,你是否愿意接受老夫的条件?”
  丁弃武道:“我们似乎并没有谈到什么条件,只是中了你的狡计,你迫我们传授你天冥神功,如果不传则要死在你的匕首之下,这算什么条件!”
  土行孙道:“如果你们传了,我不但不杀你们,而且还会解去你们所中的石竹酒毒,这就是条件!”
  丁弃武摇摇头道:“你的话难以令人相信!”
  土行孙叫道:“我可以对天发誓,只要你们把天冥神功的歌诀说了出来,我立刻就给你们解去剧毒!”
  牟中忍不住开口道:“丁少侠相信这厮的的话么?”
  丁弃武平静的道:“牟老丈呢?”
  牟中一怔道:“与虎谋皮,如何能够占得了便宜,……”
  土行孙道:“我说过我可以对天发誓!”
  牟中冷哼道:“大约你发誓可以当饭吃,就算发的誓再重,又有什么用处?”
  丁弃武笑道:“这其中另外还有问题。……”
  微微一顿,又道:“眼下我们因为中了石竹酒毒,才被你所制,但如果我们把天冥神功传了给你,但你并不能立刻增加什么本领,而你把石竹酒毒给我们解去之后,我们功力一复,立刻就能够要你的性命,你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
  土行孙眼珠转了两转道:“我倒是没有想到这问题。……”
  丁弃武道:“现在你应该想到了!”
  土行孙苦笑道:“这样吧,你们两人也立个重誓好了!”
  丁弃武笑道:“你相信我们的誓言?”
  土行孙认真的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立了重誓,就是在神前记上了账,若是违背了誓言,必定就会遭报,你们既是正道侠士,自然更会遵重誓言,我如何信不过你们?”
  丁弃武不屑的道:“你的话倒是十分好听,可惜我还是无法相信,而且……”
  目光向牟中一转,又道:“天冥神功可以传给别人么?”
  牟中凝重的道:“自然不行,老夫宁肯一死,也不能把天冥一派的武功泄露出去。”
  “对……”
  丁弃武欣然道:“宁肯使天冥一派从此中断,也万万不能将天冥神功流入恶人之手,在下总算没有找错人,牟老丈是名符其实的第九代天冥老人!”
  土行孙怒叱道:“你们当真活腻了么?”
  丁弃武道:“生死事小,失节事大,宁死而不辱,才算得是侠道豪杰!”
  土行孙咬牙道:“好吧,我成全你们……”
  但匕首连摇两摇,却无法落得下去。
  忽然
  一串木鱼声由外面传了进来。
  丁弃武目光微转道:“好像你有客人。”
  土行孙也呆怔了起来,但他略一迟疑,却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因为这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就土行孙记忆所及,这谷中一年多以来就没有来过外客,更不曾有出家的和尚进谷。
  于是,他打开了房门,定神看时,只见一个手扶禅杖的和尚停下敲击杖头的木鱼,合什道:“阿弥陀佛!”
  土行孙瞧着和尚一怔道:“你来做什么?”
  和尚又诵声佛号道:“老衲想结个善缘!”
  土行孙皱眉道:“结什么善缘?”
  说着又把和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
  和尚笑笑道:“老衲想向施主化募两件东西。”
  土行孙目光一转道:“这谷中只住老夫一人,为什么你会跑到这里来募化……”
  微微一顿,又道:“你且说说看,要募化什么东西?”
  和尚诵佛道:“老衲要募化的是两个人,……”
  伸手向房中一指道:“就是关在你房中的那两个人。”
  土行孙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房中有两个人?”
  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问老衲为什么知道,只问施主肯不肯施舍给老衲吧!”
  土行孙重重哼了一声道:“看情形你是来找麻烦的了?”
  和尚仍是笑眯眯的道:“老枘是方外人,根本不会找别人的麻烦,施主这是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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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一指,点闭了土行孙的穴道。
  土行孙连闪避格拒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一支木桩一般。
  和尚大步推门而入,立刻看到了丁弃武与牟中两人瘫坐在床上。
  丁弃武有些脸红的道:“真想不到会是大师来救我!”
  原来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洛水之畔慈云寺中的念慈和尚。
  念慈大师哈哈一笑道:“丁施主久违了!”
  转向牟中合什道:“这位施主……”
  丁弃武抢着道:“是当代的天冥老人牟老丈……”
  微微一顿,又道:“既然大师能赶来相救,大约对我们的事情已经知道得十分清楚,不必在下多说了。”
  念慈大师点头一笑道:“老衲是知道了一些……”
  牟中连忙拱手道:“多承大师相救,大恩大德……”
  念慈大师打断他的话道:“施主快不要这样说,老衲的为人丁施主知道得清楚,些许小事,用不着一个谢字!”
  丁弃武接口笑道:“这话不错,在下与念慈大师也是萍水相逢,但却相见恨晚,立刻结成了知己好友,虽是救命之恩,倒也用不着再说什么谢字……”
  转向念慈大师道:“虽然大师救了我们,但……”
  念慈大师截住他的话锋道:“老衲知道,两位似乎还中了石竹酒的毒素,以致武功消失,……”
  目光微转,又道:“要不然凭土行孙那点本领,也绝不会是两位施主的对手!”
  丁弃武急道:“那么大师能不能……”
  念慈大师笑道:“老衲虽然武功有限,但对药草上还多少有些研究,……”
  微微一顿,又道:“一点石竹酒毒,自然还可以消解得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两颊药丸,分别放到了两人的口唇之上。
  两人立刻把药丸吞了下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丁弃武瞧瞧牟中道:“老丈觉得怎么样了?”
  牟中长身而起,道:“老朽觉得已经复原了。”
  念慈大师哈哈一笑道:“也应该复原了,……”
  微微一顿,又道:“丁施主难道还没有好么?”
  丁弃武忙也挺身而起,道:“大师的药真灵,在下也已好了!”
  念慈大师呵呵一笑道:“石竹酒不是剧毒,但却是一种最顽的强毒素,任何人都无法避免,还幸好两位施主都是武功内力精纯无比之人,中毒不深……”
  牟中接口道:“这还是大师的药灵!”
  念慈大师诵声佛号道:“这件事不谈也罢……”
  目光一转,又道:“两位今后做何打算?”
  丁弃武瞧了牟中一眼,道:“牟老丈急于要去龙首山……”
  牟中打断他的话道:“也许并不必如此急法,老朽应该助丁少侠一臂之力……”
  “不……”
  丁弃武忙道:“在下办的事虽然复杂,但并不太难,不需要老丈帮忙……”
  微微一顿,又道:“赶去龙首山,谒见历代天冥祖师,才是最重要的事……”
  牟中为难的道:“这……”
  丁弃武笑道:“老丈实在不必跟在下客气,其次,第八代天冥老人与在下离开之后,已经急急赶回了龙首山,也许还能跟老丈见上一面,所以老丈还是快些赶回龙首山去才好,至于在下的天冥神功,一俟有心人伏诛之后,就绝不会再使用!”
  牟中忙道:“丁少侠是铁铮铮的少年奇侠,何必还要向老朽说这些话?……”
  微微一顿,又道:“至于天冥神功,只要丁少侠不传外人,违背不了天冥一派的宗旨,也就够了,丁少侠一生之中尽管使用绝无问题!”
  “不……”
  丁弃武坚定的道:“在下已经答应过第八代天冥老人,绝不会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念慈大师诵声佛号道:“老衲深知丁施主是说一不二之人,这事也不必再谈下去了!”
  牟中忖思了一下,道:“方才丁少侠说第八代天冥老人已经赶回了龙首山,老朽……”
  丁弃武道:“老丈想必是要立刻起程,赶往龙首山了?”
  牟中道:“既然丁少侠用不着老朽,老朽就想早些赶到龙首山,也许来得及跟第八代天冥老人叙一叙师徒之情,免得遗憾终生!”
  丁弃武点头道:“老丈说得是……”
  微微一顿,又道:“既然如此,在下不再多耽搁老丈的时间,老丈就请快些上路吧!”
  于是,牟中拜别了丁弃武与念慈大师,急急的踏上了征程!
  待牟中一走,念慈大师方才又诵声佛道:“那土行孙被老衲点了穴道,现仍站在门外,该当如何处置,丁施主最好先处理完了此事,咱们两人再仔细一谈!”
  丁弃武道:“以大师之意,该对他如何处置?”
  念慈大师笑笑道:“丁施主这话问得离了谱儿,老衲是方外人,如非为了救援你们两位,根本不会出手点他的穴道,应该如何处置,自然是要由丁施主自己决定了!”
  丁弃武道:“如果我要杀了他呢?”
  念慈大师怔了一怔道:“如果丁施主当真如此决定,老衲也不能强行干预,不过……”
  微微一顿,又道:“善体天心,少造杀孽,该是江湖武林中人不能忘记的一句格言。”
  丁弃武笑道:“大师自然也明知道我不会杀他!”
  念慈大师笑道:“老衲也已说过要由丁施主决定!”
  丁弃武起身出屋,果见土行孙仍像木桩一般的站在门外。
  丁弃武拍开了他的穴道。
  土行孙喘出一口粗气,忙跪了下去叫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丁弃武哼道:“你不用匕首逼我传你天冥武功了?”
  土行孙叩头如捣蒜的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命吧!”
  丁弃武道:“你这样怕死?”
  土行孙畏怯的叫道:“蝼蚊尚且贪生,小人自然不愿意死!”
  丁弃武笑道:“为什么你早没有想到这件事,现在想到不是太晚一些了么?”
  土行孙大惊道:“你……你当真要杀我?”
  丁弃武哧的一笑道:“虽然你武功不高,不足以危害江湖,但是你却懂得用毒害人,……”
  微微一顿,又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土行孙急道:“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用毒了!”
  丁弃武笑道:“但我并不相信你发誓,你自己也该知道这一点……”
  土行孙着急的道:“那么丁少侠……”
  丁弃武道:“我问你,使用毒之人从此不再用毒,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土行孙苦笑道:“这好像没有!”
  丁弃武笑道:“我倒知道有一个办法。……”
  土行孙道:“不知丁少侠知道有什么办法?”
  丁弃武笑道:“听说有三种毒素合起来变成一种慢性毒药,那就是蝮毒,蟾蜍毒,加上砒霜。”
  土行孙皱眉道:“这三种都是剧毒!”
  丁弃武狡然一笑道:“这三种固然都是剧毒,但配合起来之后,收相克之效,毒素就变得平和了甚多,……”
  微微一顿,又道:“这种毒素进入人体之中以后,只要不再沾染到第四种毒素,就永远都不会发作,但如果沾到了第四种,那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因为你将立刻化为一滩脓血,你明白这意思?”
  土行孙双手连摇道:“我不明白……”
  微微一顿,又畏畏怯怯的瞧着丁弃武道:“丁少侠的意思莫非是……”
  丁弃武笑道:“大约你猜到了,我就是要你把这三种毒液调一杯喝下肚去!”
  土行孙大惊道:“不,这绝对不行,我会立刻毒!死”
  丁弃武道:“据我所知,这三种毒素调到一齐之后,就变成了一种永存体内,只要不沾第四种毒素,就永远不会发作的暗毒,你是用毒的行家,难道竟不知道这一点……”
  微微一顿,又道:“纵然你喝下去就会死,这个险你也是非冒不可,因而……”
  淡然一笑,住口不语。
  土行孙苦笑道:“但是,纵然我愿意冒险喝它,但这三种毒素一时也难以找全!”
  丁弃武道:“不难。”
  “不难?……”
  土行孙道:“莫非丁少侠有这三种毒素?”
  丁弃武摇摇头道:“我自然没有……”
  目光凌厉的一转,又道:“但是你有。”
  “我……”
  土行孙摇摇头急道:“我那里有,虽然我懂些毒性,但并不常用,家里除了砒霜之外,并没有蝮毒跟蟾蜍毒……”
  丁弃武沉凝的道:“这真不幸,……”
  目注土行孙一笑道:“既然三样毒素凑不全,你就只好吃那一样了!”
  土行孙大惊道:“你叫我吃砒霜?”
  丁弃武道:“恐怕只好如此。”
  土行孙叫道:“吃下砒霜会烧得肝肠寸断,吐血而亡!”
  丁弃武道;“如果你不愿意吃,就只好由我动手,给你来个乱剑分尸!”
  土行孙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道:“好吧,丁弃武,我认了……”
  丁弃武笑道:“不怕你不认,因为这才是你最有利的选择,除此而外,都是死路!”
  土行孙叹口气道:“但我这一辈子也就算完了,随时随地都有沾碰到第四种毒的危险……”
  微微一顿,又道:“一沾碰到第四种毒,我还是一条死路!”
  丁弃武道:“这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小心—些,就不会沾碰到第四种毒……”
  微微一顿,又道:“此后你可以安心住在此处,自耕自食,打猎捕鱼,一样的可以痛痛快快的过下半辈子的日子!”
  土行孙叹口气道:“好吧,我们……”
  丁弃武道:“去找这三样毒素吧!”
  于是,土行孙与丁弃武一同进入了房间之内。
  土行孙虽是恨透了念慈和尚,但此时此地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念慈大师有些歉意的一笑道:“施主,老衲方才得罪了!”
  土行孙没有答话,只是自怨自艾的叹了口气,向丁弃武道:“喝了那三种毒药之后,你们还准我住在此地,是不是?”
  丁弃武笑道:“这里是你的家,住不住在这里由你来决定,我们绝不干涉你!”
  土行孙苦笑道:“那么我有一件事情要求,而且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丁弃武道:“你且说说看!”
  土行孙道:“喝下那三种毒药之后,我就不能再接触第四种毒素,对么?”
  丁弃武道:“除非你甘心找死,自然不能再接触任何一种毒药!”
  土行孙目光一转,道:“但我房中少说也有二十几种毒素!”
  丁弃武点了点头道:“你顾虑得很对,你可以把那三种毒素找出来,将所有的毒素集中一起,由我给你带出去摔掉,就不会对你再有影响了。”
  土行孙道:“那么,我可以开始收拾了?”
  丁弃武道:“自然,越快越好,我们也急着要离开你这个地方!”
  土行孙果然开始,收拾许多瓶瓶罐罐,把外间屋里的收拾好了之后,又去收拾内室的。
  丁弃武与念慈大师两人静静的等在外间屋内,但土行孙却久久未出。
  念慈大师道:“情形不对,那家伙会不会服毒自杀了?”
  丁弃武摇摇头道:“那家伙最是怕死不过,他是绝对不会走上这条路的……”
  微微一顿,却又叫道:“虽然他不会自杀,但却会打别的歪主意,恐怕己经……”
  说话之间,人已向内室之中走去,念慈和尚也随着跟了进去。
  内室中空空如也,那里还有土行孙的影子。
  在一侧墙壁之下有一个地洞,但却堆满了土,显然那是一条地道,而且边扒边把洞穴填了起来。
  丁弃武摇头苦笑道:“我该早想到这一点,料不到还是被他逃之夭夭!”
  念慈大师诵声佛号道:“这是气数,随他去吧!”
  丁弃武笑道:“不随他去也没有办法,他这一手钻土的本领,倒还真有些不好对付!”
  念慈大师目光一转道:“既然他已逃走,这件事就算解决了,来,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吧!”
  丁弃武一怔道:“对了,我觉得你来得有些奇怪,想必一定有什么事情!”
  念慈大师笑笑道:“不错,老衲这一次离开慈云寺,目的就是为了要找丁施主……”
  哈哈一笑,又道:“皇天不负苦心人,丁施主毕竟被我找到了!”
  丁弃武有些微微吃惊的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大师快些说吧!”
  念慈大师伸手一指道:“来,我们坐下,反正这里已经是没有主的地方,不怕打扰了谁,老衲再仔细告诉你吧!”
  于是,两人又到外间中坐了下来,念慈大师方才微吁一声,道:“事情的发生,当时连老衲也想不到,因为老衲不相信有人会把脑筋动到我和尚身上……”
  微微一顿,又道:“那是一天深夜,老衲听得寺外有人哀号,像是被人追杀……”
  丁弃武一拍桌子道:“想必大师出去了,……”
  轻吁一声,又道:“是非常为多开门,烦恼皆因强出头,你不该去管那些事情!”
  念慈大师微微一笑道:“我想不出头也不行,其实我根本没有去开山门的意思,只不过想到院子里看看,谁知道刚到了院子里,事情就发生了……”
  丁弃武着急的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念慈大师道:“一个年轻的少女由庙墙上爬了下来……”
  “噢……”
  丁弃武不禁有些意外的道:“是不是这名少女被人追杀?”
  念慈大师点点头道:“一点不错,就是那少女被人追杀,像是正巧经过慈云寺,那少女无路可逃,才逃进寺中一样!”
  丁弃武笑笑道:“才逃进寺中一样?这话很有些含义,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念慈大师长诵一声佛道:“的确是有些隐情,但当时老衲却看不出来,这也是老衲经验不足……”
  微微一顿,又道:“那少女身上有不少鲜血,像是受了刀剑之仿,已经陷于昏迷之中。……”
  丁弃武接口道:“方才大师不是说有人追杀她么,那追杀她的人难道竟追不上一个已被杀伤的少女?”
  念慈大师摇头道:“老衲当时根本不曾想到这一点,自然,也没见有人追入庙中!”
  丁弃武笑道:“这倒真是一个难题,不知大师是怎样的处理这件事?”
  念慈大师叹口气道:“老衲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只知救人要紧,因为那少女不过是受了刀剑外伤,救治起来并无多大困难,故而老衲立刻把那少女带入了偏殿之中,为她查看伤势……”
  丁弃武道:“这是大师救世的善念,但想必却因此落入了圈套之中!”
  念慈大师长诵一声佛号道:“事实正是如此,老衲把那少女带入偏殿之后,立刻为她检查伤势,这……”
  他似乎有些为难,一时住口不语。
  丁弃武微微一笑道:“不知那少女伤在什么部位?”
  念慈大师哼了一声道:“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伤势,只不过穿了一件血衣而已!”
  丁弃武点点头道: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我是说当时她外表上是什么地方受伤?”
  念慈大师道; “胸腹之上!”
  丁弃武哈哈一笑道: “大师想必更为难了,这的确是使你觉得头痛的一件事!”
  念慈大师诵佛道:“救入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虽然觉得为难,但并没有多顾虑什么,立刻检查她的伤势,自然必须……必须除去了她上面的血衣……”
  微微一顿,又道: “等到老衲发觉她根本没有任何伤痕之时,方才觉得不对……”
  丁弃武笑道:“这时才觉得不对,已经是太晚了!”
  念慈大师叹口气道:“的确是晚了一些,老衲发觉那少女根本无伤之后,忍不住失声而呼,那少女也不再装做昏迷,立刻站了起来,……”
  丁弃武忍不住笑道:“大师是如何处理的这尴尬场面?”
  念慈大师苦笑道:“老衲当时虽知是上了当受了骗,但却不知那少女为何要如此,无数的疑问使老衲的头都搞昏了,一时不免呆怔起来……”
  丁弃武也呆了起来,久久没有发问,他似乎也在考虑这件事。
  过了一会,方听念慈大师道:“老衲当时催促那少女赶快穿好衣服离开那里,免得沾污了佛门圣地!”
  丁弃武笑道:“大约没有这么简单,那少女是有所为而去,那会被你两句话打发走?”
  念慈大师点点头道:“丁施主说的不错,她不但不肯走,而且,而且……”
  下面的话似乎难于出口,故而收住话峰,停了下来。
  丁弃武瞧着他道:“大师视在下为知交,有什么话尽管明说,用不着隐瞒!”
  念慈大师点点头道:“丁施主说得是,老衲是用不着瞒丁施主……”
  微微一顿,又道:“那少女自称名叫红莲花,对老衲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
  丁弃武接口道:“那是说她在引诱你?”
  念慈大师叹口气道:“说得难听一些,就是这个意思!”
  丁弃武道:“那么大师又是如何对待她呢?”
  念慈大师凝重的道:“老衲自然是严词拒绝,要把她逐出寺去,但她不但不肯出寺,就连上衣也不肯再穿……”
  丁弃武道: “大师也是我辈中人,为什么不把她逼迫出去,容她那么放刁?”
  念慈大师道: “老衲总希望能够和平解决,只要她肯离开慧云寺,就算彼此毫无过节,但她坚执不肯,老衲最后只好被迫动武……”
  丁弃武十分关切的道:“动武的结果如何,难道大师不是那红莲花的对手?”
  念慈大师道是: “不是红莲花的对手,老衲也弄不清楚,因为我跟她根本不曾动手!”
  丁弃武道: “这就奇了,大师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决心要跟她动武的么?”
  念慈大师点点头道:“不错,老衲是决心要跟她动手,但还不曾动手之时,又来了一个年轻人……”
  丁弃武噢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他们准定是一伙的。”
  念慈大师点点头道:“那人大约二十几岁,自称姓吴名达山,向老衲耍起了无赖!”
  丁弃武道:“不知是怎么一个耍法?”
  念慈大师道:“他说他的妻子从白日到庙中去烧香,夜晚不回,是他放心不下,才到庙中查看,当下硬指老衲要强奸他的妻子!”
  丁弃武咬牙道: “可恶!”
  念慈大师道:“老衲知道他们是串通好的,与他们讲理毫无用处,所以老衲就开门见山的问他为什么要做成圈套陷害老衲,真正的目的究竟何在?”
  丁弃武道:“他们也坦白的说了么?”
  念慈大师道: “说了,他们要老衲答应他在慈云寺中设一处天皇教的分舵,由老衲担任舵主……”
  丁弃武咬牙道: “原来又是天皇教做怪……”
  微微一顿,又道: “大师答应他们了?”
  念慈大师干干脆脆的道: “答应了。”
  “答应了?……”
  丁弃武一怔道:“这种事非同小可,大师怎么就会当真答应了下来?”
  念慈大师苦笑道:“情势对老衲不利,因为老衲看得十分清楚,除了那一男一女之外,另有十几名夜行人也进入了寺内,如果不答应,难免玉石俱焚,同化劫灰!”
  丁弃武叹口气道: “大师顾虑得也是,但……”
  念慈大师笑笑道:“老衲虽是答应了他们,但那是迫于情势,不得已而为之,老衲并不想当什么分舵之主,就算天皇教主,老衲也是毫无兴趣!”
  丁弃武道: “这一点我自然清楚,但大师既然答应了他们,就是一个麻烦,后来……”
  念慈大师诵声佛号道:“第二天老衲就遣散了两名小徒,离开了慈云寺,到处寻找丁施主,如今总算被我找到了!”
  丁弃武道:“天皇教到处扩充势力,目前江湖之上已经到处都是天皇教的爪牙!”
  念慈大师苦笑道:“这正是丁施主一展长才的时候,老衲的慈云寺如今已经落入恶人手中,也希望能借重丁施主的力量,把它收了回来。”
  丁弃武道: “这是自然,在下自然要尽力而为!”
  念慈大师目光一转,又道: “关于分手以后,丁施主的一切遭遇,老衲已经听说了!”
  丁弃武叹口气,没有开口。
  念慈大师又道: “一切都是前生注定了的,丁施主也别为不幸的遭遇伤心!”
  丁弃武点点头道: “我知道,其实我一切都已经看开了,目前的急务是找有心人那贼子报仇……”
  微微一顿,又道:“不知大师是否知道有心人上官勇就是天皇教的教主?”
  念慈大师道:“老衲自入江湖之后,听到了不少的事,这件事老衲已经听说过了!”
  丁弃武瞧了他一眼,道:“大师的慈云寺已被恶人所占,不知大师目下去何处安身?”
  念慈大师诵声佛号道: “老衲随遇而安,任何庙中均可挂单,倒没有什么顾虑之处!”
  丁弃武头道:“那么在下即刻就赶去洛阳,先把大师的事办个清楚!”
  念慈大师道:“那就要多仰仗丁施主的大力了!”
  丁弃武忽然非常感慨的道: “希望不久之后,在下仍能在慧云寺中与大师促膝闲谈,扰大师几顿素斋吃吃!”
  念慈大师一笑道:“莫非施主动了出世之念?”
  丁弃武面色一红道:“这话倒是十分难说,只好听凭命运如何安排了!……”
  目光一转,又道:“青灯黄卷,以度余年,未始不是件好事,但在下也许无此福份!”
  念慈大师笑笑道: “丁施主不必说下去了,此处亦非久留之所,咱们似乎该分手了!”
  丁弃武站起身来道: “大师保重!”
  念慈大师忙道:“丁施主更该保重……”
  说着也站起身来,与丁弃武一同走到了门外,徐徐又道:“丁施主也不必操之过急,如果贼人势大,不妨暂避凶锋,待机而动!”
  丁弃武笑笑道: “大师不必担心,我会斟酌情形!”
  于是,两人珍重而别。
  丁弃武兼程而行,第三天黄昏时分,就到了洛阳城外的洛水之旁。
  他不急于进城,首先奔向了慈云寺。
  慈云寺山门虚掩,寺内一片漆黑,丁弃武略一打量,立刻飞身而入。
  院中长满了荒草,大殿中寂无声息。
  丁弃武徐徐迈动脚步,进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中已是蛛网尘封,根本没有人在,丁弃武又在庙中各处巡视了一遍,并不曾见到一个人影,显然这已是一座空寺。
  丁弃武慢慢的明白了,天皇教徒所要的并不是慈云寺,而是要利用念慈大师,念慈大师既然走了,这庙对他们并没有什么用处,自然也就空了起来。
  他在庙中徘徊了一阵,离开寺院,向洛阳城中信步走去。
  洛阳城中还是那样的繁华热闹,此刻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丁弃武十分感慨,他避开了白采萍的故居,随便选了家酒楼走了上去。
  酒楼上大约有八成座,呼喝叫闹,十分嘈杂,丁弃武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随便要了几样酒茶慢慢品尝。
  正在吃喝之间,忽见一个年轻男子,与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少妇一同踏上了酒楼。
  那女的长得并不美,但却十分妖艳,一上楼就大呼小叫:“哟,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哪……”
  酒楼上的酒客立刻纷纷转头去看,若是良家妇女,一定会羞得低下头去,但她却是看的人越多,也就越得意,更加嗲声嗲气的道:“这也难怪,杏花楼的酒菜是洛阳城出了名的,都来照顾,……”
  堂倌立刻陪笑迎了上去,躬身道:“两位来得早,请这边坐吧!”
  于是,把两人也让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之上,正好是丁弃武的紧邻。
  丁弃武注视两人,心想,真巧,大约就是这两个畜生!
  只听那红衣少妇道:“老吴,这两天有什么消息?”
  丁弃武暗道: “这就更不会有错了,因为念慈大师说过那男的叫吴达山,如今这红衣少妇喊他老吴,大约绝不会有错的了。”
  果然,丁弃武没有猜错,这一男一女正是吴这山与红莲花。
  只听吴达山低声道: “这两天并没有什么消息……”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就算有消息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谈,万一泄露了机密,你我都担待不起!”
  红莲花嗤的一笑道: “老吴,你也太小心了,这地方是酒楼,大家都吃得醉醺醺的,谁又会听咱们聊天!”
  吴达山不以为然的道: “不管有没有听,反正是小心一些的好,先回去再谈也还不迟!”
  红莲花赌气的道: “好吧,不谈就不谈,对了……”
  把声音压得低了一些,又道:“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如果向教主讨赏的话,别忘了也替我要一份!”
  吴达山摇摇头道: “别谈讨赏了,只要受不了罚,就算阿弥陀佛,万一弄得不好,也许要把老命填上!”
  红莲花一怔道:“这是怎么说,难道你没有办好?”
  吴达山道: “岂止没有办好,压根儿我就没有去办!”
  红莲花一怔道: “你为什么不去办,这就要怪你自己了!”
  吴达山连连摇头道: “不是我不肯去办,而是无从办起,因为我找遍了洛阳城,也没找到那样的两个人!”
  红莲花道: “莫非消息不确,他们没到洛阳来?”
  吴达山自负的道: “如果他们来了洛阳,凭我吴达山绝不会擒不到他们……”
  微微一顿,又道:“不要说是两个大活人,就算是两只蚂蚁,不是我吴达山说句吹牛的话,也一定能把他们找到!”
  红莲花不以为然的道: “现在你说这些也没有用,教主追究起来,还是你倒霉,连我……”
  长叹一声,住口不语。
  吴达山也叹口气道: “这是运气,其次,是咱们多事,当初不该吹了大牛,揽下这份难办的差使来!”
  红莲花着急的道: “现在该怎么办呢?”
  吴达山道: “有什么办法,只好慢慢等,也许他们会真的来到洛阳城……”
  微微一顿,又道:“他们不来洛阳则已,只要一进洛阳城,就逃不过我的耳目!”
  丁弃武听得有些其名其妙,他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两个人是谁,更不知道那两个人来了之后又怎么样,一时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堂倌已给他们送上了酒菜,只听红莲花格格一笑,道:“做人嘛,还是马虎一点算了,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用不着愁眉苦脸,……”
  眸光一转,又道:“来呀,喝酒吧,别东想西想的了!”
  丁弃武也在慢慢喝酒,由于没有什么可听的,又把目光转向了其他酒客之中。
  在座的酒客,十之七八都是武林人物,但一片嘈杂,除了近处的红莲花与吴达山之外,别人的谈话竟再也无法听得清楚。
  他转头瞧了一阵,又把目光收了回来,忽见吴达山站了起来,道:“我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等我!”
  红蓬花连连点头道: “你去吧!”
  于是,吴达山独自下楼而去。
  丁弃武不禁有些后悔,方才他疏忽了他们两人,也许他们两人曾经又说过什么,否则吴达山为何突然离去,这其中必定有些……
  正在忖思之间,只见红莲花转过头来,向着他挑逗的笑了一笑。
  丁弃武心中一动,当下也向她笑了一笑。
  红莲花眉飞目动的道: “你就是一个人?”
  丁弃武点点头道: “不错。”
  红莲花眸光一转,道:“这酒楼上每人都有伴儿,只有你是孤零零的一个,难道你不闷?”
  丁弃武反问道:“姑娘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难道姑娘不闷,为什么不找一个伴儿?”
  红莲花嗤的一笑道:“我是有伴儿的,难道你没看见?”
  丁弃武笑笑道:“就是方才走了的那一位?”
  红莲花点点头道:“是啊!”
  丁弃武摇摇头道:“如果他是你的伴儿,那倒实在可惜,真是可惜极了!”
  红莲花皱皱眉头道: “可惜什么?”
  丁弃武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红莲花高兴的一笑道:“你……是说我……像一朵鲜花?”
  丁弃武故意装得色迷迷的道:“当然像一朵鲜花,而且……”
  故意又瞧了红莲花一阵道: “真像一朵红莲花。”
  “红莲花?……”
  红莲花又高兴又吃惊的瞧着丁弃武道:“你说我像红莲花?”
  丁弃武道:“太像了,其实,你比红莲花还要好看一些?”
  红莲花大是高兴的道: “你这人真会说话,算你叫对了,我就叫红莲花,红莲花就是我的名字!”
  丁弃武故示惊讶的道: “这可真是巧极了!”
  红莲花起身凑到丁弃武的桌前,甜甜的笑道:“你愿意我来陪你坐坐么?”
  丁弃武道:“像姑娘这样的人才,不要说陪我,不论陪谁,谁都是求之不得,不过……”
  话锋一顿,瞧着红莲花不语。
  红莲花柳眉微锁道:“不过什么,你说呀!”
  丁弃武道:“你那伴儿回来之后,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红莲花笑道:“你的顾虑可真多,那家伙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他也管不到我的事,因为我跟他并不是夫妻,他自然管不到我!”
  丁弃武道: “那么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红莲花笑道:“朋友嘛,江湖道上不分男女,大家都可以交交朋友,不是么?”
  丁弃武点头道:“是,姑娘说得是,四海之内皆朋友,你我也可以交交朋友了?”
  “当然,当然……”
  红莲花一叠连声的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而且,我要跟你做一个亲密朋友!”
  丁弃武笑道:“看起来,我的运气好像不错!”
  红莲花一双玉手已经放到了丁弃武的肩上,人也靠到了他的肩下。
  在大庭广众之间,丁弃武实在觉得十分难堪,但他并不躲避,一把握住了红莲花的双手,笑道:“姑娘家中都还有些什么人?”
  红莲花哧的一笑道:“莫非你要遣媒人来说亲,要不然为什么问得这么清楚!”
  丁弃武笑道:“不瞒你说,我的确是有这个意思, 因为……你我今日一见,十分投缘……”
  红莲花道:“我也是一样,从一看到你开始,我就觉得心里舒服,大约这就是缘……”
  微微一顿,又凝重无比的道: “前生注定的缘!”
  丁弃武点点头道:“不错,这与我的想法一样!”
  红莲花眸光转了一阵,道: “你喝够了没有?”
  丁弃武笑道: “从看到你之后,我就已经有些醉了,再喝下去只怕会更加醉得厉害!”
  红莲花道: “那么会账,我们走!”
  丁弃武道:“方才我的问题,姑娘还没有答复呢!”
  红莲花笑道:“我从小父母双亡,就是我一个人长大的,如今也只是东飘西荡,根本没有一定的住处,也没有任何人来管我!”
  丁弃武目光一转,低低的道:“方才姑娘要和我走,不知是要去什么地方,这最好先说明白!”
  红莲花笑道:“你真傻……”
  微微一顿,又道: “如果你有什么好地方,尽管带我去,如果没有什么好地方,就只好到客栈里去凑合凑合了!”
  丁弃武道:“在下也是孤身一人,以四海为家,那里有什么好的地方,……”
  眼珠一转,笑道:“如果姑娘愿到客栈中去凑合凑合,在下倒是十分高兴!”
  红莲花盈盈而起道:“既然愿意,我们就快些走吧!”
  于是,丁弃武会过账就和红莲花一齐走下酒楼,进入了附近的一家客栈之内。
  一入客栈,红莲花就迅快的关上了房门。
  丁弃武瞧着她,笑道: “姑娘还没说过要多少银子?”
  “银子……”
  红莲花怔怔的道: “什么银子?”
  丁弃武道: “难道姑娘不是卖的,甘愿来白白的陪我睡觉?”
  红莲花咬牙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了?”
  丁弃武道:“妓女,难道你不是?”
  红莲花怒道: “你简直成心侮辱我,我为什么会是妓女,为什么要你的银子?”
  丁弃武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陪找?”
  “哼……”
  红莲花叫道:“你真是不知好歹,我是好心好意的,因为我……我喜欢你!”
  “喜欢我……”
  丁弃武笑道:“我们认识才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姑娘喜欢我也未免喜欢得太快一些了吧?”
  红莲花哼道: “依你说又怎样呢?”
  丁弃武道:“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也无法想得通其中的道理!”
  红莲花哧的一笑道:“既然想不通,就不想吧,反正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能享乐时尽量享乐!”
  丁弃武摇摇头道:“行乐固然是好事,但有些时候却会享出乱子和麻烦来!”
  “唉……”
  红莲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 “既然你的顾虑这样多,那就算了,你这人真是没有福气!”
  说话之间,就要开门而去。
  但丁弃武—把拉住了她,笑笑道: “你忙什么?”
  红莲花哼道:“你这人倒是很怪,我不走,你东拉西扯,怕狼怕虎,偏有那么多顾虑,如今我要走了,你却又拉住不放,这是什么意思?”
  丁弃武道:“我们再谈几句话,你再走不迟!”
  红莲花道: “要谈什么,怀快说吧!”
  丁弃武道: “洛水之旁有一座慈云寺,你可知道这地方?”
  “慈云寺?……”
  红莲花侧头忖思了一阵道:“我想起来了,是有—座慈云寺,不过那却是一座废寺!”
  丁弃武道:“我记得那庙里的香火不错,为什么现在变成废寺了呢?”
  红莲花笑道:“那庙里的老和尚死了,庙空了,自然就是一座废寺了!”
  丁弃武道:“你能肯定?”
  红莲花笑道:“既然我说了出来自然就能肯定,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丁弃武道:“以我所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红莲花道: “不是这么回事,只是怎么回事,如果你知道,何不说出来听听!”
  丁弃武道:“这件事也许与你有关!”
  红莲花一惊道: “这与我有什么关连……”
  微微一顿,又道:“你这人实在讨厌,我不再跟你谈这些事了,我非走不可了!”
  丁弃武摇摇头道:“你走不了!”
  右手用力,已把红莲花的左腕牢牢的扣在了五指之下。
  红莲花负痛叫道:“放手,放手……”
  丁弃武当真把手松了开来,道:“这不过是警告你,如果你不说实话,还有更大的苦头要你吃!”
  红莲花叹口气道:“你要我说什么?”
  丁弃武道: “当初要在慈云寺里成立什么天皇教分舵、是什么人的主意?”
  红莲花道:“自然是教主的主意!”
  丁弃武道: “如今分舵成立了么?”
  红莲花摇摇头道: “没有!”
  丁弃武怒道:“大约不使你吃些真正的苦头,你是不会说出来的……”
  五指一紧又欲用刑,但就在此时,一串脚步声忽然传了过来。
  红莲花听得有人走来,张口就要叫喊,但丁弃武迅速快的伸手点了了她的结喉穴。
  红莲花左手被制,结喉穴被点,即不能动,也不能言,只好像死人一般的被抓在丁弃武手中,听其所为。
  脚步声已到门前,丁弃武早就把门闩拔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躲在房中一角。
  房门上起了轻微的敲击之声,丁弃武微微冷笑,一声不吭。
  那敲门的人听得房中没有动静,又轻轻的叫道:“莲花,莲花。”
  自然,房中没有应声。
  双方沉默了一阵,敲门的人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门早已拔去了门闩,一推就开,那人立刻悄悄的走了进来。
  不出丁弃武所料,那人正是吴达山。
  由于房中漆黑,他乍然走进房中,一无所见,丁弃武却看得清楚无比,只见他右手仗剑,左掌护胸,一副如临大敌之状。
  吴达山走入房中,仍然听不到一点动静,看不到房中的真切情形,于是他左手迅快的伸入怀中,掏出火摺子,一晃而燃。
  在火光的照射中,他自然已可看到房中的一切,只见丁弃武坐在一角的一张木椅上,红莲花站在他的面前,左手被制,除了眼珠骨碌乱转之外,已经一句话也无法说得出来。
  吴达山见状大惊,长剑护身,就想向房外冲去,但丁弃武身形微动,已经堵到了门口,截住了吴达山的去路。
  红莲花仍然站在原地,除了结喉穴之外,分明也被点了其他的穴道。
  吴达山长剑一摇,叫道: “避我则生,挡我则死!”
  丁弃武冷笑道:“这话说得太狂,就算你们教主,在我面前也说不出这种大话!”
  吴达山更加吃惊的道: “你……你……”
  你了半天,却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丁弃武笑道:“你没想得到了,我就是丁弃武。”
  吴达山立刻面如死,持着宝剑的右手不住发抖,最后,他索性将长剑收入鞘中,摇头苦笑道: “这是吴某有眼不识泰山,丁少侠……”
  丁弃武笑笑道: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说着迳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吴达山似乎知道遇上了克星,所以也不再做逃走的打算,索性也在一张木凳上坐下来。
  丁弃武冷冷的瞧着他道: “你们这算是什么安排?”
  吴达山闭口不言。
  丁弃武道: “丁某并不是喜好杀戮之人,只要你说得坦白,我不会要你们的性命,否则,那就很难说了……”
  声调一沉,又道: “想必红莲花身上藏有什么迷药,你认为我已经中了她的道儿,对么?”
  吴达山只好点点头道: “对。”
  丁弃武拂手点出一缕指风,解开了红莲花的穴道。
  红莲花哼了一声,软软地就地坐了下去。
  丁弃武冷笑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夫妻,姘头,还是别的!”
  吴达山呐呐的道: “我们……”
  红莲花立刻接口道: “嗨,他根本不会说话,还是让我来说吧!”
  丁弃武无可无不可的道: “谁说都行,只是别说假说,如果被我发觉话中有假,你们两人谁都别想再活!”
  红莲花幽幽地道: “事到如今,我们还能说什么假话,自然是有一句说一句了……”
  眸光一转,又道:“不过,你说过不会要我们的性命,但我们又怎么能相信你呢,如果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倒不如不说的好。”
  丁弃武冷笑道: “你好像很刁,但我不跟你讨价还价,不过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相信与否,就是你的事了!”
  红莲花恨恨的瞧着丁弃武道: “你问吧!”
  丁弃武道: “两个可能要来洛阳的人是谁……”
  转头瞧了吴达山一眼,又道: “就是你想谋害了他们,才能到你们教主面前去领赏的那两个人。”
  红莲花淡淡的道: “就是你那两个听差,一胖一瘸。”
  这话丁弃武也许相信,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道: “为什么你们要动他俩个人的脑筋?”
  红莲花眸光一转道: “这自然是教主的意思。”
  丁弃武道: “你们大约也该知道原因!”
  红莲花投注了吴达山一眼,道:“教主都是跟你说过些什么,你就干干脆脆告诉他吧!”
  吴达山咬咬牙道:“教主并不重视他们两人,而先擒下他们两人,无非也是为了你丁少侠……”
  微微一顿,又道: “教主并不是单对洛阳分舵下命,而是对所有的分舵下命,所以他们两个人眼下是否已被天皇教所掳,也还难下断言!”
  丁弃武冷冷一笑道: “这件事不值得再谈,你们教主虽然奸诈狡猾,但我还不把他放在心上,别说他不见得能把他们两人掳去,就算能够掳去,又有什么用处?”
  吴达山呐呐的道:“因为丁少侠是侠义心肠的人,不会置他们两人的生死于不顾,所以教主认为掳了他们两人,是迫丁少侠就范的好办法!”
  丁弃武道:“哼!”
  红莲花一旁接口道:“丁少侠还想问什么?”
  丁弃武道:“你们教主现在何处?”
  红莲花摇头道:“别说我们,总坛里的人大约也不会知道。”
  吴达山接口道: “教主的行踪,一向是最大的机密,事先谁也不会知道。”
  丁弃武沉忖不语,因为他们两人的话可能不会有假,有心人自然不会轻泄自己的行踪。
  他忖思了一下,又道:“这洛阳城中有几处天皇教的分舵。”
  红莲花忙道:“自然是只有一处。”
  但吴达山的面色微微变了一变。
  丁弃武冲哼一声道: “方才我说过,如果你们说话不实,我照样会杀了你们!”
  红莲花叫道: “丁少侠,我们说过了要说实话,自然不会撒谎骗你,你不妨想想看,一个地方怎会有两个分舵,自然是只有这一处分舵了!”
  丁弃武冷冷的道: “也许你们教主就专门会做些与众不同的事,因为这也有一种好处……”
  微微一顿,又道: “一个地方两处分舵才能使他的势力更加稳固,假如一处分舵被破,他还可有以有另一处分舵,岂不正是他聪明的地方……”
  红莲花呐呐的道: “纵然有,我们也不知道。”
  丁弃武冷笑道:“我有办法让你知道。”
  吴达山闻言一惊,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丁弃武大笑道:“如果你妄想动手,那才真是自讨苦吃。”
  吴达山变色道:“如果你是英雄,就该去找我们教主,别跟我们这些下人为难。”
  丁弃武点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我是要找你们教主,就因为找不到他,所以才找上了你们!”
  吴达山道:“可是……找我们并没有什么用处!”
  丁弃武从容笑道:“我们不妨好好谈一谈,也许能想出一些办法来……”
  目光凌厉的一转,又道:“我们且不谈这些,还是先谈谈另一个分舵的事吧!”
  吴达山和红莲花交换了一瞥目光,两入都闭口不语。
  丁弃武哼了一声道:“大约你们教主订有不少很严厉的门规,使你们不敢轻易泄露消息……”
  红莲花和吴达山仍然低头不语。
  丁弃武冷笑道: “你们教主也许会为了你们泄露消息的事而把你们处死,但你们别忘了目前你们的生死却是操在我的手中!”
  红莲花瞧了丁弃武一阵,咬咬牙关,向吴达山叫道:“告诉他吧!”
  吴达山也叹了口气道: “好吧,我说,是还有另外一处分舵。”
  丁弃武道:“在什么地方?”
  吴达山道:“就在……”
  但他一语未完,忽听哧的一声轻响,一枚暗器破空而入,丁弃武虽知有变,但因坐的距离距吴达山较远,抢救不及,只听一声惨叫吴达山身子向前一栽,摔到了平地之上。
  丁弃武一声怒吼,推门而出,飞身上房。
  他动作够快,但纵目四顾,却不见一条人影。
  丁弃武冷哼一声,暗道:“好贼子!”
  他站在房脊中纵目四顾,但见夜凉如水,繁星满天,好像根本投有任何事故发生—般。
  丁弃武盛怒之中有些悲哀,他无从判断来人是谁,但很可能就是有心人,因为这一份快捷的轻功并不在他之下。
  他不想再搜索追赶,回想那必然是徒劳无功之事,他跃身下房,返回屋内。
  不出他所料,屋内横陈着两具尸体,红莲花也相继遭了毒手。
  丁弃武长吁一声,自嘲的摇摇头,颓然坐了下去。
  他像打了一次败仗,闭起两眼,默默的坐了片刻之后,方才起身去查看两具尸体。
  两人的死法相同,都是后颈上中了暗器,但丁弃武旋即发现那并不是淬毒的暗器,而是一种细小的驽箭,但发射的力道十分强大,都透穿喉管而过,所以两人才能立刻致死。
  终于,他站起身来,略一忖思,由衣袋中掏出一个小瓶,分别在两具尸体上洒了一些白粉。
  不久,两具尸体开始融化,大约过了盏茶时光,就化成了两滩清水,慢慢的渗入地下。
  原来那是念慈僧给他的一瓶蚀肌化骨散,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在房中踱了几步,看看那两滩由尸体化成的清水已没有什么痕迹,于是他摸出一小锭银子,摆在桌上,然后推门出屋飞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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