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老的声音,“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原来是百花教主之子,当真英雄出少年,老友有子若此,真叫人欣慰。”
方竹又道:“多谢前辈夸奖。”
那声音道:“你有什么事,不妨坐下来慢慢说。”
方竹本来已经没有什么信心的了。因为他以为父亲要自己来找的人,一定是一个气派非凡的奇人异士,哪里料到进来一看,却是只有一张竹榻,一张竹椅,毫无髙手的气派,哪里能给自己什么帮助?可是对方既然问到了,他自然不好意思不说,便道:“晚辈奉家父之命,前来找关百枫关大侠,有一点事情要麻烦他。”
那苍老的声音又道:“什么事情呢?”
方竹道:“向关大侠要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得不到的话,家父吩咐我将关百枫的女儿,带回百花岭去,好令关大侠自己带这件东西去寻找他的女儿。”那苍老的声音“呵呵”笑了起来,道:“这可是一个大难题啊,你试过了没有?”
方竹叹了一口气,道:“试过了,几次皆不成功,今日午夜,我已偷进了内堂,但是却遇到了关夫人,关夫人的武功,看来比关大侠更高!”
那苍老的声音“唤”的一声,道:“有这等事?只怕不会吧。”
方竹道:“是真的,敝教左判官寿兵,想来是知道关夫人来历的,一见到了关夫人,便吓得昏了过去。虽然醒转,但却已成失心疯了。”
帐内静了片刻,方竹正想讲话之际,听得对方又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呢?”方竹道:“我想将关大侠的女儿带走,不知前辈可能助我?”
那苍老的声音“噢”的一声,又迟疑道:“这个……这个么……我想尽力而为,还是可以的,只是我一人只怕也难以成事,我又没别的帮手,你的武功怎样?你且伸手进帐子来。让我试试。”
直到此际,方竹还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那人令他将手伸进帐子去,若是在帐内有一柄利刃的话,那么他手一进去,就会被斩下手腕来的。
方竹为人极其精明,但这时候,他虽然想到这一点,却还是依言伸出了手去。
因为到这里来,是他父亲吩咐的,那人听口气,也像是他父亲的老相识了,自然是不会害他的。然而,他还是运转真气,将内力贯于掌心。
那是为了若是万一有意外之际,他可以快些应变。而且对方叫他伸进手去,那自然是要试一试他的功力,他也要蓄定内力的。
他才一伸进了手去,便觉得有三只手指,向自己的掌上搭来,在那三只手指之上,似乎有着一股极其坚韧的力道,一碰到了他的手掌,便将他的手掌吸住了。
也就在那时,那苍老的声音道:“你且出力挣一挣,看能否挣得脱!”
方竹毕竟年轻,一听到对方这样讲法,心中不禁暗自有气。
他心想,你三只手指,只不过碰到了我的手掌,又未曾将我的手掌吸住,何以我会挣不脱?这不是笑话吗?
方竹试图将本已蕴满内力的手掌抽回,不料,他越是使劲,那股吸住他手掌的力量就越是顽强。方竹心中一紧,但他人本就极为机灵,见机不妙,连忙说道:“前辈武功深不可测,晚辈自叹不如!”
那苍老的声音哈哈一笑,随之一松手,方竹的手臂猛地弹了出来,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只见一个个子矮小、其貌不扬的老头从帐内走了出来,道:“你父亲是知我脾气的,你只要来求我,我定然不会拒绝,但事实上,我与你父亲,是大冤家,死对头!”’
方竹听得对方这样说法,不禁呆住了讲不出话来,这是他绝未想到的事情。他虽然聪明,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应该怎样,他却也茫然无措。
那矮老头笑了一下,道:“不过你别介意,我与你怪物父亲,虽然不怎么样,对你的印象,倒还很好,你刚才说什么?要将关百枫的女儿,带回百花岭去?”
方竹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心忖能人异士,大都脾气可怪,不管他和自己的父亲是冤家也好,对头也好,他若肯帮助自己,总是好的,是以他忙道:“是的。”
那矮老头子取出一杆烟杆来,点着了烟,慢慢地吸着,他那种样子,看来更像一个乡巴佬儿。
过了片刻,他才道:“关百枫的武功相当高,但我可以将他引开,你去行事,只不过你刚才说,关夫人似乎武功也十分高,那么我们得要小心行事了,这样吧,我先带你去关宅探一探可好?”
方竹想起偷入关宅内堂,侥幸得以脱身,关夫人的警告,言犹于耳,心中不禁有点寒意。
那矮老头“哈哈”笑了起来,道:“方老侄,我就算不能帮你成事,难道连全身而退的本事都没有么?你也未免太小瞧人了!”
方竹听出对方的语言之中,有不太髙兴之意,便忙道:“不是这样,晚辈因两次被人逐出,再去的话……实是觉得惭愧!”
矮老头子斥道:“废话,你两次要去抢人家女儿,人家难道还将你恭恭敬敬送出来不成?还不快走!”他一面说,一面便向外走去。
方竹心想,不论怎样,跟他去看看,总是好的,是以跟在他的身后,向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转眼间便出了南屏古寺。
这时,天色早已亮了,两人向前走着,方竹只觉得矮老头子行走十分慢,是以他也放慢了脚步。可是这里脚步才一慢,却突然发觉,自己和矮老头子之间的距离,陡地远了许多。可是向前看去,那矮老头子却也并没有再向前飞驰,仍是一步一步,慢腾腾地向前走着。
方竹的心中,吃了一惊,连忙向前,赶了过去。
可是,他刚才脚步略为一慢之际所落下的那点距离,却再也追不上了,他和矮老头子,始终相差一丈五六,不论他如何提气连纵,身形起伏,总是追不上去。而那矮老头却仍然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方竹这时候,心中实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心忖对方的轻功,已到如此的地步,那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此番跟他前去,只怕事情可以成功了。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已经到了关宅近前,那矮老头却径自向关宅的大门走去。方竹一愣,忙沉声叫道:“前辈且住!”
那矮老头一听得方竹叫唤,便立时停了下来,道:“你叫我什么事?”
方竹道:“前辈,这里是关宅的正门啊!”
矮老头道:“是啊,我们不是要来见关百枫么?不走正门,难道还走偏门不成?”
方竹道:“这个……这个……前辈难道忘了我们是要前来算计他的女儿了么?”
矮老头“呸”地一声,道:“这是什么话?我怎会忘了?这件事我已向你说过了,包在我的身上,你还啰嗦什么,嗯?”
方竹啼笑皆非,道:“前辈,我们要来算计他的女儿,还要在正门之中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么?这未免……未免太……招摇了。”
矮老头“呵呵”笑了起来,道:“方老侄,我一生做事,不喜欢偷偷摸摸,你总不成也叫我扮了家丁,或是从地道中钻进人家的内宅去!”
方竹满面通红,心中暗忖,我是好意提醒,你却来奚落我,你要由正门进去,定然和关百枫夫妇,大起冲突,我乐得看看热闹,至不济,求个全身而退,难道还不能够么?
他本是极工心计之人,面上的红云,在转眼之间,褪了下来,赔笑道:“是,晚辈因连吃了两次亏,有点怕了,是以才多问一次的。”
矮老头呵呵笑着,径自向关宅的大门走去,方竹紧紧地跟在后面。
在两人到了离大门还有七八尺远近处,守在大门上的四名家丁,便有两名,迎了上来,道:“两位住步。”
矮老头满面笑容,道:“我们要见关大侠,相烦贵管家通报则个。”
那两个家丁,翻着白眼,向矮老头瞧了几眼,一脸不屑之色。但是对方竹的态度,却是十分恭敬,因为方竹衣饰丽都,雍容华贵,一副贵家公子的神态,那两个家丁,却也不敢怠慢,道:“公子请稍待,小可前去通报主人。”竟未将那矮老头放在眼里。
方竹心中暗忖,那两个家丁只怕要糟糕了。但是,他却料错了,只见那矮老头仍是笑嘻嘻地,丝毫不以为忤,也并没有出手要惩戒那两个家丁的意思。
方竹看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因为他竟以小人之心,去猜度别人了,试想,那矮老头的武功如此之髙,身份自然也非同凡响,岂会和一个看门的家丁去一般见识?不论那家丁如何不逊,也都置之一笑,这才是高手之风。
那两个家丁走了进去不久,便大门洞开,只见一条大汉,大踏步跨了出来。方竹一见,心中便打了一个突,因为那人正是施超。
施超在门口一站,也全然未曾注意那矮老头,因为那矮老头实在太不起眼了。尤其当他和神采飞扬的方竹站在一起的时候,是谁也不会注意他的。
施超才向方竹望了一眼,便沉声道:“方公子,你去而复转,再三前来胡缠,这未免有失风度了,我看,你不必见家师了,快请回去吧。”
方竹十分窘,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尚幸那矮老头立时接了上去,道:“这位大哥弄错了,不是他要见关大侠,是我要见。”
那矮老头出了声,施超才一怔,觉察到方竹的面前,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他呆了一呆,道:“阁下何人,要见家师何事?”
那矮老头并不回答,只是道:“唉,要见关大侠,竟如此之难么?阁下即去通报,说我要见他,也就是了,何必多问?”
施超怫然不悦,道:“那么阁下高姓大名,也该示知,方是道理。”
矮老头笑道:“我的名字,你是听不得的,快去说与关大侠听吧。”
施超更是大怒,抬起头来,道:“方公子,你一人前来胡闹也就是了,何以还带着一个人前来夹缠不清?快请离去!”
矮老头又叹了一口气,道:“方老侄,看来这位朋友不肯通报,我们只有自己闯进去了,来,我和你一齐进去!”他一伸手,握住了方竹的手臂,两人便向前走去,施超一声大喝,道:“站”可是,施超只讲了一个字,下面的一个“住”字还未曾出口,突然之间,两个人已到了他的面前,而且,一股劲风,迎面逼了过来,令得他连气也喘不出来,紧接着,他的身子,已不由自主,向外疾跌了出去!
等到他定过神来之际,他还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他连忙回头看去,却见矮老头和方竹两人,已经走过天井,向大厅走去了。
施超身形展动,随后赶了过去,一面叫道:“喂,你们两人,不请自进,意欲何为?”
等他也赶进大厅之中时,方竹和矮老头已经自说自话坐定,矮老头笑道:“我们只想见关大侠,阁下不肯通报,我们只好自己来了。”
施超又是惊,又是怒,道:“两位如此行径,那是不将关大侠放在眼中了?”
矮老头双手连摇,道:“阁下话不可以乱说,我们是专程来访,怎地对关大侠不敬?阁下不肯通报,这倒对令师有些不恭哩!”
施超越听越气,猛地踏前两步,来到了那矮老头的面前,五指如钩,向矮老头的肩头之上,抓了下去,一抓便抓个正着!
施超的心中一喜,大喝一声,道:“起来。”手臂陡地向上一提!
他只当自己手臂向上一提间,矮老头的身子,一定同小鸡也似,给自己提起来了。却不料那矮老头仍然坐在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刹那之间,施超不禁又窘又气又惊,再一运力,已用足了九成力道,又是一声大喝,手臂再是向上一提;施超以为这一提之力,就算是一只三五百斤的石狮子,只怕也提起来了!可是,那看来至多不过五七十斤的矮老头,却仍然坐在椅上,丝毫不动,望着他微笑!
施超的面上,涨得通红,正在进退维谷之际,突然近门处,“呼”地一股劲风过处,掠进了一个人来,那人的来势极快,但是一进大厅,便自凝立不动,当真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他才一掠进来,便喝道:“施超还不后退?”声宏气壮,,正是关百枫关大侠!’
施超一听得师父暴喝,连忙趁机一松手,向后退出了一步。
关百枫又道:“你向这位异人道歉,并拜谢对方不还手之恩!”
施超呆了一呆,心中十分不服,可是他一回头,看到关百枫的面色,极之凝重,正在对他怒目而视,他只得行了一礼,含糊不清地道:“刚才多有得罪,尚祈阁下,切勿见怪。”
他一面讲,一面向后退去,退到了关百枫的身边站定,关百枫一伸手,三指搭住了他的脉门。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令施超吓了一跳。
关百枫伸手在施超的脉门之上,搭了片刻,才吁了一口气。那矮老头笑道:“关大侠,在下一向不作暗事,这暗中运气伤人之事,是不会做的,你大可放心!”
关百枫倒被他讲得不好意思,冷冷地道:“需知人心难测!”
施超这才知道原来师父搭住了自己的脉门,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暗算。由此可知,矮老头实是非同小可的髙人了!他想起刚才的事,这时惊定思惊,反倒刹那间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得那矮老头道:“好一个人心难测!在下冒昧来访,关大侠谅不见怪?”
关百枫向前缓缓地走出了两步,冷笑道:“若有人这样闯进了阁下的居所,阁下见怪不见怪?”
矮老头竟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关大侠是见怪了。方老侄,关大侠一见怪,我们的事,要办起来,那就更难蒙关大侠答允了。”
方竹心中暗忖,就算关百枫不见怪,只怕你向他要女儿,他也会将你轰出去的。但是他口中却道:“是啊,前辈,我们还是回去的好。”
矮老头道:“那就不对了,我们既来了,不能试上一试么?”
关百枫被他们两人的一问一答,弄得心中疑云陡生,疾问道:“两位来见,有何贵干?”
矮老头笑道:“在下是强出头,这位方老侄,关大侠是见过的了,他要带令媛回百花岭去,两次受阻,是以只得将我提出来替他出头了,我们来此,也是为了这件事儿,不是别的。”
他一面讲,一面始终十分和气地笑着,倒像是他在说的,乃是一件十分轻描淡写的小事一样!
关百枫一听,本来是想生气的,可是因为事太荒唐了,他生不出气,反倒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矮老头道:“关大侠为何发笑?”
关百枫笑声陡止,道:“难得,难得,人道人心不古,却不料当世还有如阁下那样,肯为朋友出头的人,当真难得之极了。”
矮老头笑道:“谬赞了,既是如此,关小姐在何处,就请出来相见,好让这位方老侄将关小姐带回百花岭去有个交待。”
关百枫道:“好啊,阁下请随我来。”
他一面讲,一面伸出了手来,像是要去握矮老头的手,好和矮老头携手,一起去找关明珠一样。
但实际上,关百枫在一伸手出去之际,便已真气疾运,掌心真气毕聚。
他心知对方敢这样来公然找自己,当然不是善意,是以一上来便用了七八成功力,存心让对方当场出丑。
看那矮老头时,却像是全然不觉一样,站起身子,便伸手来握。
这时候,心情最紧张的,要算是在一旁的方竹了。
他明知两人握手,是在比较对方的功力,如果矮老头不敌,那么自己又要被撵出去了!
只见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那矮老头笑道:“人言关大侠豪爽无比,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不情之请,竟蒙俯允,日后关大侠如有什么事,在下一定也投桃报李。”
他若无其事地讲着,关百枫却是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方竹本是会家,一见这等情形,心中已然大喜!
因为照两人的情形来看,矮老头已占上风了!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关百槻在一见对方伸手来握之际,心中还在暗忖,看你是否还笑得出来。等到双手相握,他内力疾吐,排山倒海也似的力道,向前狂涌而出!可是,他所发出的内力,却不像是袭向一个人,就像是袭向一片海洋一样!
他的内力,在向前送出之后,刹那之间,竟然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这一下,实是令得关百槻的心中,大大地吃了一惊,他闯荡江湖多年,也不知曾遇到过多少髙手,但却从来也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事!
他连忙真气再运,内力二度袭出,可是仍然如同石沉大海一样!
关百槻的额上,不由自主,出现了汗珠!
这就是方竹看出那矮老头已然占了上风时的情形。
纤龇时,只听得矮老头“呵呵”一笑,乾研了手,道:“承让,承让。”这两下“承让”,直将关百槻说得满面通红。那矮老头不等关百枫开口,便又道:“其实,方老侄为人,十分小心,他说要将令嫒带到百花岭去,那是绝不会亏待令嫒的,老怪物既然要借此和阁下见一次面,阁下何不痛快答应方老侄?”
关百枫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当然不能就此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但是刚才双手一握之间,名扬天下的关百枫关大侠,却试出对方的内力,深不可测!
他略想了一想,面上的神色,便已恢复了镇定,道:“这个,在下并无不可,能让小女去跟方公子见识见识,也是一件好事。”
那矮老头笑道:“那就一言为定了。”
关百枫道:“还不能一言为定,小女是拙荆的命根,她们母女两人,一刻不离,若要小女跟方公子前去,需得她首肯方可。”
矮老头笑道:“好啊,那就请关夫人出来一见。”
关百枫向施超使了一个眼色,道:“施超,你去请师母和小师妹出来。”施超刚才,也看出师父和人家较量,是落了下风,他想起自己,在对方刚一现身之际,居然还不自量力,想将他抓下座来,可说是危险之极!
是以,他正在发呆,直到关百枫叫他,他才忙不迭答应一声,走了进去。那矮老头答道:“听得方老侄说,尊夫人的武功,非同小可,是也不是?”关百枫道:“也不尽然,女流之辈,会什么武功,倒是她的先人,颇具声威罢了。”
方竹心中暗忖,好一个“颇具声威”。连左判官寿兵都在一见之下,便吓得昏死了,醒来之后,竟成了失心疯,这声威之厉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矮老头“噢”的一声,道;“原来如此,武林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啊。”
I
关百枫道:“拙荆不常见人,人家自然不知,就像尊驾的武功,如此出类拔萃,但是在下枉称识遍天下,却也不知尊驾的来历一样。”
矮老头笑道:“我算得什么,当真不值得一提一”他才讲到这里,但突然停止了。
因为也就在此际,已听得关夫人粗哑难听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什么,那姓方的小子又来了?他居然不怕死么?”
随着人声,只见关夫人面色铁青,右手拉着关明珠,走进了大厅中。
方竹一听到关夫人的声音之际,便自心中发毛。这时关夫人一走了进来,方竹的目光,才一与之接触,更是坐立不安。
只见关夫人的两道目光,寒森森,冷浸浸,就如剑术名家,将一柄宝剑使到酣时所发出的剑花一样!
关夫人望了方竹一眼,冷冷地道:“方公子,你上次偷进来时,我是怎么说的?我这人,说得到便做得到,你这次是自投罗网来了!”
关夫人这几句话,讲来更是阴森无比,听得人毛发直竖,方竹胆大心细,行事镇定,临危不乱,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也不禁乱了方寸。
他忙站了起来,道:“关夫人,这次不是……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他一面说,一面转头,向矮老头望去,他不望还好,一望之下,不禁傻了。
只见那矮老头,也是已站了起来,正恭恭敬敬地垂手立着。本来,那矮老头的面上,总是带着一股笑容的,但这时,却是一脸惶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