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神态甚傲,道:“自然,何大侠乃是何等样人,江湖宵小,想要前来生事,根本不必他出手,一千朋友也将之打发了。”楚恨枫道:“一干朋友,自然也包括你阁下在内了?”
那人一扬首,道:“自然是。”
楚恨执一声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神态更傲,道:“青城郭云生。”
楚恨枫并不知道,那郭云生乃是青城第二代弟子之中的侠佼者,她离开青帝宫之际,青帝向她提及的只是第一流人物,并不曾提及第二流的人物。这时候楚恨枫存心生事,冷冷地道:“是青城派么,你们的掌门,百花剑客陈棠,是你什么人?”
郭云生心中已然大怒,大踏步地向前走来,但是人家既然提到了他师父的名头,他却也不得不回答,道:“那是家师。”
楚恨枫笑道:“陈棠可是叫我做姑奶奶的!”
楚恨枫这一句一出口,却是人人吃惊,因为陈棠乃是武林前辈,出了名的剑术大家,怎可以随便侮辱?旁人吃惊,郭云生更是大怒,大喝一声,五指如钩,已向楚恨枫的肩头抓了下来。
楚恨枫站着不动,郭云生一抓便抓中,可是在他抓中楚恨枫的同时,只觉得对方的肩头之上,陡地生出了一股极强的反震之力来,令得他的手,不由自主,向上弹了起来。
郭云生究竟也是江湖上闯荡多年的人物,他的手一被楚恨枫肩头上的大力震了起来,他便已知道,对方乃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他心一惊,已然准备向后退去,同时,也准备说几句门面话的。可是,这时却已然迟了。
楚恨柄乃是何等任性之人,别看她这时,脸上仍然是笑嘻嘻,但是她心中实是将对方恨到了极点。而且,她这时有恃无恐,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哪里还管你青城派不青城派。
就在那郭云生的右手,被她震得向上疾扬而起之际,她的右手也倏地扬起,轻轻在郭云生的头顶之上,疾按了一下。
那一下出手快到了极点,在场的众人之中,看到了她有这一下动作的人,当真是寥寥可数。而且,她运的内力,极之阴柔,一掌按中了郭云生的头顶,连一点声音也未曾发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郭云生闷哼了一声,身子突然向后,退了出去,他每退出一步,身子便晃上一晃,连退出了三步,便委顿在地!
这一变化,可以说是出人意外到了极点,立时有两个人赶到了郭云生的身边,俯身下去看视。他们两人不看犹可,一看之下,更是大惊失色,霍地站了起来,叫道:“死了!”
他们两人一叫,旁观众人,尽皆面上变色。郭云生乃是青城派的得意弟子,无缘无故死在这里,青城派如何肯罢休,这事情实是非同小可!
是以刹那之间,四周围静到了极点,没有一个出声。也就在众人一声不出之中,只听得楚恨枫轻描淡写地一笑,道:“当然是死了,难道我一出手,还会有活口留下不成?”
楚恨枫这几句话,讲来更是令人骇然。在场和青城派交情好的人着实不少,而且,事情发生在何大侠府上的门口,何府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事情早已有人报了进去,刹那之间,只听得“铮铮”,“锵锵”之声,不绝于耳,七八个人,掣了兵刃在手,将楚恨枫围住,一个五短身材,三十左右的汉子,手中持着一柄阔背厚刃的鬼头刀,刀尖向楚恨枫一指,厉声道:“你怎地下手,将他杀了?”
楚恨枫一声长笑,道:“你刚才未曾在这里么?我好意备了礼物,替何大侠来拜寿,这厮在一旁冷言冷语,出言不逊,我自然要下手,也好叫一干性好油嘴滑舌的人,以后心中知道厉害。”
那汉子沉声道:“你给家师来拜寿,却在这里伤了青城弟子,这事家师也不能包涵,看你年纪甚轻,你师长在哪里?”
那人乃是湖南大侠何泽的大弟子,铁臂金刀蔡森,别看他身形矮小,貌不惊人,但是武功着实不弱,这时所讲的话,也十分得体。
楚恨枫仍然神态倨傲,道:“你放心,我在这里杀人,自然不会连累你们,由我自己一人担当就是了,我师长是何人,嘿嘿,只怕这里还没有人配问我一”她才讲到这里,突然听得一声暴雷也似的断喝声,道:“是么?”
“是么”两字,犹如是半天之中,响起了两个焦雷一样,令得每一个人都是一呆,连楚恨枫也是陡地止住了话头,循声看去。
本来,在楚恨枫的身边,已围住了许多人,可是这时只见人丛之中分了开来,如同潮水也似向后闪了开去,露出了一条通礼来。而在那条通道中,一个身形高大,神威凛凛的老者,大踏步地向前走了过来。这老者每跨出一步,身形耸动,令人一望便知,他乃是一流髙手。
他几步便到了楚恨枫的面前,楚恨枫心中也不禁喝了一声彩,不等那老者开口,便道:“这位想必是何大侠了,是也不是?”
那老者声若洪钟,暴喝道:“似你这样的妖魔小丑,也配惊动何大侠么?”楚恨枫冷笑道:“那么,你是什么人?若要替青城派来强出头,大可不必啰嗦,只管赐教便了!”那老者一现身,她认不出那是谁来,可是,旁人却是认得出的,都知道此老生性暴烈,嫉恶如仇,独来独往,武林中人见了他都不免头痛,乃是黑道人物的煞星,霹雳手陈天送。
是以,当他在楚恨枫的面前站定之后,围在楚恨枫附近的人,都不由自主,向后退开了些,将圈子扩大了许多,那是因为人人皆知道此老的霹雳手功夫,刚猛无匹,实是非同小可,若是动起手来,被他的掌风扫到,便是天大的麻烦了。
楚恨枫居然一上来便出言挑战,那也颇出霹雳手陈天送的意料之外,他呆了一呆,又喝道:“你还真不配和我动手,你师长是谁?”
楚恨枫心知对方这等气势,必非等闲人物,一面已暗暗运足了真气,但是她仍然道:“我早已说过,此处无人配问我师长是谁。”
陈天送“哼”的一声,道:“好,那就由我先将你抓了起来,倒吊在树上,等你的师长来领认!”
他一面说,一面蒲扇也似的大手,已陡地扬了起来,向楚恨枫压了下来。楚恨枫正待回手,可是也就在那一刹间,只听得一阵急骤无比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同时,听有人大声叫道:“陈兄,不可!”
紧接着,一条人影,如同怪鸟也似,在众人的头上掠过,到了圈子之中!那人的来势,叫声,全都惊人之极,令人一听,便知道来人的功力非凡,陈天送一抓的去势一凝,来人正在他们的身边站定,陈天送定睛看去,来人竟是他的好友欧阳仲夏!
陈天送不禁一呆,道:“欧阳老兄,你来作甚?”
欧阳仲夏和霹雳手陈天送,乃是打出来的相识,两人交情极厚,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可是这时候欧阳仲夏对于陈天送的这一问,竟是恍若无闻,反倒立即向楚恨枫道:“小女侠,你没有事么?”
楚恨枫一声冷笑,道:“你来得不是时候,叫这老鬼一抓抓中了我,才叫他自讨苦吃!”
楚恨枫的回答,和欧阳仲夏对楚恨枫的态度,全令得众人惊诧之极!
陈天送更是诧异,大声道:“欧阳老鬼,这小女娃儿,你是识得的么?”欧阳仲夏道:“正是。”
陈天送厉声道:“她适才竟打死了一个青城弟子,你可知道么?”
这时候,死者的尸体虽然早已被人抬了开去,但是欧阳仲夏乃是何等样的人物,他才一赶到,一见到这等阵仗,陈天送已然出手,他自然可以知道,那一定是楚恨枫闯下祸了!
这时候,他听得陈天送那样讲法,心中不禁苦笑不已,他只得道:“天送兄,这事……我看……我们局外人不便插手,青城派自会料理的。”
这句话一出口,霹雳手陈天送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以欧阳仲夏和青城派的交情,和欧阳仲夏仁侠的性格,可以说太不相合了,这种话,只该出自畏事的小人,如何会出自名满天下的欧阳镖头之口?
陈天送一呆之后,大喝一声,道:“好,欧阳老鬼,你有种,再说一遍。”欧阳仲夏叹了一口气,道:“青城派的人死也死了,总不见得这位小女侠平白无故出手打死他的,依你说,你想怎样呢?”
陈天送“哇呀”乱叫,道:“将她吊了起来,等她的师长前来再说。”
楚恨枫到了这里,听得陈天送竟要将她吊了起来,不禁气往上冲,但是她却反倒笑了起来,道:“好啊,要将我吊起来么?不知是头向上吊,还是要将我倒吊。”
陈天送居然料不到楚恨枫还有此一问,更是暴怒,喝道:“自然是倒吊。”楚恨枫笑道:“好!好!欧阳镖头,请你让开,看看究竟是谁倒吊谁!”欧阳仲夏急道:“小女侠,千万不可动手!”
楚恨枫面色一沉,道:“我要你和我在一起,不是要你对我缚手缚脚的,你让开些好不好?而且这位老先生,开口便要吊人,想是平时吊得人多,如今也要轮到他自己尝尝被吊的滋味了”楚恨枫这时公然扬言要吊陈天送,旁观众人,尽皆摇头不已,需知陈天送站在那里,神威凛凛,犹如天神一样,而楚恨枫却只不过是俏生生的一个闺女!
陈天送本身,听得楚恨枫那样讲法,他倒反而没有法子再生气,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在何大侠室外的空地上,人已越围越多,几乎到来贺寿的人,十之六七,都走了出来看热闹,楚恨枫见到人多,更是不肯罢休。
其时,除了她,欧阳仲夏和陈天送三人之外,其余人悄然议论纷纭,但是却也没有公然出声的。可是,忽然之间,只听得一个十分清越的声音叫道:“好!这位小女侠口气非凡!”
楚恨枫一听,居然有人为自己叫好,心中更是髙兴,连忙循声看去,只见出声的只是一个面如冠玉,极其神采飞扬的年轻书生。
那年轻书生身上穿着一件湖绿色的长衣,腰际悬着一柄长剑,剑柄是翠玉雕成的,更留着两条深绿色的穗子,英俊潇洒,非同凡响。楚恨枫一看之卞,心中便对之大有好感。可是楚恨枫却也看到了紧靠那年轻书生站着的一个人。那人又高又瘦,简直像一根竹竿一样,一身黑衣,却又紧紧地裹着他瘦祜的身子,两条手臂又长得惊人,手简直像鸟爪一样,一张骷髅也似的脸上,又是充满了邪气,令人望之悚然。
这怪人和那年轻书生两人,一俊一丑,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以相提并论,但是两人却又偏偏站在一起,看来竟是相识的一样。
楚恨枫不愿多看那怪人,是以只是说道:“阁下可是以为口气非凡,未必有真才实学吗?”
那年轻书生忙道:“小女侠错了,在下绝无此意,陈老儿依仗着一些外门功夫,平日横行江湖,不将武林同道放在眼中。这回撞在小女侠的手中,那是他的报应到了,小女侠好歹要令他现眼一”他一番话未曾说完,陈天送已气得哇呀大叫了起来,厉声喝道:“你这油头粉面的崽子,若是再多说一句,我立时将你撕碎了!”
那年轻书生却并不生气,只是纵声笑了起来。
他为人十分聪明,陈天送只是警告他不可再多说一句,却未曾不准他笑,他扬声大笑,陈天送一时倒也拿他无法可施。
陈天送转过头去,伸手向楚恨枫一指,环顾四周,道:“各位刚才全都听到了,这可不是我陈老儿以大压小,人家扬言要将我吊了起来,我若是再不出手,那岂不是负人家一番好意了?”
需知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极髙,威望非凡,要他去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动手,那实在是十分不愿意的事情,而且就算胜了,也绝不光彩!所以他才在出手之前,交待一番的。
怎知他话才一出口,忽然听得那黑衣怪人,发出了阴恻恻的一下冷笑声来,道:“陈老儿,你可是没气力了,要不何以只动口,不动手?”
陈天送的性子暴烈,如何经得人家的冷言冷语,一声怪吼,道:“好,等老夫料理了这小女娃,看你们两人走得到哪里去!”
他一面说,一面五指如钩,“呼”地一抓,已向楚恨枫的肩头抓来!
在他这一抓之际,欧阳仲夏不禁发出了一下长叹之声,他知道,从此之后,天下武林,便多事了!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却又没有法子阻止武林变故的发生,他;除了心中难过,发声长叹之外,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一声长叹之后,向后退出了几步,也就在一刹那间,陈天送的五指如钩,早已抓住了楚恨枫的肩头!陈天送自始到终,未曾将楚恨枫放在眼中,虽然欧阳仲夏的神态十分异纟特,但是他也只不过是心中略为奇怪了一下而已。可是,这时他一伸手,抓住了楚恨枫的肩头,他却陡地吃了一惊!
照理来说,他既然是一出手就抓住了对方的肩头,那是已占了上风,应该大为高兴才对的,何以他反而吃惊起来了呢?
原来,他才一抓中楚恨枫的肩头,五指一紧,便想将楚恨枫提了起来的。可是在五指一紧之际,只觉得楚恨枫的肩头,软得出奇,竟像是无从着力的一样。而且,他紧接着向上一提,也未能将楚恨枫提了起来!
他脾气虽然暴烈,但却是见识非比寻常的髙手,一觉出这等情形,心中的吃惊,实在是难以形容,因为对方的年纪如此之轻,实在不应该在内功之上,有如此高深的造诣的。
他心中一凛间,一松手,正待缩手回来,可是楚恨枫却已出手了。
只见楚恨枫的手腕,倏地翻起,掌缘如锋,猛地反向陈天送的手腕,切了下来。’
陈天送心中还是不服气,心想你内功看来甚深,但究竟深到什么程度,却还要试上一试,是以他身形一矮,手腕翻转,“呼”地一掌,自下而上,迎了上去!
恰好在他一掌迎了上去之际,楚恨枫的手掌也横了过来,那一切已变成了掌击,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两人双掌,已然互交。这时,在一旁旁观的人,心中大都莫名其妙。
因为他们都看到,才一上来之际,陈天送便已抓住了楚恨枫的肩头,照理说,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已没有再动手的必要了!但是,却不知怎地,陈天送忽然又松开手来,和楚恨枫对了一掌!
当双掌相对,发出了异样的“啪”的一声之际,还有许多人在替楚恨极可惜,因为陈天送的霹雳手,乃是何等惊人之功夫,楚恨枫年纪轻轻,这下只怕凶多吉少,不死也要重伤了!是以,有不少人竟发出了“啊”地一下惊呼声来。可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楚恨枫“哈哈”一笑,陈天送则闷哼一声!两人双掌相交之后,身子已倏地分了开来。
同时,只听得两人的掌风之中,夹杂着极其震耳的雷动之声。可是奇的却是,那一连串雷动之声,照理来说,是应该在楚恨枫的身边发出来的,因为陈天送的掌力逼了过去,自然是在对方的身边发作的。可是这时,那一连串的雷动声,却是在他自己身边响起的!
这岂不是陈天送自己打自己?
旁观众人,心中尽皆疑惑不止,一齐转过头,向陈天送看去,只见陈天送面色青白,身子在摇晃不定,双手翻飞,正疾拍出了三掌之多!
他那三掌拍出,也是一连串雷动之声过处,突然静了下来,他方始站定广身子,而他的面上神色,却也变得更难看了!
他呆呆地站了片刻,才向楚恨枫拱了拱手,语音干涩,道:“陈某人今日居然看走了眼,佩服,佩服!”
两人只不过交了一掌,陈天送忽然认输,这实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倒有一半人,未曾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半人,则看出那是在对掌之际,陈天送的掌力疾吐而出,但是却被人家的内力,疾逼了回来,令得他要狼狈地连拍三掌,才能够将逼回来的掌力消解,在他的掌力被逼回来的那一刹间,他是不是已受了伤,这还不知道哩!
只不过那一半人,虽然看清了经过的情形,却也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有能力将霹雳手陈天送的一掌之力,逼了回来!
这时候,人人都不出声,只有欧阳仲夏急忙道:“好了,好了,不打不相识,小女侠,陈老儿说一声佩服,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啊!”
他的意思是,陈天送乃是名满天下的高手,如今他当着那么多人,拱手认输,楚恨枫的风头,也可以算是出得足了!
他那一句话,自然是劝楚恨枫不要太为己甚之意。
但是楚恨枫却是不肯就此罢休的,她初次尝到了武功高强的味道,初次被百畲双又是钦佩,又是骇然的目光所望住。
在那样的情形下,她感到了极度的陶醉,就像一个饮酒饮到了四五分的人一样,如何还记得“适可而止”这四个字?
她立时一声冷笑,道:“欧阳镖头,你这话可是大错而特错了。”
欧阳仲夏苦笑道:“怎地错了?”
楚恨枫道:“你忘了么?他可是要将我吊起来的。”
欧阳仲夏踏前了两步,低声道:“小女侠,陈老儿的朋友多,你不可乱来。”但是楚恨枫却大声道:“什么人不服气的,我就将他一并吊起来。”
欧阳仲夏面色陡地一变!
楚恨枫这话,实在说得太狂了!
陈天送苦笑一下,道:“原来你非要将我吊了起来不可么?”
楚恨枫道:“对了!”
陈天送刚才语言苦涩,但如今听得楚恨枫说,一定要将他吊了起来,他立时发出了一声大喝,道:“好,那你就出手好了!”他身形微矮,左掌当胸,右掌却放在近腰之处,渊停岳峙而立,只等楚恨枫下手!虽然,他们两人刚才曾对过一掌,而对了一掌之后,又是陈天送公开认输,但如今陈天送这一站的势子,如此雄浑,旁观众人心中不禁全在想:看你年纪轻轻,如何将名:驰天下的陈天送吊起来了!但是,楚恨枫一直只在青帝宫中练功,和她切磋I过招的,除了青帝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楚恨枫只觉得自己不论怎样苦练,:'纤总是无法胜得过青帝一招半式。本来,她是有将青帝一并害死之心的,但是她自己的武功越来越高,便越是觉得青帝的武功,深不可测,实是不敢下手,所以才将她早年的害人之心,收了起来的。
楚恨枫出了青帝宫之后,一路之上,也没有什么机会和人动手,所以她对于自己的武功,和武林中高手相交,究竟是什么程度,也还不知道。而她却已看出,霹雳手陈天送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刚才她和陈天送对了一掌,居然大占上风,这使得她心定了不少,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在陈天送之上,所以她根本未将陈天送放在心上,笑嘻嘻地道:“你可准备好了?”
陈天送这时,也不敢怠慢,沉声道:“请!”
楚恨枫又是一笑,只见她体态轻盈,和陈天送如山岳凝立的势子相比,不知差了多少,可是她才向前跨出了一步,陈天送的神色便大为紧张,挡在胸前的左掌,向前推了推。
他手掌虽然只是向前一推,但是手掌却轻轻地震了三下,刹那之间,只听得“隆隆隆”三下,相当沉闷的雷动之声,发了出来。
人人皆知道,陈天送的动作,看来虽然不足为奇,但这时他所使的,却正是他“霹雳手”功夫中的一招“雷动三方”。那一招,手掌的动作不大,全凭内家真力,将掌力逼了出去。
而且,逼出的掌力,共有三道,一道比一道强!
陈天送站定了身子,本来是等楚恨枫先进攻的,但这时楚恨枫只不过踏前了一步,并未曾出手,他便已然先行出招了,这证明他的心中对楚恨枫实是十分忌惮。
他这里一招发出,三股猛烈之极的掌风,一道接着一道,向前袭了过来,楚恨枫首当其冲,刹那之间,只见楚恨枫头上的秀发,乱飘乱舞,她身上的衣服,也“刷刷”地震动着。可是,那三股强劲之极的劲风,仍然未能阻住楚恨枫的来势!
楚恨枫仍然缓步地向前走来,她头发飘散,衣袖乱飞,而又在缓缓前进,看来简直就像是在御风飞行的仙女一样,好看之极!
楚恨枫居然绝不将陈天送的那一招“雷动三方”放在心上,这实是令得众人大为吃惊之事,楚恨枫非但可以继续向前走去,而且,在那么强劲的掌风袭来的情形之下,她居然还能幵口讲话!
只听得她一声冷笑,道:“陈老儿,你让我先动手,自己却忙不迭发招,这不是太小气了一些么?”
陈天送闷哼一声,右手扬处,一掌已然拍出。
楚恨枫虽然在说话,可是也早已预定了势子,并非是全不戒备的!
事实上,她在向前逼去之际,全身真力,已然蓄定了,要不然,她也不;:::卜‘
能在陈天送这样刚强的掌风之下,从容前进了!
这时,陈天送的右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前攻来,正中楚恨枫的下怀。她知道自己是一定可以取胜的了,问题只在于如何胜得更漂亮,更惊人一些而已,是以她未曾还手,便已“哈哈”一声长笑!
她一面笑,一面手也扬了起来,陈天送的第二掌的那一招,唤作“天崩地裂”,乃是他霹雳手功夫中,最最厉害的一招,他也是全力以赴的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若是这一招不能取胜的话,那么,他可以说再也没有取胜的希望了。他一见对方出手,掌力也更是疾涌而出!可是,却也正在他内力如排山倒海也似,向前涌出之际,眼前陡地一花,楚恨枫人已不见,仿彿觉得头上有一条黑影掠过,但陈天送却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楚恨枫已到了他的背后。
陈天送在那一刹那间,真正呆住了,他也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枉自苦练了那么多年武功,也曾走南闯北,会过不少高手,但是和人家比起来,却实在可怜得很!
要知道这时,陈天送若是和楚恨枫对掌,败在楚恨枫的掌下,他心中的吃惊,绝不会如此之甚的。武功定然有高下之分,对掌之后,自然也一定会出胜负的,那又何足出奇。然而这时的情形,却根本不是那样!
如今的情形是,陈天送全力以赴,在那招“天崩地裂”之上,足足蕴了九成的力道,刚强之极的内力,挟着惊涛裂岸之势,向前涌出。可是对方却若无其事地在他的头顶上掠了过去!
要知道武功练到了陈天送这一地步,那是内力激发,如同实质一样,照理来说,如今他这样向前发掌,在他的身前丈许处,便如同有一堵无形的墙一样,武功不如他的人,非但不能再向前逼近,而且还会被他的力道,震得反跌出去的!可是如今,楚恨枫却若无其事地掠了过去,除非楚恨枫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否则是绝不能做到这一点的,在这样的情形下,陈天送实是沮丧之极,万念俱灰,连再动手的信念也没有了。
也就在这时候,只听得人丛之中有人叫道:“陈老小心,到你背后了!”
陈在送自然也听到了那警告声,可是他却只是身子震了一下,并未曾转过身来。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转过身来,也不是人家的敌手,那又何苦多此一举?
就在他身子一震之间,楚恨枫一面转过头去,锐利无匹的目光,在刚才发出警告声的那方向,望了一眼,一面五指如钩,疾向陈天送的后颈抓去。
她出手何等之快,五指一紧间,已将陈天送的后颈,紧紧抓住。同时,手指抵住了陈天送颈后的几个要穴,一声娇叱,手臂一振,竟然将名闻天下的武林高手陈天送,髙高地举了起来!
在楚肢枫和陈天送动手之际,在他们的身边,众人是围成了一个大圈子観的,这时,楚恨枫一将陈天送举了起来,众人的心中,实是吃惊之极,不由自主,一齐向后退去,电光石火之间,圈子大了数倍!
楚恨枫一举起了陈天送,已看定了一个人腰中所缠的长鞭,准备将那根长鞭夺了过来,绑住了陈天送的双足,将之倒吊起来。可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何宅的大门之中,响起了暴雷也似一声巨喝!
随着那一下巨喝声,只见四条人影,卷起“呼呼”的狂风,旋风也似,在众人头上掠过,到了楚恨枫的面前,停了下来。
楚恨枫一见这四人的来势,心中也不禁叫了一个“好”字,心知来人一定是非比寻常的高手。
这时,楚恨枫是希望对方的高手来得越多越好,因为对方的高手越是来得多,便越是可以显出她的武功,惊天动地!
她定睛看去,只见首先掠到的,乃是一个身形高大的老者,一身黄褐衣服,双目精芒四射,非同小可。他才一站定,便听得围在一旁的众人,窃窃私语,道:“何大侠来了,何大侠来了!”
楚恨枫心中知道,那便是此间的主人,湖南大侠何泽了。她再向何泽身后看去,只见在何泽的身后,也是三个老者,那三个老者,头发、眉毛,倶皆雪也似白,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什么织成的,也是雪白,点尘不染,干净之极。
楚恨枫心中一动,且不理会何泽,道:“后面三位,可是天山三皓么?”那三个白衣老者齐声道:“将人放下!”
楚恨槻犹豫了一下,几乎将人放了下来!
那是因为她在离开青帝宫的时候,青帝曾告诉过她,武林之中,东、南、西、北各有几名高手,非同等闲,必须小心,不可大意。
东有东海墨礁岛岛主,苍虚上人;南有百花教教主,百花老怪;西有天山三皓;北有北海黑煞岛主阴天泗。这六个人,武功全有独到之处,而其中以天山三暗最是厉害。因为他们兄弟三人,乃是一时所生,数十年来,形影不离,三人之间,早已心灵互通,一动起手来,三个人就和一个人一样,多少年来,未曾遇过敌手,青帝还说,他自己出手,当然是可以击败三人的,但青帝宫中,却无人是他们的对手,所以青帝也一直未曾派人出去惹过他们三人!
这番话,楚恨枫是谨记在心头的,她却未曾料到,一生事,便遇上了这三个人!
是时,她呆了一呆,笑道:“我要将他吊起来,这是我们事先讲好了的。”天山三皓立时又喝道:“将人放下!”
楚恨枫一声冷笑,道:“如果这时失手的是我,三位也会喝令陈天送将我放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