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被丁香儿骂得低着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他的样子,当真是恨不得地上有一个洞,可以使他立时钻了下去。
丁香儿骂了个够,转过身来,大声叫道:“夏二侠,你可以看仔细了,这人不是雷坚,不是雷大侠的儿子,而是陈二,姓陈,行二,是一个赌鬼!”
孙十八的面色十分难看,恶狠狠地盯住了丁香儿,但孙十九却若无其事,等到了丁香儿讲完,她才好整以暇地道:“夏二侠,你在雷家堡中多年,他究竟是什么人,我想你一定是辨得出来的?”
夏雨石道:“自然是。”
孙十九道:“如果他是雷坚,夏二侠,他父亲临死重托,你准备怎样?”
夏雨石胸口起伏,好一会儿,才一声长笑,道:“我自然照办!”
孙十九大声道:“说得好!”她伸手在陈二背后一推,道:“过去,你过去啊!”
陈二犹豫着,不敢走过去,又向丁香儿看了看,像是怕走过去时在丁香儿的身边经过,会挨她的打骂,夏雨石向他望着,招手道:“你过来,别怕。”
陈二听得夏雨石叫他,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但却慢慢地向前走去。
不出他所料,当他在丁香儿身边走过时,丁香儿抬脚便踢,“啪”的一声,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令得他一个踉跄,跌得趴在地上。
他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三步并着两步,来到了夏雨石的面前,丁香儿仍不放过他,道:“陈二,你若是敢冒充雷坚,我将你的大哥陈大叫来!”
陈二苦笑着,站在夏雨石的面前,夏雨石仔细地端详着他,实在分不出究竟是雷坚,还是陈二来。他看了半晌,才道:"你是一一”
陈二却摇了摇手,道:“我和你……走开些说话。”
夏雨石一呆,随即道:“好!”他带着陈二,便向外走了开去。"
贝月明“哈哈”笑道:“人人都要走开些讲话,当真有趣之极!”他身形一耸,从大石之上,跳了下来,疾滑到了丁香儿身边,又道:“你说是否?”I丁香儿的心中,正在又气又恼,一时之间,也未顾及贝月明是不能得罪卩的武林怪杰,竟给贝月明碰了一个钉子,道:“那有什么有趣?”
贝月明却并不发怒,只是摸着他自己的鼻子,呵呵笑道:“碰得好痛,小姑娘,你不对我说实话,又对我出言顶撞,要小心我擒了你来,将你从山峰之上,直摔了下去!”
丁香儿心中虽然吃惊,怕贝月明当真说得出做得到,但是她口上却不肯服输,翻了翻眼睛,“哼”的一声,道:“是不怎么有趣,我说错了吗?”
贝月明仍是笑嘻嘻地,丁香儿向一旁看去,只见夏雨石和陈二两人,已转过一块大石去,看不见他们了。丁香儿本来,以为只是见到了夏雨石,那么不论陈二落在什么人的手上,总是要来见夏雨石的,自己一见陈二,陈二自然会跟着自己走的,却不料陈二偏偏落在孙家兄妹的手上!
照陈二如今的情形看来,孙十九虽然没有给他吃了迷魂汤,但实际上也差不多了,“十九姊对我好”,自然不再听自己的话了。
丁香儿的心中,大是气恼,心想再留在巫山,还有什么意思?莫非看着人家高兴,自己却只是干笑不成?
她想到这里,正想一扭身向下奔了下去,忽然听得贝月明又道:“喂,小姑娘,夏老二和那病鬼鬼鬼祟祟地讲些什么,你可想听吗?”
丁香儿的心中一动,暗忖他们之间,讲一些什么,这倒的确是十分有趣的事,可是他们已经走远了,自己如何听得到,这却不是废话?但是她只怕贝月明真的会将她抛下山崖去,是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翻了翻眼,意思是表示不信贝月明有这个能耐。
贝月明一看到丁香儿翻眼睛,便“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我有这本事。”
丁香总算幵了口,道:“我却不信。”
贝月明笑道:“等你听到了,你就信了!”
他和丁香儿讲话之际,眉开眼笑,但是一转头,却面色立时沉了下来,道:“喂,我要讲话了,你们两人,快洗耳恭听!”
孙十八和孙十九两人的神色,不消说尴尬之极,孙十九怕她的兄长是霸王脾气,若是惹翻了这位巫山仙客,那是吃不了究着走的,是以赔笑道:“仙翁有话讲,我们自然洗耳恭听。”
贝月明冷笑道:“那算是你们知趣,你们听着,如今你们所在的地方,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准你们走方圆五步,听到了没有?”
孙十八立时大声道:“这巫山须不是你的……”
贝月明冷笑一声,道:“我话已讲过了,听不听在你们,若是你们嫌命长了,或是觉得山中的野狼太可怜,十餐没有一餐饱,那就只管乱走好了!”孙十八面色铁青,孙十九又忙道:“仙翁放心,我们定然遵命。”
贝月明“哼”的一声,转过头来,却又笑得十分开心,道:“小姑娘,我们走!”
丁香儿一怔,道:“上哪儿去啊?”
贝月明道:“看你生得聪明,如何这样笨?当然是去听他们讲话!”
丁香儿道:“呸,你才笨哩,我们走近去,他们还会说要紧的话吗?”
贝月明却学着丁香儿的腔调,道:“呸,你才笨啦,我们不会偷偷走近去,不让他们知道吗?”
丁香儿本来,还当贝月明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可以使自己听到夏雨石和陈二的对话,却原来只是走近去偷听,她不禁笑了起来,道:“走过去偷听,那谁不会啊,还要你带我去吗?”
贝月明道:“那你可别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你想,夏老二的武功如何之高,你这样走过去,他难道就不会觉察吗?”
丁香儿一想,贝月明这话,倒是大有道理,她侧着头问道:“那么,我和你一起去,他一样听得我的脚步声的,又如何可听得到他们的讲话?"
贝月明笑了起来,道:“你且跟着我前去,自然可知道分晓了。”
丁香儿不再多说什么,跟着贝月明,向前走去,在将要来到那山角弯之际,贝月明向丁香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停下来,他自己则蹑手蹑足,走到了山角之前,向前张望了一下,又退了回来,一伸手,握住了丁香儿的肩头,将丁香儿的身子,提了起来。
丁香儿实是未曾想到贝月明会用这样一个办法的,她的肩头上,被抓得好不疼痛,可是她却又不敢出声,因为贝月明将她提了起来,向前走着,当然是怕被夏雨石听到她的脚步声。
如果她一出声,那岂不是再也听不到夏雨石和陈二讲些什么了?
是以她只好忍着,样子自然十分尴尬。幸而贝月明只提着她走出了二十来步,手臂一振,一股力道,将丁香儿的身子,涌得向上飞了起来,恰好落在山头转角处的一块大石之上。
丁香儿才一落在大石之上,向下看去,心中不禁大喜,只见夏雨石和陈二两人,就在她下面不远之处的一棵大树之下。
那块岩石前面,恰好生着一大丛矮树,将在石上的丁香儿身子,完全遮住,只要她不出声的话,夏雨石万万发现不了她的。
丁香儿定了定神,回头看去,却不见了贝月明,丁香儿也不去理会他,仔细向下看去。只见夏雨石和陈二两人面对面地站着,谁也不讲话,夏雨石望定了陈二,但陈二却微仰着头像是在观看浮云一样。
丁香儿心中焦急,暗忖这算什么,两人避开了众人,难道不是有秘密话要讲的吗?
她搔耳挠腮地等了许多时候,才听得夏雨石缓缓地道;“坚侄,那位丁姑娘说你是姓陈,名二,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听得这句话,丁香儿的心中,便是一肚子气,一叠声地在心中骂道:“糊涂虫。”
陈二却仍然侧着头,并不回答。
夏雨石哼了一声,道:“坚侄,你……母亲可好吗?”
陈二的身子,猛地一震,他的面色,也变得难看到了极点。陈二的面色变得难看,那还不足为奇,最令人奇怪的是,夏雨石问出了这一句话之后,他的面色也突然地变了。
丁香儿的心中,不禁暗暗咕噜,心忖一问到了雷夫人,他们两人的神色,何以这样紧张?
丁香儿正在心中暗自寻思,却听得陈二笑了起来。陈二的笑声,实在难听,就像是在哭一样,只听得他道:“你们……你们……你还要当着我问她,你,你……”
陈二的身子,竟猛烈的发起抖来。
丁香儿陡地一怔,暗忖这是什么话?何以陈二在夏二侠之前,讲话如此没有规矩?
丁香儿乃是何等聪明伶俐之人,她心中一有疑问,立时心念电转,也立即想到:那不是陈二,那是雷坚!如果是陈二的话,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夏二侠讲话的,如果是陈二的话,那一定是惶恐之极的了!但是丁香儿却立即想到:那不可能是雷坚的,那一定是陈二,雷坚何以会这样子呢?那…多半是孙十九教定了他的。
丁香儿心中,连声冷笑,暗忖你孙十九可别打定了如意算盘,他是陈二还是雷坚,我有办法分得他出来的,你且莫得意!
只见夏雨石的面色灰败,他伸手按住了陈二的肩头,道:“坚侄,你一定误会了,你听我说……”可是夏雨石的话还未曾讲完,陈二便已尖声道:“你别碰我,你的脏手别碰我!”
这句话,可以说对夏二侠侮辱之极的了,绝难想像一个小镇上的烂赌鬼,竟会对武林中一个鼎鼎有名的高手,讲出这种话来的。
丁香儿心中的疑惑也更甚了。而看夏雨石时,只见他呆了一呆,果然已将他的手,缩了回来。而陈二却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一样和哭相仿,他笑了半晌,当真哭了起来,泪如雨下,指着夏雨石说道:“你……你……我爹是死在你手上的,他等于是给你杀死的!”
夏雨石后退了一步,双手乱摇,道:“不,你怎能这样说?如果你爹……心里怪我的话,他又怎会将那么重要的两件东西托我交给你?”
陈二却对夏二侠的话,恍若未闻,只是不断地道:“我爹是你害死的,他一定是死在你手中的,他……为什么会死,你比我更明白!”
他手指着夏雨石,一面说,一面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去。夏雨石只消一伸手间,像陈二这样的人,就算有十几个,也一定立时打发的。可是奇就是奇在,这时陈二步步逼进,夏二侠却步步后退!
丁香儿在上面看到了这种情形,心中的疑团,几乎将她的身子胀破,她好几次忍不住要高声大叫,挺身而出,去问个明白。然而她又知道,如果她一现身的话,那么两个人一定什么也不说了,在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极大的隐秘,要明白那究竟是什么隐秘,那唯有耐着性子看下去,不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夏雨石一步步向后退着,连退出了七八步,如果他再向后退的话,已快要转出山角去了,他才背靠着岩石,站定了脚步,道:“是的,你明白,我也……明白。”
陈二一字一顿,道:“他是给你害死的!”
夏雨石睦地尖叫了出来,道:“不!”
那一下叫声,来得如此之突然,而且声音又是这样尖锐,吓得丁香儿身子一摇,几乎跌了下来,她身子摇动,身前的那一丛矮树,自然难免发出了一阵“沙沙”声来。可是这时,夏雨石和陈二两人,却互相瞪视着,都未曾觉察上面有什么异样的声响。
丁香儿略定了定神,再向下望去。
她从来也未曾看到陈二的眼中,射出过那样骇人的光芒来过。
她和陈二相识,已有很多日子,她总以为陈二是一个卑下、柔顺,可以由得人呼来喝去的人,但这时,她却看到在陈二的眼中,充满了鄙夷、愤怒的神色!
从他的这种眼色看来,倒像是他虽然卑下柔顺,微不足道,但是夏雨石却比他更不如一样!然而,夏雨石却是一等一的大侠,武林中人人皆知的一流高手!
夏雨石的那一下尖叫声,令得陈二也震了一震,但是陈二立时又向前逼出了一步,道:“不是你害死他的,那么是谁?”
夏雨石一字一顿,道:“他自己!”\
陈二怪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一直就和哭声差不多,这时听来更加像哭:声了。;
陈二一直在那样怪声怪气地笑着,笑得想看事情进一步发展的丁香儿,:已大不耐烦了。在陈二怪声发笑之际,夏雨石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陈二足足笑了有一丨盏茶时间才停了下来。他停了下来之后,低着头,不出声。而夏雨石则长叹二了一声,道:“坚侄,你心中已想明白了,是不是?”
陈二却仍是低着头,不出声。
这时候,心中最狐疑的,实在还是丁香儿。
因为从陈二和夏雨石两人对答的情形看来,那实在不是陈二,而是雷坚,但是她又确实知道,那人不可能是雷坚,应该是陈二的。
夏雨石见陈二不出声,他的神色,比较镇定了一些,又缓缓地道:“你真是误会了,你这样想我,倒还不要紧,可是你这样想你母亲……”
夏雨石“你母亲”三字才出口,只见陈二猛地抬起头来,他面上的神情,可怖之极,只见他面上每一条肌肉,都在簌簌地跳着,就像他脸皮之下,有许多虫在跳动一样,他张大了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迸出了三个字来,道:“别提她!”
夏雨石正色道:“为什么别提她?你母亲清白无比,你做儿子的对她心存误解,怎么可以?”
陈二重又低下头去,过了好久,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平静,慢慢地道:“我走了。”
夏雨石道:“你走只管走,那两件东西,是你爹托我交给你的,我也不替你保管了。”
陈二却迷惘地道:“什么东西?”
夏雨石道:"便是你父亲当年,不知用什么手段得来的大还丹和《玉叶真经》
陈二突然又笑了起来,道:“夏二侠,那你完全弄错了,你……你将我当做什么人了?”
夏雨石一呆,道:“你?你不是坚侄吗?”
陈二笑得更大声,道:“你完全弄错了,我姓陈,行二,是一个赌鬼。”夏雨石摇头道:“不,你是坚侄。”
陈二一直在笑着,道:“不是,你说的那个坚侄,我只不过是和他相貌酷似而已,你来看,我屁股上刺着一个钟馗的像。”
夏雨石更是愕然,道:“这……算什么?你屁股上刺上一个钟馗的像作甚?”
陈二“格格”地笑着,道:“我是一个赌鬼啊,你可知道,赌鬼总是想赢的,我屁股上刺着个钟馗,一坐下来,钟馗是被我压住了,他自然不乐意,那自然得保佑我羸钱,好快快起身,因为没有一个赌鬼,是输了钱肯起身的,你来看看!”
陈二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去,丁香儿赶紧闭上了眼睛,只听得夏雨石“啊”的一声道:“果然是,你……你是陈二,不是坚侄?”
丁香儿听到这里,心头“突然”乱跳,夏雨石说什么“果然是”,那自然是他真的看到了那个刺青刺出来的钟馗了。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也真的是陈二了。但如果那人是陈二的话,为什么他和夏雨石之间的对话,竟如此费解呢?
丁香儿一直紧紧地闭着眼,直到她听得夏雨石又道:“你……你是那个陈二,可是你刚才和我讲的那些话,却又何以……”
陈二笑了起来,道:“那你还不明白吗?那是孙十九告诉我,要我这样讲的。”
陈二这句话才一出口,丁香儿便突然听到了“咕咚”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人跌倒在地上。丁香儿连忙睁开眼来,只见夏雨石坐倒在地,仰着头,道:“是……是孙十九教你的?”
陈二点头道:“是啊。”
夏雨石挣扎着站了起来,道:“她……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不可能知道的,她要是知道了,那岂不是普天下人人皆……知了?”
夏雨石讲到了最后一句话,简直就像在梦呓一样。
陈二却已在慢慢地向外走去,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道:“夏二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夏雨石呆若木鸡地站着,陈二则继续向外走去,连望也不向夏雨石多望一眼。
丁香儿心知陈二要走了,自己匿了半晌,他们两人间的话,一字不遗地全听了进去。可是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丁香儿却仍然莫名其妙!而最令得丁香儿莫名其妙的,却是陈二本来是一个缩头缩脑,见了人就低头讲不出一句话来,无用之极,任人欺侮的人!可是,在夏雨石的面前,他却是理直气壮,大声呼喝,而夏雨石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他所讲的话,全是孙十九教的,丁香儿实在难以相信,因为他讲得如此不假思索,而且他脸上的那种神情,难道是孙十九教的吗?可是夏雨石却已证明了他是陈二!而他来见夏雨石,似乎也只是为了将夏雨石骂一顿,而绝不在乎那《玉叶真经》和大还丹,要不然他何以自己又道穿了他的身份呢?
再想深一层,似乎夏雨石有什么把柄,捏在陈二的手中一样,而这把柄若是一抖出来,夏雨石一定是再也难以见人的,所以夏雨石一听得陈二说,那是孙十九教他的,想到了“天下人皆皆知”之事,会“咕咚”一声,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
丁香儿心中急速地转着念,一面却目不转睛地望着陈二,只见陈二已转过了山角,丁香儿忙叫道:“陈二,你等一等我!”
她一面说,一面已抓住了一条山藤,向下直荡了下去,陈二抬头看来,一看到了丁香儿,也立时站定了身子,他面色青黄不定,丁香儿在他的身前站定,他才嗫嚅着道:“你……你一直在上面吗?”
丁香儿怒道:“怎么,不可以吗?”
丁香儿特为陈二碰一个钉子,看陈二是不是对自己像对夏雨石一样。可是陈二却和以前,绝没有什么不同,丁香儿一大声,陈二立时极其惶恐地低下头去,道:“我……我不敢,我是说……你若是一直在上面的话,那么……那么……岂不是……”
丁香儿挥手道:“什么岂不是?简直就是,你和夏二侠所讲的话,我全听到了!”
陈二的头低得更低,道:“那么,我身上的……所刺的……那钟馗……”丁香儿“呸”的一声,道:“没有看到,我不会闭上眼睛吗?那有什么好看?”
陈二的脸上涨得通红,他慢慢地道:“那么你已知道我只是一个赌鬼,而且我是一个……不足道的小人物,是不值得你牵挂的,那样,我和十九姊在一起,你也一定不会怪我的了!”
丁香儿听了,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爱和谁在一起,便和谁在一起,你若是雷家堡的少堡主,我便会牵挂你了吗?”
丁香儿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她的心中,却并不是那样想的,如果对方是雷坚的话,那么她心中的感觉,可能有所不同了。但那究竟只是一种十分模糊的感觉,真要是雷坚的话,会有什么不同,她也是说不上来的。
她话一讲完,陈二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道:“那么,我……我走了。”
丁香儿陡地想了起来,忙道:“你别走,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陈二道:“甚……什么事?”
丁香儿点着头,道:“刚才,夏雨石已经全然相信你是雷坚了,你为什么不让他将那两件武林至宝给你?”
陈二道:“我又不是武林中人要那两件武林至宝……有什么用?”
丁香儿“哼”的一声,道::‘你倒想得好,你不妨回去对孙十九说说看,看看对你好的十九姊,见你拿不到那两件东西,是不是会睬你!”
陈二一听,不禁呆了半晌,丁香儿则不住地冷笑,丁香儿心中别有打算,!她知道这时,贝月明看守着孙十八和孙十九两人,两人说什么也不敢妄动的,I如果陈二将这两件东西拿到手,自己就算是动强,将之硬抢了下来,只怕他丨们两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所以丁香儿倒是希望陈二将东西拿到手的。
陈二发着呆,看他口唇抖着,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夏雨石的声音突传了过来,叫道:“坚侄,你别走,你别走幵!”
紧接着,一条人影,旋风也似,自山角那一边卷了过来,在陈二的面前,倏地站定,正是大幻居士夏雨石。夏雨石的来势极急,卷起一阵劲风,以致他一在陈二的身边站定,陈二便被他向前冲来时卷起的那股劲风,撞得向后,接连退出了几步。但夏雨石立时逼向前去,一伸手,抓住了陈二的手臂,道:“坚侄,你为什么不认自己是雷坚,而胡说自己是什么陈二?”
陈二刚才一被夏雨石抓住之际,脸色十分之慌张,但是他随即十分平静地道:“夏二侠,我真是陈二,不是雷少堡主。”
夏雨石声音异样地笑了起来,道:“不是,你骗不过我的,你身上那个钟馗,你特地刺了来骗我的,你是雷坚,你是的!”
丁香儿忍不住插言道:“夏二侠,只有别人冒充雷坚的,焉有雷坚放着少堡主不做,放着有这种大名鼎鼎的父亲不认,放着两件人人梦寐以求的武林奇珍不要,去冒认什么陈二的?”
夏雨石一松手,转过身来,道:“唉,你有所不知,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句话,丁香儿听了,也不禁心中--动。她是和雷坚在过一起的,如今她一身武功,也是雷坚带她到雷家堡的密室之中学来的。
当时,雷坚曾告诉过她,说是那密室中的人,是他父亲用尽心机请来,来替他脱胎换骨的,但是他自己却不愿意学什么武功。
由此可知雷坚对于武学一道,实在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一个对武功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人,当然是不会将《玉叶真经》和大还丹放在心上的。
那么,难道眼前的真是雷坚,而不是陈二?正如夏雨石所说,他身上的钟馗,是特地刺来骗夏雨石的?丁香儿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但是陈二却只是苦笑着,道:“夏二侠,你是说我冒名雷少堡主,我不敢不认,但是丁姑娘确确实实知道我是什么人的。”
夏雨石转过头,向丁香儿望来,过了半晌,才一字一顿,十分郑重地问道:“丁姑娘,你说他究竟是什么人?”
丁香儿此际,心中也乱到了极点,如果陈二一直未曾离开过她,那么她当然肯定那是陈二,而不是雷坚的。可是偏偏,中间又有一段时间,被孙十八将他抢走,丁香儿又怎知在这一段时间内,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根据情理猜测起来,跟前这人,当然应该是陈二,而不会是雷坚的。丁香儿刚想一开口,讲出这个结论来时,却又想到了陈二和夏雨石之间的那一段奇异的对话来,她心中又乱了起来。
她足足呆了有半盏茶时,突然之间,她的心中一亮,暗忖我真是再笨也没有了,理会得他真是什么人作甚?现在要紧的是他是什么人,才对自己有利!
一想到了这一点,丁香儿的心中,已有了主意,自然也有了答案。
她的答案是:不论如何,自己必需将眼前这个人说成是雷坚。
因为只有这样,夏雨石才肯将雷去恶托他保管的两件宝物交出来。而得到这两件宝物,这也正是丁香儿前来巫山的目的。
是以她点了点头,道:“夏二侠,我看你讲得有理,他不像是陈二,他身上的刺青,或许真如你所说的,是他特地弄来骗你的。”
丁香儿这一句话,却是大大地出乎陈二的意料之外,只见陈二的身子发起抖来,道:“丁姑娘,你这……这可别说。”
丁香儿一伸手,握住了陈二的手臂,将陈二横拖倒曳,拉出了七八步,低声道:“陈二,你听着,我不管你是谁,只要夏雨石肯将那《玉叶真经》和大还丹交给你就行,因为我要那两件东西。”
陈二的面色十分苍白,他道:“你……要来作甚?”
丁香儿一睁眼,道:“那你可管不着。”
陈二呆住了不出声,丁香儿“哼”的一声道:“你难道不答应吗?”
陈二又呆了片刻,才道:“是的,十九姊待我那么好,但是她要向夏二侠取这两件东西,我……也没有答应,你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