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本来对这老道士,心中极是尊敬,但如今一则他“温老魔”长,“温老魔”短地称呼他心目中至亲至爱的温婆婆,心中已然不快,二则听说他要将自己交到昆仑派手中,更是气愤难忍,三则这老道士讲话颠倒,谁又曾偷了他什么东西来?因此抗声道:“道长,你话可得讲清楚些,昆仑派人,正恨我人骨,你要将我交给他们,技不如你,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师父温婆婆,不是什么老魔,我也未曾偷过你什么东西,可不要胡言乱语!”他讲到后来,因为心中气愤,语气已然极是严峻。
老道士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挂在他口角处的笑容,巳然消失,道:“照你说来,你并未偷我什么物事,你难道还有办法,在其他地方找到天下罕见的蓝蛛不成?”方敏一听“蓝蛛”两字,心中猛地一怔,道:“你说什么?蓝蛛?”
他心中已然记起那晚上的事:他在古墓之中,曾杀了两只穷凶极恶,色作殷蓝的大蜘蛛,还是关在金丝笼中,显然是为人所蓄养,因为身上别无暗器,却是以七孔刀将蓝蛛连笼剁成两半的,难道就是因为杀了蓝蜘蛛,所以刀上便沾上了剧毒,伤人立毙么?又难道这样丑恶剧毒的毒虫,竟是这样一位高人所蓄养的?心中急切无比,只等老道士的回答。
老道士道:“不错,你可是偷了我的蓝蛛,以毒液涂在刀上?”
方敏却答非所问,道:“你那蓝蛛,是养在贵阳城外,一个古墓之中的?”老道士道:“你反问得好,除了那处,还有什么地方?如今你将蓝蛛搬到什么地方去了,还不快说?”
方敏怒道:“道长,看你模样,也是前辈高人,却如何蓄养了这般剧毒的物事,若非用来害人,要它们来何用?”老道士面上笑容重现,道:“想不到你倒是行侠仗义之人。但我问你,你将蓝蛛的毒液,涂在七孔刀上,却又是为了什么?”
方敏见他一口咬定是将蓝蛛的毒液涂在刀上的,心知急也无用,便耐着性子,将如何无意中进入古墓中诛了两大蓝蛛一事,照实说了。
老道士一直微笑不语,等方敏讲完,问道:“你在金丝笼中,就是见到了那两只大蓝蛛,并没见到有小蓝蛛麇集笼边?”
七姑兹“丁雄”水请丄由姊亿口一古同分々土首“丑撕口出江湖上,自从宇内四邪自视一代宗主,虽然仍要作恶,但已不像往年那终年在江湖上行走,武林中为害已然不如以往之烈,多少可得几年太平,知他们的门人,行事之狠辣,却犹在乃师之上,令徒所中那一下血手印,候尚浅,看来也不是红掌老儿自下的手,如今温老魔之徒,说谎时居然-正气,唉,只怕武林中又无安宁之日了!”
他一连向马算子说了两次话,马算子皆无回答,上一次,他话讲得甚方敏也没有留意马算子正在干什么,此时听说冯莹中了一“血手印”,已秀惊,向马算子看去,只见冯莹依然面如纸金,躺在桌上,马算子则双手老她的前后心上,神色紧张巳极,身上、头上冒出腾腾的热气,可知他正名全身功力,运到最高的境界,那分明是在为冯莹疗伤。见了这等情形,心中已然大惑不解,虽然那道士后来说他撒谎时一脸正气,也顾不得还足尖一点,便向冯莹处蹿去,但蹿出尚只一步,便觉得似乎面前有一股的墙,将自己的去路挡住,那股力道,凝滞已极,几同实物,定睛一看,是那老道士摇臂所发,将自己的去路拦住。方敏急道:“冯姑娘受的是十伤,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看一看?”
老道士道:“正要问你哩!你既以蓝蛛的毒液,涂在七孔刀上,那么集子石雷,必然是为你所伤的了?”方敏为人老实,叫他说谎,他自然不会,硬要他认他未曾做过的事,他却也是不肯,道:“霹雳子石雷,确实是?伤,但是我和你所说,以刀杀蛛,却是实事,而且在伤霹雳子石雷之时,也根本不知道七孔刀上,已然含有剧毒!”
老道士“嘿”的一声,显然他心中对方敏所说的话,没有一句相信,“那时尚在那所巨宅之中的,还有谁?”方敏毫不迟疑,道:“尚有冯姑娘,仑六子,血手印红掌祖师之徒叶映红叶姑娘和那个一”他本来是想讲那个在门上,天花板上穿一个圆洞,用那么可怖的一只眼睛望住自己的金毛怪人,但老道士已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够了!老马,我所说的话,没有错!唉!只惜我一生浪迹江湖,只是未曾收得一个好徒弟,而宇内四却几乎皆得传人,难道这世上,终是邪胜于正么?”
马算子正在全神贯注,以本身功力,来驱走冯莹所中血手印之毒,当无暇回答。
当叶映红向冯莹下手之际,正是墙壁倒下,混乱之极的时候,冯莹机灵,也想不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毒手,因此一血手印,恰好有在背心,当时就晕了过去。
一 也算她命不该绝,马算子和那老道士,两人在城中来回追逐,也来至剑那所巨宅之中,一见所有陈设皆是紫色,也是一呆,继而,马算子便发徒冯莹,倒在瓦砾堆中,那老道士也发现昆仑六子中的石雷,死在一边,中了蓝蛛之毒么?"
马算子已经看清冯莹是中了一血手印,在背心上那鲜红的手印之旁,已矣现出了丝丝红色的脉胳,再迟来半刻,便自无救,道:“不是,她中了一血印!”两人见事情严重,自然停止了追逐。马算子顺手在冯莹口中,塞了三之灵丹,托起她便向外走去,这才一直来到那酒楼之中,为冯莹救治,当他到达酒楼下面时,刚好尚培的银刀穿窗而下正向马算子头上跌下,马算子、中因冯莹受伤,大是不乐,一拂袖,将那柄银刀以内家罡气,反拂而上,以穿窗进褛时,声势才如此猛恶。
当马算子和那老道士在那所巨宅中的时候,只是在大厅中略微逗留了-下。
他们走后,青昊子和龙吟子才来,因此他们只知道石雷巳死,却不知道昊子和龙吟子两人,也莫名其妙地死去一事。
却说方敏见老道士一叹再叹,暗忖听他讲话的口气,倒是一个正派中的手,俨然以武林之忧,为其个人之忧,若不是有大气度大见识的人,绝不讲出这样的话来,但是他却又养着如此剧毒的蓝蛛,又不像是武林高手,-代宗主所为。
他却不知道人家养着那两只蓝蛛,大有用处,而他自己既在魔母温魂门厂,当然已难免令人家猜他不是好人!当下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拾起了软银之,道:“道长,这柄七孔刀,相烦你还了给我,我还有事啦!”
老道士却是不理不踩,将刀夹在胁下,走向冯莹和马算子处,双手一搓,乙倏地分开,又覆在马算子的手臂之上,转眼之间,马算子身上热气轻减,了一口气,才能腾出神来讲话,道:“牛鼻子你知道这小娃子是谁?他便是含方的儿子!”
老道士“啊”的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石雷死在他的七孔刀下!”
向方敏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专心运内力去与冯萤疗伤。
方敏在他那一眼之中,已经猜到老道士心中,定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早&卜是黑道上的人物,所以才生出自己这样的儿子来。心中有气,也不想解释,六忖由得你们怎么去想,我只将《昆仑圣书》取到,再和尚金花一齐,回到韦定风岛上去。若是尚金花嫌旋风岛不好,则天下之大,有的是洞天福地,找含匕一处,作为久居之地,永不在江湖走动,所有是是非非,也都惹不到我的上,任由得你们去想我不是好人罢!翔他想得确是不错,怎奈你不找人,人家要找你,天下虽大,岂真有一块纟?宁的土地?请当下他见那老道士不理自己,跨前两步,手一伸,便抓住了七孔刀的刀两,想将刀从那老道士的胁下抽了出来。刀虽有毒,他也不能丢弃,怎知那人夹在老道士的胁下,犹如生了根一样,一任他用尽生平之力,也不能抽动分毫,方敏心中不禁暗暗吃惊,若是他自己的东西,他此时一定巳经宁可敢弃不要,但那七孔刀却是温婆婆的心爱之物,他知道温婆婆在知道了七孔刀被自己失去之后,虽然一定不会责怪自己,她心中却一定会感到难过,而方敏却正是不希望温婆婆的心中,有任何难过!因此才抽之不已,但开始时还只不过是抽不动,过不一会儿,突然一股大力,反撞而到,竟将他撞出几步去!向前看时,老道士和七禽大侠马算子也一齐松、手,冯莹则“嘤”的一声,呻吟了起来,含糊叫道:“敏哥小心!”敢情她中了血手印,昏迷过去之时,心中只惦记着方敏的安危,并不知道方敏被叶映红救了去,更不知道自她昏迷之后,事情的变化,已然出人意料一有知觉,便立即叫出了“敏哥小心”这四个字来。
马算子一怔,道:“阿莹,你叫谁小心?”冯莹朦胧中像是听得师父的声音,睁开眼来一看,只见师父和一个从未见过的老道士站在一起,而远处则站着方敏,面上神情,极是尴尬,身已不在巨宅之中,奇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受了伤?”
马算子忙道:“阿莹,你中了一血手印,经我和极乐道长两人合力,才将你体内之毒逼出,但你若不静养,仍是有可能将一身武功废去,快别讲话,闭目养神要紧。”冯莹点了点头,但仍向方敏叫了一声:“敏哥!”不过她这一声,方敏却未曾听见。
一则冯莹真气虽未全散,但是重伤在身,气息微弱,声音低微。二则,方敏一听马算子口中讲出“极乐道长”四字来,已然惊得呆了。
眼下偌大酒楼之中,除了马算子师徒和自己以外,就是那个老道士,“极乐道长”,自然指的是他,难道这样的一个老道士,就是天下无人不知,已被公认为武林至尊的极乐真人,武当派的宗主?因为极乐真人的名头,实在太响亮,是以方敏才会不相信眼前这样一个普通的老道士,便会是他。但方敏又立即想到他的武功,确是高到不可思议。旁的不说,自己的力道,已可抵撞得住一刀断五岳单穷的玄铁大刀,但是却不能从他胁下,将七孔刀抽出,于此亦可见一斑,除了武当极乐真人之外,谁还真有这样的高的功力?看来江湖上传说,极乐真人正在武当山上,闭关不出一语,只不过是误传而已。但是他养着蓝蛛做什么?
方敏在一旁发呆,极乐真人已然回过头来,又向方敏望了一眼,道:“小娃子,你说只是蓝蛛杀死,想必死蛛仍在古墓之中了?”
方敏刚本想以他的武功地位,怎么还会蓄养蓝珠,又见他问起,便道:“当然!”心中的疑惑,却又更深了一层,暗忖他如此重视蓝蛛,倒像是这种毒物,还有着很大的用处似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要知道方敏本身,为人正直,将己之心,比人之意,自度绝不会去养这种毒物,非但不会养,见到了立即诛杀,犹恐不及,而正派中的第一人物极乐真人,却会对这种邪惑的物事,大感兴趣,岂非异事?因此他心中才疑惑不已。正就是凭着一点疑惑,后来竟挽救了一场武林浩劫!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极乐真人一笑,道:“好!只要死蛛仍在,我便可放你自行,否则,却不免将你送到昆仑派手中。你可敢和我同去古墓一行?”
方敏心中坦然,道:“前辈既然如此吩咐,我有什么不敢?”
极乐真人又道:“老马,令徒须要静养,我那古墓处再好不过,何不一路前去?”七禽大侠和冯莹,名是师徒,亲逾父女,正愁找不到清静地方,为她养伤,回去北天山,路又太远,一听极乐真人如此说法,喜道:“好!”托起了冯莹,走在前面。极乐真人向方敏看一眼,方敏心道:“他是怕我走在最后,会趁机溜走!”便大踏步跟在马算子后面,走到楼梯上,心内又是一动,暗忖自己认作了什么坏事都干的人,因此才这样对付自己,也就放过不再深思,唯独那蓝蛛一事,仍是疑虑未去。
三人鱼贯下了楼,只见掌柜的和店小二,兀自在柜内簌簌发抖,马算子道:“掌柜的,楼上的家私,或有损坏,这里有十两银子,作为赔损!”手一探一扬,“啪”的一声,一只元宝便嵌在柱上。来到街上,行人尽皆趋避,马算子心急为爱徒觅到疗伤之地,也不理会那么多,一直出了城。
那一条路,方敏前晚曾跟极乐真人和马算子走过,不消多久,便翻过了那个高坡,来到了那座古墓之前。一来到墓前,方敏便是一惊。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他诛了蓝蛛,离开之时,曾将石碑推回原处,但此时那石碑却整个地倒在一边。不但倒在一边,而且断成了两截,那断痕异常奇特,不像是被人一掌砍断,因为若是一掌砍断,裂处必有石纹。但又不像是被削铁如泥的宝剑宝刀所断,若是如此,断口一定平整。如今那石碑断口,却像是被什么钝刀,用力硬生生砍断的一般。方敏一惊之余,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听得极乐真人在背后冷冷地道:“又有什么话要讲啊?”:方敏听出他这句话中的意思,是指自己又要编造些什么故事,来骗他相’麵信。方敏向来以诚待人,却不料会得不到人家的相信,心中也不免有气,“哼”的一声,将要讲的话,全都忍了下去,但心内确实奇怪不止,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又有什么人到过这古墓之中。自己离去的时候,特地将入墓的‘石碑移动,就是怕被黑道上人物,发现墓中有蓝蛛这样的毒物之故。如今可谓前功尽弃了!一面想,一面跟着七禽大侠马算子,踏进古墓中去,才下了几级石级,便觉得情形大是有异,用力嗔了嗔鼻,便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幽香,那股香味,奇特得令人难以形容。只觉似麝非麝,说不出来的舒脉,但同时:也使人感到说不出来的讶异。
方敏心内越想越奇,因为上次自己下这古墓中,诛杀蓝蛛之时,古墓中并无这种气味,难道那么香的味道,竟会是蓝蛛死后所发的么?
那石阶虽然为数甚多,但不消片刻,便已到了墓底。七禽大侠马算子走在前面。本来,马算子身材甚是矮小,未必能将方敏的视线遮住,但因为他手上托着冯莹,因此便令得方敏看不清墓中的情形,只听得马算子突然“咦”的一声,尚余一级石级,却不跨下,回过头来道:“牛鼻子,你说此墓中向来没有人,怎么会有一个女子,躺在石室中?”
极乐真人也是一愣,道:“不会吧,咱们下去看看!”马算子这才向前一跃。方敏也跟着来到了石室之中,果然,石室的一角上,躺着一个女子,秀发如云,背将墙壁,看不清脸面,但是方敏一见那背影,便是一怔,脱口道:“叶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处?”
马算子此时也已将冯莹轻轻地放到了地上,令她倚墙席地而坐,刚要向那女子走去,听得方敏如此说法,停住了脚步,疾转过身来,沉住了声音问道:“你说这女子是谁?”
方敏也正想弄明白冯莹所中的那一“血手印”,是否叶映红所下的毒手,他若不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此时必然会因为冯莹中了“血手印”,而代叶映红隐瞒身份。但他却不是这样的人,因此据实答道:“她便是血手印红掌祖师之徒叶映红!”
马算子面色即一沉,又转问冯莹道:“阿璧,是不是她?”冯莹转过头去,向那躺在地上的女子背影,看了一眼,叶映红曾和她在那所紫色石室的后花园中恶斗,并还在月洞门口,以寒玉匕削了她一只手指去,她自然认得出叶映红的背影,点了点头,道:“我右手小指,便是她削去的。”
她因为未曾亲见向自己暗算的人是谁,所以也不讲那“血手印”正是她所发,马算道:“这就是了,除了她以外,谁还会下这种毒手!”方敏急道:“马老前辈,还要问清楚才是!”马算子道:“这个自然,我岂会胡乱怪人?”跨前一步,便来到了那女子身旁,此时,方敏只替叶映红担心,却忘了自身的事,直到极乐真人“哼”的一声冷笑,道:“你且莫待人高兴,且看看石室中有没有死蓝蛛再说!”方敏猛地省起,四面一看,不但不见了死蛛,连那两只金丝笼,也不见了踪影,不但如此,他记得以七孔刀将蓝蛛杀死之后,还留了一地似血的蓝色汁液,但如今石室地上,却是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
方敏心内更是大异,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刚抬头向极乐真人看去,只见极乐真人脸上,闪过了一丝其怒无比的怒容,目中竟隐隐射出几线凶光!但这副怒容,却在一刹那间便转了过来,只是沉着脸,又大有一代宗主的气度。若是只照他刚才的怒容来看,则根本不像是正派中的高手模样!
方敏见到极乐真人这般模样,一面心中奇怪,一面道:“那死蛛在我离开时,确是在此的,不知一一”才讲到此处,只见极乐真人衣袖拂起,一股大力,当胸撞到。方敏万料不到极乐真人会突然向自己以这种巨大的力量来袭,一个娘脸,便被大力涌出,急忙想收势时,已自不及,“噌噌噌”向后直退出七八步去,“砰”的一声,撞在石壁之上。
若不是他一见自己收势不住,知道非和石壁相撞不可,立即运气在背,将背部与石壁相撞之力,消去了一大半的话,就这一撞,已经要震动内脏,身受重伤!方敏惊魂甫定,但是尚不待他开口,石室中突然又响起了一阵厉啸,方敏自然一听便听出那阵厉啸,是自己七孔刀所发,同时,眼前精虹骤生,七孔刀已幻成一道银光,挟着“呼呼”风声,电射而至,方敏大惊之余,想要躲避,哪里还来得及?’
只觉颊边一凉,“叭”的一声响,待到觉出并无任何地方受伤时,方才看清,那柄七孔刀巳然没入石壁尺许,而刚好在自己头旁擦过!
他自然明白这一下非是极乐真人抛得不准,而是极乐真人故意如此。
须知相隔丈许,要丢刀中人头部不难,但是要丢刀恰在人颊旁擦过,事先又未约定,却是极难之事,因为对方若是一个趋避,便会失算,所以出手之快,简直不可思议,而且七孔刀并不是什么削金断玉的利器,而竟然能入石壁尺许,可知极乐真人内功之深,简直也是不可想像,方敏心中佩服,一则却仍以为极乐真人身份,不应该一见死蛛不在,便对自己如此威吓,刚要开口,忽然听得冯莹却“咦”了一声,道:“师父,不是她!”本来冯莹虽然借极乐真人和马算子两大高手之力,将体内毒气逼出,身子却依然虚弱不堪,讲话的声音极是低微,方敏不应该听得见。
自从极乐真人将七孔刀发出之后,声势之惊人,无以复加,不过七孔刀一插在石壁上之后,石室内却又静到极点,从极动到极静,刚好冯莹一开口,方敏自然听见,一听冯莹说那女子不是叶映红,不禁转头望去,一看之下,心头也不禁一跳。
原来那女子看来周身软弱无力,两眼似开非开,似闭非闭,也已倚墙席地而坐,虽然体态和叶映红一般无异,但是面目却截然相反,美貌之极,光是长长的睫毛,衬着似开非开的凤眼,已然不是其他的美貌女子,所能比拟,更不要说叶映红的那副丑怪面目了!同时,右手还紧紧地握着一柄长剑,那柄长剑的颜色,也奇怪到了极点,竟不像是五金所铸,因为其色碧绿,看来竟像是一条上佳的翡翠,而且形状也怪,剑身上并无剑脊剑锋之分,如同一根葱,浑圆修长,极是悦目。这柄怪剑,也不是叶映红所有。因此方敏心中,立即认定了这个女子不是叶映红,也道:“奇了,当真不是叶姑娘,却不知道她是谁?”转过头去,道:“极乐道长,这女子既然在我离去之后,进入古墓之中,死蛛被谁取去,只要问她一问,便不难明白了!”
极乐道长“哼”的一声,并不回答,但马算子却介面道:“不行了,这女子已被人以绝顶内功,震得神经混乱,此时尚昏迷未醒,只怕醒后,连她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回答不上来哩,怎能为你证明你离开时,死蛛尚在墓中,未为你取去?”
方敏听得心中骇然,暗忖马算子号称老少神医,所言当然非虚,但不知谁对这样一个年轻少女,下此毒手,而这个少女,又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想了一想道:“那也不怕,这姑娘手中那柄宝剑,如此怪异,马前辈可知她是哪一派的人物,一追寻,不是照样可以找到盗蛛之人么?”
马算子一俯身,将她手中的那柄翠绿欲滴的长剑取了下来,伸指一扣,却又发出渊渊之声,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向极乐真人道:“牛鼻子,武林中哪一派有这样一柄神剑,你可曾听说过?”说着,将剑平托在右掌上,左手中指在剑柄上一弹,那剑便带起一股寒风,平平稳稳,向极乐真人飞来。
极乐真人袍袖一拂一卷,已将长剑裹住,握住剑柄一看,也是讲不出名堂来。方敏在一旁也暗暗称异,心想在旋风岛时,温婆婆闲来曾将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功长短,和自己细心数说过,哪一门哪一派有什么利器,也都详细说过,却是从来未曾提到有这样一柄色作翠绿,形状异的长剑过!
极乐真人看了一会儿,道:“此剑宝光内蕴,较诸昆仑派镇山三宝之一的寒玉匕首,犹有过之,只是……非但不知它是哪一门哪一派所有,连武林至宝中有那么一柄宝剑,也未曾听说过。多半是前古奇珍,失落千余年,重复出世,是以我们认不出是什么剑来!”
马算子道:“牛鼻子说得有理,但这样一来,此女究竟是什么人,也就无法知道了!”
极乐真人点了点头,顺手将那柄翠绿长剑,在石壁上一插。
这一插,任何人皆可看出他绝未用力,但是剑尖却已没入寸许,极乐真人一松手,长剑便是一阵抖动,但觉碧光缭绕,耀目生花,当真是见所未见的千古奇珍!
看官,此时在石室中的诸人,皆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但如果魔母温魂和红掌祖师也在此处的话,当然可以认出这个女子,实则上正是叶映红!叶映红本来就是一个美丽无比的少女,因为她常年戴着“葛猬盖”,所以才显得奇丑无比。方敏虽然和她相处日久,却也始终不知个中秘密,世上能知她真面目的,怕只有她师父红掌祖师,和魔母温魂两人!
叶映红何以会在这座古墓之上,突然出现,她又如何会被人以绝顶内功震荡,以至神经错乱,以及那柄翠绿的宝剑,又如何会在她手中,紧紧地抓着,本书以后,自有交代,本书定名为“一剑情深”,那“一剑”,便是指这柄宝剑而言,和本书有着莫大的干系!
却说当下众人俱都猜不透那美貌少女是谁,也只好等她醒来,希望她虽受绝顶内功震荡,但尚不至于什么都忘得精光。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叶映红才睁开眼来。她一睁眼,马算子便长叹一声,道:“不济事了!”不但马算子如此说法,连方敏也已看出,因为她眼神散乱,显然心中迷茫已极,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以至自己是什么人,一骨录坐了起来,向众人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各位好啊,尽看着我做什么?”
她一出声讲话,倒又将冯莹和方敏两人,吓了一跳,原来那声音娇脆动斤已极,却分明又是叶映红的声音!但终究因为面目相去太远,所以两人却、不到叶映红就是眼前这个美貌少女。
叶映红讲了一句之后,转过头去,一眼瞥见了插在墙上的那柄宝剑,突农呆了一呆,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来一样,才叫道;“好剑啊!”慢慢地向那丙长剑走去。马算子低声道:“别惊动她!看来此女功力甚是深湛,因此虽受色顶内功震荡,但是武功只失了一小部份,脑中也不如我想像中之混乱,看也取了宝剑之后,能否忆起往事来!”
众人皆屏气静息地等着。只见叶映红来到长剑旁,一探手,便将长剑取厂下来,伸指一扣,又道:“好剑!”马算子立即道:“姑娘,这柄剑本是你勺,敢问唤作什么剑?”他这两句话,也是以绝顶内力逼出,声音绵绵不绝,赵是希望以自己的功力,令得叶映红清醒过来,但叶映红仍是茫然无觉,一告道:“尊驾别说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剑,真的,此剑唤作何名?”
马算子和极乐道长两人对望一眼,马算子又道:“姑娘你是什么人?是哪-位朋友门下?”
叶映红又是一呆,自言自语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何人门下?
我是什么人……’,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才抱歉似的一笑,却并不回答。
每算子叹道:“当真不出我所料,凡是神经大受震荡之人,虽然会忘掉许多东穿,但是一生中重大的事情,却仍是有印象的,这柄宝剑如此神奇,正应该她脑中留下一个极深的印象才是,刚才她一见这柄宝剑时,曾呆上一呆,白正是这个缘故,但她终究未能忆起过去来”方敏道:“马前辈,你老人家号称神医,难道也没有办法么?”
他因为那少女声音,体态,没有一处不似叶映红,心中隐约感到她可能钉叶映红有点关系。他心肠甚好,对那少女的遭遇,极表同情,再则,死蛛如了什么地方,被什么人盗去,也可从她口中,探出消息来,是以方敏希望#争称“神医”的马算子,能有办法将她医愈……
但马算子却摇了摇头,道:“如此病症,只怕华陀复生,也是无法可想,冑务非突然间有了什么她过去极之惊恐,或是极为欢喜的事,又重现在她的眼会,她才有可能在刹那之间,恢复一切记忆!”
方敏怔怔地望着叶映红,心中觉得可惜之极。叶映红却将剑仍插在墙孔邦匕上,自言自语道:“咦?我在这石室中做什么!我该走了,但我又该上什么纟电方呢?”马算子心头突然一亮,道:“你们别动,让我来试一试她的武功,请什么家!”向前跨了一步,“呼”的一掌,向叶映红当胸击到,叶映红身子孟地向旁一侧,反掌来迎,掌亦极是强劲,马算子并不退避,“叭”的一声,又掌相交,两人一齐向后跃退。叶映红叫道:“喂,你这人好没来由,我与你罾目素不相识,你为何对我突施偷袭?”
马算子并不回答她,只是道:“奇了,她学的是哪一门武功,我竟也麵不出!’本来,以北天山七禽大侠的常识而论,各大派的武功,一试便知。但夷红掌祖师的内功,乃是偷自西藏拉萨布达拉宫,在一间不知多少年来,未窄人进入的藏经室中偷来的,世上并无另传。而武林中除了知道”血手印"右夫,是他的擅长之外,也确乎不知道他的内功是何门何派,叶映红是他的相弟,当然内功是和她师父一个路子,所以马算子竟然试不出来!
这样一来,叶映红的身份,便再也无人认得出了。方敏也只好暗暗叹息心想这样美貌的姑娘,一定有心上人,她自己自然没有苦痛,但如果让她序心上人知道了这种形,心中不知怎么个难过法哩!
叶映红却巳一个转身,向出口处走去,道:“你们这些人,好不讲理!’马算子忙踏前一步,道:”姑娘,这柄剑一一“讲到此处,顿了一顿,续道”是我送给你的,你收了它吧!"
叶映红回过头来,满面喜容,道:“真的?”马算子道:“我哪里会骗你‘你拿着用吧,只是留神别给人抢去,要不要我授你几招剑法?”极乐真人、敏、冯莹三人,心中均大是奇怪,极乐真人道:“老马,你七禽门的绝技,可胡乱传人?”
马算子道:“牛鼻子你有所不知,此女不似坏人,那剑又本是她的,但划武功,在神经大受震荡之后,不免失去一部分,她的亲人要知她下落,唯羊凭此一剑打听,若是她无力护住此剑,落入黑道中人手内,岂非更是麻烦所以我才想破例传她两招剑法。那两招剑法,虽然说不上什么凌厉,但是老有一件好处,那两招剑法,用来防身,再好没有,而且此剑锋利若是,除司真遇到了高手,剑便不会被对方夺去!”
他话才讲完,冯莹便道:“师父,你所说那两招剑法,可是袖里飞月和‘海上跃日’那两招?”马算子点了点头,道:“不错!”
冯莹“嘤”的一声,道:“师父,这两招去年我要你教我,你都不肯,女今却去教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可不依!”
冯莹的气量,本就窄小,那“袖里飞月”和“海上跃日”两招,实则“不但可以在剑法上使用,任何兵刃,甚至肉掌,也可依法而使,效果一样 称之为”日月固身绝招“,是马算子早年闯荡江湖时,挖空心思,创下的自招,师门绝技。自己尚未学到,便要传给别人,冯莹心中,自然大不高兴。马算子一笑,道:”阿莹,你又来小气了!我不肯授你这两招,是因为矣一两招,只堪防身,与人相斗,立于不败之地而已,却不是上乘武功,若是泰了你,你一遇敌,必然使这两招,却于武功进益,大是无补!“冯莹给乃师髮!得无话可说,但心中仍是不服,道:”师父,你要授她这两招,无非是因为免来历不明之故,但我就不信她身上没有一点东西,是可以证明她的身份的!"
一言提醒了马算子,道:“不错!阿堂,你且起来,在她身上,搜上一搜!”冯莹挣扎着站了起来,向方赞一笑,道:“敏哥,过来扶我一扶!”方敏想不到她不叫师父扶持,却叫自己去扶她,呆了一呆,才走过去,将她扶近叶映红。马算子将这情形看在眼内,暗暗点头不已,叶映红却一步退开,碧剑一摇道:“你们两人想做什么?”马算子知道是讲不明白的,手一伸便封住了叶映红的“肩井穴”。冯莹连忙走了过去,在叶映红上上下下,仔细搜摸一遍,照理,叶映红身上,东西极多,不但有那七只铁箱中取出的物事,还有从冯莹身上偷来的七禽门掌门令符,更有她姐姐叶映紫在“爱紫亭”中留下的纸条等等,但是冯莹仔细搜了一遍,却一样东西也未曾发现,这才嘟起了嘴,道:“我不管了,哪怕你将她收作徒弟也好!”她在马算子面前,原是撒惯了娇的,马算子当然不以为忤,一伸手,又解了叶映红的穴道。
此时,叶映红不但对自己过去的事,心中茫然,就是对眼前所发生的事,反应也是迟钝之极,过去的机灵聪敏,尽皆失去,穴道被解开之后,她也不发怒,反倒微微一笑。
马算子摇了摇头,道:“我刚才说要授你两招防身的剑招,你要不要学?”叶映红点了点头,道:“自然要的!”马算子道:“好,你跟我来!”身形掠起,便向古墓之外蹿去。
方敏知道他不肯让本门绝技,随便外泄,其所以肯慨然赠给那美貌少女,当然是因为同情她的遭遇,心中对他行事,好生敬佩,冯莹却心中仍是不高兴,一个转身,仍由方敏扶着,倚墙而坐。极乐真人向她看了一会儿,道:“阿莹,你重伤在身,切忌分神,从现在起,便须闭目养神,要不闻不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