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的面容,十分怪异,看他双目紧闭的样子,此际分病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他的脸色,也在急速地变化着。
玉琴只不过看了一眼,那老者脸色已然由红而白,由白而红,变了两三次。
玉琴呆了一呆,再向那老者的身后看去,一看之下,她陡地吸了一口冷气,向后退去,可是身子却如同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了,她想叫,却张大了口,可是喉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声也叫不出来。
她头皮发麻,全身像是浸在冰水中一样,不住地一阵阵发凉。
她看到那老者身后的一个人,那实在不能算是人,那人的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又红又秃,而脸上,则全是一块一块大小不同的肉疙瘩,几乎分不清他的五官,是长在什么地方。
玉琴从来也未见过那么可怕的人,虽然她在未曾走向前来之际,已得过警告,但是她决计也想不到,自己会见到如此可怕的怪物。
在她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时,那怪人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倒是十分平和,只听得他道:“玉琴姑娘,你别怕,你本来是认识我的,但我现在变了样,你快过来,我要你帮我。”
玉琴渐渐地缓过气来,那怪人开始讲话之际,玉琴正在极度惊骇之中,是以那怪人讲了些什么,她根本未曾听到,只听到那怪人要她帮忙。
她总算定过神来,道:“我……能帮你什么?你们在作什么?”。
那将玉琴吓了个半死的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东方白,只听得他道:“你先过来,这位老先生是武林第一高手席大先生。”
玉琴“啊”地一声,她虽然算不得武林中人,但是她既然在天一堡中长大,席大先生的名头,自然早就听说过的。
是以她听到“席大先生”四字,自然而然发出了一声惊呼,道:“席大先生他……怎么了?”
东方白道:“他因为急怒攻心,是以真气在体内乱窜,我虽已尽力抢救,但我……个人却难以支持,你……必需要帮我一下。”
玉琴不禁慌了手脚,道:“我……我什么也不会,怎能帮你什么忙?”
东方白沉声道:“玉琴姑娘,你是学过武功的,虽然你的武功不高,但你总懂得运气之法的。”
玉琴道:“是……是的,浩生哥教过我的。”
东方白忙道:“那就行了,你快过来,将手掌贴在他的华盖穴上,你能用多少力道,便用多少。”
东方白此际向玉琴提出要求,实在是一个极苛的要求,因为能运多少力道便运多少力道,极可能到后来,自己便内力衰竭无以为继。
但一来玉琴武功见识低微,不甚了了。二则她心地十分良善,就算她知道自己会有危险,她也一样不会推托的。
是以她毫不犹豫,立时走向前去,盘膝而坐,伸手便向席大先生胸前的华盖穴按去。
然而当她的手伸到席大先生的胸前,还有寸许之际,在席大先生的胸前,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挡着一样,她手掌再也难以向前逼近。
玉琴的心中不禁大急,忙道:“这……这是什么原故?”
东方白忙道:“你尽量用力,尽你所能用力。”
玉琴咬紧了牙,手掌用力向前推出去,一分一分地向席大先生的胸口逼近,直到她额上汗下如雨,她的手掌,才贴到席大先生的华盖穴上。
东方白本来是叫她在手掌心贴住了席大先生的华盖穴之后,立时运气的。
但是玉琴的力道,已几乎用尽了,当她的手掌终于按住了席大先生的华盖穴之际,非但运不出什么力道,而且已喘起气来。
东方白吃了一惊,忙道:“玉琴姑娘,你别喘气,赶快运气,你根骨十分之好,要不然东方霸主也不会收你为弟子了,你依法运气,内力自然源源而生。”
玉琴听到东方白那样说法,先苦笑了一下,道:“东方先生……已将我赶出来了。”
东方白呆了一呆,道:“那不要紧,你且先运气再说,只要将席大先生救转,就没有事了。”
玉琴点了点头,强抑着心头的难过,运起气来。
当她的手掌,才一按到席大先生的“华盖穴”上之际,只觉得席大先生的穴道之中,有一股极大的力道反震出来,像是随时可以将她的手掌震开一样。
可是在她一开始运气,将力道向前逼出之后,渐渐地,席大先生身上的反震之力已消失,而且,过了不多久,她只觉得自席大先生的体内,有一股暖流,向自己的手心中倒袭了过来,处“劳宫穴”中流进,迅即传遍全身,只觉得舒泰无比。
玉琴一直在用心运气,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股大力,疾涌了过来,将她的身子,冲得倒翻了出去。
玉琴吃了一惊,连忙睁开了眼来。
她一睁开眼来,只见席大先生和那怪人,已经站了起来,那怪人看来像是十分疲倦,向后退出了几步,倚在一株树上,不住喘气。
而席大先生的面色,已全然恢复了正常,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玉琴也站了起来,席大先生望了望玉琴,又望了望东方白。
席大先生和玉琴一样,也不认识东方白是什么人,但是当他刚才,体内真气如万马奔腾,不能自主之际,他的神智却还是清醒的。
那时,他的身子一动也不能动,可是在他周围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什么人讲了一些什么话,他却全可以知道得清清楚楚。
是以此际,他真气一入正途,已然渡过了危险,他可完全知道是什么人救了自己,而东方白更是救过他两次之多,他再孤岸高傲,心中也感激之极。
是以他立时向东方白拱了拱手,道:“多谢阁下相救之德。”
东方白刚才用出全力,以本身功力,在镇抚席大先生体内乱奔乱窜的真气,已是差点支持不住,此际气喘不已,他听得席大先生那样说,忙道:“席大先生不必客气,那是应尽之责。”
席大先生一怔,道:“席某与阁下,以前可是……相识的么?”
东方白忙道:“在下久仰席大先生大名,但无缘识荊,我刚才那样说,只不过因为同是武林一脉,尊驾遭人暗算,自当尽力。”
席大先生“哦”地一声,明白了东方白的意思。
东方白又道:“若不是玉琴姑娘恰好在此,我一人是不是能竟全功,也未可知哩!”
席大先生忙转过身去,向玉琴拱了拱手,道:“多谢姑娘相救之德。”
玉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个人,竟会有一天令得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席大先生,向自己拱手道谢。是以她心中高兴之极,一时之间,只是涨红了脸,不知说什么才好。
席大先生打量着玉琴,缓缓地问道:“刚才这位朋友说,你是东方霸主的弟子?”
玉琴点头道:“是的,他收我为徒,但是……现在又将我赶了出来,并不许我再在人前提及。”
东方白在一旁插言道:“那是为什么?”
玉琴幽幽地叹了一声,道:“我也不明白,但那是那个……金兰花的主意,反正我也未曾在他处学过什么武功,由得他将我赶出来好了。”
席大先生仍然望着玉琴,道:“你父母何人?”
玉琴的心中,本来已够伤心的了,再一听得席大先生问她父母何人,她从小就不知自己父母是何人,是以才受尽了别人的欺侮,听得席大先生那样问,更是悲从心来,立时哭了起来。
她哭了半晌,才道:“我……我是孤儿。”
席大先生呆了片刻,才长叹了一声,道:“你是知道的,我生女不肖,竟然当众表示愿意嫁给东方雷,唉!真是……真是……”
他讲到这里,面色也变了。
玉琴止住了哭声,道:“席姑娘和东方雷倒是很好的一对,席大先生,席姑娘既然喜欢东方雷,你又何必难过?”
席大先生长叹了一声,道:“你不知父母对儿女的心情,唉!这也不必去说它了,我本来已然心灰意懒,但是见了你之后,却又不同了。”
玉琴讶异道:“这……却是为什么?”
席大先生道:“你根骨极好,是学武的好材料,你可肯跟我一起回峨嵋去么?”,
玉琴呆了一呆,正在无可无不可间,东方白听了,却大为玉琴兴,忙道:“玉琴姑娘,你还不快谢席大先生?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玉琴也陡地省起,连忙跪了下来,道:“多蒙前辈收留,感激不尽。”
席大先生受了玉琴的大礼,将玉琴扶了起来,这才又问东方白道:“白朋友,你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东方白不等他讲完,便苦笑了一下,道:“现在……席大先生所见到的,便是我真面目了。”
席大先生顿了一顿,又道:“大德不言谢,我也不必多说什么,尊驾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只须命人带一个口信到峨嵋,席某无不从命。”
这样的一个诺言,出自武林大豪席大先生的口中,那实在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东方白忙行礼道:“席大先生言重了。”
席大先生又道:“你将我带走,东方霸主定然将你恨如切骨,你可得小心。”
东方白苦笑着,心忖席大先生此际只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是东方霸主的儿子。
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多谢席大先生关怀,我自然会避凶趋吉的,我……怪模怪样,也不愿多见人,他也找不到我,只不过……只不过……”
东方白吞吐不言间,席大先生已然问道:“只不过什么事?”
东方白道:“东方霸主借日月庄来为东方雷完婚,显然另有图谋,不知席大先生可曾料及否?”
席大先生听得东方白如此说,立时长叹了一声,道:“我自然曾料到,但是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阁下也能谅解的了。”
东方白知道,一则因为他女儿席玲的原故,他倒反而变得不好出面了。二则,席大先生为人,极为高傲,他被东方白带离日月庄,虽然说他并不是败在东方霸主的手下,但是他却总是在日月庄上栽了筋斗,此事天下皆知,他是决不会再和东方霸主为敌了。
而且,东方白还在席大先生的脸上看出,席大先生回到峨嵋之后,一定是深藏不出,再也不会在江湖上走动了。
东方白只觉得心头的重压,越来越甚,他还想挽回这个局面,所以他沉声道:“席前辈,东方霸主必然在日月庄中,和旁门左道的人士……”
但是,东方白几乎白讲了,席大先生像是已知道了他的意思,挥了挥手,不让他再讲下去,同时,他已转过身去,向玉琴招了招手,道:“来,你跟我来。”
他一面说,一面身形已飘然向前行去,玉琴连忙跟在他的后面,东方白急叫道:“席大先生,我愿意在江湖上奔走,尽一分绵力,但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尚请席大先生指示。”
席大先生站定了身子,叹了一声,摇头道:“惭愧得很,阁下胜过席某多多,席某怎还能所示于阁下?但是想来,真能与东方霸主、金兰花抗衡的,只有佛门中那几位高人了。”
东方白听了之后,心中不禁苦笑。
因为席大先生这句话,说了等于不说。自来武林之中,都知道一正一邪,是席大先生和东方霸主,两人的武功最高。但在那样讲法之际,当然是不包括那几个佛门高手在内。
谁都知道,在少林古刹,云隐天坛,五台普陀的深山大寺之中,都有着武功神绝的武林高手在,但是那些佛门高人,却是谁也未曾见过,他们的武功虽高,但是他们向佛之心更诚,不要说见不到他们,就算见到了他们,纵有生花妙舌,只怕也难以说得动他们走出寺厅,来到江湖上和东方霸主为敌。
一东方白一面苦笑,一面还想再和席大先生讲几句话,但是就在那一刹间,席大先生已然拉着玉琴,向前疾掠而去,东方白抬起头来,只见他的背影转过了山角,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东方白心知自己如果再追上去的话,席大先生总还会停下来和自己讲上几句话的,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不论自己如何说,席大先生总是再也不肯回到日月庄去了。是以,他只向前赶出了一两步,便停了下来。
接着,发出了一声长啸,望着山影间的草木,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是东方霸主的儿子,但是他自小却在烈火神驼的抚养之下,长大成人,是以和东方霸主,正邪不容,犹如水火。
他此时不是难过自己变成了那种怪模样,但是他心中却又十分高兴,因为他在变成了那种怪模样之后,东方霸主便认不出他了。
他徐缓地向前走着,在刹那间,他的心中不知想起了多少事来,他想起了在关外遇到东方雷,遇到凃雪红,想起东方雷对自己暗算,险死还生之后,却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不到半年来的变异,实在太大了,大得几乎令人难以想像!
他停停走走,一面叹息着,根本没有目的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在暮色朦胧和归鸦声中,他只觉得世界虽大,但是他却孤寂到了极点。
他只是一人,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他,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心中的苦恼。
他在一株枯树旁停了下来,让黑暗慢慢地包围着他,看来,惟一和他最亲近的,就是黑暗了。
可是,在这时候,在日月庄中,却完全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气象。
自日头偏西,满天红霞时分起,乐队的吹打,就未曾停过,到处都是鼓乐喧天,再加上笑声、语声,偌大的一座日月庄,竟没有一个角落,不是充满了热闹喧哗的声响。
天色才有一丝暮意,巨大的火把、灯笼、红烛,但相继被点燃,每一株树的树梢上,都挂着巨大的红灯笼,充满着喜气。
在日月庄中的人,几乎毫无例外地都歌颂着东方霸主的武功卓越一一虽然他们心中都知道,东方霸主的手段十分卑鄙。
但是席大先生既然走了,东方霸主就是胜利者,还有谁敢说他的不是?
到了入夜之后,整座日月庄中,更如同沸腾了一般,又有数百名武林高手,及时赶到,宏大的大厅之中,虽然排下了过百桌筵席,但是还有一半人,身没武功、资历不足的,不敢在大厅之中,而只得在各处偏厅之内,吃喝呼啸。
一双新人在大厅中来回地走动着,武林儿女,自然不如一般世俗的忸怩作态。
但是如果是细心的人,倒也可以在新娘的脸上,看到一丝淡淡的哀愁。
席玲的心中虽然有几分哀愁,总敌不过整个日月庄中那种无可比拟的喜气,到了人人酒到半酣之时,她眉宇间的那几分哀愁,也不再存在了。
到了午夜时分,所有人的兴致,非但不减,而且更高,就在那时,—只见日月庄两位庄主,突然一齐身形掠起,跳上了一张桌子。
他们两人的这一行动,十分突兀,令得众人一呆,已有不少在喧闹的人,一齐静了下来。
只听得他们两人齐声道:“各位朋友,齐集敝庄,实是敝庄无上光荣。但若不是有东方先生在敝庄作客,自然也难以邀得各路高朋齐来,由此可知,东方先生实是武林中第一高人了,谁说不是?”
他们虽是两个人在说话,但是每一个字,两人都是同时吐出,两人的功力互相生克,阴阳相济,可以传出很远,人人可闻。
等到他们的话一讲完,大厅之中,首先轰雷也似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非但大厅中响起了欢呼声,几乎日月庄每一个角落,都听到了两位庄主的声音。连大厅中那许多一流高手,都同意了两位庄主的话,其余的那些各门各派二三流人物,如何会不赞同?
是以刹那之间,欢呼声从日月庄到处响了起来,欢腾之声,响彻云霄。
日月庄两位庄主,丁刚、丁柔两人,面有得色,他们却并不跳下桌子来,只是向各人挥着手,等到人声稍静之后,两人便各自发出了一声长啸,道:“各方好友,请静一静,我们还有话说。”
他们两人拣在众人的欢呼声已然渐渐减弱时,再大叫一声,他们的声音,便将别人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刹那之时,人人可闻。
是以,每一个人都静了下来。
这时,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是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不免揣测着,不知道日月庄的两位庄主,又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只见丁刚、丁柔,敛起了笑容,现出了十分严肃的神情来。他们两人,一胎所生,心灵相通,行动一致,不但举手投足全都一齐,就连一呼气,一吸气,也可以分毫不差,众人一静了下来,他们便齐声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自古以来,武林中人,门派虽多,却没有一个盟主,可以统领天下各门派的武林中人的,一则,是人各有心。二则,是从来也未曾出过那样一位足以统率武林的高人。”
他们两人一口气讲到这里,便顿了一顿。
两人已讲过这许多,在场的全是闯荡武林多年的人物,到这时,如何能听不出丁刚、丁柔两人究竟想说些什么来。
是以在立时之间,已可以看出众人的心中反应来。
至少有一半人,现出十分欢喜的神色,还有很多人,已经张大了口,似乎急不及待,要欢呼赞同。
但是,也有很多人,面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妙。
因为他们都听出,丁氏兄弟的意思,是要东方霸主成为武林盟主。
虽然,所有的人,刚才都承认东方霸主是天下第一高手。
但是那和承认东方霸主是武林盟主,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一承认东方霸主是武林盟主,那么便要受东方霸主的管制管辖,一切全要听东方霸主的指令,盟主的命令所到处,怎能不从?这对于在武林中有声望,有地位的人而言,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当然,那是反对者的心理,但是许多面现喜色的人,想法却又不同,他们立时想到,如果由东方霸主出面当了盟主,那么以后行事,自然更可以毫无忌惮,一些正派中人,如果想与自己为敌,也得先想想是不是可以敌得过东方霸主。
当丁氏兄弟略停了一停之际,大厅之中,果真静得鸦雀无声。
而此际,感到最尴尬的约近百人,却是介乎正邪之间的武林高手。
需知日月庄的两位庄主,在武林中名头十分响亮,交游也十分广阔,连各门正派中的高手,也是常有往来的,邪派中的武林高手,更是来往不绝。
当东方霸主未来之际,日月庄中有近二十位正派高手在,青城、峨嵋、嵩山、泰山、武当各派的人物都有,甚至还有一位少林高僧。
但是东方霸主还未曾到,丁氏兄弟只向这些高手,略略透露了一些口风,这些高手有与丁氏兄弟交情极深的,便向丁氏兄弟劝告几句,见劝告不听,也就飘然而去。交情浅薄的,早已不告而别。
但是,那近百名正邪之间的人物,有的却是原来在日月庄中住着的,有的则是为了看热闹而赶来的,这些人之中,有的行事也邪得可以,但总和邪派人物不同,大都行事全凭自己的喜怒。
他们这种人,当然不愿奉东方霸主为盟主,而且在事先,他们再也想不到,虽然举行婚礼,但实际上却会有那样的变化。
一时之间,他们人人面上变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变得十分尴尬。
丁氏兄弟停了没有多久,便又道:“但如今东方先生武功,天下敬服,日月庄中,又齐集了天下武林的精英,这正是我们奉东方先生为武林盟主的大好时机,不知列位意下如何?”
那数百名早已急不及待的人,一等丁氏兄弟的话讲完,立时便高呼起来,有的甚至已承认东方霸主是盟主,高叫道:“东方盟主,请受拜见之礼。”
刹那间,不但大厅中乱成了一团,更有不少人,自大厅之外,向内涌了进来,要向“东方盟主”行拜见大礼。
那些不想奉东方霸主为武林盟主的,自然都沉着脸,一声不出,静待事情的发展,到这时为止,他们仍然以为不管自己的主张如何,置身事外总是可以的。
只听得丁氏兄弟连声大喝,将众人的嘈杂声压了下来,大声道:“各位别乱来,要奉东方先生为盟主,那乃是武林之中的大事,岂可草率从事?我们要歃血为盟。”
一时之间,此起彼伏,又响起了阵阵的呼叫声,叫的便是“歃血为盟”四字。
丁氏兄弟又是一声大喝,叫道:“抬鼎来。”
随着他们两人的呼叫声,只见正门大开,八名大汉,抬着一只金光灿然的大鼎,缓步走了进来。
那些不想奉东方霸主为武林盟主的人,一看到这种情形,不禁尽皆一呆。
因为巨鼎若不是准备好的,何以一声呼喝之下,便可抬了进来?可知刚才之议,是早已商议好的阴谋,而那也决计不是丁氏兄弟的主意,分明是东方霸主自己想当武林盟主,却由丁氏兄弟出面。
需知丁氏兄弟提出,奉东方霸主为武林盟主,和东方霸主自己想当武林盟主,这真是大有分别,如果是东方霸主自己想当盟主,那么今夜在日月庄的人,谁想置身事外,首先就得通过东方霸主这一关。
而东方霸主的武功如此之高,再加上有金兰花、日月庄庄主,和那么多人在推波助澜,谁能有把握可以过得了这一关?
是以,一到那巨鼎抬了出来,早先还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只是看热闹的那些人,都不禁脸上变色,深悔自己来到日月庄,或是留在日月庄不走。
但是事情已到了这等地步,显然要当机立断了,再也不能迟延,刹那之间,便有十来人不约而同,齐声叫道:“两位庄主。”
丁刚、丁柔一齐转过身来,道:“列位有何指教?”
三四个口快的抢着说:“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能观此盛典,告辞了。”
那二四个人一说,其余十来人也纷纷告辞,附和的人也越来越多。丁刚、丁柔两人“哈哈”大笑,道:“各位,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各位此时要走,想是心中不愿奉东方先生为武林盟主的了?”
众人之中,只听得有两人,轰雷也似答应道:“正是,要奉什么盟主。咱老子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