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想不到,凃雪红的内功,深湛之极,当她扬臂去格对方的软鞭之际,全身真气,有六成集中在她的手臂之上,别说一条鞭,就算是钢刀砍了下来,也未必能令她受伤。
周由勤发呆,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凃雪红立时伸手一拉,周由勤因为在发呆,未及立时撤鞭,凃雪红一拉间,周由勤不由向前倾跌。
此时,周由勤的斗志,几乎完全丧失,一被拉到了近前,凃雪红左掌一翻,按在他的头上,周由勤双膝一软,人已跪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叫道:“姑娘饶命!”
凃雪红微微一笑,道:“你鞭上功夫,果然了得,我也要在第八招上,方能将你制服,可知你功力非凡,你既然求我饶命,我念你苦练非易,自然不会与你为难,快去吧!”
凃雪红双手齐松,人也向后退出了一步。
周由勤却仍然跪在地上,自从他一鞭砸中凃雪红,而凃雪红一点也未曾受伤之后,他简直就如同身在恶梦中一样。
此时他几乎不相信凃雪红会那样轻易放过了自己,特别觉出头顶之上,内劲一轻,而且凃雪红也已退了开去,他才如梦初醒,忙向凃雪红叩了一下头,道:“多谢凃姑娘不杀——”
他下面“之恩”两字,尚未出口,东方雷实在忍不住了,一声大喝,道:“周由勤,别太过份了。”
周由勤一听,想起自己也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如今却在叩头谢人家不杀之恩,那是何等的丑事?他满面羞惭,连忙站了起来,四面看了看,来到了呼魂的身边站定。
本来,呼魂一个人站在一边,孤零零地,十分不好受,但现在总算有人和他站在一边,那令得呼魂心灵上的压迫,减轻了不少,是以他向周由勤报以感激的眼色,周由勤看在眼中,只是苦笑。
凃雪红虽然损失了半截衣袖,但是她胜了周由勤,却也胜得十分精采,只见她神采飞扬,道:“还有哪一位来露露武功的?”
先有呼魂,后有周由勤,这两人全是武林中顶儿尖的人物,都先后出了丑,还有谁再也来自取其辱,尽管东方雷的目光凌厉,那六人都是不出声。
凃雪红“哈哈”一笑,道:“东方堂主,你别尽看着别人,要别人出手,你自己怎样啊?”
一凃雪红那一句话,不禁令得东方雷的脸上,大大挂不住,因为凃雪红分明是在说东方雷自己没有本领和她动手,只敢驱人上阵。
东方雷若是在那样情形下,再不出手,那么,虽然他靠山强,仍然可以当他的堂主,但是今日之事,若是传开去,那么武林中人对他的尊敬,也是有限了。
东方雷一想及此,又惊又怒,陡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却反倒露出了笑容来,道:“好,我来了,凃姑娘一年不见,武功进境如此之快,尚请手下留情。”
凃雪红笑道:“你不必心惊,现在就在日月庄前,你就算身受重伤,也可以在日月庄中养伤,不必烦劳别人将你当外人一样带来带去了。”
东方雷一步一步向前走来,他面上的笑容,看来似乎更加亲切,他一直来到了凃雪红身前六七尺处,方始站定。
只听他笑道:“原来凃姑娘一直记挂着在关外的事,想来凃姑娘心中,一定也在遗憾几次三番,都有人坏了我们的好事吧?”
这几句话,旁人听了,尽皆莫名其妙,但是凃雪红却是明白的。
因为当日,东方雷曾制住了凃雪红,意图轻薄侮辱于她,好几次都是在紧要关头,被她走脱的,最后一次,是东方白掠了来救她的。
是以不但凃雪红明白东方雷的意思,连在一旁的东方白,也知道东方雷是在口舌上讨便宜。
凃雪红究竟是女孩儿家,一想起在关外时,被他几番轻薄的事来,脸立时红起来了,心中虽然发怒,但是一时之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东方雷却又笑道:“凃姑娘必然是想念我,是以才又来日月庄找我的了,是也不是?我们两人,倒是可以再续前缘的,那么凃姑娘心中,也不必引以为憾了。”
凃雪红越听越怒,一声娇叱,皓腕一翻,“呼’地一掌,已然疾击而出。
东方雷人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自己那样讲,凃雪红必然会大怒向自己进招的,是以他也早已有了准备,凃雪红掌力翻出,他身形一转,倏地转到了凃雪红的身左,动作十分快疾。
但是他的动作快,凃雪红的动作,却也不慢,东方雷身形一转开,凃雪红的身子也跟着一转,那一掌挟着呼呼的风声,掌力如同排山倒海,仍然向他压了过来。
东方雷心中暗吃一惊,暗忖凃雪红的功力果然高得出奇,看来若是被她的掌力罩住,再要脱身,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是以他立时一提真气,身形向上疾拔而起。
凃雪红一看到东方雷身形拔在半空,她不禁笑起来。
因为东方雷不敢硬接她那一掌,那已表示东方雷自知功力有所不及了。
而功力不及,人却还掠到了半空,那是不是更要吃亏?凃雪红发笑,也正为此,这时,她已然在想,擒住了东方雷之后,要如何折辱他了?
但是,也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突然,看到东方雷的手中,闪起了一片银光。
几乎就在此际,凃雪红也听到了一声警告,道:“凃姑娘快让开!”
那一下警告,是东方白发出来的。
那东方雷此际,手中闪起的一片银光,不是别的,正是那张天蚕丝织成的网儿,本来是金兰花所有,东方霸主当年入苗疆时,武功已然极高,但是仍不免被金兰花这张网儿所制,可知其厉害。
现在,金兰花不但将网儿给了东方雷,而且还将各式撒网的招式,传了给东方雷,东方雷敢出来和凃雪红动手,那多半也是恃着这张网儿的原故。
但是此际,他撒出网来,东方白在一旁,看出了银光一闪,正是那网儿,他也知道那张网的厉害,是以大声叫起来。
凃雪红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就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间,银光却已迅速展布开来,恍若一片银色的云一样,当头压下。
凃雪红心中也吃了一惊,心知那一定是非同凡响的一件奇怪兵刃。
她此际武功极高,随心念所至,身子已突然向前,滑了出去,简直就如同是她身在水面之上,向外飘了开去一样,去势快绝。
她才一掠开,那张网儿便无声无息,落了下来,但是凃雪红却已早了一步,逃了开去。
东方雷的身形,也在这时,向下沉来,他见一网不中,心中已是暗自吃惊,手腕一振,立时又将那张网儿,抖了起来。
可是到了这时候,涂雪江早已欺到了他的背后。
东方雷觉出身后,有一阵劲风逼过来,心中不禁大惊,也亏他想得出,竟在那瞬间,不顾一切,反手一网,向他自己的头上,撒了下去。
他觉身后有劲风压到,心知那自然是凃雪红已然使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也知道,凃雪红若是来到了自己身后,一定是伸手按在他的背心,或是头顶,逼令他跪地求饶的,那么,凃雪红离得他必然十分近,他将网撒向他自己,就可以将凃雪红一齐罩住了。
虽然将凃雪红一齐罩住,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被罩在网内,凃雪红一样可以置他于死地的。
东方雷的算盘,虽然打得不错,但是他还是将凃雪红的武功,估计得太低了。
不错,凃雪红此际,正在向他的背后,疾欺了过来,去势十分之快。
但是,当凃雪红一看到银光闪动,越过了东方雷的头,向后飞来之际,她却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凃雪红才一退开,那张网便落了下来,但却只是将东方雷自己罩住,凃雪红远在丈许开外。
网一落下来之际,东方雷还是当自己和凃雪红,都已一齐到了网中,是以“哈哈”一笑。
可是他那一笑才一笑出口,便已觉出不妙,立时转过身来,却是凃雪红正站在丈许开外,东方雷那一惊,实是非同小可,简直无地自容。
凃雪红看看网内,东方雷那种尴尬之极的神情,心中大是高兴,“格格”笑着,道:“东方堂主,你这一招,可是叫作‘作茧自缚’么?”
东方雷被网罩住,那网一将人罩住,是挣之不脱的,但是东方雷的手中,仍然握着控制网儿松或紧的索子,他应该是可以立时将网抖起来的。
但是,这时他实是狼狈之极,再加上凃雪红的嘲笑,更是手忙脚乱,一时之间,竟不知说怎样才好,用力挣扎起来,他一挣,那网自然将他网得更紧,凃雪红也笑得更是起劲。
东方雷心中又怒又恨,心知自己这一次,筋斗算是栽到了家,如果再不走,只怕丢人更甚。
是以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头上仍然套着网儿,一个转身,便向前疾掠而出。
东方雷忽然之间,会向前疾掠而出,那不禁令得众人,大是愕然,只见东方雷一个起伏间,已到了席玲的身边,席玲叫了他一声,但东方雷却不理睬,飞身上了马,带转马头,便向前疾驰而去。
席玲一见东方雷离去,也急忙向前策马而去,那无敌八魔看到东方雷也吃了亏溜之大吉,如何还有不走的?刹那之间,提气的提气,上马的上马,都一齐向日月庄之中,疾掠而去。
凃雪红看到了这等情形,也不追赶,只是乐得“呵呵”大笑,道:“来,我们追上去看看。”
东方白见到这等情形,心中也大是高兴,道:“凃姑娘,想不到你的武功,竟高到了这一地步,你可知道,那张网儿,乃是东方霸主第二个妻子,苗疆天女教主金兰花的宝物,连东方霸主当年,也难以逃出这张网儿,你真是令他大吃一惊了。”
凃雪红笑着上了马,当她骑在马背上之后,忽然向东方白望了一眼,道:“你对江湖上的事,知道得真还不算少啊!”
东方白听得凃雪红那样说法,想起这一年来,自己在江湖上仆仆风尘,但是却一点收获也没有,他不禁难过得长叹了一声。
凃雪红仍然望着东方白,忽然又道:“你……我总觉得我以前见过你的,可是么?”
凃雪红冷不防地那样问东方白,那不禁令得东方白的心头,大是吃惊,道:“我们……见是见过一两次,但是凃姑娘,一定不会记得我的了
凃雪红也不再追问下去,只是“哦”地一声。
东方白的心情平静了些,反问道:“凃姑娘,你……你何以感到会认识我?”
凃雪红一抖缰绳,马儿已向前奔去,但她还是回答了
东方白这个问题,道:“我觉得你好像对我以前的一切,全很熟悉?”
东方白的心中吃了一惊,暗忖以后,若是要在凃雪红的前面,不露出马脚来的话,那以后言行还要小心一些才是。当下,两匹骏马风也似疾,向前奔了过去,转眼之间,已到了日月庄前。
当他们可以看到日月庄前的那个大门楼之际,只听“噹噹噹”三下响,那三下锣响,声音震耳欲聋,嗡嗡之声,历久不绝。
随着那三下锣响,只见正门大开,自日月庄的大门之中,两队马疾奔出来。
那两队马上,个个全是健儿,服饰鲜明,人强马壮,转眼之间,已奔到了庄外,列成了两行,为首的两人,一人手中,持着一面大旗,旗上绣着“无敌盟主”四个老大的大字。
凃雪红立时勒住了马,道:“我们且看看,他们究竟弄些什么花样?”
东方白道:“看来是东方霸主出来了。”
凃雪红笑道:“他居然迎出来了么?”
东方白策马走近了些,道:“凃姑娘,你的武功虽然高,但是东方霸主诡计多端,而且他们人多,你要千万小心才好。”
凃雪红却像是不以为意,道:“人多没有用,只要有高手在就行,我们两人在一起,已足以令得东方霸主对我们另眼相看了。”
东方白听得凃雪红那样说,心中又是好一阵难过,他心忖,凃雪红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面目,如此可怕,那是因为自己一直戴着面具之故,如果她知道了,只怕自己对她虽然有用,她也是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了。
东方白正在想着,只听得又是三下锣响,接着,便是两队锦衣绣服的童男童女,列队而出,手中持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奏着音乐,行了出来。
然后,只见两匹马,并辔缓缓而来,马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正是东方霸主,女的则是金兰花。
东方霸主本就生得气宇轩昂,非同凡响,这时,他的衣服、马鞍,莫不华美富丽之极,只怕帝王出巡,也没有这等气象。
凃雪红在胜了东方雷之后,心中已将事情,看得十分之轻易,但是此际东方霸主一出来,她的心中却也不觉紧张起来。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勒住马缰的手,甚至在缓缓地发抖,直到好久,她才勉力镇定下来。
这时,东方霸主和金兰花两人,已然来到了离她只有丈许外了。只见东方霸主,却是满面笑容,道:“凃姑娘,咱们久违了。”
凃雪红沉声道:“是,久违了。”
她和东方霸主相隔足在丈远,但是东方霸主的目光,向她的身上扫来之际,她却感到如同是两柄利刃,在身上刮来刮去,令得她遍体生寒。
凃雪红只好不断心中自言自语,自己安慰自己,道:“他不敢和我动手的,我何必怕他?”
东方霸主打量着凃雪红,一面道:“年余不见,听说凃姑娘武功大进了?”
凃雪红心中暗骂了一声老滑头,因为东方霸主不是说她“武功大进”,而只是说“听说大进”,可知他心中还是意存轻视。
东方霸主越是意存轻视,凃雪红也越是要摆摆威风,道:“那倒不算什么,我只不过将道家三宝真经,粗粗练了一年而已。”
本来,东方霸主听得属下一连禀报,说是凃雪红如何如何厉害,甚至还推倒了当路而立的大石碑,又有那个怪人和她在一起,东方霸主还只当全是那怪人之力,因为他深知凃雪红的武功,十分平常。
但是当他看到凃雪红之后,他却看出凃雪红神光内莹,内功已然极深,但是他还是想不透,何以一年之间,凃雪红的武功会如此之高。
直到此际,凃雪红自己讲了出来,他心中才恍然大悟,同时也不免吃惊,因为武林中人,全都知道,道家三宝真经,非同小可,乃是一等一的内家气功。
东方霸主为人,何等老谋深算,在刹那之间,他也改变了计划,道:“那真是太好了,凃姑娘,如何不进庄小叙一番?”
凃雪红听了,心中也是大喜,道:“自然好,但是只怕你手下对我怀有敌意?”
东方霸主道:“我对你不怀敌意就行了。”
这句话才一出口,突然听得金兰花冷冷地道:“慢着。”
东方霸主一听得金兰花喝阻,神色微变,金兰花已然道:“你功力非凡是不是?但是你要进日月庄,却还要先接我三招。”
凃雪红呆了一呆,忽然笑了起来,道:“你是谁?怎地无敌盟主说了话,反倒不算数?”
东方霸主的面色,本就极其难看,再给凃雪红用话那样一逼,他脸上神色更是不自在,只是闷哼一声,他心中自然对金兰花大是不满,但是那不满,却也不自现在始,因为在日月庄中,他就说太阳从西天出的,也决计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的。
然而,偏偏金兰花却从来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处处与他违拗,而且往往当众将他的话驳了回去,令得他的面子极其难堪。
这种事,已发生过不少次数,东方霸主都忍了下来,到这时,他已然很有忍无可忍之感了。
若是换了别人,被凃雪红煽风点火那样一说,自然会立时发作的,但是东方霸主乃是何等深沉精明之人,他焉有不知凃雪红是在存心挑拨?
就算他忍无可忍,要对金兰花采取行动,那也是他自己的事,绝不会在凃雪红的挑拨之下来发作的。
所以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金兰花则一翻眼,斥道:“你废话作甚?你接不接我三招?”
凃雪红一面全神戒备,一面却不肯放过这个取笑激怒东方霸主的机会,因为她为人也极其聪明,看出在如今这样的场合之下,不论自己如何说,东方霸主都不会怪自己,只是恼怒金兰花的。
是以她又道:“哦!我明白了,原来日月庄中虽然有一个无敌盟主,但是还有一位太上盟主,东方先生,你这门‘惧内功’只怕是天下无双的了?”
东方霸主的面色铁青,神色骇人之极,令得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大大地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东方霸主发起怒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而也就在此际,只听得金兰花发出了一声怒吼,叫道:“第一招!”
随着这一下叫声,金兰花的手臂突然向上一振,“呼”地一声响,扬起了一片银光,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已然向着凃雪红,当头罩了下来。
那一张网,就是刚才东方雷和凃雪红动手的那一张,但是此际,在金兰花的手中,当金兰花将之扬起之际,气势却是大不相同。
刚才东方雷将网扬起之际,只像是天上压下了一片银云,但此际,金兰花一扬起了那张网,却像是满天皆是银云,铺天盖地而来一样。
金兰花一面扬出了那张网,一面还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她的呼叫声来,震耳欲聋,声势之猛烈,实在是难以形容,见所未见。
凃雪红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是她却也决计想不到,金兰花一出手,突然如此厉害。
是以当金兰花一出手之际,她陡地一呆,她的身子,也因为全身已被银网罩住,而闪起了一片银光,凃雪红知道,自己万万不能被那张银网罩住的,要不然,自己的一切计划全完了。
是以,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凃雪红也是一声大叫,身子突然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倒下去之际,身法之怪异,实是难以形容,可以说除了道家三宝真经中会有那样怪异的招式之外,任何武功都不会有了。
她身子一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响,力道十分之大,力逾千万,竟将泥地上,压出了一个小坑。
而她的身子,则正好陷在那小坑之中。
本来,金兰花那一网疾罩了下来,若是凃雪红不曾先呆了一呆,以她此际的武功而论,及时躲逃,倒还是可以逃得开去的。
但是她却呆了一呆。
在她呆了一呆之后,她若是再要躲逃,那是万万逃不过去的了,如果她向外闪逃,那只是自讨苦吃,而凃雪红也从那片银光的来势上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她只是身子向后倒下地去。
她身子向后倒下,在地上压出了一个坑,那张网也在那时,疾罩了下来。在那电光石火之间,银光夺目,别说旁观的人,连金兰花自己在内,也只听得“砰”地一声响,而不知在网下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凃雪红并未能逃出网来,她已被网儿罩住,那却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金兰花的心中,陡地一喜,先是手臂一沉,令那张网,全沉到地上,然后,手臂一抖,将那张网儿,疾抖了起来。
金兰花只当凃雪红的全身,已然被网儿罩住,自己一抖手间,一定可以将凃雪红的整个人,都裹在网中,抖了起来,替东方雷挣回面子的了。
却不料她手臂一振间,网儿虽然飞了起来,但却是轻飘飘地,一点份量也没有,显然凃雪红并不在网中。
金兰花心中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因为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那真是不可能的,金兰花知道,那张网贴了地,再抖起来,别说是一个人,就算地上的一条虫儿,只要它比网眼大,那一样是走不了,会被网住的。
但如今凃雪红却不在网中。
那张网儿未曾网中凃雪红,一来是怪金兰花对那张网太具信心了,以为它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二则是凃雪红躲逃的方法太巧妙了。
凃雪红此际,等于是躲到了地下。
那张网的网口处,有无数细密之极的倒扎针,当网口在地上拖过之际,地上所有的一切,全被网去,但是凃雪红却恰好躲在一个被她压出土坑之中,网口是在她的身上掠过,却不能将她网住。
是以金兰花才会一击不中。
当金兰花一扬网,发觉轻飘飘地,网中没有人之际,她心中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
而就在那张网儿离地而起的一刹间,她的身子,倏地直挺挺而上,弹了过来,双掌一错,一左一右,“呼呼”拍出了两掌!
她那两掌乃是连人带掌,一齐飞了过去,去势之快,难以形容,金兰花刚觉出网中太轻,十分不妙间,凃雪红已到了她的身前,金兰花空有一身武功,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也是无从施展。
刹那之间,且听得“呼呼”两声响,两掌已一齐击中,正击在金兰花的双臂之上,金兰花中了一掌,发出了一声怪叫。
随着怪叫声,她身形向后疾退而出,在她后退之后,她手臂又扬了起来,转向向凃雪红再发一招。
可是她不扬臂发招还好,一有动作,牵动了内伤,“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来,身开摇摆不稳,第二网未曾发出,已然仆倒在地。
凃雪红不但逃开了金兰花的一网,而且还将金兰花击成重伤,心中的高兴,实在难以形容,忍不住发出了一下长啸声。
随着她的长啸,东方白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刚才,当凃雪红险险为那张银网罩住之际,东方白心中吃惊之极。
但因为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根本不容东方白有出手相救的机会,接下来,金兰花已受了伤。
此际,东方白松了一口气,东方霸主却心中一凛,暗自吃惊。
因为凃雪红躲过金兰花那一网的办法,实在太巧妙了,当年,东方霸主受制于金兰花,就是因为金兰花就用那张网儿,向他使出了同样的一招“铺天盖地”,东方霸主未能逃得开去。
从这点看来,凃雪红的武功,至少已胜过当年的东方霸主了。
而当东方霸主看着地上,刚才凃雪红倒下去时压出的那个大坑之际,他心中也更是吃惊,因为以他此际的功力而论,如果疾倒而下,在刹那之间,要在地上压出一个坑来,只怕至多也只有那么深了。
那也就是说,凃雪红的武功,至少也绝不在自己之下。
东方霸主在刹那间,心中不知想到多少事,直到凃雪红突然怪声笑了起来,他才又听得金兰花尖声叫道:“你怎不替我……报仇?”
东方霸主向金兰花看了一眼,他是个何等见识之人,一眼就看了金兰花的内伤,十分沉重,调养上一年半载,也未必会痊愈。
而且,即使养好了伤,她的功力是不是还能和以前一样,也是大有疑问的。
东方霸主对金兰花有所忌惮,处处隐忍,原是为了金兰花的武功所制,她那张网儿,更是厉害无比的原故。但是如今东方霸主看到金兰花已然身受重伤,他还有什么可以忌惮的?
他听得金兰花叫他出手报仇,非但不动手,反倒“哼”地一声,道:“我已说过了,请凃姑娘进日月庄去一叙,偏是你自恃武功,强要出头,要和凃姑娘出手,如今吃了亏,还有什么好说的?”
金兰花在受伤倒地之后,看到东方霸主只是呆立着不动,并不立时向凃雪红进攻,她的心中,已大是有气,此际听得东方霸主那样说法,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声大喝,道:“你说什么?”
她在受伤之后,面色本就十分难看,再一发怒,在面上泛起了一重青气来,看来更是骇人。
但是东方霸主有心气她,却又冷冷地道:“那是你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金兰花一生之中,几时曾受过那样的侮辱?而且出言侮辱她的,又是最应该帮着她的东方霸主,她心头的怒火,再也难以遏制。
只听得她怪叫一声,身形疾扑了起来。
她在重伤之余,突然间身形还能扑得如此之高,显然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然而,她身子才一扑起,还未曾扑到东方霸主的面前,内伤便已发作,不由自主,鲜血狂喷,身形也从半空中疾跌下来。
也就在金兰花的身子向下跌来之际,只见两条人影,如飞掠到,大叫道:“主人。”
那两人来势快绝,一赶到,恰好将自半空中摔下来的金兰花扶住。
金兰花浑身发软,但是她究竟是武功十分深湛的人,还未曾昏过去,只听得她不住地喘气。
而及时赶到,将她扶住的两人,则正是大金和大银两人,两人满面皆是惶急之色,道:“主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但是金兰花却并不回答她们,只是望定了东方霸主,道:“你好,东方霸主,你好?”
东方霸主果然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等的老奸巨滑,这时,他反倒劝起金兰花来,道:“娘子,胜败乃是常事,你已受了伤,需要慢慢将息,还是不要动怒的好,大金、大银,扶你们主人回庄去休息?”
金兰花听了,更是怒上加怒,又是一声怪叫,再喷了两口鲜血,挣扎道:“大金、大银,我们走。”
两人忙道:“是,是,主人,到哪里去?”
金兰花厉声道:“回苗疆去,难道还要到日月庄去不成,快扶我走。”
东方霸主却道:“娘子,这又是何苦?”
但是他却是口中说,并不拦阻,就在他说话之间,大金大银两人,已扶着金兰花,向前疾掠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