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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回 兄弟之间
2025-06-11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佟单一见冯一叶跃向前去,一想不妙,若是冯一叶退了敌人,自己又要做多一次乌龟,不如由自己去对付敌人了!因此,冯一叶才一跃了上去,佟单一声怪叫,也向前跃出!
  转眼之间,钟神秀已成了以一敌三的局面!
  在这三人之中,佟单和游馨儿,钟神秀还有办法应付,但是那冯一叶的武功,却是非同小可,他的行动,看来十分僵硬,但是每一招发出,却都有意想不到的变化,上来打了七八招,钟神秀的肩头之上,已中了他的一掌!
  幸而,钟神秀仗着功力深厚,才将这一掌硬接了下来,未曾受伤!
  这时,钟神秀以一敌三,不免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斜斜跨出一步,不等三人逼向前来,手探处,一道暗红色的光华过处,已将九幽刀掣在手中!
  他一掣刀在手,立即横扫而出,将三人一斉逼退,冯一叶叫道:“好刀!”手在腰际一摸,一抖手臂,只听得“呛瑯瑯”一声响过后,一条玉节钢鞭,又“呼”地抖得笔也似直!
  而佟单略一后退,双臂飞舞,使尽拿手的“太乙分光”,空手夺白刃功夫,迳来拿钟神秀的手腕,只有游馨儿,一退出之后,身形连闪,向外掠出了丈许,退出了战团。
  她一退出了战局,便听得梅青青发出了一阵淫笑,道:“小烈子,由得他们去厮杀,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陪姐姐快活快活去!”
  孟烈一见游馨儿正向自己望来,不由得满面通红!
  游馨儿怒道:“孟二哥,你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的?”
  孟烈尚未回答,梅青青已笑道:“我这种人怎么样,不好么?”
  孟烈忙道:“游姑娘,这……这……”但是,他话未讲完,梅青青一拉他的手臂,已向外掠出!
  游馨儿叫道:“孟二哥,你站住!”
  孟烈虽然贪图梅青青的美色,和与她在一起时的温柔缠绵,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却也是不敢得罪游馨儿的,因为他想要在游馨儿的身上,得到绝顶武功的秘密!
  孟烈连忙想挣脱梅青青,但是他的武功怎及得上中条双煞中的黑煞?挥了几下,梅青青将他握得更紧,简直是将他横拖倒曳,硬拉了出去的!
  游馨儿拔足追了几步,但梅青青却叫道:“大姑娘,咱们久别重逢,定有一番谴绻,你要是不害羞,只管跟了来就是!”
  游馨儿一听,不禁俏脸绯红,停了下来。
  梅青青是如此不要脸面,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她如何还能追上前去?而梅青青“格格”荡笑不已,身形如飞,早已向前疾掠而出!
  孟烈的心中,不住地叫苦道:“姐姐,这次你可误了我的大事了!”
  梅青青冷笑道:“这小粉头是谁,你对她如此痴迷,见了我居然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孟烈道:“姐姐,你可别胡说,她大有来历!”
  梅青青“哼”地一声,道:“错非他是天王老子的女儿,否则我有什么不敢得罪她的。”
  孟烈沉声道:“她不是天王老子的女儿,却是天一居士的女儿。”
  这时,梅青青横看孟烈,已经掠出了里许,她正自淫心大动间,一听得孟烈讲出了这样一句话来,陡地停了下来,面色神色大变。
  孟烈趁机一挣,挣了开去。梅青青吐了吐舌头,道:“好家伙,小烈子,你是什么时候勾上她的?”
  孟烈一皱眉头,道:“姐姐,你讲话好听些好不?”
  梅青青满面委曲,道:“小烈子,你以前只是姐姐长姐姐短,叫得亲热,从来也不说我有什么不好的,如今何以觉得我讲话难听了?”
  孟烈苦笑道:“你讲话确是难听,只不过你自己不觉得吧了。”
  梅青青一扁嘴,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怎比得上人家是天一居士的女儿。”
  孟烈一笑,道:“姐姐,你不必吃醋,我心中爱的是你。”
  梅青青在他面上一拧,道:“小烈子,你一张嘴最甜!”
  孟烈忙道:“真的,姐姐,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法子。”
  梅青青道:“那你又为什么和那小粉头这样好呢?”
  孟烈四面一看,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十分僻静的地方,四面并没有人。
  梅青青“呸”地一声,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样鬼鬼崇崇的?”
  孟烈虽然看到四周围并没有人,但是孟烈仍然将声音压得十分低,道:“姐姐,你可知道天一居士游宾,已经死了?”
  梅青青一撤嘴,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原来是天一居士死了,那武林之中,谁不知道?”
  孟烈一笑,道:“姐姐,你见多识广,你可知道天一居士葬在什么地方?”
  孟烈这一问,却令得梅青青答不上来,她呆了一呆,手在孟烈的肩上一搭,头靠在自己的手背上,道:“理他葬在什么地方?”
  孟烈正色道:“姐姐,这可大有讲究了,你可知道,连太行八侠,甚至天一居士的妻子,他们自己人,都在穷究天一居士的葬身之处,而那地方,就只有他女儿游馨儿知道。”
  梅青青究竟不是蠢人,这时她的神情,也渐渐专注了起来,道:“我明白了,游老儿生前,一定遗下了什么极其重要的物事!”
  孟烈紧紧地握住了梅青青的手,兴奋得脸上发红,道:“姐姐,岂止是重要,他留下的物事,我……我们要是能得到了,那是天下唯我……我们独尊了!”
  他两次说到“我”字,都顿了一顿之后,才改为“我们”两字。显见得他心中只有他自己,因为不敢得罪梅青青,才勉强将梅青青扯在一起,改称为“我们”的。
  但是梅青青这时,却只注意孟烈所讲的内容,并没有去注意那些小节。
  她连忙问道:“是什么宝物?”
  孟烈低声道:“是天一居士毕生武学之中,所练的内功秘笈,和他最后几年,费尽心机所创出的一套龙翔剑法。”
  梅青青听了,也不禁怦然心动!要知道武林之中,高手虽多,但是天一居士,乃是数十年来,武林正邪各派公认的第一好手,武林泰斗,自天一居士死后,不论正邪各派,绝没有这样有份量的人出现过。
  也正因为天一居士生前的名头太响亮,在武林中的地位太高超了,所以他死后,葬地秘而不宣一事,在武林中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猜测,因为对武林中人来说,天一居士本来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所以也只有太行八侠中的旧人和游夫人在寻找他的葬地。
  这时,梅青青在忽然之间,听到了这样非同小可的一件事,她也不禁呆了半晌,这才一击掌,道:“我们快去将那小粉头抓了来,不怕她不讲。”
  孟烈道:“姐姐,你准备用什么方法?”
  梅青青道:“拷打起来,不怕她敢强嘴!”
  孟烈一听,“哈哈”笑了起来,道:“姐姐,你想想,她是天一居士的女儿,难道没有几下家传武学,由得你那样来处置她么?”
  梅青青“啊”地一声,道:“是啊,小烈子,你讲了半天,也是胡说八道,既然那内、外两门绝顶武功,在她手中,她自己为什么不练?”
  孟烈道:“这其中也有原因,她生来聋哑,是得了我大哥的帮助,才能言能听的,她根骨不佳,自己便难窥上乘武功门径了。”
  梅青青兴奋得连连搓手,道:“那么说,她迟早是要将这内外两门绝顶武功,让给别人练的了?”
  孟烈道:“自然,可是她却也不会将之让给和她丝毫没有关系的人去练。”
  孟烈讲了这句话之后,梅青青来回踱了几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孟烈忙道:“我大哥使她能言能听,她心中属意于我大哥。但我大哥却是一个傻子,他一腔心意,全都放在荀慧那臭丫头身上,游馨儿心中,自然满腔怨情,所以我才和她在一起的。”
  梅青青又呆了半晌,摇头道:“不行,小烈子,你的意思是说,和她假情假意,将那内、外两门绝顶武功骗到手中便算数,是也不是?”
  孟烈道:“正是此意。”
  梅青青道:“若是弄假成真了,那我岂不是少了一个有情郎了?”
  孟烈仰天“哈哈”一笑,道:“弄假成真,哈哈,什么全是假的,在我心中,唯有武功能达到震古烁今,才是真的!”他一时得意忘形,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一出口之后,他便知失言,呆了一呆,又道:“还有一件真的,那便是第一个带我在武林中走动,照顾我和喜欢我的人!”孟烈在讲那两句话之际,望着梅青青微笑。
  他那两句话,分明是后来加上去的,绝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是她却偏偏对孟烈十分情浓,她平时是何等眉精眼企之人,但这时却一点也未曾觉察有什么不对头之处,竟将孟烈的话,全部受落,道:“这还算你有些良心。”
  孟烈见轻轻遮瞒了过去,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梅青青又问道:“可是那小粉头,可对你有些意思了么?”
  孟烈双眉一皱,本来已经有三四分希望了,可是如今一来……
  梅青青“格格”笑了起来,道:“小烈子,你遇到的女人还不多,要知道女人若是愿意,那就愿意了,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你看来已有九分光了,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孟烈搔着头,道:“姐姐,她性子十分别扭,用强是万不行的,你可有什么主意?”
  梅青青道:“主意么,我可有的是,不知道我帮你出了主意之后,你得了手,便以什么来谢我?”
  孟烈涎着脸,道:“姐姐,你的就是我的,我若得了手,也就是你得了手,谁还用谢你什么?”
  梅青青在他鼻尖上一指,道:“只怕到那时,心中只有游妹妹,没有梅姐姐了。”
  孟烈伸手指天,道:“我若得了天一居士所遗的内、外两门绝顶武功,不和姐姐同修共炼,人神共诛,不得好死……”
  孟烈在忽然之间,罚了这样一个毒誓,梅青青也不禁吃了一惊,掩口不迭,道:“小烈子,别胡说八道了……”
  她呆了一呆,忽然叹了一口气,又道:“小烈子,若得你这样真心待我,我以后,也决不会和现在那样了!”
  梅青青一生为人,可能从来也没有讲过这样正经的话,这事当真是十分可笑的,梅青青一生,将男子玩弄于掌股之上,她做作之极,每每令得追逐在她石榴裙下的人,神魂顚倒。可是这时,孟烈对她是虚情假意,她倒又反认起真来了!
  孟烈忙沉声道:“姐姐,你有什么办法?”
  梅青青这时,面上的神色,也神秘了起来,四面一看,凑嘴到孟烈的耳边,低声讲了一句什么话。孟烈听了,神色不禁为之一变,失声道:“迷药?”
  梅青青“嘘”地一声,道:“噤声,若叫别人听到了,传到她的耳中,那就坏事了。”
  孟烈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梅青青在他肩上一推,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她已是你的人了,难道还不全心全意待你?”
  孟烈道:“可是游姑娘她性子甚烈,会不……”
  梅青青道:“那要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她才讲到这裹,忽然听得草丛之中,传来一阵响,孟烈和梅青青两人,陡地吃了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已从草丛之中,走了出来。
  那人从草丛中走出来的姿势,十分怪异,一面走,一面竟在发抖!
  梅青青和孟烈两人,这时在商量的,全是见不得天日的卑汚之事,一见有人,自然更是吃惊,孟烈自知武功平凡,一切还要依仗梅青青,所以他连忙打横跨出一步,站到了梅青青的身边。
  梅青青右腕沉,左掌平,一掌也待疾拍而出!
  但是,就在这时,孟烈却已看清从草丛中走出来的是什么人了,他失声叫道:“大哥!”
  梅青青一听得孟烈这样叫法,那一掌,自然也蓄而不发。
  不错,自草丛中现身,一面发着抖,一面向前,一步一步走来的,正是孟威!
  只见孟威的面色,青得可怕,他不但身子在发着抖,连面上的肌肉,也在簌簌地抖动,两眼发直,以极其可怕的眼光,望着孟烈,向着孟烈走来,嘴唇哆嗦,分明他是想大声叫些甚么,但是却又因为心情的极度不宁,而竟难以开口!
  他直来到了孟烈的面前,孟烈从来也未曾见过自己的兄长,有这样可怕的神气出现过,他心中不禁骇然,道:“大哥,什么事,你怎么了?”
  孟威在他的身前站定,嘴唇又抖了半天,才迸出了一个字来,道:“你——”
  他只讲了一个字,手扬起,一掌已向孟烈的面上掴来!孟烈做梦也想不到最关切自己、最爱护自己的大哥,竟会出手打自己,在孟威扬手之际,他本来可以有机会避开去的,但是竟然呆了一呆!那一呆之间,“叭”地一声响,孟威的那一掌,已重重地掴在他的脸上,掴得他一个踉跄,向外跌了出去;在一旁的梅青青立时大怒,喝道:“你凭什么打小烈子?”
  孟威转过头,望向梅青青,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道:“你这狗淫妇,竟教唆我兄弟……”他讲到这里,喉间发哽,再也讲不下去,一声怪叫,一拳已向梅青青的胸前击出!
  梅青青身子向后一缩,手腕地翻出,五指如钩,已向孟威的拳头抓去。
  孟威双掌上的奇毒,在雁荡山中,因为捉那条毒蛇,右掌上的奇毒已经消去,只余左掌掌心还是漆黑。他心地良善,绝不愿随便伤人,他也不能确知右掌奇毒是否真的退尽,所以这时,他虽然将梅青青恨之切骨,一出手,仍发拳而不发掌。
  那是因为他并无意取梅青青的性命,只想将梅青青赶走了事。
  他却未曾料到,梅青青的武功极高,他这一拳当胸击出,梅青青身子略一闪间,便已避过,而紧接着,五指一抓,五指如葱也似,嫩白无比的手指,竟已以极大的力道,将孟威的拳头抓住!
  孟威吃了一惊,左掌已疾扬了起来,梅青青见自己一出手,便已经将孟感的拳头抓住,心知对方武功平常,也根本未曾将之放在眼中,怎知电光石火之间,孟威的左掌一扬了起来,掌心竟漆也似黑,梅青青见识何等之广,一看便看出,那分明是一双中人立毙,奇毒的毒掌!
  梅青青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已来不及躲避,百忙之中,只得左掌之中,内力疾吐而出!
  她左手是抓住了孟威的拳头的,左掌掌心之中,内力疾吐而出,撞在孟威的拳上,将孟威撞得一连个踉跄,向后跌了出去,孟威向后一跌,那一掌,自然也击不中梅青青,梅青青呼了一口气,已是遍体生汗,她足尖一点,身形向前疾掠而出,趁孟威向后退出,身形尚未站稳之际,双足连忙飞出,足尖点在孟威左、右腰际的“带脉穴”上,孟威身子一挺,便已直挺挺地向地上倒了下去!
  这一切的变故,实在发生得太快,当孟威踉跄退出之际,孟烈已经知道哥哥非要吃亏不可,但是他心中惊骇太甚,竟不能出声。及至孟威倒地,孟烈才失声叫道:“姐姐,手下留情!”
  梅青青条地转过身来,柳眉上扬,面上充满了杀气,道:“手下留情?”
  孟烈忙道:“姐姐,他是我哥哥。”
  梅青青一声冷笑,道:“小烈子,刚才若不是我还有几下子,早已死在他的毒掌之下了。”
  孟烈向前走出了两步,道:“姐姐,那不关他事,他一双毒掌,原不是他自己练成的。”
  梅青青呆了一呆,她自然不知其中曲折,这时,她也不问,只是沉声道:“小烈子,你可想要天一居士的武功么?”
  孟烈点头道:“自然,我做梦也在想着件事,怎会不要。”
  梅青青的声音,变得更低,向孟威一指,道:“你若是要天一居士的武功,这人便万不能留。”
  孟烈一听,宛若五雷轰顶,失声道:“什么?”
  梅青青道:“你又不是聋子,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孟烈面上变色,双手乱摇,道:“姐姐,你莫开玩笑了,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梅青青道:“是啊,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知道你要用迷药去对付游馨儿的人!”
  孟烈的心中陡地一动,发起呆来。梅青青又道:“他也是游馨儿唯一喜欢的人!”
  孟烈站在那裹,一言不发,额上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来。梅青青的面色,十分阴沉,冷笑了一声,道:“你可想明白了么?”
  孟烈的手微微地发着抖,他伸出手来,想去握梅青青的手,但是梅青青却一摔手,不给他握,孟烈的神态,像是一个在大海之中飘浮,将要溺死的人,想抓到一样求生的东西,却又抓不到一样,他的声音十分微弱,道:“姐姐,姐姐……”
  梅青青“哼”的一声,道:“没有出息的东西,别这样叫我!”
  孟烈额上的汗,聚成了一条一条的汗水,在他面上纵横交错地流着,他吸了几口气,道:“姐姐,你叫我去杀哥哥,我……怎下得了手?”
  梅青青一笑,道:“谁叫你下手了?我不会出手么?”
  孟烈向后退了一步,道:“你——”
  他讲了一个字,便觉得喉间窒息,再也难以讲得下去,梅青青道:“怎么样?如果你要在那小粉头身上,得到绝顶武功,这是惟一可走之路,留着他在,你便永无希望了。”
  孟烈喃喃地道:“绝顶武功,”他的眼前浮起了一重又一重的幻像来,他彷佛自己已得了天一居士游宾遗下的武功,而武功天下无敌了,所有的人,都膜拜在他的身前,陆敏修爬在地上,向他求饶,钟神秀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高抬贵手,荀慧愿意无耻地陪伴他。
  但是,转眼之间,他又仿佛看到,游馨儿知道了他的私事,不欢而去,他甚么也没有得到,反得到了一个杀害亲兄的恶名。
  孟烈梦呓似地摇着手,道:“不!不行,不行!”
  梅青青厉声道:“为甚么不行?”
  孟烈几乎是在哀求了,他颤声道:“姐姐,如果给游馨儿知道了岂不是更坏了事么?”
  梅青青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道:“小烈子,他活着,那小粉头才会知道,他若死了,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谁知道?”
  孟烈见梅青青的态度越来越是坚决,心中的恐惧之感,也越来越甚,他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发胀,除了“不……不……”之外,竟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梅青青柳眉倒竖,道:“小烈子,这事势在必行,我不和你多啰嘛了,待我杀了他之后,你再去依计行事!”
  梅青青一面说,一面足尖一点,已向孟威躺着的地方跃了过去。
  孟烈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拉梅青青,叫道:“姐姐再商量——”
  然而,他一句话没有讲完,梅青青手臂一振,衣袖一抖,一股劲风过处,已将孟烈硬生生地撞出了七八步去,而她自己,则已来到了孟威的身边。
  孟烈怪叫一声,道:“且慢!”
  梅青青转过头来,道:“你再仔细想一想,我全是为你着想!”
  孟烈疯狂地摇着头,连口角都歪了,他叫道:“不!不——我们再商量一下——”
  他本来一面叫,一面像疯了似地扑了过来的,但是,他讲到了一半,也还未曾摸到梅青青和孟威的身边,便立即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传来了“砰”地一声响!原来这时候,梅青青的一掌向躺在地上的孟威,当胸击了下去!那一掌,击得孟威的身子,腾地向上迸起了三尺,又重重地摔在地上,七窍之中,鲜血泉涌!
  孟烈眼看到自己的哥哥这样情形,心头不禁一阵奇痛攻来,一张口,“哇”地一声,一大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梅青青刚才那掌,足运了八成以上功力,本来,她还想再补上一掌的,可是她一见孟烈口吐鲜血,心中不禁吃了一惊。
  她听得孟烈说起,游馨儿握有天一居士遗下的内、外两门绝顶功夫,心中霍然而动,所以孟威有可能阻她成功,她便一定要杀了孟威。
  而如果孟烈的生死,与她能否得到绝顶成功,并没有什么关系的话,虽然她心中对孟烈相当有感情,她只怕也会下手,害了孟烈的。
  但是如今的情形却是:要得到天一居士遗下的内、外两门绝顶武功,还非得依靠孟烈不能!
  所以,梅青青一见到孟烈口喷鲜血,心中不禁大惊,顾不得再补上一掌,足尖一点,身子便已倒射了出去,到了孟烈的身边,一伸手,将他扶住。
  孟烈的喉间,“咯咯”作声,他的双眼,定在孟威的身上,再也移不开去。孟威的身子,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软瘫在地上,像是身上的骨头,尽皆断去一样。而他七窍之中,鲜血仍在流着。
  好一会,他才以仅仅能够听得到的声音道:“你……你打死我哥哥了。”
  梅青青向孟威看了一眼,也觉得孟威已有死无生了。她转过头来,道:“小烈子,这全是我为你一片苦心,你不见得怪我吧!”
  孟烈闭上了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恨梅青青!
  孟威是他惟一的亲人,死在梅青青的掌下,梅青青自然是他的大仇人了。但是,梅青青杀了孟威,却又的确为得到绝顶武功,而铺平了道路!
  孟烈闭着眼睛,好一会才又睁了开来,他只是无力地道:“快……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梅青青知道事情已过去了,孟烈毕竟是经不起绝顶武功的诱惑的,她深知孟烈的性格,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掌击孟威!
  她的嘴角之上,泛起了一个得意的微笑道:“小烈子,我们离开这里,你只当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那就行了。”孟烈痛苦地转过头去,一声不出。
  梅青青扶着他,向前疾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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