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天景见她当真要走,心中大急,“呼”的一鞭挥出,随后击到。叶映红-个转身,只见绿光莹绕,使的正是北天山七禽大侠马算子所传三招剑法中的-招,屈天景一愣,想要收鞭时,已然不及,绿光闪处,急忙缩手,手中长轴已只剩下了三尺来长的一截,一呆之下,眼前绿光连闪,只听得“嗤嗤”连声急忙向后跃出时,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件外衣,已被划成了七八块随风飘荡,分明是对方不想伤害自己,否则那几剑若是被划上了,焉有命在?本来,屈天景的武功,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只是因为他一见长鞭被削类呆了一呆,叶映红才乘虚而入,屈天景却是大惊失色。
叶映红冷笑一声,道:“凭你也敢拦住我们的去路?”屈天景满腔怒火但是又不敢动手,回头一看,方敏倒提七孔刀,渊停岳峙,站在一边,他贵阳城的酒楼之上,也曾吃过方敏的苦头,知道与这两人为敌,自己万万)是对手,只得向后跃出,高声叫道:“师哥,他们两人要走啦,我拦不住了!方敏和叶映红两人,见他发急大叫,行径有类泼妇,相视”哈哈“大笑而且,以为挥云老怪正和白骨神君对峙,怎么也无法抽出空来对付自己,〈知突然听得”崩“的一声,又听得白骨神君一声怒吼,道:”老怪别走!"
紧接着,便是一条人影,卷起极是劲疾的旋风,自半空中,疾扑了下来在他的背后,跟着一蓬“呜呜”作响,盘旋飞舞,宛若一窝黄蜂也似,晶闪闪的暗器!变生仓促,两人尚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叶映红已见眼前一黑那自空而坠的人,已然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急待使出马算子所授的剑法时已是不及,手腕一紧,那柄绿色神剑,已被那人劈手夺去,眼前一花,人〕不见,同时,那一大蓬暗器,也夹着呜呜之声,没头没脑地罩了下来,只等急忙向旁闪出,看方敏时,也是愕然,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几下变化,兔起鹘落,实在太快,也难怪他们未曾弄清,原来挥云怪和白骨神君,各以内力相持了片刻,心中已在怕那手持绿色神剑的少女一趁机逃脱,一听得屈天景的叫唤,心中大急,疾伸左手,食中两指,便向己的挥云鞭夹去。
他那挥云鞭,长四丈七尺,一条浑成,乃是他费尽心机,捉到一条五〕
:开外的铁线蛇的背筋,珍逾一切,但此时见到那柄绿剑,竟然能将玄铁断去可知其神奇锋利,天下无双,相形之下,挥动鞭虽然难得,但尚在其次,因比才出手夹去,疾吐内力,被两人大力拉得笔也似直的挥云鞭,应手而断!
白骨神君做梦也料不到挥云老怪竟会自断神鞭,正使大力,在向后用力觉去,一下子力道便没有了着落,武功虽高,也不免向后踉跄退出一步,急亡收势,站定脚跟,刚好踏在一块石上,竟将那块石头踩碎,但挥云老怪却区有备而行,忍痛将挥云鞭断去两丈许长短之后,立即足尖一点,笔也似直菱空拔起,在半空中一个转折,直向叶映红扑去!
白骨神君一个定神,方发现挥云老怪是要趁机去夺那柄绿剑!
他见那柄绿剑能将玄铁削断,连已然到手了的玄铁大刀都不要,由得叶央红溜走,如何肯息?左臂扬起,将白骨锁心锤抖得笔也似直,一按机簧,赛二种暗器,“凤凰钉”巳然激射而出,连头都不回,依然向叶映红疾扑了过&,一落地,便使“空手入白刃”中的绝招,果然一举便将剑夺到!
剑已到手,他不禁心花倶放,立即向旁滑开,白骨神君所放的那蓬"凤凰矿’,除了一个长约半寸的尖刺之外,便是两片其薄如纸的圆叶,一发出之后,更随风飘荡,人一趋避,便能跟踪而至。挥云老怪在半空中向叶映红扑到,所苷起劲风,如何之盛,凤凰钉自然跟踪而至,变成了向叶映红罩了下来!
叶映红此时双手空空,心中又关切着方敏,向他看了一眼,凤凰钉更是牵拥而至,还是方敏在一旁看出情形不好,连忙扑了过去,七孔刀带起阵阵导晡之声,舞起一团晶光,左臂一探,拦住了叶映红的腰,将她按了下去,左才将那一蓬凤凰钉挡开,再停睛看时,挥云老怪手持绿剑,和屈天景并肩而立,巳在七八丈开外;白骨神君头上书生巾巳然落下,满头乱发,起伏不,想是心中已然怒极。正向挥云老怪疾扑过去,但是被挥云老怪绿剑一伸,更收住了势子,不敢再向前扑去,怒叱道:“老怪,你千得好!”
挥云老怪“桀桀”怪笑,道:“白骨老鬼,你认命了吧,这柄剑,自今曰起,便是西崆峒镇山之宝,你要做梦才能沾上它的边儿了!”说着,踏步进馀,“刷”一剑,分心刺出,那柄绿剑,本来就一经挥动,便光华流转,挥动爸怪内功又深,这一剑虽然看来只是平平刺出,并不出奇,但犹如绿虹陡生,气吞山河,白骨神君不得已退出数步,连声怪吼,却是无可如何!冑叶映红将剑失去,心内也是好生难过,高叫道:“挥云老怪,你好不知!那柄剑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还说它是西崆峒镇山之宝?”
挥云老怪一怔,但随即怪笑道:“我今日便取此剑之名为‘镇天剑’,谁玫不认?”他孤注一掷,毁鞭夺剑,居然能将剑夺在手中,也难怪他得意。
白骨神君冷笑一声,道:“挥云老怪,你自度能将这柄剑保持多久?”耳挥云老怪长笑道:“镇天剑世世代代,永为西崆峒子弟所有!”
白骨神君自恃有那幅地图在手中,只要一到昆明,便可将《昆仑圣书》:&到,则三五年后,武功当然可以超过挥云老怪,就算暂时交他保管也不怕专什么,冷冷地说道:“老怪物,你敢不敢答应三年之后,再与我相会么?”老云老怪立即应道:“随便你几时,只要你上西崆峒来,我便一定奉陪!”
白骨神君知道眼前无论如何,无法将剑夺回,要的就是他这一句话,道“好!到时还望你不要做缩头乌龟!”
他因心中气竟连这种大失身份的话,都讲了出来,挥动老怪更是"哈哈大笑,向屈天景一使眼色,两人疾驰而去!
白骨神君定了一定神,锁心锤“铮铮”连声,突然一翻手腕,抖得笔也也直,用力向外砸去,“叭”的一声,又将一棵巨杉砸断,怒气勃发,不可收拾方敏和叶映红两人看得暗暗心惊,正待引身退避之时,白骨神君已然冷笑一声指着方敏骂道:“小杂种,你过来!”方敏忍住了气,道:“白骨神君,你虽然邪派中人,但也算是一代宗主,武林高手,口中请放尊重些个!”
白骨神君本是因为虽然得了《昆仑圣书》之后,迟早可以向挥云老怪账,但眼前却是恶气难出,因此才想找人出气,再加上又想到方敏如今巳务武功不凡,若再过几年,又是一个劲敌,魔母温魂死时〈他一直不知道温参乃是诈死),虽无人看见,难保事情不传出去,不如趁他羽毛未丰之时,夕行将他结果了再说!
一听方敏如此说法,心中又是一凛,暗忖这小子不但武功已是一流,西且行事说话,亦大具高手风范,确是不可轻视,去掉他之心愈坚,“嘿嘿”评声冷笑,一抬手臂,道:“这件兵刃叫着什么,你知道不?”
方敏回头向叶映红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令她离去,但叶映红却一个劲儿食摇头,方敏心中只感到这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美丽姑娘,对自己的感情,极是杂,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答道:“这是你仗以成名的白骨锁心锤,是也不是?”白骨神君又是“嘿”的一笑,道:“不错,你可知道它共有几招?”方敏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些,道:“不知道。”白骨神君突然间厉啸一声:道:“白骨锁心锤,共是十二招,我现在一一演来,你如果有本领的,谅可全,若是本领不济,看到一半,便自死去,却不要怪我,只怪你本领不济!”
他虽然只说是“演”十二招,但和下文一对照,分明是要方敏接他十二!!招“白骨锁心锤”!
从关外到现在,方敏曾数度和他交手,深知自己的武功和白骨神君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虽然不大,自己绝不须到他的年纪,便可以赶上!但目前却还不是他的敌手!因此怔了一怔,道:“你要演锤法,就请便罢,孝没有空看。”
一 白骨神君“桀桀”怪笑,道:“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踏步进身,“巧纽呛呛”三响,白骨锁心锤曲成了三角形,平平向方敏推到,喝道:“这是第一招叫作‘白骨累累’!”方敏见他竟然动上了手,知道走不脱,一挥手,令叶映红遇开,同时,使一招“横桌江上'七孔刀”嘘"的一声厉啸,迎了上去。
眼看两下里势子,均极为急骤,两件兵刃,非相交不可,方敏也巳有了准备,已将内力贯在七孔刀上,至不消也可以抵挡一下,但就在两件兵刃,只相差尺许,就要碰上的时候,突然“呛”的一声,白骨锁心锤抖了开来,避过了七孔刀,直向方敏胸口撞来,而白骨神君也舌绽春雷,大叫道:“第二招‘一将功成’!”
刚才他那柄白骨锁心锤,曲成三角形时,不过两尺长短,而两人兵刃即将相交,两人之间距离之短,可想而知,如今锁心锤突然弹了开来,无形中长出三尺,离方敏胸前,已不过半尺远近,锤上那股大力,已然在方敏胸口上撞了一下,若换了寻常武林中人,就这一下,也便禁受不住。
方敏幸而功力深厚,那第一只钢骷髅晶光闪闪,直袭而至,七孔刀又在外面,急切间收不回来,若被撞中,却是万无幸理!
方敏起先也想不到他锁心锤法,如此厉害,此时,若是使“铁板桥”法,上身后仰,本来还可以避过,但是避过之后,他第三招接踵而至,便万万逃不过去,略一迟疑间,突然觉得风生近侧,“砰”的一声,肩头被人撞了一下,突然打横跌出一步,“刷”的一声,锁心锤就在肩头旁边,不过五寸处擦过,当真是千钧一发,险到了极点!百忙中回头一看,向自己撞来的,正是叶映红,若不是她这一撞,只怕已然遭了不幸,心头大是感激,但情势紧急,已不容得他道谢,急忙手腕连翻,七孔刀阵阵厉啸,一口气使出了三招,“日东西山”,“七星连环”,“一窍不通”。
但是方敏这里使开了刀法,白骨神君却又好整以暇,只是来回游走闪避,只将锁心锤抖得“锵锵”作声,并不进攻。
等到方敏那一招“一窍不通”使出,七孔刀无声无息,疾刺而至时,白骨神君才一侧身,堪堪避过,突然向前欺了一步,白骨锁心锤自肩后倒扔起来,叫道:“人生几何!”
方敏又是大吃一惊,急忙改招,“顺手牵羊”,使刀法中的“拖”字诀,反手便拖,同时身子向旁一侧,只当刀身在使“一窍不通”时,就在他身旁擦过,这一招“顺手牵羊”,定可削中,怎知白骨神君突然双足一蹬,人便凌空拔起,二方敏一刀拖空,白骨锁心锤招式未变,已然带起一股大力,直压了下来!方敏情知又上了当,只得不顾以后怎样,且避过了他这一招“人生几何”再说,身子一坍,一骨碌地向外滚了出去,白骨神君果然立即跟踪而至,白骨锁心锤“刷”的一声,又凌空砸了下来,看得出招式仍未改变,而方敏向外滚出之势已尽,眼看被砸中,忽听叶映红一声娇叱,道:“白骨神君,留心室本姑娘的喂毒暗器!”“嗤嗤”两声,两枚暗器,嘶空而至!写其实哪里有什么喂毒暗器,只不过是叶映红见方敏处境危险,一时情急,〗顺手在地上捡起了两枚小石子,特意如此说法,要藉以分开白骨神君的注意力而巳。但白骨神君却只听得暗器嘶空之声,甚是急骤有劲,不禁呆了一呆,反手一掌拍出,掌风过处,将两枚小石子荡出老远,方敏已趁此机会,一个鲤鱼打挺,倒跃出去老远。
白骨神君哈哈大笑,道:“小畜牲,如今只不过三招,还有九招,眼看你无福将这十二招锁心锤法,全都看完了!”
方敏一跃出之后,便用心戒备,叶映红突然向白骨神君走了过去,道:“如果能看完呢?”白骨神君两次都为叶映红所捣乱,大叱道:“丫头滚开!”反手一抓,便向叶映红抓到,叶映红急忙躲避。
但是白骨神君出手如风,叶映红的一只衣袖,已然被他撕了下来,只听得“铮”的一声,在衣袖之中,跌出一件圆形巴掌大小的东西来,跌落时还有晶光一'闪。
叶映红自己也是一愣,因为她既然记忆全失,自然想不起自己会将什么秘密物事缝在衣袖之中,但此时却不容得她拾起来看个仔细,身子一侧,斜斜地向外窜出老远,才敢站定,白骨神君一声怪笑,又转向方敏扑去。方敏见情形不好,若是叶映红有绿剑在手,还不至于怕他,此时就算有两人合力,他锁心锤法,如此神妙,也不是他的敌手,叫道:“姑娘,咱们分头走!”叶映红呆了一呆,道:“不,咱们在一块儿!”一面说,一面展动,向方敏靠来。
三人兔起鹘落,开始还是互相追逐,不久,便成了白骨神君一人,向两人追来的局面,方敏看着不是路,一任自己逃得怎样快法,白骨神君总是在身后七八尺处,这还是他未将锁心锤中暗器放出,不然更难躲避,百忙中回头向身旁的叶映红一看,道:“姑娘,你要再不肯走,只怕连你都连累了!”一讲话,略一耽搁,白骨神君又近了两尺,锁心锤上的真力,已然袭到,方敏急忙运气相迎,总算未曾受伤,又唯恐白骨神君再使辣手,连忙身子一伏,就势拉了叶映红,向前滚出两丈开外去,也不管白骨神君是否随后追到,反手便是两刀。
两刀削出,便巳然觉出身后并没有人赶来,心内不禁大奇,暗忖以白骨神君的为人,既然讲明了要自己接上二十招锁心锤法,除非自己真能接得住,否则万无幸理,他岂肯半途罢手?
正在疑惑,已听得身边少女的道:“你看,白骨神君在做什么?”
方敏回头一看,只见白骨神君站在两丈开外,那地方正是他刚才一锤挥到、自己拉了叶映红疾滚开去之处,也就是说,他和叶映红滚开之后,白骨神君一动也未曾动过,两眼发直,向前面望着。
此时,单穷所燃起的大火把,几乎已经烧尽,四周围重又黑暗无比,方表敏顺着白骨神君所望的方向看去,只见黑漆漆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但是看白骨神君的情形,又不像是在故作神秘,而的确像是在他前面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什么奇怪已极的物事,因此才连追袭方敏一事,都弃之不V顾,而眼定定地望住了前方!
方敏莫名其妙,试着一拉叶映红,翻起身来,悄悄地后退了一步。他动作虽然寂然无声,但是和白骨神君相隔如此之近,白骨神君断无不知之理,但最奇的就是白骨神君非但不向他们两人追来,反倒向前踏出两步,但紧接着,又向后退了两步,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两眼仍是隐射异光,注定了前方,可以看出,正在全心全意地戒备。
方敏又向他双目注视的地方,用心看了一下,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听得一阵“嚓”、“嚓”、“嚓”的声音,但在荒野之中,有这种声音,实在也算不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知为什么会引起白骨神君那样的注意?
两人略呆了半晌,又向后退了几步,白骨神君仍是不加理会,叶映红踮起了足尖,悄声道:“方大哥,这人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咱们快趁机溜走罢!”方敏见白骨神君脸上,充满了紧张、奇异的表情,像是早将自己丢在脑后,也知道此时是趁机离开的最好机会,但究竟是什么东西,令得这宇内四邪之一的大魔头如此模样呢?他心中实在想弄个明白,同时,他也想到,白骨神君久在陕西轩辕古墓中居住,一定练成了黑暗中视物的本领,否则何以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他却如此地被吸引住了呢?
他的好奇心虽然很烈,但想了一会儿,权衡轻重,眼前又浮起温婆婆脸如黄蜡,睡在石屋中的形象,也顾不得再去理会白骨神君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悄悄后退丈许,忽然觉得脚下晶光一闪,像是踢到了什么物事,低头一看,认出正是刚才从叶映红断袖中跌出的那个物事,顺手拾了起来,抓在手中,因为唯恐白骨神君突然追了过来,也顾不得看一看是什么东西,也不敢转身而行,只是一路后退,不一会儿,转过了一个山头,微弱的火光映中,只见白骨神君仍是呆立不动,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叶映红笑了一下,道:“虽然掉了绿剑,但总算被我们看到了一场好斗!”
方敏心中,对叶映红失了绿剑一事,着实不值,但看叶映红本身,并不难过,也就不再提起,笑了一下,道:“那白骨神君一一”才讲到此处,下面“究竟是干什么”一语,尚未出口,忽然听得二里开外的白骨神君,突然一声惊呼。那惊呼骤然之间,划空而至,方敏和叶映红两人,都不是武功差的人,也不禁被吓了一大跳,相互对望一眼,惊愕不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着,便又听得传来了“蓬”的一声巨响,又是白骨神君的声音,厉声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刚才那一声惊呼之中,显然含有不少恐怖的成分在内,此时这一问,语音在空中摇曳不绝,可以听出白骨神君巳经恢复了镇静。
叶映红奇道:“方大哥,你说那白骨神君是武林中一等的高手?”
方敏道:“不错。”叶映红道:“这就奇了,他像是碰到了比他本领更大的人呢!”方敏道:“对啊!我也是这样想法,不知那个高手是谁?”
就那么几句话的工夫,“轰隆”、“乒乓”之声,不断地传来,叶映红伸手一拉方敏,道:“我们快些过去看看!”甫离险地,又要过去,方敏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们要看,不如上高坡去,相隔两里来地,大约也可以看清白骨神君是和谁在动手的!”叶映红道:“真是,我怎么会想不到的呢?”
两人身形展动,一齐上了一个高坡,但是向前一望,黑沉沉地,只是听得石裂树断的声音,不断地传了过来,显然是有两个绝世高手,在那里争斗,但是却连一点人影都看不到!其中一个,是白骨神君,是可以肯定的,但另一人又是谁呢?
两人呆了一会儿,方敏道:“不会是挥云老怪去而复转吧!”
叶映红侧耳细听一会儿,答道:“不像,未听见有软鞭的挥动之声!”
两人猜了一会儿,猜不出是谁来,又不敢冒险过去看一下,便下了高坡,自顾自赶路,跑出五六里去,那恶斗之声,才渐渐地听不见了,又走出几里,天色已明,方敏因为一直心情紧张,那从地上拾起的物事,便抓在手中。旭日升起,心情一松,又望见不远处有一条小道,正是向南通往云南去的,才道:“好了,咱们找到路了!”一面说,一面摊开手来,刚想将那物事交还给叶映红,突然一呆,再定睛一看,更是吃惊,原来在他手掌中握着的,是一面圆形的小铜镜!
那圆镜的大小式样,方敏可以说再熟悉也没有,正是他在塞北雪地之中,和血手印红掌祖师之徒,叶映红动手不几招之后,叶映红给他照看脸上血手印的那面铜镜,背面的钮纹,方敏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在方敏心目中的叶映红,始终只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天仙也似的美丽少女,就正是叶映红,一见叶映红的铜镜,竟会在她的袖中跌出,自然呆了一呆。忙问道:“姑娘,你可认得一个女子,叫作叶映红的?”
叶映红秀眉紧蹙,将“叶映红”三字,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遍,道:“这名多么熟啊,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她来的,她是”
只讲到此处,方敏又是一声惊呼,原来方敏一面问她,一面反过镜子来,对镜一看,只见自己的脸上,竟然齐齐整整地多了一个血也似的血手印!中指直透额角,惊怖之极!
那血手印突如其来,方敏自然不免吃惊。叶映红此时对往事全都茫然,见方敏吃惊,讶道:“方大哥,什么事呀!”
方敏抬起头来,面色已变,道:“姑娘,血手印红掌祖师到了!”叶映红莫名其妙,道:“在什么地方?”方敏苦笑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看我脸上,难道你竟然一直未曾注意?”
叶映红踏近一步,仰起头来,将一双秀如秋水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向方敏面上望来,看了半晌,才“扑嗤”一笑,掩住了嘴,道:“方大哥,你叫我看你的脸,你脸上有些什么呀?”
方敏听她如此说法,也是一呆,反问道:“我脸上不是一只血也似红的血手印么?那便是红掌祖师所留的血手印功夫!”
叶映红见方敏说得一本正经,更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叫道:“方大哥,你也真会闹着玩,你脸上那有什么红手印?”
方敏见她不像是故意如此说法,以安慰自己,心中也是大讶,问道:“当真没有?”叶映红道:“我骗你做甚?难道光天化日之下,我连你脸上有没有红手印都看不清楚么?”方敏忙举镜一看,红手印赫然仍在,但此时他心中已知叶映红不会说谎,再仔细定睛一看,不禁连他自己,也哑然失笑了!
原来他脸上当真是没有什么红手印,只是那光滑无比的镜面之上,以红漆划出一只红手印而已。而那面镜子,不过巴掌般大小,只足以反映出人的脸面来,因此对之一照,加上血手印红掌祖师的威名,和他所练血手印功夫的厉害,心中一怔的话,一个大意,确是会以为自己的脸上,多了一个血手印!
方敏既然发现了镜上的秘密,照理应该心情轻松才是,但是他却只是笑了一下,又面色严肃地望住了叶映红。叶映红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只是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方大哥,又是怎么啦?”
方敏正色道:"姑娘,你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认得一个女子,叫做叶映红的?,’
叶映红皱起了眉头,道:“我刚才已经想过,但实在是想不起了,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像是和我有极大的关系似的!”
方敏顿足道:“唉!你难道对于自己如何进入古墓去的事情,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么?”叶映红惘然地睁着眼睛,眼中泪花旋转,道:“我确是记不得了呀!你说,那叶映红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她又是什么人?”方敏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在古墓中乍见你的背影的时候,便曾将你当作是叶姑娘,怎知你一转过了身来,才发觉不是!”
叶映红道:“真的,我与她很像么?”方敏一想到他所认的叶映红,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不是,叶姑娘生得奇形怪状,奇丑无比”讲到此处,顿:了一顿,道:“不过她心地却是极好的,你和她全然不同,她哪有你那么美丽?”叶映红脸上浮起了一个极是甜蜜的笑容,低下头去,喃喃地道:“方大哥,你赞我美丽,我心中很高兴。”一句话还未曾讲完,她的脸上早已飞红了!方敏心内一呆,竭力避免去深思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为什么会讲出这样的话来。实则上,也正是由于他巳然听出了人家的话中,含有极深的情意,他才竭力避免去想它的!呆了一呆之后,又道:“姑娘,旁的我不知道,但是从你衣袖夹层处跌出来的这面铜镜,却的的确确,是那位叶姑娘的!”叶映红将铜镜接过一看,模模糊糊地,又好像对这面铜镜,有一点印象,彳想了一会儿,道:“只怕未必,这样子的镜子,到处都有得卖的!”
本来,方敏也是如此想法,但是当他弄清楚了那红手印,原来是画在镜面上的时候,立即想起当时在塞北,叶映红将铜镜递给自己的情景来。
当时,一见到自己脸上出现了一个红手印,也是吓了一跳,但后来,到了客店之后一看,脸上又什么也没有,可知那时令得自己吓了一跳的镜子,正是眼前的这一个,便将那时的情形,大约和叶映红说了。叶映红自然记不起来,只是奇道:“难道我是在古墓中人事不省之际,被那位姑娘换了衣衫去?”
方敏一想,此事也大有可能,只要再见了叶映红,便可以多一点儿线索,却不知道眼前此人,正是叶映红!想了一会儿,道:“姑娘,我要到云南昆明筇竹寺去走一趟,然后便要赶回塞北去,你”方敏觉得和她相处,虽然只不过一日一夜,但刚才和白骨神君争斗之际,巳蒙她两次相救,而她又连自己的姓名都想不起来,留她一个人流落在江湖上,难免受人欺负,但人家是女孩儿家,又不能和自己一齐上路,因此才想问一问她,是否肯和自己一齐上路,他有此一问,自然心中也已有了不顾和她骤然分手的意思。
怎知叶映红却会错了意,只当方敏要自顾自地离去,眼眶一红,低声问道:“方大哥,你到筇竹寺,可是去寻那位尚姑娘么?”
方敏一愣,道:“不是啊。”叶映红踏前一步,道:“方大哥,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位尚姑娘?”方敏又是一愣,侧头想了一想,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很喜欢她!”
若是三天以前,无论什么人问方敏这个问题,方敏一定毫不考虑地回答一个“是”字,但是经过了昨夜那么多事情之后,这个“是”字,他实在讲不出口,因此才根据实在心情,回答了叶映红的问话。
叶映红面上微露喜容,向方敏深深地望了一眼,道:“方大哥,你多珍重,我要走了!”
方敏道:“姑娘,你一个人独自去什么地方?”叶映红眼中含泪,低下头去,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两人,本来虽然是相识的,但此时的叶映红已然去了“葛猬盖”,又丧失了记忆,可以算得是萍水相逢,但是两人心中,均已产生了一种难以解释的感情。方敏听得叶映红如此说法,想了一想,道:“姑娘,若是你……你不嫌我冒昧的话”
才讲了一半,叶映红便满面惊喜,抬起头来,道:“便怎么样?”
四个字一出口,又想起自己终是女孩儿家,不应该这样子问人,红满俏、脸,她本就美丽无比,这一害羞,更如一朵盛放的花,娇艳之极。方敏忙道:“姑娘,不妨跟我一起到云南去!”
叶映红惊喜道:“那一方大哥,我和你一起,不碍你的事么?”
方敏想了一想那《昆仑圣书》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抢夺,当然最好
是一个人去,但是又怎么让这位姑娘一个人在江湖上流落呢?便毅然道:“怕是不怕,只希望我到云南去的事,你不要和外人讲起。”
叶映红睁大了眼睛道:“方大哥,我答应你。”停了一停,接着又道:“方大哥,你上云南筇竹寺去,究竟是做什么?如果真是有我在旁,不方便的话,我还是不要坏你的事才好。”
叶映红讲这几句话,倒一点也不是做作,而是真心诚意想要不对方敏有所妨碍。方敏一听就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急道:“姑娘,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叶映红一笑,说道:“你能和我说一说好么?”
方敏呆了一呆,他在初见叶映红时,便将自己真实的姓名,告诉了她。
虽然,那时方敏对于对方的姓名来历,一点儿也不知道,而他自己的姓名,又和他本身的安危,有着莫大的关系,他对陌生人向来是自称“孔七刀”的,连他曾对之大生好感的尚金花,都只知道他是“孔少岛主”。但是,方敏却感到,在叶映红那样完美、那样丽质天生的少女面前,若是说谎,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罪过,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名字,讲给了她听。
此时,叶映红问他为什么要上昆明筇竹寺去。他上昆明,是为了要取《昆仑圣书》,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目的是什么,本来,事关重大,方敏也不会和任何人谈起,但是他一样地感到,在叶映红的面前,他无法说谎,便将事情的经过,从自己在六年前,跟着妈妈,向北流浪逃亡,直到塞北,在冰天雪地之中,母亲身死讲起,原原本本地和叶映红讲了一遍。
这一讲,便讲了大半天,叶映红听得如痴如醉,等到方敏讲完,才舒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方敏的手,低声道:“方大哥,以前,你只是一个人,以后,你有人帮你了,我说什么也要帮着你将《昆仑圣书》,送到旋风岛上去!”方敏也是直到讲完,才松了一口气,心中顿时自己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一切,全都讲给她听?但这个问题,他目前是找不到答案的,直到以后,他才明白,喔!原来那时候,他已经对她生了爱念,否则,哪里会将自己从不对人言起的身世,会向她作那么详尽的叙述?但等他明白了的时候,姜情形就已与如今大不相同了,这是后话,表过就算。士两人边讲边赶路,到天色黄昏时分,已然来到云、贵交界之处,但觉沿途景色奇幻,花草树木,全是见所未见,两人一路施展轻功,到天黑时分,又走出了三二十里,寻到了一个山洞,抱了两堆干草进去,权作卧所,两人此时,虽然巳经心灵互通,只差没在口中说出来而已,但各自心中,却又顾全礼义,男女有别,是以叶映红睡在山洞尽头,而方敏则睡在山洞口处。那山洞甚是宽敞,两人相隔,也有七八丈远近,遥相讲了几句,都感到疲倦欲睡,道了晚安,便各自朦胧睡去。
一直到午夜时分,方敏在梦中,突然为一阵爬搔之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