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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章 心狠手更辣
2024-08-09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狄腾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估计错误了,我只需一刻时光就能运功冲开穴道,不需要半个时辰之久!”
  机肇元轻哼一声道:“一刻时光么?”
  狄腾道:“不错,一刻时光就够了!”
  机肇元道:“当今第一高手不动翁盖公明,他若被人点了穴道,也无法在一刻时光内运功冲开,你算老几?”
  狄腾笑道:“盖公明办不到,我却办得到!”
  机肇元道:“你被老夫点了麻穴,好像已有一刻时光之久了吧?”
  狄腾道:“是的。”
  机肇元笑道:“那么,你何以还不能动弹呢?”
  狄腾道:“谁说还不能动!”
  最后一个“动”字甫出口,只听“拍拍”两响,绑住他手脚的绳子,突然被他挣断了!
  机肇元大吃一惊,立时由床上电射而下,双掌齐扬,向尚躺在地上的狄腾猛力劈了过去。
  狄腾身子就地一翻,避开他攻到的双掌,继之腾身跃起,大笑一声,一拳向他腰上击去。
  机肇元虽是仓卒应变,身手却也一些不慌乱,一见自己的双掌落空,疾忙一缩右脚,身形半转,挥掌下挡,刚好架开了狄腾雷霆万钧的一拳。
  狄腾一击未中,二拳再出,左手一式冲天炮,又向他右太阳穴击去。
  机肇元偏头避开,一脚踢出,大喝道:“小子,咱们到外面去打!”
  狄腾右掌下削,迎着他踢到的左脚切下,笑道:“在这房中不是一样?”
  机肇元忽然纵身暴退,退向房中的一堵墙壁,背部撞上墙壁时,只听“轰!”的一声巨警,竟将墙壁撞破一个人形洞口,飞到屋外去了!
  狄腾如影随形追了出去,大笑道:“机肇元,你还想逃么?”
  一语甫毕,蓦闻附近响起一个陌生人的声音道:“好了,狄腾,你不用在此浪费时间!”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蓝衣的蒙面人!
  这个蓝衣蒙面人,从他的身材和声音,可以看出是个年仅二十余岁的青年,他站在茅屋门外约二丈之处,左手揽着一个人郭关山!
  郭关山不知被他用甚么手法所制服,此刻软绵绵的挂在他的臂弯上,一动不动。
  机肇元也在听到声音时,才看见蓝衣蒙面人,一看蓝衣蒙面人劫持着自己的徒弟,一时既惊且怒!瞋目吼叫道:“你是何人?!”
  蓝衣蒙面人发出清悦的笑声道:“机肇元,你如果不太好奇的话,或许还可多活几年!”
  机肇元摆头交替的看着他和狄腾,扬声问道:“你们是一道的?”
  蓝衣蒙面人笑道:“不是,不过……是我偷偷进入房中,为狄腾解开穴道的。”
  狄腾笑道:“阁下真不够意思!”
  蓝衣蒙面人哈哈笑道:“当今天下,还没有一人能在一刻之内运功冲开穴道,你这个牛皮吹得太大了。”
  机肇元朝蓝衣蒙面人欺上一步,满面诧异地道:“你们既非同路人,你为何偷偷解开他的穴道?
  又为何劫持老夫徒儿?”
  蓝衣蒙面人笑道:“我解开狄腾的穴道,劫持你的徒儿,是为了你好,不忍心见你丧命在狄腾的手下!”
  机肇元怒吼道:“放屁!”
  蓝衣蒙面人毫不生气,转对狄腾说道:“狄腾,你可以走了。”
  狄腾望着他问道:“阁下如何对付他们师徒?”
  蓝衣蒙面人道:“这个你不必管。”
  狄腾道:“他姓机的虽非好人,他的徒弟郭关山却很不错,在下不希望见他受到伤害。”
  蓝衣蒙面人道:“我答应你不伤害郭关山便了……”
  狄腾道:“咱们会在甚么地方再见面?”
  蓝衣蒙面人道:“你知道咱们没有再见的必要!”
  狄腾耸耸肩,又试探道:“阁下是他的甚么人?”
  所谓的“他”,指的是傀儡主人!
  刚才,当蓝衣蒙面人乘机肇元师徒在屋外交谈,偷入屋中解开狄腾的穴道后,狄腾很快就猜想到这个蓝衣蒙面人必是傀儡主人派来跟踪监视自己的,因为傀儡主人为了怕他不肯老实的在窃得断剑后即刻赶回百剑堡,曾表示要派人暗中跟踪监视他的行动。
  蓝衣蒙面人闻言答道:“这个你不必知道!”
  狄腾微笑道:“是他的传人吧?”
  蓝衣蒙面人不悦道:“你的话太多了!”
  狄腾道:“我有一种感觉,好像以前曾在何处见过阁下。”
  蓝衣蒙面人道:“不要瞎扯!”
  狄腾笑道:“真的,阁下虽然蒙着脸孔,但是我觉得阁下那对眼睛很熟悉。”
  蓝衣蒙面人一沉道:“你到底走不走?”
  狄腾又耸耸肩,才走入屋中拿出自己的包袱和长剑,骑上红衫客,向机肇元抱拳笑道:“机肇元,我要走了,你如要找我报毁耳之仇,三个月后,我在百剑堡等你!”
  机肇元怒道:“总有一天,老夫会去的!”
  狄腾一抖马索,纵马驰离茅屋,朝山路上疾驰而去。
  口 口 口
  第十七天的薄暮时分,狄腾已然来到距离洞庭君山约仅百里之近的华容县城。
  他在城中的一家云鹤古栈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把红衫客寄在云鹤古横,便徒步往洞庭君山赶来又一天的暮色降临时,他已赶到洞庭君山之上。
  君山,即湘山,周围七里有奇,山中有湘妃庙,山麓有崇胜寺,景色悠美,常有游客流连。
  狄腾到达崇胜寺的山门,看见有个老和尚在打扫地上的树叶,乃上前施礼道:“这位老师父请了老和尚放下扫把,合十道:“施主有何指教?”
  狄腾道:“听说这君山之上住着一位铸剑老人,老师父可知他住在山中的何处?”
  老和尚道:“施主要找铸剑老人铸剑么?”
  狄腾道:“是的。”
  老和尚一指寺前的一条山涧说道:“施主顺这山涧而下,找到龙虎二洞,如果有缘,便可得见铸剑老人。”
  狄腾问道:“铸剑老人就住在龙虎二洞之中?”
  老和尚道:“是的,他有时在龙洞八有时在虎洞,不过,即使明知他在那个洞中,要找到他,也很不容易。”
  狄腾微讶道:“这是为何?”
  老和尚微笑道:“施主难道不知这山中的情形?”
  狄腾道:“小可不知,尚请老师父指教。”
  老和尚道:“洞庭山腹中,有金堂数百间,铸剑老人不铸剑时,就蛰居在那数百间金堂中的一间
  ,所以要想找到他,十分不易。”
  狄腾惊讶道:“真有这种情形?”
  老和尚道:“是真是假,施主前往一看便知,要是施主不得其门而入,贫僧所言便是假的,要是施主能够进入其中,贫僧所言便是真的。”
  狄腾听他语含诙谐,不由微笑道:“好,多谢老师父指点,小可这就去碰碰运气。”
  语毕,拱手一揖,转身便走。
  他循着山涧走了一程,果然找到了龙虎二洞,在两座山洞前逡巡良久,最后决定先入龙洞找找看。
  但是,就在他正要举步入洞之际,忽听洞中传出一片人语声,心中一惊,立时纵身后退,躲入附近的一颗巨石后面。
  卫志涛曾叮嘱他在窃取卓一贤的断剑时,不可让对方发现,所以他现在一听洞中传出人语,立刻想到其中之一可能正是卓一贤,是以连忙躲了起来。
  俄顷,人语渐近,旋见由龙洞中走出两个老人来。
  一个是面貌清癯,白发皤皤的黄衫老人。
  另一个,正是县太爷卓一贤!
  黄衫老人,显然就是铸剑老人甘一峰,他随在县太爷卓一贤身后走出龙洞,随在洞口停步,仰望天空说道:“天快黑了,卓兄还是再盘桓一夜,明早回去吧?”
  卓一贤道:“不,卓某人确有急事,非赶快向家处理不可。”
  铸剑老人甘一峰笑道:“早知卓兄拿到剑便要回去,老朽应该使那把剑迟几天出炉才对!”
  卓一贤哈哈笑道:“甘兄不必后悔,过些日子,卓某人再专程前来与甘兄多下几局便了。”
  铸剑老人道:“老朽住在这里,最痛苦的是找不到如卓兄这样的好对手,这附近棋力最高的是湘妃庙的那位庙祝,但是他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已不大喜欢奕棋。”
  卓一贤摆头四望一眼,然后笑道:“好了,这次多承甘兄复合断剑,卓某人衷心感激,他日有空,一定再来打扰甘兄,现在甘兄请回洞去吧!”
  说毕,拱手道别。
  铸剑老人道:“老朽送卓兄一程。”
  卓一贤道:“不敢当——咦,甘兄身后那人是谁?”
  铸剑老人神色一变,连忙转头向洞中望去。
  卓一贤乘机一掌劈出,正中铸剑老人后脑,因是蓄力而发,故力道极重,只听“噗!”的一下破碎声响之后,铸剑老人叫也没叫一声,登时扑倒地上,气绝身死了。
  躲在石后窥视的狄腾一见卓一贤突然出手杀死了铸剑老人,一时惊得差点失声叫出来。
  这实在太惊人了,两个人本来谈得好好的,一点预兆也没有,可是卓一贤竟突然对铸剑老人痛下杀手!
  他为甚么要杀死铸剑老人。
  难道他和铸剑老人有甚么不共戴天之仇?
  不,如果他和铸剑老人有仇,他就绝不会来找铸剑老人修复断剑狄腾脑中思忖电转,浑身血脉愤张,激动得几欲扑出将卓一贤立毙掌下,但是他终于忍住未动,他想到要杀死卓一贤并非难事,自己任何时候都可取他的老命,问题在于自己如立刻现身将他击毙,虽然仍可得到他修复的那把短剑,就怕他一死之后,他的那把短剑也就跟着失去了某种价值。
  他所以有这种顾虑,是因见卓一贤在百剑堡时,卫志涛本有机会杀死卓一贤,而卫志涛却始终未曾动手,而且后来还郑重叮嘱他要在卓—贤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窃回断剑,他虽然想不通道理何在,却知道卫志涛要他这样做,必有其重大的理由,因此他决定先遵照卫志涛的吩咐窃回短剑,然后等卫志涛“认可”之后,再下手除去这个披着正派侠客的外衣而却是杀人不眨眼的老奸雄。
  因此,他虽然为铸剑老人的惨死而愤怒万分,仍然静静的躲在石后没有出来。
  卓一贤一掌击杀铸剑老人之后,脸上才现出一丝狞笑,只见他俯身伸手将铸剑老人的尸体翻了一转,自言自语道:“甘一峰,你我本无仇恨,老朽实在不该杀你,可是为了湮没人证,老朽又不得不杀你,现在老朽所能补偿你的,只有好好为你掩埋,不使你陈尸暴骨。”
  说毕,揽起铸剑老人的尸体,复向洞中走去。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才见他走出龙洞,这时天已全黑,他在洞口站立了片刻,随即腾身纵起,朝西方飞掠而去。
  狄腾等他身形即将消失的时候,才由巨石后转出,远远跟踪下去。
  卓一贤一路奔出君山之后,仍朝西方疾奔,一口气跑了五十里路左右,才在一处荒僻的地方停下来。
  他在一株树下坐下,掏出汗巾拭去脸上的汗渍,然后由怀中抽出一把短剑,欣赏把玩一番,复将短剑纳入怀中,垂目歇息了起来。
  狄腾在距离他二十丈外的一丛野草下蹲伏不动,暗忖道:“他大概跑累了,所以停下来歇息……”
  方思忖间,忽见距离卓一贤不远的野地上,倏然出现了一条黑影!
  狄腾一见之下,心头一动,又暗忖道:“哼,原来他在等人……”
  可是,他猜错了。
  那个夜行人显然不是卓一贤在等候之人,因为卓一贤一见那个夜行人走近时,立时跳了起来,沉声发问道:“甚么人?”
  那个夜行人似乎吃了一惊,倏地刹住脚步,错掌护胸,反问道:“你是——啊!您老不是县太爷卓一贤老前辈么?”
  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出夜行人年约四旬,是个相貌端正,气慨不凡的中年人。
  卓一贤面有狐疑之色,仔细的打量中年人一番,才又问道:“你是谁?”
  中年人态度十分恭敬,抱拳答道一:“晚辈赵子明,匪号神鹰。”
  卓一贤道:“你认识老朽?”
  神鹰赵子明道:“是的,家师是‘铁剑翁杨三白’,卓老前辈三年前曾帮助家师解了一场危难,后来卓老前辈还到我们铁剑山庄作客,晚辈曾侍候过您老。”
  卓一贤释然一啊道:“不错,不错,老朽记起了,令师近来好么?”
  神鹰赵子明道:“家师托福粗安。”
  卓一贤含笑道:“老朽好久没见到令师了。”
  神鹰赵子明道:“家师时常在想念卓老前辈呢。”
  卓一贤笑道:“老朽也没有忘记令师——你看,那年令师赠送老朽的这把‘灭魂’短剑,老朽还一直带在身上哩!”
  他取出短剑在赵子明面前扬了扬,随又收入怀中。
  狄腾听了甚感惊奇,暗忖道:“原来他那把短剑还是铁剑翁杨三白送给他的……”
  关于铁剑翁杨三白这个人,他以前也曾时常听人谈起,知道铁剑翁是武林中一位归隐的剑术名家,其剑术造诣,除卫志涛之外,可说罕有敌手,但因年纪已大,故数年前即退出武林,不再过问江湖是非,不过他收的门徒不少,故直到现在,铁剑山庄四个字,在武林中仍是十分响亮的,而且是受人敬重的,因为铁剑翁和卫志涛一样,是有名的正直之士,其门下也都是洁身自爱的俊彦。
  这时,神鹰赵子明一看卓一贤亮出了师父赠送的短剑,面上立时现出异常欣喜之色,说道:“家师如果知道老前辈如此宠爱这把‘灭魂’短剑,他老人家一定十分高兴——老前辈怎么半夜露宿在这野地上?”
  卓一贤道:“老朽晚间从岳阳追赶一个采花涅贼到此,不想被他胞掉了,因此就在这儿歇息一下……”
  赵子明面容一动道:“那个采花淫贼?”
  卓一贤道:“他蒙着脸孔,老朽看不出来。”
  赵子明感叹地道:“武林中的采花淫贼可真不少,听说那个积恶如山的玉面郎君朱怀儒已被百剑堡的总教头狄腾除去了。”
  卓一贤道:“唔,老朽也听人说过,只不知是真是假?”
  赵子明道:“大概不假,前此不久,晚辈遇上百剑堡一位红剑士,是那位红剑士说的。”
  卓一贤道:“赵贤侄今夜到此何为?”
  赵子明道:“晚辈奉家师之命,要去君山找铸剑老人取一把剑。”
  卓一贤神色一动道:“喔,取一把甚么剑?”
  赵子明道:“是家师托铸剑老人铸造的,定名掩日,一年前,家师远游南荒,偶然拾得一块缅铁,便交给铸剑老人托其铸造,最近铸剑老人寄书给家师称剑已铸成,故家师命晚辈去取。”
  卓一贤道:“原来如此。”
  赵子明问道:“老前辈认识铸剑老人吧?”
  卓一贤点点头道:“认识……”
  赵子明道:“铸剑老人曾先后替家师铸过四把剑,晚辈现在带的这一把,便是其中之一。”
  卓一贤道:“甘一峰是铸剑的老手,凡经他铸造出来的剑,都很不错。”
  赵子明道:“正是,晚辈这把剑已使用了十多年,到现在还锋利无比,毫无损伤。”
  卓一贤道:“老朽与甘一峰虽有过数面之缘,但他铸的剑,老朽却从未见过,赵贤侄可愿借老朽一观?”
  赵子明立时拔出佩剑,双手捧过去。
  卓一贤接过长剑,就月光下仔细观赏着,赞道:“果然是一门好剑,赵贤侄用这把剑杀过多少人?”
  赵子明道:“杀过十多人,不过可以告慰的是,晚辈杀的都是怙恶不悛之徒,尚未错杀过一个好人。”
  卓一贤抚剑而叹道:“老朽却曾杀过好人……”
  赵子明愕然道:“哦,是么?”
  卓一贤道:“是的,老朽明知他是好人,却又不得不杀死他。”
  赵子明道:“那是为何?”
  卓一贤不答,默然注视长剑有顷,才抬目问道:“赵贤侄此番是一个人出门的?”
  赵子明点头道:“是的,晚辈与某友人约定后天在华容县城见面,因怕赶不上,故连夜赶路,打算天亮时赶到君山。”
  卓一贤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赵贤侄赶快上路去吧!”
  语至末了,手中长剑陡地向前一送,一下刺入赵子明的心窝!
  赵子明惨叫一声,双手一、把抱住剑身,脸上升起了惊骇痛苦之色,瞪望着卓一贤颤声道:“老前辈为何……为何……”
  只说到这里,便颓然倒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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