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芷暗自忖道:“看样子是个村女,也许精神上不大正常”
心念中,又待转身。
但--少女皓腕一扬,似是有意招呼。
只见万绿丛中,金光闪动。
原来对方腕上,竟戴着一枚寸许宽的金环。
季灵芷立感心神狂震,下意识地惊噫出声,道:“青妹”
这一声惊噫刚刚出口,那少女猛地脚步一停,闪身隐没林后,芳踪杳然。
季灵芷全身一阵寒颤,遽然狂追过去。
虽然他的轻功奇奥绝伦,但苦于地势不熟,处处受了树林的阻碍,而少女却是轻车熟路,脚程亦复超绝非凡。
只见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飘纵疾逃。
季灵芷一面狂呼:“青妹,青妹。”
一面运功疾赶!
但任凭他叫得口干舌燥,对方越是加劲而逃,时时利有树木草丛的掩护,使得季灵芷费尽周章,却像捉迷藏般无法追到。
季灵芷心中急躁无比,但又转念想道:青妹负气出走多时,当然她的芳心对我不能原谅,从她刚才忽隐忽现的态度看来,可以断定她是爱恨交加,傍徨无主。
现在我不仅需要这枚金环,而且她的举止失常衣裳破烂,即令不是疯癫,也必属只身流浪,意冷心灰……我更非追上她不可。
心念中,更又连呼道:“青妹别跑,我是季灵芷,我遇到过令师青灵姥姥。”
这句话有几分力量,少女狂奔中竟自回头看来。
“青妹,我还带来一封书信……”
话音未完,身形趁机飘前数丈。
少女突然大惊,只见纤足一顿,疾向密茂的山林飘窜,更不答理,其去势之快速,犹似风流云涌。
季灵芷知道青姬业经乃师“青灵姥姥”注输内功,所以对她此时的轻功,极为赞赏,但另一方面更认为对方余恨未消,故而避不见面。
如果追逼太紧的话,青姬更会惊逃得快些,于是再度发声唤道: “青妹不要惊慌,你停步一下,我决不穷追……”
话声中脚步一停,果见对方疾飘数步后,随即缓缓停住,隐身在大树之后,微露半个脸庞向他窥视着!
“青妹,你难道认不出我吗?,我是季灵芷,带来了令师的遗书……”
但对方深藏不露,也不答话。
季灵芷不敢追之太急,便迈着大步向那株树木走去,一面说道:“令师还留赠我三颗雪莲,她老人家真是太好了。
青妹——青妹。”
树后竟然悄无人影。
遥见数里之外,丽影出没无常快如脱兔,连头也不回一下。
季灵芷懊丧之中,急展“天龙身法”穿林追赶。
可是对方轻功佳妙,地势又熟,加上树林愈走愈深,季灵芷若是凌空掠树而行,—她马上藏入林内,若是穿林而赶,她更极为刁钻的专寻狭窄之处绕旋,像这种地方对于娇躯灵巧的女郎,确占便宜。
但季灵芷以七尺昂藏之躯,纵是快捷无比,却有许多不便,因此追赶了多个时辰,总还隔着一段距离,无法够着。
季灵芷明知对方不会答话,而且越是追她,越跑得快。
料定这场追逐不是片刻可以达到目的事情,于是眼珠一转,想出一个办法。
此时地势起伏,眼看前面是处斜坡,树林更加茂密,如果不加小心的话,可能就会失去对方的踪影,季灵芷故意脚程一收,停住当地,将耳朵贴地而听。
果然,对方跑了十数步后骤然止步。
“她发觉我没有追赶,如果还不到断绝感情的程度,定会回头来搜寻……”
对方的足音,似在徘徊,然后缓缓地向他走来。
但到了相当距离却不再前进。
季灵芷凝神屏息,只希望对方再向前来。
可是对方小心翼翼,似也防他隐身等侯,只听那纤足轻碎的脚步,偶有移动,去去来来,仅限于方圆丈许之内。
季灵芷心中默计距离,应该三个起落可以赶上,便在耗了盏茶时分之后,身形暴起,如一头鹰隼,穿空扑下。
骇得对方娇躯猛震,张惶失措地扭头又逃,但季灵芷已有成竹在胸,每一起落之间,便缩短了大段距离。
而对方却步伐凌乱,胡乱的闪躲,破旧的衣裳,更被树枝勾破了好几处地方,益显狼狈之极。
就在季灵芷三次落地时候,双方距离不过十丈,对方慌乱的迳朝树丛中滚身窜入,立闻一阵枝叶乱响声中,传出一声惊骇至极的尖叫。
季灵芷倾耳听着对方已然伏地不动,心下歉然地唤道:“青妹不要慌张,我不过要跟你说几句话,你是否跌倒了?”
足下更不停留,仔细地分枝拂叶而来,眼看已近对方隐身的地方,却猛听二三十丈外枝叶暴响,疾窜而前的纤是回音,,穿林而出。
“奇怪,青妹好像没有移动,怎能突然出去这样远?”
疑惑之中,直立身形向前一望,果见对方的俏丽身影,已在数十丈外的林中隐约发闪!
季灵芷极感大出意外,急忙拔步再追。
两条身影如流星赶月般电射。
逃的人似无一定方向,已由刚才所走的路线,横折而东。
季灵芷亦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幸仗轻功曼妙,总算未被对方半路甩掉。
一路的躲藏追逐。
耳边忽闻波涛溅溅,江流有声。
看看树林尽处,便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山溪,山洪汹涌的水面,广阔约在二十丈开外,两边是丛林森然,一无桥梁,二无舟楫。
季灵芷想起初遇青姬,就因自己不识水性,几致“玉面飞狐”逃出掌下。结果却遇青姬出现,在水中拿住杀父的帮凶。
想不到今日两人又在水边,可是自己的水性业已精通,再不是她所戏称的“旱鸭子”。
心念中,只见对方娇躯妙曼飘起,早落在五六丈外的河面。
他笑意盎然,一个箭步,凌空扑出三十余丈,瞬地赶上了距离,直插坠落对方入水处几尺的远近。
这一对青年男女,水性都极高超,已至落水无痕的程度。
在水面上只留下两圈荡漾的波纹,身形早潜入滚滚的洪流里面。 季灵芷少年心性未泯,暗自忖道:“这次我要把青妹在水中捉住。”
可惜这山溪洪流中,沙土浑浊,纵然张眼四望,却只能看出数尺远近,而且这水流湍急的喧声,更掩住了对方发出的声响。
就在他以奇快的身法,潜水搜寻中,突闻丈余的身外又是.一声尖锐的惊叫,立刻身形直上,破浪分波浮出水面来察看。
只见不远之处,一圈波纹激荡不已,显然她刚才那里露面换气,于是又吸一口清气之后,再度向前穿水而入,双臂直伸,快得像一支劲箭地摸索过去。
他原以为这一次对方必然无法摆脱。
但——
双臂所及之处,空空如也。
“难道我看错不成?”心念中奇快的浮出水面再行探视,骇得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目前所见是实。
原来对方的身影,早已到了对岸的树林中,他这样在水中搜寻,简直是等于水底捞针,劳而不获。
立见她妙曼的身形,破浪直出,足尖如晴蜒点水般一个起落,单足踏住对岸的树枝,随即真力猛提,快如闪电地追赶过去,同是心暗忖道:“青妹这份功力可以说是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她师父‘青灵姥姥’武功高于正派任何一位元老,正所谓名师高徒,门下无虚……”
再说对方一个劲跑了半天,竟然毫无倦意,而且速度来愈快,季灵芷全力注意着她的行踪,双眼眨都不眨一下,惟恐失去对方的身影。
他又追了顿饭时分,只见路转峰回,前面正是两座山峰交错之处。”
此山遮住那山,里面都是‘之”形的山径,对方灵巧的娇躯几个迂回,马上便没入群峰之间。
季灵芷见这地形复杂。视线受阻,心中立感一震——
随闻一声惊叱之声,显系在惊怒交集中所发出。
季灵芷身形两个震扑,飘入双峰之间,却再听不到第三声叫喊,他苦追半日的青姬,已然芳踪不见杳如黄鹤。
他俊目寒芒四射频向交错锦亘的山谷打量,心中暗自奇怪:“青妹如今的武功大有进境,等闲人决然近她不得,看情形必然遇上了强敌才致如此,而且她叫了一声便无声息,更可知事有蹊跷,再不然便是碰上什么怪异。
沉吟间,一时不知要向哪搜寻。
但——
功夫不大,陡见右面山坡人影微动,一个娇媚的女性口音唤道:“季少侠别来无恙。”
季灵芷听出口音颇熟,但却想不起此女是谁,心神微凛中,张目看去。
对方竟然不是一人,而是一对面蒙青纱身着黑袍的少女。
黑衣贱人贴身的八女侍,季灵芷一眼之下,已然认出这两个神秘女郎,心中顿对青姬的安全大为着急。 “八女侍到了此地,‘黑衣贱人’是否在也在附近?如果在的话,要想救出青妹不太容易,她上次在沉鱼岛被擒,是垂死的玉面飞狐所纵放,黑衣贱人为要保持本身的秘密,必有杀人灭口之心,看来一不小心,不但救不了青妹,而且会加速她的死亡。”
处于进退维谷之中,季灵芷饶是素性刚强,也不禁犹豫起来。
“黑衣圣母”是他血海仇人,梦寐以求尚不能得,如果冤家路窄狭道相缝,那真是太好了。”
但若对方已经捕住青姬,整个事情便需从头考虑,因为‘黑衣圣母’诡计多端,非凭匹夫之勇所能对付,而且对于他的天性来说,决不以为此牺牲无辜的青姬。
“季少侠,你为什么沉吟起来了?这种情形倒真少见?”
话音传处,两女已经大大方方向他走来,毫无半点畏怯之意,使得季灵芷心中又起一重疑云,剑眉微皱问道:“黑衣贱人敢莫来了不成?”
敝教主现在总坛。”
“此话是真?”
“半点不假,季少侠难道信不过。”
说话之间,二女已悄生生走到身前,而且违反常例的各伸皓腕,揭起蒙面青纱,露出两张媚艳无比的娇面,满脸春意盎然,四只勾魂摄魂的水汪汪俏眼,竟然死盯住他的脸膛。
季灵芷心中一动道:“据‘湘江王’说‘五魔’为正门七老所迫,均已坐守癸水教总坛,况且‘黑衣贱人’目前全仗‘五行大阵’,决不致单身出外。而且若是结伙同行,应已早被正门人物发现,由此可见二女所说不是慌话,但她们这种态度的目的何在?”
心念中,微微哂道:“两位是——”
“我叫白芄。”
,我叫白艾。”
“本人问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
白芄娇笑连声道:“我也认为少侠问的不是这个,因为我们在‘沉鱼岛’上,已经见过一次面呀。”
白艾用手一拉对方衣袖,格格笑道:“我们岂只见过面,那次还差点挨了一掌哩,可是说真格的,人家却不知道我们叫做什么,因此才报上姓名,季少侠你可别见怪。”
季灵芷无可奈何地答道:“闲话少提,两位意欲何为?
刚才那个少女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白芄、白艾闻言,又是一阵娇笑,只笑得如花枝乱颤,答道:“你那个少女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没有了”
“左腕上戴有一枚金环。”
“你倒很关心她——”
季灵芷心中早不耐烦,只因对方既是女流又无敌意,加上彼此武功悬珠,反使拿她们无法可施,只好正色沉声道:“题外之话少讲,请直接答复。”
白芄星眸连眨,极为天真地说道:“世上戴金环的女人多得很,不能说只有那一个呀! 季灵芷俊目寒芒一闪,凛然道:“两位再要胡扯,本可无法再行客气了。”
二女被他严肃的面容骇得一怔,那白艾似较纯厚,立刻答道:“是有那么一个——”
“在哪里?”
“已经被我们姊妹拿下。”
季灵芷听说青姬被擒,心中又疑又骇,立刻问道:“拿住她想必是用来要挟本人。”
“当然是这样嘛,你要人的话,一定要接受条件。”
“哈哈”。
季灵芷半冷半热地一声劲笑,弄得二女眨眼皱眉,不明其所以·,随听白芄问道:“呀,你怎么笑得出来的?”
“季某出道以来,从未利用人质做挟制别人的手段——”
“那是你忠厚诚实,别人却是拿这当法宝。”
“但本人今天要破例一回。”
‘怎么样?”
“以人换人,免得一场杀戮。”
“你是说要拿住我们姊妹俩,来换青姬?”
季灵芷听对方无心漏出青姬的名字,马上冷哂道:“正是这样,因为动手的话你们非我之敌,本人倒不欲多所杀伤。”
哪知二女不惊不惧,反而相对大笑起来,笑得毫不做作。
这次轮到季灵芷皱眉不解地问道:“两位又是笑的什么?”
“哈哈哈哈!我们姐妹若怕被擒,也不至于大大方方地来了。”
“你们难道有登天入地之能?”
“没那样神奇的本事。”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季少侠你还不了解癸水教的厉害,像我们奉命出来,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就算你擒住我俩,要杀要剐都听凭于你,若要走马换将是万万不能,而且——”
“怎么样?”
“我们相信你也不会对两个不加抵抗的女子下得手来。”
“哼,你们还不是受了“黑衣贱人’的淫威的逼迫。”
“我们教主法令森严,如果是她亲自前来,你还有讨价还价的对象,可是目前就只有我们姊儿几个在此,你只有一条路走。”
“听凭你们软硬兼施,可对。”
“我们如不完成‘黑衣圣母’的命令,不死也伤,与你为敌可能还好一点,当然我们就挑轻松的办法。”
季灵芷俊面一整,叱道:“你们不要做梦,以为我是见了女人就干依百允的人物。”
白艾粉头一垂,上前两步道:“如果你要下手的话,不必迟疑,我是决不恨你。”
季灵芷宁遇强敌,倒有办法可施,如今对方这种自杀式的柔软手段,倒真无计可施,只得冷冷问道:“除了你们两人之外,还有谁来了。”
“当然是我姊妹八人。”
“何人为首?”
自白蕙姊私逃之后,如今以白芙为首,她为人厉害不亚教主。”
“哦,她可是上次在“沉鱼岛”被我点穴制住的两人之—。”
“不对,那两个是白蓉、白兰!白芙却是你二次上岛时,将玄女剑递给教主那一个,不知你当时看清没有?”
“这倒不曾——”
, 白芄、白艾齐齐回头瞥了数眼,面色凝重恳切地说道:“季少侠不必过分为难,如你答应我俩私人条件的话,倒有办法解决此事。” .
, 季灵芷见对方语出至诚,立刻剑眉一轩道:“讲罢。”
白蕙姊姊逃出本教之后,教主遍寻不着,是不是你所收留?”
“这个——本人现在请你们说出条件,并不是答复问题
白芄、白艾也是冰雪聪明,已然心中得到答案,便立刻要求道:“你既然可以收留白蕙姊姊,何不将我俩带走?”
季灵芷刚在灵台受了师父教训,对于收留这两个有心向善的少女有些作难,而且对方真正目的何在尚难断定,说不定又是另一圈套,于是沉吟道:“两位如果真有决心脱离邪教,天下之大尽有栖身之地,何必本人。”
“我们只相信你,此刻江湖上正邪决战将起,倘受外人误会更是进退两难,如你答应的话,我们就有了安全感。”
季灵芷心中盘算一番,想来在江湖上安置二女应不困难,至于正门武林方面,由自己出面解释一番,也应不致误会,于是问道:“倘我替你们安排去处的话,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出青姬?” ‘
白芄、白艾顿时喜上眉梢,双双纵到他的肩侧笑道:“当然有办法呀。”
“快些说呀。”
“我们三人撒手一走,她自然有救。”
“这——算什么办法?”
“季少侠——”白芄顽皮地拉着他的衣袖正说之时,却又猛然停住,而且娇躯惊颤之力,立自衣袖上传来,季灵芷讶然中间向前望去,只见林中黑影暴出,又是另一蒙面女郎现身十丈之外。
她星眸中两道劲光连闪下,白芄、白艾被她的素日的积威所慑,立刻恭敬地叫了一声:“白芙姐姐,你……才来呀。”
白芙见身份已露,立刻停步揭去面纱,格格笑道:“叫你两个丫头请季少侠,居然磨菰了这么久,我若不来,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会子功夫哩。”
“季少侠问了不少的话,所以耽误了些时间,如今他还是不大放心,所以我们准备拉他来呢。”
白艾马上接言道:“对啦,你不看见我们在拉吗?”
“哈哈,真算你两人胆量不小,又肯如此卖力,那么季少侠还等什么。”
季灵芷就三人谈话之中,打量这白芙貌美如花,但夹有冷峻之气,而且功力似高一筹,显然二女对她十分畏服,可是他这时最关心的是拯救青姬,如若公然袒护二女的话,却怕青姬遭到意外,于是上前数步道:“你何不过来讲话。”
对方在他上前之中,却小心地步步后退道:“你不必动那种擒贼擒王的脑筋,而且我警告你,如果你对我有半点不利,那位青姬将遭到十倍的惩罚。”
季灵芷见八女侍只有三个到场,显然另有五人看守青姬,颇有了顾忌之心,随即冷哂一声道:“你不必自抬身价,本人决不为难你,只要交出青姬就行了。”
“你有胆量的话,快跟我们入山去看。”
白芄也答腔道:“季少侠你就去吧。”
白芙星眸一瞪叱道:“你两个少说废话,快过来罢。”
白芄、白艾哪敢违拗,遵命瓢身而前,肃立在对方身侧去了。
季灵芷牙关一咬,问道:“八女侍你为首,你有什么条件要谈的?”
白芙媚然一笑道:“条件不多,我们到时候再谈好了。
而且你不见心上人死活之前,先答应条件,岂不怕吃亏上当。”
季灵芷见对方刁钻已极,而且前次青姬岛寻仇,八女侍当然亲见一切,故而深晓内情利用这个弱点,但一方面心料八女侍武功有限必仗阴谋取胜,可是以他的傲骨雄心,又焉能有所畏怯?便慨然朗声道:“去罢,倒看你有多少诡计。”
“别性急,走也有走的讲究。”
“凭你施为,但别拖延时间。”
“决误不了,”白芙应声之后,立发三声劲啸,随见山洼俊影又起,出现了另三个蒙面女郎。
白芙大模大样地吩咐道:“你三人带季灵芷上山,不许揭露面目,更不得与他交谈。”
三个蒙面女郎齐齐点头,立以品字形围定季灵芷。
白芙再转面说道:“你们等我啸声招呼再行进来。”
季灵芷冷眼看她装模作样,以严肃的口声警告道:“你也小心一点,如果伤了青姬一根毫发,可要用你的生命补偿。”
白芙却不惊反笑,问道:“如果一点也没伤着,又该如何。”
“本人决不伤你。”
“说话可要算数的。”
“焉能与你有儿戏之言。”
“好,你可要记准了,”话音刚落,她已领着白芄、白艾,几个纵跃其间,没入山洼里面。
季灵芷见身边三女,一个个如泥塑木雕,片言不发,也就片言不语地等着,听侯对方的信号。
果然在刻许之后,劲啸声袅袅传至耳边,三女佣手势一比,引着季灵芷迈步登山,几个迂回之后,已见一处山民住用的草棚,便在眼前不远。
这座草棚极为简陋,而且风雨斑剥,显已久无人住。
季灵芷打量其中不过小房三间,实在看不出有何出奇之处。
这时身旁三女,就有一人低声说道:“青姬就在第一间房子里面,你自己推门看罢。” 季灵芷左掌轻轻推去,茅毛编成的大门立刻应手而落。
只见——屋中四个蒙面黑袍的女郎,分站屋角。
横梁上却倒吊着长发散乱的青姬,面目朝内无法看清。
她全身赤裸,寸缕无存,羊脂白玉般的娇躯上血迹遍布。”
惟有倒垂向地的玉臂上,左腕龙环灿然有光。
季灵芷骇得心头狂震,满面红晕。 ’
随见他奇快的身法疾绕中,双掌指影如山,立以隔空点穴的手法,将丈余远近的七女一齐制住。
身形飘处,急伸双臂想将青姬解将下来。
就在双臂触及对方软而又嫩的肌肤时——
对方右腕轻抖,一道冷森森的寒芒,如灵蛇发闪疾划季灵芷的喉管。
眼看他不妨之中,这韭叶霜刃已距喉头仅差分毫,无可避让。
但季灵芷面不改色,胸有成竹地微卸右肩,“呼”的锐啸声中,那片金切断玉的霜锋鼻而过。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只听
这裸体女郎纤足一蹬,震断踝上绳索,娇躯凌空倒翻,如电飞逝墙边。
季灵芷目闪寒芒,右手一指虚空点去,正点住对方的“脊心”大穴,便闻“砰”的一声,那少女身在空中一个猛颤,立刻滚坠墙角一隅。
娇躯侧面翻转,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竟是八侍的首脑白芙。
再说季灵芷以毫发之差,闪避了对方快如闪电的一刺,并非事出偶然,早在他人室之时,发觉八女侍只有七人在场,下意识中已有异感。
等到扑近对方伸手搂抱之间,更发现金环是乃是赝品而非青姬的原物,凭这一点灵机,才得及时闪过来招,否则以白芙这份功力,乘隙暗杀还是绰有余招。
这时季灵芷又上前一个大步,双目凝视着对方,心中狂怒。
但——
白芙在全身瘫软中,为女性本能的羞怯所驱使,仍是咬牙挣扎,想以失力的双手掩住赤裸娇躯,却又力不从心,在羞愤交作之下,羞得进出两行珠泪一身香汗。
至于面上的表情,更凄厉骇怖之至,使人油然而生同情之心。
季灵芷耳边似乎响起师尊训诲的声音:“……不要滥施杀孽……”
加上对方的恐怖的表情中,不仅是十白他,而是更怕回去遭受‘黑衣圣母’的折磨。
于是他急向两侧小房一搜,果然找到了白芙脱下的衣裳黑袍,便一手掷在对方身上掩住赤裸的胴体,然后冷声问道:“看情形青姬根本未到此处,先前的披发女朗都是你们几个装神弄鬼。”
白芙见对方不但未予加害,而且找来衣裳替她遮羞盖体,心中极是感动,也不由得良心发现,那眼泪更加倒泻天河般,洒满一地,羞愧不堪地臻首一点。
季灵芷见自己的推测果然不错,禁不住心中浮起无边的失望与惘然:“我急于找到青妹,想不到苦赶穷追,却是镜花水月般的幻影而已……”
一时心念惧灰,竟自无奈地转身欲出。
白芙娇躯猛挣几下,嘶声叫道:“季少侠慢点……我请你等一等……”
季灵芷漫不经心地答道:“本人无意对你们报复,你还有什么好说?”
白芙哽咽的言道:“我希望表明一点心迹……”
一语未完,已然泣不成声,只见娇躯不住地颤战,极为凄婉动人,令人无法遽然而去。
季灵芷只得收步回身,替她拍活穴道,倾听下文,白芙未说正文却先恳求道:“少侠能不能将她们七人一齐救转?”
季灵芷深知对方已无敌意,于是运指如飞,将余者全部拍醒。
她们张眼后第一个看到的是半裸的白芙,季灵芷却仍安然无恙,在十几只眨动不已的星眸中,除了骇异表情之外,倒有半数以上含有喜色。
七女起身之后缓慢走向白芙身边,她整好衣服之后启唇说道:“贵友青姬逃出总坛之后,黑衣圣母多方查探迄无踪影,但教主断定季少侠必然也会关心,因此在正派武林四处设防中,派我们八人相机行事,以图暗中刺杀于你。”
“这个本人早已料到,你还有别的话讲没有?”
‘教主这次差我们出来,必须带着你的人头回去,如果不曾遇上,我倒敢据实回禀,但现在一败涂地,我只有一个最后的办法?”
“讲讲看。”
“八女侍以我为首,成败均应由我负责不能连累全体,自愧我没有自决的勇气,希望季少侠代为解决。”
“解决生命非常简单,但并不能就此解决你们的问题。”
七女一听白芙有杀身救人之意,立刻触动相处多年的交情,骇然叫道:“姐姐你何必这样。”
“我们一起跟你回去受罚好了。”
就连早先恳求季灵芷带着逃走的白芍、白艾也凄然道:“我们姐儿八个,还是同来同去,同生同死罢。”
“不,不,希望你们冷静地听我解释,我们大家原是清白女儿,不幸陷身邪教,如今逃走的话,既不为正派武林所容,又会被五教党羽追缉,不如带着我的人头回去,还可以将罪过由我一人担负,免得全体的折辱。”
“不,白芙姐姐,你并没有罪过。”
‘我平日对你们不客气……”
“那是小事,我们现在并不怪你……”
季灵芷在旁轻咳一声,八个女郎齐齐扭头听了说话:“我想诸位要是真有决心,此事不难解决。”
“季少侠有何高见?”
“请你快告诉我们!”
“我认为白芙用不着自裁,大家也用不着回去,天下之大尽可栖身,至于五魔不久必遭惨报,诸位尽可不予顾虑。”
白芙低头思片刻答道:“季少侠能够保证武林正门人物不找麻烦?”
“诸位的本来面目外人没有见过,只要你们肯抛去蒙面青纱,相信正邪两道都无法认得出来。”
尚未揭除面纱的七个女郎,一齐毅然撕下面纱,但彼此互望几眼之后,白芙却缅腆地摇头道,“这样也不好,用本来面目可能引起轻浮之辈的噜苏,万一动起手来,从武功上也会被对方识破根底?”
季灵芷看着这八个身材相似,尤物天生的少女,也知道所言非虚,但自己决不能带着这一群娇娃同行,而且人数又多,其安置问题就令人为难。
白芙看他默然无言,便又进一步的问道:“我想白蕙姐姐的下落,少侠必然知情。”
季灵芷已无隐瞒的必要,坦然答道:“不错。”
“少侠既能收留她,就该替我们同样设法。”
季灵芷自然不能说出个中曲折,便婉言解释道:“她已蒙一侠武林前辈收为义女,隐居海外。”
“这样更好,白蕙姐的义父就等于我们的一样,如今形势所迫前去投奔,谅必白蕙姐不致推却。。”
其余七女一齐喜极笑道:“不错,白蕙姐姐才好呢。”
“我们找到她,大家一块太有意思了。”
季灵芷微一摇头,说道:“她现在不便与你们见面……”
“不成,少侠要是真心助人,一定要带我们去找。”
八女郎齐齐恳求,一片燕语莺声,呢喃不绝,硬是围着他牢牢不松。
季灵芷有生以来初次遇上这种场面,倒弄得满脸通红,尴尬万分,终于让步答道:“诸位别忙,目前请大家暂时觅地栖身,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并无外人知道。黑衣贱人谅必不会晓得。”
“将来呢?”
“本人业已准备三上沉鱼岛手刃‘五魔’,成功之后我一定请白蕙来与诸位见面,安排各人的去处。”
八女侍虽然还不十分满意,但他们相信季灵芷必能成功,也相信白蕙必然作妥善的处理,于是依依不舍地看着 季灵芷相辞而去。
十六只充满期待的明眸,目送对方英俊背影消失于视线之外。
茫茫沧海。
一叶孤帆,在四月的阳光中,蓝天似洗,白浪如银,分外使人心境开郎,油然而生‘乘长风破万里浪”的雄心壮志。
季灵芷凝立船首,怅望天云,心中充满了兴奋与惘然。
他不久就可以与海宫蛟女、白蕙,以及师叔“神通一指”相见,久别重逢自然是值得兴奋喜悦。
可是——
这次他们将同返故乡“水云村”。
像师叔与母亲的会晤,可能使自己减少许多为难的地方,不过海宫蛟女、白蕙这一对异姓姊妹,与弃尘,黄琼那一对将会发生什么,却令人心烦意乱。
好在婚约方面尚未涉及“弃尘”,总算好一点,可是却另外有个失踪的青姬。
想到青姬,他心中更为杂乱。
自己亲口对‘青灵姥姥”遗体所允的承诺,自然应该履行,而且青姬带去了一只“五龙环”,如今不仅想是恩师的纪念,而且是他报仇的主要关键。
他的心情愈想愈乱。
不要说这海阔天空,艳阳普照的环境,无法使他胸境泰然。
就连出现天际一大一小的‘海宫岛’也未曾引起他的注意。
沉思复沉思……
季灵芷双目注视着船首所劈开的浪花。
水沫飞溅,一似无数颗继碎明珠,旋又落入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条轻快小舟,却似劲箭般破浪而来。
他却眼眸不瞬地凝望着浪花,似已进入催眠状态。
直到小舟距岸不过数里,才被船家一言唤醒:“客官,海宫岛快到啦。”
季灵芷猛然抬头,果见这座充满温馨回忆的岛屿耸立前方。
这时他的心情,突被往日旖旎柔情所充满,倒恨不得此舟能够离水飞逝。
一阵激动之下,季灵芷双臂如翼一振,奇奥的身形疾自船头凌空拔上,几个曼妙至极的回旋,已如飞絮轻烟般,点落数十丈外的波峰之上。
只骇得掌舵船家瞠目结舌,张口无言,他历次送人上岛虽曾见过来去如风的人物,但谁也赶不上这一位的奇妙卓绝。
再说季灵芷连连飞跃,藉着无上轻功,凌波踏浪而行。
转眼功夫便已踏上崖岸。
不由得长嘘了一口清气,以除胸头积愫。
然后,殷切的目光四处打量,却不见半点人影,不由心中颇感惊奇“蛟妹素以大海为生,时常望海上的船只,怎么今日不见她的踪影,难道这有其他的事情不成?”
脚下一飘,便向“双蛟窟”如电纵射。
当他行近这深通海眼的石潭时,更被眼前所见引得疑心大起。
那座曾经消磨一段旖旎风光的火山石窟已经封闭了。
骇然下,飞掠水面纵到窟前,只见山石砌塞洞门,苔痕微绿,显已久无人居。
季灵芷眼珠一转,悄然斜射飘刺,迳往海宫蛟女素日下海的沙滩,周围巡视一遍,不但独木小船不知藏到何处,连一片平坦沙渍上,更无人踪足迹。
禁不住心头一忒,奇快的转身向山下椰林中飘去,立见俊目中寒芒闪烁,穿林搜寻。
越过数十株参天椰林之后,目前展开了一片清幽广阔的空地,当中一栋椰树筑成的屋舍,雅洁非凡,四周的花圃草坪,种着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
这座别致的房屋,显然是海宫蛟女等人的新居。
但也是悄无人踪,惟有椰林被海风吹拂得沙沙有声,益显得出奇的沉静。
季灵芷不由心中暗叫奇怪:“蛟妹等三人是武功不俗,师叔与白蕙更是饱有江湖经历机警过人,就算是住在这世外桃源的岛上,也不该没有一点防备。”
心念中,
缓步走到门前,轻轻地将门一按。
只听得——
叮,叮,叮,叮,一阵清脆的铃声响遍全屋,显然是个报警讯号。
季灵芷少年心性,不由得笑意浮起,暗忖道:“蛟妹她们见我突然出现门前,一定惊喜,我干脆躲一下,使她们更感意外。
马上奇快的斜侧身影,向门右一闪,就等对方开门。
哪料他的背脊刚一靠向右门边的墙侧,立感一枚冰冷冷的剑刃,轻点在他的“精足穴”上,部位准确之至。
季灵芷从对方剑尖上的力道已知来者功力不弱,而且既无足音,又没有衣襟带风之声,便即欺到身后,其本领可算绝顶高手。
因此身形不动,生似未曾发觉一般,仍然凝神屏息地注意大门,专等对方的下一个动作。
谁知对方并不受他的愚弄。
轻如落叶的足音一响,另一个人更从他身后捏住剑鞘,似有摘下他腰间长剑的意思。
季灵芷下意识的身躯轻微一动,对方剑尖立刻一紧,使他骇然停住。
他这时料定来敌身手高强,而且最少已有两人到了身后,于是泰然自若地问道:“两位是谁?报上姓名可好——”
话音未完,剑尖上立刻传来一阵轻微的颤震。
随听花圃中五丈开外的地方,有人发话道:“蛟儿、蕙儿,玩笑开得够了,你们怎么可以摘灵儿的宝剑。”
季灵芷又骇又喜,侧头向外一望。
只见师叔“神通一指”拈须微笑,端立花圃中央,然后转头一看背后,可不正是海宫蛟女提着宝剑,白蕙提着他的剑鞘。
二女见他这愕然的神气,忍不住齐声娇笑,拍手顿足地弯腰喘气。
白蕙首先忍住笑声,说道:“灵弟别恼,我们只是闹着玩的。”
他未来得及说话,海宫蛟女也抿嘴问道:“灵哥,你的功力虽是炉火纯青,可想不到我们来得这样快捷吧了”
季灵芷含笑地疑问道:“这倒是大出我的意外,难道—”
海宫蛟女道:“没有什么稀奇,我们自有制敌的妙诀。
可是这第一次却在你的身上试实,倒是意料不到的事情。”
“哦,什么妙诀?”
白蕙连忙插嘴道:“天机不可泄漏,而且我们还有更好的在后面。”
‘这又是什么?” ’
“这与我解剑的动作有关,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可以猜一猜。”
季灵芷心念如电一转,答道:“既与解剑有关,我就猜到了一点头绪。”
“我才不信哩,你姑且说出来看对不对。”
“想必是另有好剑,所以把旧的解下,另换新的。”
白蕙明眸一闪,讶然说道:“你怎么会猜到这一方面去—”
“海宫蛟女却皓婉一摇,抢着说道:“别忙,让我来问问他。”
季灵芷不解地说道:“难道我猜的错了不成广
“灵哥,你曾在这岛上很久,一切地方都很熟悉,你可曾在这岛上看到过宝剑,或者是有关的迹象没有?”
“这倒没有,而且要是有的话,一定也先被你找出来了。” -
“那么你怎会猜到宝剑上去呢?”
“季灵芷朗爽一笑,道:“这就叫做察言观色,举一反三”
白蕙接着说道:“好吧,算你猜中了,不过此剑的来源你绝对想不出来。”
“这个么——”
“这个既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更不是海里捞起来的,要不然到都有便宜捡,那就成了奇迹世界了……”
话尚未说完,“神通一指”已然笑道:“你们天天记挂灵儿,如今他来了,又这样胡闹闲扯的,赶快进来说话罢,我真有一肚子的事情要讲。”
四人推门入室之中,季灵芷笑着答道:“别的不说,蛟妹和蕙姐的身法倒像天上掉下来的,你老人家突然出现花圃之中,更像是地里冒上来一样。”
白蕙掩口答道:“他老人家习了土遁之法,我们却练了 隐身之术。”
“神通一指”笑着叱道:“蕙儿别吹了。”
然后转面对季灵芷道:“你一路入岛都没碰到我们,并不是为叔等不加小心,而是因为另有了事无暇看守,因此把这房屋布置了一番,以防不速而来的恶客。”
季灵芷马上心中大悟,说道:“原来是装有机关,这不难怪。”
“荒岛之上哪有许多机关?不过是大门上另有由内可开的暗门,花圃中隐有地道,趁着铃声大响来人分心的时候,我们可以反从外面进来而已。”
说毕,四人对于刚才的紧张场面,又是一场哄笑,季灵芷这才向师叔重行见礼请安,然后问道:“你老人家刚才说是另有其事,不所知指的是什么。”
“为叔正在替你做一把奇特的宝剑。”
“你老人家有炼剑的技艺?”
“为叔并非铁工剑匠,只不过是偶然起意,就地取材,现在这剑上还差一点功夫,你来得正是时候。”
“小侄如能亲自动手的话,请你老人家指点。”
“神通一指”答道:“不必让你老闷在葫芦里面,跟为叔到后面一看便知分晓。”
说毕当先引路,四人匆匆齐到后房看时,只见一口大的石缸,盛满陈醋,里面侵着一把青口带绿,色如古玉的剑形奇物。
季灵芷疑惑地仔细一看,不竟哑然失笑道:“原来这是‘青蛟’头上那只独角,想我和青妹合力较蛟的时候,连我所佩的‘霓电剑’都不能砍得它断,但不知如何制剑法?”
‘那么,你现在再用剑试试看。”
季灵芷依言取出蛟角,只见它宽有四指,厚约两寸,形式上已经被连削带磨成为了一把剑胚,于是内力运在指端,使劲一捏,立见五个指印清晰异常。
“灵儿功力大有进步,为步这“神通一指”的招牌,实在不好意思再亮。”
“你老人家别客气,待我用‘霓电剑’削一下看。”
果然剑锋寒芒到处,蛟角马上齐整的削下一条。
季灵芷喜形于色道:“这样硬的蛟角,居然被陈醋浸得发软,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到底你老人家见多识广,才会知道这一点。”
“神通一指”得意地笑道:“为叔也不过是偶然的发现这个方法而已,主要还是因为我喜爱怀中之物,才会悟出其中的道理。”
“你老人家爱喝酒,跟这只蛟角会有关系吗?”
“其中奥妙一言难尽,就连你这等天份也想不到,还是为叔告诉你吧,因为这海岛上难有美酒,所以为叔自行酿造,但不幸发酵太久,竟变成了一大缸上等的好醋。”
“这只粗大逾常的蛟角,难道也是做酒的材料不成?”
“同时我在建筑此屋的时候,发现你们所遗下的蛟骨和蛟角,蛟骨倒是泡泡‘蛟骨酒”,至这支蛟角却是制造兵刃的绝好材料,但此物奇硬无比,为叔用尽一切办法去磨它削它,也不过刮下少许碎末细皮,灰心之下,也就把这些碎末投入缸中。”
“结果发现它却被陈醋泡软了。”
“一点不错,因此我索性将整支蛟角浸入醋,加上内力过人,应该没有问题了,干脆由你自己办,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季灵芷大喜过望,说道:“有了这样一把重厚坚实的长剑,就免得兵刃太软,力不从心……”
白蕙也笑着道:“你为了‘霓电剑’惹来多少纠纷,如今可以不要它了。”
“如今‘武当’、‘崆珊’两派并不讨剑,倒是我想早点还给人家。”
“这样说,你与他们又见过面?”
“不但是见过面,而且又发生了许多大事。”
那你应该马上说给我们听才对。”
“不,等我把宝剑削成,再说好了。”
“那怎么行?”
海宫蛟女也插嘴道:“这教人闷得多难受,灵哥还是先说为是。”
“神通一指”见两个女娃七嘴八舌,从中转环道:“反正灵儿在此不是一天两天就走,就让他制成宝剑,再行详谈一切。”
季灵芷地出乎意外地答复道:“如今灵儿已经找到亲生母亲,最近遇见了恩师“天龙圣”,因此准备要——”
“接我们姐妹回去,对不对。”白蕙与海宫蛟女齐声惊喜至极地笑道。
连师叔“神通一指”也骇得巨眼连眨,然后拈须笑道:“嫂夫人竟然再现人寰,真是吉人天相,这下老夫倒该马上出去拜见才对,灵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我准备借两姐妹的“五龙环”看一下,马上原船回去?”
海宫蛟女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看我们的金环呢?
“因为恩师将‘逆转五行大法’的要诀,刻在五枚金环的背面,我以前未曾细看,所以如今要借观一下。”
“那没关系,你拿去看了再给我好啦。”
白蕙却星眸两闪,说道:“蛟妹别忙,让我先问灵弟两个问题。”
季灵芷应声说道:“蕙姐你有什么问题好问。”
“你刚才说准备马上动身,可没有用‘我们’这两个字,现在你坦白讲,是不是我们大家一齐去?”
季灵芷闻言下意识地顿了一顿。
他心中并无不带二女回去拜见慈母的心理,但是家中已有黄琼先到,外面尚有青姬未曾找着,潜意识中对这个问题感到难于明言。
白蕙见他这神色一怔,却芳心中颇为误解,立刻尴尬强笑岔开道:“而且你要学这‘逆转五行大法”去干什么?”
季灵芷倒极为坦白答复道:“去破五魔的‘五行大阵’。
白蕙闻言马上扭头对“神通一指”说道:“义父,如今我们两姐妹的事情,你老人家可要负责。”
“神通一指”见言出有理,便面色肃然说道:“灵儿,这事情你禀告你母亲没有?”
“这……这……还没有……”
“先前你说要禀告义母,阻四推三地未曾给我一个明快的答复,而且为叔与她素昧平生,她又有心疾未愈,结果拖到如今,但现在你的生母既已回家,就该据实禀明才是正理,怎么你也闭口不讲,嘿!真正有点……那个。”
“你老人家不知道,义母和生母就是一个人。”
“呃——一个人,为叔有点不明白。”
白蕙急得纤足轻顿道:“义父你老人家怎么不懂,灵弟从前认的义母,因病忘了过去的事情,如今想必是病体已愈,结果恢复记忆却真是灵弟的生母。”
“有理,有理。”
“你老人家别打哈哈了,这回女儿可要你来作主。”
她这一嚷,连海宫蛟女也自着急起来,接言说道:“对啦,这事你老人家可要作主。”
“女大不中留!看你们急得这个劲,我相信灵儿是没有不愿意的,至于他令堂那里,凭我这三代交情的面子,也不致有什么讲不通,灵儿,你认为怎么办?”
“你老人家说得很对。”
“神通一指”笑洋洋对二女言道:“如何,万事如意,你们放心好了。”
白蕙刚在点头,海宫蛟女却上前对季灵芷问道:“你既要这五枚金环去参悟大法,想必要全部收回才行。”
“那是当然。”
“我和蕙姐一共有两只,其余的一枚送给了青姬,另一枚在黄琼之手,这两个人都已负气走了,你如何能够找得回来?”
“青姬尚无下落,黄琼已在家中侍奉母亲。”
这句话,对于白蕙等二人无异晴天霹雳,想不到半路杀出程咬金,却是后来先到,捷足先登。”
立闻二女齐齐惊骇中,花容立变,全部嘟着樱唇愕然
“神通一指”对于黄琼的来历,早经二女禀明,一听那位美若幽兰的少女,竟已住在季灵芷家中,心中也感觉此事不妙,万一有什么意外之变,岂不委屈了义女等人,于是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灵儿,看起来我们应该奸好长谈一番,再作道理。其他的事情都只好阁下再说。”
白蕙手拉海宫蛟女说道:“义父,谈话之事都由你老人家负责,我们女孩子家应该少说话,现在去整治酒莱给灵弟洗尘接风,你老人家好好谈罢。”
说毕,二女莲步如飞迳往外面去了。
她这番话,可以说是冠冕堂皇,面面俱到,但事实上与其自己与季灵芷去说,反不如让“神通一指”间接讨论来得圆满,何况这位义父对她俩婚事极为关怀,决不会有让她们吃亏的道理的。”
明灯净室。
美酒精肴。
更何况故旧重逢,美人如玉。
在这种美好的气氛中。
季灵芷英俊的脸膛上已带微醉,“神通一指”更是豪饮得颇有几分醉意。
海宫蛟女倒是极为温柔文静,未发一言,连那美慧如解语之花的白蕙也一直等到现在才说道:“义父,灵弟,你们可以详谈一切,我跟蛟妹决不插嘴,只是旁听而已。”
季灵芷于是侃侃而谈,毫不隐瞒地将所有经过和盘托出。
他这一段曲折的经过,使对方三人大是感动。
尤其是生母恢复记忆,母子重逢的一节,更是人人垂下喜悦的泪珠。
但——
其中关于弃尘,黄琼的一节却使白蕙与海宫蛟女芳心怦然骇异,”
“弃尘”天生奇丑倒还罢了,而黄琼的丽质天生她们却都有极深刻的印象,何况个郎目前必需五枚金环以求参悟“逆转五行大法”,如果再把姣艳的青姬找了出来,那会变成一个什么局面。
对于爱情人人都是不免妒嫉,这两位绝色女郎又焉能例外。
只见她两个异姓姐妹,微皱柳眉,时而轻咬樱唇,显见内心都有说不出的感慨,直说到“八女侍”脱离邪教的事情,白蕙才自沉默中略有喜悦之意。
但“神通一指”对于季灵芷得回祖传剑谱,以及“七第”奉他为武林魁首等事,倒是特感兴趣,激动中眸光闪烁,拍案赞赏道:“灵侄别后大有作为,我是太高兴了,以你现在的这份功力,加上蛟角制成的‘青蛟剑’,再将‘逆转五行大法”参透,你就可以独尊武林,何悉这五魔不灭血仇不报。”
“痛快,痛快。”
“咱们应该干他三大杯。”
白蕙闻言马上伸出一双藕似的皓腕替他斟酒,一面说道:“义父,你老人家往日饮酒,女儿是尽心孝敬,今晚却希望不要喝得太多。”
“孩子,你今日怎么顾虑到我的酒量上来了。”
‘你老人家还有要紧的话没有与灵弟讲清楚。”
“哪一方面——”
“哎呀,哪有做父母的不知儿女的心事,看样子你老人家酒量差不多了,要不然怎会这样健忘呢?”
“啊,啊,为父明白了。”
“明白就好,可是这三大杯还是讲完再喝的好,到时候就算要孝敬你老人家三大缸也没问题。”
“蕙儿不必用这种鬼心思,为父何尝不是关心至极。”
“神通一指”放下酒杯,对季灵芷严肃地说道:“灵儿,千言万语,一句关总!这婚约之事为叔的大媒是做定了。”
“多谢师叔关心,灵儿一切都惟命是听。”
“令堂也不能推辞为叔的面子,再说与你家三代交情的人,江湖中料也不多。”
“像师叔这样的世交,灵儿出道以来未遇他人,而且已经禀告过母亲,她不但记得,而且很想一见。”
“这样才好,蕙儿快斟酒罢。”
白蕙依言满斟三大杯,含羞说道:“好是好,可是这事情只算成功一半。”
“灵儿要听母亲之命,这是他一片孝心,我也不能逼他过份,反正吃人的嘴软,做义父的决逃不了这份责任就是。”
沉默已久的海宫蛟女,此时却轻启朱唇说道:“晚辈也有几句话要讲。”
“你的事情,跟蕙儿是无分轻重,我一体承担决无推诿。”
“谢谢你老人家,但晚辈想跟灵哥表明一下。”
“没关系,尽管当面说吧。”
海宫蛟女低首含羞地对季灵芷道:“这‘海宫岛’是你
我初次相逢的地方,我相信你记得”。
季灵芷当然记得当日被“虎鲨”拖到此岛的事情,如
果不是她,自己在坠海昏迷后无法苏醒,而接踵而来的是
一串缱绻的深情与绮梦。
他们曾在这天涯孤岛,朝夕相共,耳鬓厮磨。
他们曾合力斩了前古异兽“青蛟”,得了蛟胆,现在连
蛟角都要制成他手刃亲仇的长剑。
而其中最令人终身不忘的是——
他们之间的初恋,和初次的一度春风,共同携手打破了人生中的秘密。
她这一句话,虽然是欲语还休,可是却代表着无限柔情,许多往事,季灵芷不由得感动得连连点头,无言的予以默认。
海宫蛟女见状,芳心怦然几乎落下激动的泪珠,继续说道:“当日如果我知道你有个青妹,我决不会来争夺别人的爱情,我会将这份珍贵的情感永埋心底,使你们能够幸福,可是——事实上……”
“蛟妹,我了解你的心情……”
“我上次遇到青姬的时候,并非是我欺她,而是她再三逼我出手。”
“这是她一时之气。”
“再谈到黄琼身上,那洞庭湖上一掌伤她,更非有心。”
“我已经向她说明过。”
“可是她对这一掌耿耿不忘,居然给她学会了‘秘魔掌’法,而且又拜在母亲膝下为螟蛉,怎能断定她对往事能不记恨?”
“黄琼并非泼辣之人,决不致无事生非。”
“就算她不会怎样,可是家中还有那位“弃尘”姑娘,听说她性情刚强,可不一定好说话的。”
“蛟妹未免考虑太多,她与我只是兄妹之情,根本谈不上这一点。”
“这样更好,只是有一件希望灵哥记清。”
“请说”。
“我们在洞庭湖分别的时候,小妹曾经说过,除了蕙姐是我救命恩人情逾骨肉之外,其他的姐呀妹呀,我是一概不认。”
“她们乃是母亲的义女,蛟妹你可要认请其中的关系。”
海宫蛟女素性天真善良,见个郎这句说得颇有份量,不禁眼圈一红,委婉地解释说道: “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白蕙见状连忙接着说道:“灵弟你聪明绝顶的人,岂能听不出蛟妹所讲的“姐妹”二字意义何在。”
季灵芷立刻悟出对方所讲的乃是夫妻名份,当下尚未答言,已听“神通一指”轻咳半声,说道:“灵儿你记在心里就行,将来为叔另与令堂说明就是。”
“多谢师叔,现在请蕙姐,蛟妹将五龙环交我一观。”
二女彼此交换了一个眼光,随又将两双明眸齐朝“神通一指”看来。
“神通一指”自然会意地将头一点。
二女这才郑重其事地自玉臂上褪下金环,双手奉交季灵芷。
他伸手接过之后,也将自己左腕上那枚取下,三环俱放在面前桌上,就着灯光向金环的里层望去。
只见灯焰摇摆,火光闪动之下。
金环里闪烁着道道光霞,俱是“乾”、“坤”、“震”、“兑”,八卦图形,繁复至极。
就凭他生平所学,加上过少、的智慧,还是只能看出每只金环所刻的意思,三环图纹互相参考,倒想不透奥秘何在。
在他这凝目沉思中。
“神通一指”与二女也是好奇地凑了过来观看。
海宫蛟女对于八卦五行素少心得,但她见个郎陷入苦思,下意识地自然关切不已,遂将娇躯靠近身旁,希望能够助他思索。
至于白蕙,到底是癸水教中出身,略通门径,她明眸盯视一会,突发轻噫,立伸纤纤五指,指着一环说道:“灵弟你看我这一只,卦象所现,正是北壬癸水,想不到我天天戴在手上的金环里面,还有这个秘密。”
季灵芷答道:“我早先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白蕙道:“如果不是灯焰闪动光线变换,简直就看不出来。”
“你能否看出它的变化?”
“没有。”白蕙颇为羞愧地答道:“连你都不懂,我是更不必说,了。”
“神通一指”拈须思索已久,此时才谨慎地说道:“灵儿,像你师尊‘天龙圣僧’这等天下一人的高手,必然会将个中奥妙精华,以最简单明了的方法刻在环上。”
“灵儿也是这样想法,他老人家决不会用长篇大论的说明,因为用文字来写的话,恐非这样小的面积所能容纳。”
“那么,你就该从怎样去看的方面考虑,比方说哪一环是第一只,哪一环是第二只,顺序的先后,可能大有关系。”
季灵芷似乎得到灵感,马上脑海中浮起了已往事迹,忖道:“恩师赠环之时,曾经说过:“此环第一只的龙口,内藏小珠,能辨百毒。”
这就是我自己保留的一只,也就是戴在最后的一只。
以后赠环,却是按由外向内的顺序取下。
青姬是第一个得环的对象,她拿的是最外面的一只,其实是最末。
依照次序数去,海宫蛟女得的是第四,白蕙所得的是第三,黄琼所得的第二。
那么,恩师刻下图式的时候,是不是在环与环间留有诀窍,而这就代表五行变化的关键。
心念中,便将白蕙与海宫蛟女的两只金环,依次重叠起来,然后就着灯光看去,只见细若人发的刻纹似能吻合。
于是伸手将两环左右旋动,果然进退之间,刻划乍合乍分,每一个衔接之处,都代表一种变化,不由得面有喜色,轻吁了一口长气。
仅有盏茶时光,他已在看出两环所代表的是“水能克火”,其变化虽是繁复多端,但已然心中大悟,深印脑际!
可是——他自己的第一枚金环,与它们隔着黄琼的一只,其中内容如何,无从凭空想像,惟有等回到‘水云村”才有端倪。
至于代表“逆转五行”的末只,却在青姬手中,能否取回不敢断言。
因此他喜中带忧,只得暗自忖道:“也许四环相连之后,
我能够凭智力推出结果也不一定,否则……”
再说“神通一指”冷眼旁观,看着季灵芷面上阴晴不
定,最后回复平静,料到对方思潮已经告一段落,于是安
慰地说道:“:灵儿,此乃令师心血之作,一时参悟不了也
用不着苦思,倒是我们该如何回去,值得商议。”
“我已叮嘱船家等侯,这方面不用操心。”
“何时起程广
“小侄打算连夜制剑,明日清晨就走。”
他的决定,马上获得一致的赞成。
因为海宫蛟女和白蕙都急于拜见未来的母亲,虽然有
此尴尬,但谁也不愿意在这海隈山岛上再行久侯。
但见武林高手,对于本身所用兵刃都有特别的爱惜之
心,至于自制刀剑,更是一宗极为严肃隆重的典礼,因为
剑就代表自己的生命。
何况季灵芷所制的长剑,意在用手刃毕生最大的仇人,
因此内心更是虔敬无比,暗中褥求亡父神灵的存在。
雅洁清静的房中,气氛肃穆,庄重无比。
在通明的灯光下。
“神通一指”肃立无声,以为护法。
季灵芷手持寒光闪跃的霓电剑,运力腕指之间,缓慢
而耐心地去削已成雏形的青蛟独角。
右是白蕙。
左有海宫蛟女。 二人如玉女下凡,各捧一盏明灯,婷婷静立。
在沉静的室中,仅闻剑上沙沙有声,这支前古异兽的独角,一分一寸的逐渐成形,便将变成武林罕见的奇珍异宝。
饶是季灵芷内力雄浑,加上“霓电剑”切金断玉的锋利,也足费了整夜功夫,方才功德圆满。
只见他肃然地将“霓电剑”纳入鞘中,然后双手捧起另一支剑来。
此剑头尾浑然自成一体,淡青颜色,蒙蒙如浑金璞玉,隐现毫芒。 ’
自柄至尖,长有三尺七寸,宽三指,厚二指,虽是角质,但较之“霓电剑”还重半倍有余,对季灵芷的腕力来说,更为称手应心。
最可贵的是——
此剑的中心,内藏一道朱红血丝,贯通宝剑,乃是这前古异兽毕生精血所聚,其坚硬的程度,连“霓电剑”都无法动它分毫,却恰巧顺着它削成利器,两无伤损。
“神通一指”等人围观赞赏,传观一番后,白蕙手摸剑锋说道:“灵哥,除了剑尖那点红色之处以外,两侧的剑刃好像并不锋利呀。”
“神通一指”忙道:俗话说吹毛可断,你何拔几茎长发,试试如何。
白蕙依言摘下几根乌黑的青丝,将它搁在剑上,然后轻轻一吹。
但那几茎头发,只是随风一飘,并未削断,
众人微感惊异中,季灵芷右手一握剑柄,平直的伸展出去,然后对白蕙说道:“你再试一次好了,这次你不用吹,只要将头发抛入空中,让它慢慢落在剑刃上就可以了。”
白蕙半信半疑地拾起长发,玉腕翻处,暗运真力。
只见黑发飘然,应手射出,然后轻飘飘的落将下来。
就在刚要碰上剑刃,尚差半寸的时候。
季灵芷内力一催,立见朱红红光透剑闪出,数缕长发还未碰着剑口,便已立分两段,坠落埃尘。
白蕙不尽杏眼大睁,骇然惊噫道:“好厉害,还没碰上剑刃毛发便被剑气划断,夫是天下无双的奇兵利器。”
“神通一指”赞道:“不仅是剑气如虹,灵儿这份内力更是惊世骇俗,足见此番报仇,必有把握。”
海宫蛟女极是关心个郎,见状也道:“我那件蛟皮软甲也送给灵哥,作为护身之用好了。”
“蛟妹,我现在已经用不着,而且‘青蛟剑’既已归我,那‘青蛟甲’应属于你,如今诸事均已准备完毕,我们也该起程了。”
‘好吧,可是——”
“可是什么?”
‘如果金环你现在不看的话,还是交给我和蕙姐两人分别保管,反正我们同路回家,你随时要,我们可以随时给你,好不好?”
季灵芷见海宫蛟女和白蕙都以殷切的眼光,等侯他的答复,从二女楚楚动人的神色上看来,她们决无利用金环挟制的意思,而是因为此环对她们意义重大,各人都将自己宝贵无比的初变,寄托在金环上面——
于是将两环交与对方。
二女立刻喜孜孜地迳去收拾一切。
“海宫岛”边,一片风帆扬起,朝西驶去。
季灵芷等凝立舟中,回望这个逐渐远落身后的小岛,感慨万千。
其中心境最为激动的却是海宫蛟女。
她自粗通大事,便在此岛长成,这小岛上有无数孤寂酸辛,但也是个郎海外漂来,共渡初恋,同尝禁果的爱巢。
她是这岛上的女皇,而今却离它而去,另走向陌生的环境,自然离别情绪油然而生,连那对她颇为无情的大岛渔民,似乎都有依恋难舍之意。
在朝阳海风中,她轻摇玉臂,喃喃自语道:“别了,海宫岛,我虽与你别离,但你将永存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我梦魂中的海外仙山,人间异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