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忌微笑道:“杀了?”
白无常点头道:“杀了!”
二柱子慌了,大哭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东洞庭湖打听打听,小的原是规规矩矩的打鱼人家呀!”
白无华见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中不忍,启口道:“我看他说的是实话,饶了'他吧。”
百无忌一笑,纳剑入鞘,道:“走,咱们去问那武曲星。”
武曲星躺在一处乱石堆中,由于受了内伤又被点了软麻穴,无力挣扎,直挺挺地躺着不动,看见百无忌三人到来,心知不妙,面色一阵苍白。
百无忌在他身边的一块巨石上坐下,含笑道:“武曲星,我先问你一句话:你要死还是要活?”
武曲星仍然想不明白怎么白无常一变而为百无忌,惊问道:“你到底是谁?”
百无忌道:“我是百无忌。”
武曲星转望玉剑书生道:“他呢?”
百无忌道:“他才是玉剑书生白无常。”
武曲星满头雾水道:“他怎么会是白无常呢?老夫听我们教主说:你二十多天前回到此岛,因不知小船破了,结果被困无法离开,为什么被困的反是白无常而不是你?”
百无忌耸耸肩道:“我不酎烦回答你这些问题,现在我只想知道你要死还是要活?”
武曲星一哼道:“要死便怎的?要活又怎的?”
百无忌道:“要死,我便一天割下你一块肉拿去喂鱼,大概要连割三十块肉才会让你死去。”
武曲星脸色又一阵苍白,道:“若是要活呢?”
百无忌道:“那么,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任何问题,不能有一句谎言。”
武曲星想了想,忽然长叹一声道:“我尉迟山纵横武林四十年,从来不曾向人低过头,如今已年过六十,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
百无忌道:“你的意思是不想活下去?”
武曲星道:“不错,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老夫岂能让武林朋友耻笑没有骨头!”
白无常眉毛一扬,插口问道:“哦,你就是武林人称‘过山虎’的尉迟山?”
尉迟山道:“不错。”
白无常道:“那么,那位文曲星可是‘过江龙’胡福?”
尉迟山道:“没错。”
白无常讶然道:“我也听说过你们二位的大名,早想找你们讨教一番,为何改名号叫‘文曲星’和‘武曲星’了?”
尉迟山道:“加入黑衣教之后,我们教主不喜欢‘过山虎’和‘过江龙’这样的绰号,替我们改为‘文曲星’和‘武曲星’。”
白无常问道:“你们二人在黑衣教中担任何职?”
尉迟山闭口不答。
百无忌笑道:“他们曾自称是黑衣教主的两个跟班,这话当然不实,既称‘文武双星’,想必是黑衣教主麾下的重要人物——尉迟老儿,你说话呀!”
尉迟山悍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老夫供出黑衣教的秘密,休想!”
百无忌笑道:“当真?”
尉迟山道:“不错!”
百无忌拔出利剑,抵上他右耳,道:“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尉迟山道:“不必,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哎呀!”
慘叫声中,一只右耳已被割下,鲜血直流!
百无忌拭去剑上血渍,收剑入鞘,起身说道:“明天再来割你左耳,你歇着吧。”
转对白无常兄妹道:“走,咱们去试试那位‘文曲星’的骨头。”
文曲星被置放在百丈外的一座山岩下,听见百无忌三人走来,突然一声大喝,身上的绳索应声崩断,跳了起来!
原来,他没有受伤,只被白无常点了穴道,由于功力不凡,就在百无忌三人走到之际,已运功冲开了受制的穴道,随即一鼓作气震断身上的绳索,恢复了行动能力。
百无忌微微一呆,但很快就露出笑容,道:“胡福,你还想怎样?”
文曲星面色一变道:“你叫我什么?”
百无忌笑道:“那位过山虎尉迟山已全招供了,二位在武林中的名气十分响亮,想不到竟委身于黑衣教,也太不自爱了。”
胡福一哼,错掌护胸,沉声道:“小子,你可敢与老夫较量几招掌法?”
百无忌点头道:“好的,久闻你‘过江龙’的‘红鹤掌’威镇北方武林,在下领教领教。”
说毕,将剑扔在地上,准备与他过招。
胡福目露凶光道:“你是白无常还是百无忌?”
百无忌道:“我是百无忌。”
胡福不信,冷笑道:“不,你不可能是百无忌,你是白无常!”
百无忌笑道:“我是百无忌或白无常,对你来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为自己打算打算,要死要活,全看你自己了。”
胡福仍然认定他是白无常,道:“姓白的,你太不识抬举了,我们教主好心好意邀请你加入黑衣教,对你来说这是天大的造化,你不此之图,竟然临阵倒戈,真是奇蠢无比!”
百无忌道:“胡福,你这个人有点婆婆妈妈,也不配称为‘文曲星’,我不跟你噜苏——看掌!”
左脚跨前一步,右掌直拍而出,发出一招轻灵的“风舞秋蓬”!
这也是太湖钓叟的绝技之一,名曰:“风掌”,每个招式都有名称,也都带有“风”字;他此刻发出的“风舞秋蓬”是一招变化多端的招式,风向哪边吹,蓬向哪边倒。
胡福的武功以掌法为主,练的是“千手如来掌”,在武林中已罕遇敌手,所以提出要和百无忌较量掌法,这时一见百无忌攻出的一掌动向莫测,不禁心头一懔,暗惊道:“这小子的武功好杂,连掌法都不含糊,我可得小心了。”
心念之间,单掌一扬,刹那间空中满是掌影,好像同时有十几只手掌抓向百无忌。
白无常一见之下,不觉喝彩道:“好掌法,千手如来掌果然不同凡响!”
白无华不悦道:“哥哥,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白无常失笑道:“这过江龙胡福的千手如来掌的确高明呀!”
百无忌自出道以来,只使用过钓杆和长剑两种武器,与人过招掌法,这还是第一次,可说毫无这方面的搏斗经验,不过他勇气天生,不论对手是谁,从不会怯场,照打不误。
他也听说过“千手如来掌”是一门很厉害的掌法,这门掌法攻势一发动,其特点是容易使人产生视觉上的错误,好像有几十只手同时围攻一般,但他对此却有独到的看法,即是不管有几十只手掌袭至,也只有两只手掌是真实的。
现在,胡福单掌出招,幻化为十几只手掌,他知道其中只有一只手掌是真的,故很大胆的出掌迎击,“风舞秋蓬”原式不变,直拍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蓬!拍!”两响,双方身形一分,同时顿足跃退。
胡福的一掌打中了百无忌的右肩,而百无忌的一掌也击中了胡福的左肋骨。
双方用力均极强猛,都被打得剧痛难当,脸色都白了,白无华惊问道:“百无忌,你没事吧?”
百无忌强忍剧痛,深深吸了一口气,答道:“还好,我再跟他拼一下看看。”
话声未落,人已电扑而上,双掌齐发,打出一招“风扫落叶”。
“来得好!”
胡福大喝一声,也是双掌齐扬,以强悍的姿态迎击上去。
“砰!”
四只手掌在空中一接,发出一声轻爆,刹那间掌风四射,地上的小石子和枯枝败叶登时往四下飞卷,就如飞沙走石一般!
这回分出了高下,胡福功力稍胜一筹,只被震退三步,百无忌则连退五六步才稳住了身形。
胡福一见占了上风,立刻乘胜猛进,双掌舞出满天掌影,猛攻上去。
百无忌就试出他功力在自己之上,再不肯硬打硬拼了,改采避实就虚的战略,不停地跳跃闪避,觅得空隙才出招还击,一时间胡福也奈何不了他,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白无华见百无忌屈居下风,怕他伤在胡福掌下,忙向哥哥道:“哥哥,你快下去助他一臂之力。”
白无常斜眼望着她,轻哼一声道:“你担心他受伤落败?”
白无华道:“是啊!”
白无常冷笑道:“你干么这样关心他?”
白无华玉脸一红,轻轻瞪他一眼道:“咱们不关心他,关心谁?难道你希望那文曲星获胜?”
白无常道:“我跟他其实没有什么友谊可言,只因我赌输了一仗,不得不依约行事,在此冒充他代替受困而已。”
白无华道:“我明白了,你赌输了一仗,对他怀恨在心是也不是?”
白无常怒道“胡说!”
白无华道:“你不帮他也行,按照你们的约定,你必须在这小岛居住三年,非经他同意,不得提前离开,我叫他——”
白无常慌了,忙道:“你别急,他还没落败,这一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哩!”
白无华噘唇道:“那姓胡的掌力雄厚异常,再摸上一掌,他还有命在吗?”
白无常低声道:“不会,这小子很聪明,他在打持久战,打算消耗那姓胡的体力,要是我料得不错,不出两刻时,姓胡的就没劲了。”
他料对了,百无忌发现胡福的掌力雄厚,立刻改变战略,尽可能不与对方硬拼,因为他已看出“千手如来掌”这门功夫甚耗体力,只要多让对方走空招,最后对方必将力竭筋疲,那时自己就有机会了。
过江龙胡福也是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自然看得出百无忌的心意,他见百无忌一再退让,不肯与自己速战速决,当即跳开,喝道:“小子,你到底打是不打?”
百无忌笑道:“咱们这不是在打吗?”
胡福沉声道:“你有种就接老夫几掌试试!”
百无忌道:“笑话,双方搏斗,各有所长,我凭什么要以己之短就你之长?你要是认为我怕了你,咱们改用武器试试如何?”
胡福曾见他以剑击败过尉迟山,忖度用剑绝难取胜,便道:“老夫已被缴械,何来武器?”
百无忌道:“不妨,我借给你。”
他转对白无华道:姑娘,你那口剑借他一用如何?”
白无华解下自己的佩剑,扔给他道:“你用我这一口,你的借给他。”
百无忌接住她的长剑,正要拿自己的剑抛给胡福,忽听一声厉吼,一股掌风已排山倒海般地涌到,原来胡福对剑斗没信心,乘他不注意时,突然发动奇袭,以最得意的一招“佛法无边”施以偷袭,企图打百无忌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招“佛法无边”乃是“千手如来掌”中的杀手锏,威力之大,可以碎石开碑,有不少武林高手丧命在他这一绝招之下,是他的成名绝招!
百无忌不料他如此卑鄙,欲待纵开已来不及,百忙中就地滚倒,闪避其掌力主锋——
• “下流!”
只听白无常发出这样一声喝骂,继闻胡福“啊”的叫了一声,接着是身子摔到地上的蓬然声响。
百无忌被掌风余波扫中,身子在地上滚了三四转才告停住,感觉好像被奔驰的巨浪撞上一般,一时头昏眼花,全身酸痛,无力跳起。
白无华赶紧过去扶起他,急问道:“快说,你伤在何处?”
百无忌甩甩头,试着行功运气一番,觉得真气尚能畅通全身,便冲她一笑道:“没事,只不过受到一点撞碰之痛罢了。”
转头一看,见胡福已俯卧在地,动都没动一下,不禁一呆道:“白兄,你把他杀了?”
白无常道:“没有,他中了我五支雷火金针,无法动弹而已。”
百无忌这才宽心,当下勉力站起,苦笑道:“这姓胡的真不含糊,若非白兄出手相助,小弟这条命只怕要完了。”
白无常淡淡一笑道:“他们二人一个叫‘过江龙’一个叫‘过山虎’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不是猛虎不过岗之意,在武林中享有大名,有人说他们的身手已超过十二诸侯的第二代,只可惜行为卑鄙,没有高手的风度。”
百无忌歇了一会,便上前一脚将胡福踢转过来,见他四肢关节及胸前中庭穴各中一支雷火金针,好像木头人一般无法动弹,不过从眼神可以看出他神智尚甚清醒,当下冷笑道:“胡福,咱们来继续刚才的谈话——你要死还是要活?”
胡福对他怒目而视,却不开口。
百无忌转对白无常问道:“白兄,他能不能开口说话。”
白无常上前拔起打在中庭穴上的那支雷火金针,道:“现在可以了。”
“荷!”
胡福重重的透了口气,显然刚才气逆于心,这时金针一去,呼吸立告顺畅,舒服多了。
百无忌道:“请回答。”
胡福冷冷道:“既然尉迟山已全招供,何必再来问我?”
百无忌道:“我要对证一下,看他所供是否属实。”
胡福冷笑道:“小子,老夫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少来这一套!”
百无忌道:“什么意思?”
胡福道:“老夫与尉迟山相交数十年,他的个性老夫最清楚,是有名的吃软不吃骨,你想从他口中问出一个字,那是做梦!”
百无忌道:“你呢?”
胡福道:“一样!”
百无忌把剑抵上他右耳,道:“我相信你们都不怕死,不过我也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我一天割下你一块肉,看你能支持多久。”
说毕,像拉锯一般,慢慢切割他的右耳。
胡福痛得面色慘白,冷汗如雨而下,却硬是不肯哼出一声……
× × ×
天黑下来了。
百无忌和白氏兄妹回到船上,商量对付文武双星之策——
白无常问道:“你当真打算一天割下他们一块肉吗?”
百无忌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咱们顶多只能在这小岛上停留两天,因为那解语花在等着,若超过预估时间未回去复命,她就会猜到这儿出了差错,很可能会率众围攻小岛。”
白无常再问道:“你与那解语花讲好取得‘百无忌’的首级之后,便返回那古庙复命吗?”
百无忌道:“是的。”
白无常道:“既然如此,咱们一起去那古庙找她不就得了?”
百无忌道:“那古庙只是她临时用来接见我的地方,我若与文武双星同行,那就不一样了。”
白无常道:“这么说,要想知道黑衣教总坛所在地,仍须由文武双星下手了?”
百无忌点头道:“是的。”
白无常道:“过江龙和过山虎不是普通人物,要想逼他们说出,只怕不容易呢。”
百无忌道:“不错,这两个老家伙脾气很倔,刑求对他们似乎没用……”
白无常道:“再去试一次如何?”
百无忌问道:“怎么试?”
白无常道:“这回不要割耳朵,割鼻子也许比较管用。”
百无忌笑笑道:“白兄有所不知,人都有脾气,你若当真割下他们的鼻子,破了他们的相,他们会有生不如死之感,那样一来,他们更不肯说了。”
白无华忽然间问道:“你们身上可带着金创药?”
百无忌一怔道:“我带着一些,你问这个干么?”
白无华伸手道:“把金创药给我,我去替他们敷伤,别让他们流血过多而死,那太残忍了。”
百无忌道:“这个不用担心,割下一只耳朵不会流很多血。”
白无华道:“现在要是不替他们止血,明天怎能再割啊?”
百无忌一想也对,便取出金创药给她,问道:“要不要在下与令兄陪你去?”
白无华摇头道:“不要,你扮黑脸,我扮白脸,这样才有用。”
百无忌道:“你一个人去只怕不妥吧?”
白无华微笑道:“不妨,我们兄妹的‘雷火金针’是一种独门打穴的东西,不取出穴上金针,根本无法动弹。”
她顺手拿起长剑,一跳下船,便往岛上行去。
来到岛上乱石堆中,只见武曲星仍躺在地上,右耳上的伤口仍在淌血,可能内伤的关系,精神已显得很萎靡。
白无华在他身边蹲下,将金创药敷在他伤口上,再解下他的腰带,用剑割下一段,替他包扎起来。
武曲星开始时表现出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后来见她态度诚恳亲切,不是虚情假意,心中便有些喜欢,问道:“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无华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武曲星道:“你究竟是谁?”
白无华道:“白无华,玉剑书生白无常的妹妹。”
武曲星道:“哪一位是你哥哥白无常?”
白无华道:“原来被困岛上的那一位。”
武曲星道:“可是,他明明是太湖钓叟寒柏舟的徒弟百无忌呀!”
白无华道:“是的,百无忌原被困在这岛上,后来我哥哥来找他挑战,百无忌提出条件说如我哥哥输了,就得代替他受困此岛,结果我哥哥不幸输了,百无忌便乘着黑夜驾着我哥哥租来的小船离开。”
武曲星恍然一哦道:“那么,你又是怎么跟百无忌那小子在一起的?”
白无华道:“他去通知我这件事,我觉得他为人坦诚,就跟他交上朋友了。”
武曲星道:“别相信他,那小子狡猾得很,你跟他交往,一定会吃亏上当。”
白无华笑道:“尉迟老前辈,您老可是唐初名将尉迟恭的后代?”
尉迟山道:“是啊!”
白无华道:“尉迟恭是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员猛将,骁勇善战,单骑入阵,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后来官至鄂国公,实在了不起。”
尉迟山笑了。
白无华温声道:“伤口还痛吗?”
尉迟山道:“好多了。”
白无华问道:“您老人家有几个子女?”
尉迟山道:“我是个老光棍。”
白无华道:“为何不娶妻生子?”
尉迟山感慨地道:“老夫十八岁就下江湖闯荡,少年子弟江湖老,不知不觉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白无华道:“你们尉迟一门是名列史册的望族,岂可无后?”
尉迟山道:“老夫还有个弟弟,他有五男三女,他答应将幺儿继给我。”
白无华道:“说实话,凭您老的一身武功,若是投身军旅,如今的成就可能在鄂国公之上。”
尉迟山叹息道:“这话不错,不过……唉,一个人的命运,冥冥中自有定数,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一度投身军旅,可是那些军官瞎了眼,得知我是尉迟恭的后代,就处处排挤我,我一气之下就沦落江湖了。”
白无华道:“我果然没看错……”
尉迟山道:“你没看错什么?”
白无华道:“我看得出您老是位好人,心肠好,直性子,不像过江龙胡福那样阴沉奸诈,所以我只替您老敷伤,他我就不管啦!”
尉迟山道“他也不错呀。”
白无华道:“不,你们二位,可能他比较讨黑衣教主喜欢,但我不喜欢他。”
尉迟山惊讶道:“奇怪,你怎知我们教主比较喜欢他?”
白无华道:“一个懂得逢迎吹拍的人,自然会讨人喜欢。不过,要是黑衣教主喜欢受人奉承,那也算不得是个好主子,您说是不是呢?”
尉迟山面容一肃道:“我们教主待我们都不错,虽然他比较喜欢胡兄,但对老夫也不坏。”
白无华道:“他对您老不坏,那是他知道您老武功高强,可以帮他成事,将来怎样可就难说了。我觉得您老要小心一些……”
尉迟山问道:“小心什么?”
白无华道:“刚才我原想去替过江龙敷药,可是他说了一句话我很不高兴……”
尉迟山追问道:“他说什么?”
白无华道:“算了,我不想破坏你们二人多年的友谊,总之以后您老小心一些就是了。”
说到这里,收拾了药物,起身欲行。
尉迟山道:“白姑娘慢走,你说给老夫听听,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白无华沉吟道:“我说了您老也不会相信,还是不说的好。”
尉迟山已被好奇心所蒙蔽,道:“你说给老夫听听,是真是假,老夫一听便知。”
白无华道:“他太多疑,我原是一片好意,怕他流血过多而死,想替他敷药止血,不料他竟误会我别有居心,对我大吼:‘丑丫头,你这一套拿去对付过山虎也许管用,对老夫可不行——您说,这是什么话嘛?”
尉迟山一听大怒道:“好啊!他竟敢侮辱老夫?他是婊子养的!别的不说,若论骨头,老夫可比他硬得多了!”
白无华连忙劝解道:“您老别生气,也许这是他无心之言,不必太当真。”
尉迟山愤愤不平道:“哼,他书读得多,脑筋比老夫灵活,这一点老夫承认,但老夫可也不是不识之无的老粗,他太瞧不起人了!”
白无华问道:“当初你们是怎么加入黑衣教的?是他出的主意还是您老出的主意?”
尉迟山道:“是他出的主意,他财迷心窍,一听每月有一千两银子,连骨头都酥了,当时老夫就曾告诉他:‘胡兄,咱们兄弟在武林中可是响叮当的人物,有道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何必入教受人指挥呢?’他说:‘尉迟兄,你有所不知,咱们兄弟名虽有了,利却毫无,如今咱们都是六十以上的人了,尤其你我都无儿无女,不乘此时赚些银子,将来凭什么养老?’老夫一听也对,才答应与他一起加入黑衣教。”
白无华道:“那黑衣教到底是干什么的?”
尉迟山道:“他们……不,老夫不可吿诉你。”
白无华道:“您老不说,证明您老的骨头硬,不过我猜百无忌不会轻易放你回去,就算放你回去,黑衣教主也不敢再重用你了。”
尉迟山一怔道:“为什么?”
白无华道:“据说黑衣教是个非常神秘的组织,对外防患极严,你们二人今天落入百无忌之手,纵然你们守口如瓶,只怕黑衣教主再也不敢信任你们,因此我猜你们纵能返回黑衣教,今后不可能再受重用了。”
尉迟山似觉有理,一时沉默无言,
白无华问道:“您老的一身武功是家传或是拜师练来的?”
尉迟山迸:“你问这干么?”
白无华撒娇道:“我想知道嘛”!
尉迟山道:“是拜师练来的。”
白无华道:“您尊敬不尊敬令师?”
尉迟山哑笑道:“家师逝世已二十多年了。”
白无华道:“我是说:令师在世之日,您老尊不尊敬他?”
尉迟山道:“这还用说吗?人都应该尊师重道,饮水思源呀!”
白无华道:“如果令师还在世,又如果令师被人掳去,您老该怎么办?”
尉迟山道:“那当然应该——”
语至此,忽然住口,面露微笑道:“你拐弯抹角跟老夫扯了半天,原来为的是这个啊!”
白无华道:“是的,为你自己设想,您老即使能够活下去,也将落得一身残废,而且不可能再受黑衣教主的重用,更何况黑衣教主与你非亲非故,您老实在没有理由为他卖命;要是您老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就请将黑衣教总坛或囚禁寒老前辈的地点告诉我,好让百无忌去救回师父。”
尉迟山又沉默下来。
白无华等了他一会,见他面有犹豫之色,便道:“我不想强迫您老说出来,您老不说,足见您老很重江湖义气,我很佩服。”
说毕,移步向乱石堆外走去。
尉迟山终于开口道:“白姑娘请留步。”
白无华转回道:“怎么样?”
尉迟山长叹一声道:“你说的话很有道理,老夫说了便了,不过老夫只能说出太湖钓叟寒柏舟被囚禁之处,别的不能说。”
白无华含笑点头道:“好的,您老只说出寒老前辈被囚禁之处,别的不必说。”
尉迟山道:“另外一个条件是:你们须得放老夫二人逃生。”
白无华道:“这个当然,一俟救出寒老前辈,一定立刻放你们逃生。”
尉迟山道:“太湖共有七十二峰,靠近东洞庭湖那边有一座山峰名叫‘仙鹤独立’,太湖钓叟就被囚禁在那绝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