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2023-05-27  作者:欧阳云飞  来源:欧阳云飞作品集  点击:

  冷小凤、龙甜儿走了,吃过午饭,三不先生也离开五柳庄,海天青本来也要走,易浩天夫妇、兄弟却说什么也不答应,硬将他强行留下来,打算好好的招待招待这位救命大恩人。
  久别胜新婚,团圆原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在五柳庄却大谬不然,半日欢叙后,华灯初上,甫将贵客海天青送进客房,易浩天的三位夫人便展开一场争夺战,结果老草当然斗不过嫩芽,最后易浩天还是先上了三姨太的床。
  正自翻云覆雨间,易浩天忽然鸣金收兵,说道:“我有一张羊皮画,你知道放在那里吗?”
  三姨太正欲火高涨,闻言老大不高兴的道:“你这人是怎么搅的,刚搔着痒处便打退堂鼓,难道羊皮画比陪老婆睡觉还重要?”
  易浩天一本正经的道:“我的亲娘妲奶奶,这幅羊皮画的确万分重要,快说是放到那儿去了?”
  三姨太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道:“咦,奇怪啦,你一向视我如玩物,大娘二娘更如防贼一样处处防着我,家里宝贝的东西从来不曾交我保管过,你自己放的东西干嘛要问我,这岂不是有意拿老娘穷开心嘛。”
  易浩天又开始发兵又攻城,边战边说:“娘子千万别这样说,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怎会拿你穷开心,只因为老夫头部受伤后,脑袋一直迷迷糊糊的,有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故而有此一问。”
  三姨太闷不吭声,喘息声浑浊而又急促,及至城破,短兵相接,经过一阵肉搏,偃旗息鼓后,才娇声娇气的道:“你们家的房产地契等重要的物件,不都是放在你大老婆的房里,为何不去问问她。”
  易浩天笑道:“是呀,家里的重要东西全都由她保管着,我真是愈老愈糊涂了,老夫这就过房去问问看。”
  穿好衣服,步出东厢,一头撞进北上房。
  北上房里,大老婆正在生气,易浩天的前脚才踏进门来,她便大发娇嗔的骂道:“今天是什么风,午夜未到老三就放人了?”
  易浩天的脸全被白布包着,看不到他的表情,想来一定是陪着一脸的笑容,道:“良夜苦短,老酒甘醇,老夫是特地过来陪陪你。”
  说着,张开双臂,作拥抱状,大老婆却不领这个情,别过头去,酸溜溜的道:“算了,还是回到你那个小妖精床上去吧,人家吃肉,我也犯不着喝人家剩下来的汤。”
  易浩天并未如言退出,反而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三揉两摸,一只母老虎马上变成一滩水,一团泥,软绵绵的瘫在怀里。
  “还记得吧,我们家有一张很漂亮的羊皮画。”
  “你是说那半张画着有山水图案的破羊皮?”
  “是啊,那可是出自名家的手笔。”
  “我记得,你好像曾经说过,那是一张——”
  “那是一张很名贵的图画,快去瞧瞧还在不在?”
  大老婆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易浩天宽厚的胸膛,在墙上打开一个壁橱,取出一个首饰盒子来,伸手往盒子的夹层里一摸,懒洋洋的道:“还在。”
  易浩天冲上前去,从夹层里拿出那半张羊皮,打开来略一观赏,当即揣进口袋去,转身就走
  大老婆呆了一呆,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拉住他,气急败坏的道:“你这个老没良心的,又要到那里去?”
  易浩天自我解嘲的道:“你既然不愿意喝汤,我只好到老二房里去报到应卯,过下半夜。”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大老婆的骚劲也不小,媚态十足的道:“不喝汤恐怕就剩下骨头碴子了,不喝白不喝,该谁的时间你就留在谁的屋里吧。”
  齐人之福非福,易浩天刚刚攻下一座城池,本已师老兵疲,现在又面对另一个山头,颇有力不从心之慨,但阃命难违,也只好勉为应命,重新披挂上阵。
  两军交战伊始,大军甫涉水入关,大老婆突然惊叫了一声,说道:“你不是浩天!”
  抽冷子一拧身子,已将易浩天从肚皮上摔下去,然后拉了一条被子,缩到床角去。
  易浩天似是大感意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不是浩天会是谁?”
  大老婆惊惶万状的说道:“十几二十年的夫妻了,浩天全身上下那个地方我不清楚,他胸部没有一条龙的刺青,下体也没有你这样硬大壮实,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接着又大声嚷嚷道:“来人啊,老爷是个冒牌货,抢走了我们的羊皮画,快来将他拿下!来人哪,这个天杀的恶魔要杀人了——”
  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假易浩天手起杖落,硬生生将大老婆的脖子打断,当场倒在床上了帐。
  易浩云第一个闻讯赶至,破窗而入,可恼迟了半步,假易浩天一个纵跃,已窜出房子,正好遇上随后赶到的庄丁,假易浩天好毒辣的手段,一支金如刀似剑,杖影所过之处,血雨喷洒,惨嚎不绝,当者非死即伤,一霎时便连伤十余人,已逃至院子中央。
  猛可间,易浩云暴喝一声:“不要跑!”凌空接连三个大翻滚,已挡住他的去路,定目处,发现假易浩天的衣裳不整,胸部的龙纹刺青一目了然,不由脸色大变,道:“你真的是石恨天?”
  假易浩天未置可否,冷笑不语。
  易浩云怒气冲天的道:“我大哥现在何处?你把他怎么样了?”
  假易浩天桀桀怪笑道:“他现在在极乐世界,好得很,你们可以为他立个牌位上供,甚至可以盖一座衣冠冢了。”
  易浩云悲愤交加,戟指喝道:“你害死家兄在前,现在又冒充他混进五柳庄,究竟目的何在?”
  假易浩天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三姨太及时截口说道:“这个恶魔是来骗咱们的羊皮画的,这也很可能就是他下阎王帖的目的所在。”
  易浩云一怔,道:“羊皮画?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东西。”
  三姨太道:“我事先也毫不知情,是从这个恶魔口中得知的。”
  脸色一寒,指着假易浩天的鼻子臭骂道:“你简直是个魔鬼,要了浩天的命不算,还窃人宝图,玷辱他的老婆,是一头道道地地的色狼,老娘今天跟你拚了!”
  她虽非三贞六烈的节妇,但像这样被人莫名其妙的偷渡入港,却还是破题儿第一遭,尤其事前事后,自己竟浑然不觉,越发感到气恼羞愤难当,从庄丁的手中夺过一把利剑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准他的头颅砍过去。
  易浩云睹状大急,刚说了一句:“细嫂请勿鲁莽。”
  假易浩天已将她的长剑挑飞,阴恻恻的冷笑道:“臭婊子,别骚了,去阴曹地府找你的乌龟老公去团圆吧。”
  没见他怎样作势,一支金手杖电击而下,已将三姨太的脑壳砸碎,脑浆四溢而亡。
  易浩云简直气疯了,大声吆喝道:“上!今夜五柳庄即使毁宗灭派,也绝不允许这个恶魔活着走!”
  他令出如山,五柳庄的众庄丁齐声应诺,包围圈也突然收紧了三四尺,攻势如雨。
  假易浩天却似是游刃有余,丝毫未放在心上,一面挥杖横扫,一面连声冷笑道:“易老二,今日此来,大爷我只想要那半张破羊皮,并无伤人之心,望勿自触霉头。”
  易浩云连攻三掌,挡在他面前寸步不让,声色俱厉的说道:“你伪装冒充,奸杀人妻妾,又如何自圆其说?”
  假易浩天身形滴溜溜的一转,便将易浩云的三掌解于无形,顺势又还攻一杖,道:“那是他们自己犯骚作贱,争着要拉男人去上床铺,怨不得谁。”
  “羊皮画乃易家之物,拿来。”
  “此画是一件不详的东西,留在五柳庄,必遭灭门之祸,大爷我带走,无异替你们消灾去殃,理当说一声谢谢才是。”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究竟是谁?扯下你的包脚布来。”
  “要扯你自己来,大爷我没工夫,告辞了。”
  以杖当刀,猛往易浩云的身上招呼,乍然,杖剑相撞,火星四溅,金手杖力猛如山,震得易浩云虎口淌血,蹬!蹬!蹬!连退数步。
  就利用这一瞬的时间,金光闪烁,杖影飞舞,惨嚎与血雨交织中,假易浩天已杀出一条血路,踏尸而进。
  此人手段残酷,偏又技深若海,魔踪过处,尸积如山,眼看一排排的人墙倒下去,竟无一人能挡得住他的雷霆攻势。
  易浩云气得须发怒张,七窍生烟,鼓足所有的功力,又回扑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夫今天与你同归于尽!”
  当真是拼命的打法,敞开自己的门户不顾,双手握剑,狼行虎步,以飞峨扑火的姿态攻上去。
  假易浩天好厉害,发出一声阴森森的冷笑,道:“易老二,你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当下不退反进,疾迎而上,易浩云以为他也要拚命,一丝喜悦方自心头升起,剑尖行将刺中他的心窝时,假易浩天猛一个急转身,横跨半步,唰!金手杖全力砸下,咔嚓!易浩云的剑立告一断为二。
  易浩云存心拚命,腿势太猛,一时收桩不住,仍自向前踉跄,正好给了假易浩天一个可乘之机,金手杖“摘星踢斗”,猛敲他的后脑勺。
  祸不单行,一旁又杀出一个海天青来,单掌一扬,立有一股强猛的掌风汹涌而至,蓬!掌风后发先到,易浩云口血狂喷,飞出去三丈有余,跌在地下。
  严格说来,这是不幸中的大幸,要是被假易浩天的金手杖砸中后脑勺,那还有命在?
  假易浩天杀得兴起,道:“老海,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干脆将五柳庄的人赶尽杀绝好了。”
  海天青正经八百的说道:“楼主,算了,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得饶人处且饶人,五柳庄赔了夫人又折兵,羊皮画既已到手了,犯不着为这几条狗命浪费时间,别忘了,祁岛主还在等着我们办大事呢。”
  这位楼主,对海天青的话当真言听计从,果然未再大肆屠杀,两个人身形一长,放步离去。
  二人走势极快,不一时已至溪边,松溪岸畔正有一艘小船张帆相候,船头上站着一位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赤膊老头,映着月光,朝二人招招手,两个人陡地弹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船头上。
  赤膊老头正是鼎鼎大名的无极岛主海魔王祁天威,祖犷的声音说道:“楼主,海总管,事情都办妥了?”
  假易浩天的声音很冷,语气像在下达命令,总共只有三个字:“嗯,开船!”
  海魔王祁天威横行南海之上,乃海上蛟龙,雄踞南疆,麾下高手如云,一向都是发号施令的人物,但在这位包面楼主的面前,却乖顺的像只绵羊,毕恭毕敬的连应了两声:“是!是!”
  假易浩天说完话后,一面拆着白布条,一面走进舱里去,海天青紧跟在后,祁天威一声令下,众海盗收起锚碇,立即乘风鼓浪而去。
  “石恨天,有种的你就别溜,咱们今天不死不散!”
  易浩云已率众追到,岸边火把高挑,如同白昼,黑忽忽的站满了一大片人。
  然而,海魔王船行似箭,任凭易浩云沿着岸边猛追不舍,却是越追越远,只听江心之中传来祁天威洪亮的声音:“易老二,你他妈的可以住口了,想死就跳下水去喂王八,小心风大闪了牙。”
  发话之初,朦胧中尚可见到船身,话一说完,则只能看到一叶孤帆了。
  易浩云好不气恼,跺脚顿足的自语道:“石恨天呀石恨天,不论天之涯,地之角,我易浩云如果不能为兄嫂报仇,誓不为人!”
  忽见冷小凤,龙甜儿正迎面走来,劈面就问:“三更半夜的,两位姑娘来此作甚?”
  冷小凤的眸光不停的在水面上搜视着,道:“我们得到消息,海魔王祁天威曾在此出没,特来一看究竟,结果什么也没见到。”
  易浩云指着空荡荡的水面,说道:“是曾在此现踪,可惜一步来迟,巳扬帆遁走”
  龙甜儿见五柳庄声势浩大,甚觉诧异,说道:“敢情二庄主也是来追捕祁天威的?”
  易浩云愤然说道:“老夫是为追赶石恨天而来。”
  冷小凤听得一呆,道:“追恨天?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恨天曾现身五柳庄?”
  易浩云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个大概,龙甜儿为之花容色变,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易庄主原来是石大哥假冒的?”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易浩云的语气十分坚定。
  冷小凤道:“这个假易浩天可曾亲口招认!”
  “事实摆在眼前,他招不招认都是一样。”
  “二庄主见到了他的本来面目?”
  “那倒没有。”
  “既未见到此人真面目,何敢肯定他一定是石恨天?'
  “他胸部有一条龙的刺青,足以说明一切。”
  “这理由不充足,总不能说凡是有龙纹的人,都认定他就是石恨天,况且小凤曾面对与他谈过话,声音一点也不像。”
  “冷姑娘请注意,声音是可以改变的,何况他用白布包头自然与平常不同。”
  “江湖上的事波谲云诡,除非各种事实俱在,请二庄主勿过早下断语。”
  龙甜儿道:“二庄主刚才说被抢走半张羊皮画,可知此画的来历?”
  易浩云道:“家兄从未提及羊皮画的事,对此老夫一无所知。”
  冷小凤冰雪聪明,细一推敲后忽有所悟,道:“糟了,此人甘冒极大风险,为了半张羊皮画,混进五柳庄,足证此画万分珍贵,很可能就是他下阎王帖的真正目的,既然只有半张,甚至是三分之一,如果我的判断不错,下一站不是钱家就是闽王府。甜儿,咱们快走,脚程快一点说不定还来得及。”事情万火急,朝易浩云拱拱手,立与龙甜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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