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豪的声音却变得十分平和,他道:“你们坚决不肯从我,我若因此取你们性命,岂不是无耻小人?但我却要点了你们的穴道,以免你们泄了机密。”
他话才出口,手掌向下,疾压了下去,他手一触及对方,连点了两点,身子又向前爬去,挤过了二人,摸到了机钮,用力一按,将闸口打了开来,向前爬了出去。
他又爬了几步,才转过头来,道:“你们只好暂且在地道中,等我回程时,自然会替你们将穴道解开的。”
他抱着凃雪红,在地道中爬行着,不一会,已到了第二道闸口处,等他再继续爬行时,他的心中,已然紧张了起來。
他在地道中,足足爬行了近两个时辰,才停下来,他轻轻喘着气,算计着时间,这时,已应该是四更时分了,这时,他存身之处,是一个三尺见方的洞穴,而他的头顶上,则是一块石板。
顶开那块石板,就可以到达天一堡之中了。
他在这石板之下,曾呆过许久,却鼓不起勇气来,但如今,他却非采取行动不可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翻手,手掌“啪”地一声,贴在石板上,随着身子慢慢地向上站起,他的掌力,也渐渐地增加。
那方石块,也渐渐地向上,抬了起来。
等到石板抬起了三四寸时,唐豪便停了停,从那三四寸的隙缝之中,向外望去,只见那是一个小院落,可是这个小院落,却极其荒凉。
这时,原来雪已停了,地上的积雪当然还十分厚,在灰麻石砌成的墙上,反映出一片凄凉的灰色来。
唐豪未曾到过天一堡,他也不知道那是天一堡的什么地方。
他侧耳细听了片刻,不见什么动静,便又慢慢地将石板托了起来,终于,整块石板都被他掀起了。
他的心跳得十分剧烈,他身形一纵,提着凃雪红,一齐出了地道,只见那院落四面的围墙十分高,离他十几步处,有几间屋子,黑沉沉地,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唐豪将石板盖好,提着凃雪红,来到屋子近前。
到了屋子近前一看,只见门上都落着锁,想是锁了许多年了,锁全生了锈,唐豪用力扭断了锁,“吱呀”一声,推门进去。
进了屋子之后,他才略松了一口气,因为至少暂时不会有人发现他。
他伸手在凃雪红的肩头上一拍,拍活了凃雪红的穴道,凃雪红身子一翻,立时坐了起来,但是唐豪立时又一伸手,扣住了她的脉门,沉声道:“这里是什么所在?你快告诉我。”
凃雪红却并不回答,而突然间,尖声怪叫了起来。
这时,四周围静到了极点,而唐豪也绝未料到凃雪红的穴道一被解开,便会怪叫起来的,是以着实吓了一跳,抓住凃雪红的手,也不由自主,松了一松。
凃雪红的身子在地上一个翻滚,滚到了门口,一跃而起,向外便奔,唐豪大吃了一惊,足尖一点,向外疾掠而出,身子落在凃雪红的前面,一伸手,又扣住了凃雪红的手腕。
凃雪红挣了一挣,未曾挣脱,又大叫了起来,唐豪疾出手,再封住了她的穴道,将她拖进了屋子。
唐豪虽然又出手将凃雪红的穴道制住,但是这时,他心头的惊惶,实是难以形容,因为刚才凃雪红那两下惊呼声,在黑夜中听来实在是骇人之极。而且,如此之寂静,更不知可以传出多远,天一堡中的人,实在是没有听不到之理的。
而一听到了那样的尖叫声,天一堡中的人,怎会不循声寻来?
唐豪一想到此处,心中更是焦急,在黑暗的屋中,团团乱转,过了片刻,他才想起,唯一方法,就是再从地道中爬回去,再等适当的时机。
他一手拉着凃雪红,又待向外走去,可是就在此际,只听得外面不远处,又有一下尖利无匹的怪叫声,突然响了起来。
唐豪身形一晃,闪到了屋角中,由于他退得急,是以连凃雪红也留在门口。
他背着墙站定,单掌当胸,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从半开的门中望出去,只见在雪地上,首先出现了一条又细又长的人影。
那时雪止了,乌云也散了,月光重现,是以映得那条人影,在雪地上看来,十分清晰,可以看出,那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
唐豪吸了一口气,仍是静静地站着。
不一会,只听得一阵难听之极的怪笑声,传了过来。
唐豪这时,还只看到影子,未曾看到那个女人,但是一听得那阵怪笑声,便有毛发直竖之意。
唐豪这时,已然没有心情去懊丧自己的运气不佳,等了二十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之下,进入了天一堡,但却立即被人发现了,他只是紧张地准备应敌。
那女人站在雪地中,只是不断地等着,并不向前再走过来。
她那种令人毛发直竖的怪笑声,只令得唐豪的心中,感到了一阵一阵的抽搐。
唐豪自然知道,自己已被人发现了,但是他却不明白,何以对方不进来找自己,又不向自己喝问,而且,也不见有别的人来?
他心中正在奇怪时,那女人的笑声,突然停止了。
刹那之间,四周围又静到了极点,若不是雪地上清清楚楚地有一条人影在,那么唐豪一定以为外面已然没有人了。
唐豪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身子略为移动了一下,想看看外面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人,可是他身子才一动,便听得那女人叫道:“唐豪,血掌唐豪。”
那女人突然之际,叫起他的名字来,唐豪虽然早知自己的行藏已露,但是他既然未曾看到那女人,那女人自然也不应该看到他的。
那么,那女人何以一下子就叫得出他的名字来呢?
唐豪虽然是在武林中闯荡了半生的人,可是这时,他也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心忖对方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自己如何还躲得过去?好在凃雪红仍然穴道被封,躺在门口,自己还可以有恃无恐,纵使不能成功,求个全身而退,说来也不是难事。
若是再躲着不动的话,凃雪红被人救走,自己只怕出不了天一堡了。
他一想及此,“哈哈”一笑,道:“原来唐某人一到,你们就知道了。”
他一步跨到了门口,提起了凃雪红,手掌扣在凃雪红的顶门之上,再一步,便跨出了屋外。
他一跨出了屋外,定睛向前看去。
却不料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不禁脊梁骨上,向外直冒寒气。
雪地之上,确然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
那女子的一头长发,倒有一半是白了的,那也不足为奇,最令人骇然的,是那女子的脸上,瘦得简直一丝肉也没有,简直就如同骷髅一样。
而她的一双眼睛,也深深地陷了下去,看来像是只余一对眼珠,突出在外,而且是随时可以掉下来一样,可怖之极,饶是唐豪见识多,也未曾见过这样可怕的人过。
唐豪一跨出屋来,只见那女子缓缓转过眼来,定在唐豪的身上。
那一双眼珠,实在不像是一个人的眼睛,而且像是两枚没有生命,黑色的石子。也正因为如此,也就使唐豪感到格外的诧异,和不自在。
她的口并不动,但是却叫道:“唐豪,血掌唐豪。”
那种难听之极的声音,好像是她从喉咙之中,直逼出来的一样。
而且,她叫来叫去,都是叫那四个字,像是除了唐豪的名字之外,她什么也不会说一样。
唐豪一生之中,也不知经历过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他在这一时之间,却也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呆了一呆,沉声问道:“尊驾是谁?”
那女人道:“唐豪——”
唐豪一怔,又道:“你可是天一堡中人么?”
那女人这次,不再叫唐豪了,她只是怪声笑了起来。
唐豪实在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动了两步,只听得远处,有复杂的人声传了过来,有人叫道:“是向这里来了,不会错的,你们看雪上的脚印。”
人声来得极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围墙之外,只听得一人道:“她一定是跃进围墙去了。”
另有人道:“那我们怎么办?”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我们先将这里团团围起来,等堡主回来再说。”
又有人道:“唉!今晚天一堡中,敢情时辰不利,怎么事情一件未了,又生一件。”
又一个人道:“我看,只是围住了,也不是办法,总得先将她捉回去再说,不然堡主回来了,我们都得担着不是啦!”
那苍老的声音道:“哼!你倒说得轻松,你可敢跃进围墙去么?”
那苍老的声音这句话一出口顿时静了下来,唐豪只见火光闪耀,来人手中,分明紧握着火把,围墙阻隔,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跃进围墙来,那却是可以肯定的事。
这时候,唐豪的心中,已然定了许多。
他究竟是久历江湖之人,虽然他还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却可以看出,天一堡中的人,要对付的是这个鬼怪也似的女子。
而这个女子,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敌意。
唐豪又向后退出了一步,他仍然伸手按在凃雪红的头顶上,但却退进了屋子。
围墙之外,在静了片刻之后,又听得人叫道:“好了,好了,甘二爷来了。”
一面叫,一面立时有人道:“甘二爷,这事非请你帮手不可了。”
另一个十分宏亮清越的声音道:“什么事?我外来是客,不知该不该多事?”
一人道:“甘二爷说哪里话来,你是堡主的好友,自然要帮忙,一个疯妇人,一直是被锁在塔上的,却被她走脱了,九成是在墙内。”
那声音道:“哦!她是什么人?”
有人道:“我们也不知道,但她武功……很高。”
那人道:“好,待我进去看看。”
唐豪一听,连忙身子再向后退出一步,闪进了屋子之中。
也就在此际,只见一人越过围墙,飘然落了下来。那人约摸四十出头年纪,长身玉立,文士打扮,仪态潇洒,一望而知是武林高人。
唐豪一见那人,心中便暗叫道:“铁笛震五湖甘德霖,原来是他。”
唐豪虽然在这塞北苦寒之地隐居了二十年,但是武林早已成名的高手,他却是认得出来的,这铁笛震五湖甘德霖,乃是洞庭金寨主,为人极其正派,颇具侠名,却不知如何会在天一堡中。
血掌唐豪的身子,这时已然移到了屋子的阴暗角落中,而且,不论是什么人,一跃进围墙,必然被那个奇异可怖之极的女子所吸引,而不会去顾及其他的,甘德霖自然也不能例外。
甘德霖行事,十分小心,他身形自围墙上直落而下,背紧贴着围墙,那样,便不致于在猝然之间,腹背受敌。他向前一看,也不禁呆了一呆,徐徐向前,走了过来。
那妇人也不是全无知觉的,当甘德霖了无声息地向她接近之际,她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甘德霖,又尖声叫道:“唐豪。”
血掌唐豪虽然已听了不止一次那妇人的尖叫,但总是他的名字,而且是他苦心蓄意,隐藏了二十年之久的名字,是以他每一次听到,总不免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甘德霖剑眉微蹙,道:“唐豪?你所说的,可是昔年在江南一带,颇负盛名的血掌唐豪?”
甘德霖这“血掌唐豪”四个字,才一出口,只听得那妇人更以尖利无比的声音,叫了起来,道:“血掌唐豪,血掌唐豪。”
这时候,唐豪的心中,实在是奇怪到了极点。
这样的妇人,若是以前曾见过一次的话,那是毕生也不会忘记的,他以前,当然未曾见过。
但是,何以一个他以前绝未曾见过的妇人,会在天一堡中,好像除了叫他的名字之外,便什么话也不会说呢?莫不是这个疯妇人,和自己有着极深的渊源?
唐豪一想到这一点,他心中陡地一动,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战。
他忙在心中道:“不,不,不是的,别胡思乱想了,当然不会是的。”
他在心中将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才觉得安心了些。
这时,那妇人已停止了尖叫,但是正在向甘德霖一步一步逼近去。由于甘德霖已跃进了围墙,因之围墙上,也伏着不少人,高举着火把,望着下面,当他们看到那妇人向甘德霖渐渐接近之际,便有人叫道:“甘二爷,小心些,她出手可——”
那人一个“快”字还未曾讲出口,那妇人突然五指如钩,“呼”地一抓,已然向前疾抓而去,那一抓,当真是诡异之极,快疾无伦。
那妇人出手快,甘德霖避得也快,也未见他的身子怎样动,突然之间,身子便已向旁,移开了两尺。
他本来就是站在墙前的,他一移开,那妇人一抓,未曾抓中他,五指抓在墙上。墙上结着厚厚的霜花,可是那妇人五指过处,立时留下了五道长长的指痕,而且可以看得出,她那一抓,不但将霜花抓去,而且,手指过处,连砖墙上,也留下了极深的痕迹,由此可知她的内功,实是极深。
那妇人抓中了墙,她像是略无所觉一样,也不缩回手来,甘德霖见有机可趁,伸手便去抓她的手腕。
甘德霖出手抓去,那妇人也不躲避,甘德霖五指一紧间,已将那妇人的脉门扣住,甘德霖心中一喜,可是,却在他心中一喜间,那妇人的手背,突然一振。
在她手背一振间,她的衣袖,随之拂起,拂向甘德霖的胸口。
她衣袖拂起,看来根本不是进招的招数,而且,衣袖拂出之际,也没有什么劲风随之而生。可是,就在她的衣袖拂中了甘德霖的胸口之际,甘德霖只觉得一股阴柔之极的大力,疾撞了过来。
那股力道,大得难以抵御,而且来得极其突然,甘德霖急忙运气相抗时,身子一晃,已然“腾”地向后,退出了一步。
在退出了一步之后,他只觉得胸口发甜,眼前金星直冒,甘德霖心中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他手背一振,一枝漆也似黑,两尺来长的铁笛,已然握在手中,他铁笛一出手,“嗤嗤嗤”三下响,便连进了三招。
他那三招,看来去势极急,但事实上,却是以进为退的招式,他是怕自己难以全身而退,是以才疾发三招的,三招未老,他人已又向后连退了三步。
那妇人却仍然一动未动地站在那里,甘德霖在退后三四步之后,心中才有点后悔,早知对方连避都不避的话,自己何不三招一齐使老,也好将对方制住了。
他身形站定,勉力运转真气,总算仗着内力深厚,那几乎已要喷出口来的鲜血,总算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就在他站定了身形之后,围墙上的那些人,才缓过了一口气,发出了惊呼声来。
已有人叫道:“甘二侠,还是等堡主回来再说吧!”
那人这样叫,自然是一片好心,但如果没有这句话,那么可能甘德霖已然越墙而出了,但是被人一叫出这样的话来,甘德霖的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
须知他乃是堡主对他慕名,让人自中原请来相会的,见面之后,谈得投机,兄弟相称,俨然已是天一堡的半个主人,如今却连堡中的一个疯妇人都制服不住,岂不是大失颜面?
是以他立时“哼”地一声,道:“原来这妇人武功极高。”
墙头上有人道:“是啊!连堡主——”
那人未曾说完,便立时有人叱道:“别胡说。”
甘德霖自嘲地一笑,道:“适才未知她会武功,几乎吃了亏,看来她并不疯。”
他一面说,一面又慢慢地逼近去。
但可以看得出,他此时向前去的势子,十分小心,来到离那妇人只有三四尺左右之际,便凝立不动。
接着,只见他身形突然一矮,出笛如电,“嗤”地一声响,一笛已向那妇人腰际的软穴点去。
他手中的笛子,其实和点穴镢是一样的,是外门兵刃中十分厉害的兵刃。由于兵刃短,是以每一招的招数,全是十分狠辣迅疾,那一招点向那妇人腰际软穴的一招,唤着“水波不兴”,那是形容出手之快,往往在对方以为什么事也没有之际,已然被他点中。
他一笛点出,也知道未必就能点中,暗中全神贯注,准备一有什么动静,便可变招的。
可是那妇人,别看她只是石像也似站着不动,但是一出起手,却是快到了极点,甘德霖手中的铁笛,电闪而出,在眼看就要点中那妇人之际,那妇人倏地反手,便向铁笛抓来。
甘德霖号称“铁笛震五湖”,他手中那枝铁笛,也不知会了多少英雄好汉,但是像他这样一笛攻出,对方送出手来抓他铁笛的情形,都还未曾试过。
他二见这等情形,想起刚才对方衣袖拂来时的力道之强,不改再向前攻去,连忙撤招收笛。
可是就在他手臂一缩间,那妇人的五指,已然一紧,虽然因为甘德霖缩得快,那妇人未将铁笛一把抓住,可是甘德霖却也未能全缩回手来,因为那妇人的食、中两指,还是将铁笛挟住了。
那妇人挟住了铁笛,也不转过头来,仍然呆若木鸡似地站着。
而此际,甘德霖却是尴尬到了极点。
他铁笛被人家挟着,暗中已用力,连扯了三次,可是虽然他力道一次比一次大,但是被那妇人挟住的铁笛,却是纹丝不动。
甘德霖心知若不撒手,自己可能还要吃亏,但如果这时撒手的话的,那铁笛乃是他仗以成名之物,一撒手,他这个筋斗便算是栽定了。
是以他将心一横,真气运转,足用了九成功力,再用力向后一拉。
那一拉,仍是未能将铁笛夺了过来。但是却令那妇人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只听得那妇人发出了一下难听之极的怪叫声,右手一缩,她一缩之力,大得异乎寻常,竟将甘德霖的身子,也带得直跌了过去。
甘德霖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在这样情形下,想不放手,也是不行了,他五指一松,身形向后,疾退而出,一直退到了屋子的门口,方始停住。
这时候,他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在室中阴暗处的血掌唐豪和凃雪红了。
但是其时,他心头怦怦乱跳,吃惊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身后的事情,何况唐豪屏住了气息,根本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时,不但是甘德霖呆住了作声不得,连屋内的唐豪,和墙头上的所有人,也全都呆住了,因为甘德霖绝不是武林中的等闲之辈,能在一时间,将他手中的铁笛,用这样的方法强夺了下来的,当真还不多,这妇人何以会被当作疯子,囚在天一堡之中。
唐豪的心中,一面疑惑,有这样身手的人,在武林中走动着,不消一年,便可以名满天下,一面仍在注意外面的动态。
只见那妇人夺了铁笛在,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像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样,又顺手将之一拋,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那支铁笛,竟插进了墙中,没入砖内,五寸有余。
甘德霖一见对方将铁笛拋出,立时身形掠起,到了墙前,用力一拔,将铁笛拔了出来。
这时,他也顾不得面子了,身形拔起,便上了围墙,道:“堡主何处去了?”
有人道:“堡主接到紧急信号,怕是小姐在堡外出了事,是以离堡去了,”
甘德霖又道:“这妇人是什么人,难道堡中,竟没有一人知道么?”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只有一个年纪较大的道:“甘二爷,这妇人十分神秘,天一堡中,几乎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疯妇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来历,听说……听说……自她来了之后,堡主将原来在天一堡的人……全赶走了,那是……那一年堡主南游回来之后的事。”
那人一口气讲到这里,甘德霖不住地点头,他的心中只感到奇怪,却还什么都未曾想到。
可是,躲在屋中的血掌唐豪,一听得“那一年堡主南游回来之后的事”这句话,他的心头,不禁猛地一震,一张口,几乎要失声叫了出来。
但是,他究竟是久历江湖之人,心中虽然震惊无比,仍不会那样冲动,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双眼之中,晶光四射,望定了那状如鬼怪也似的妇人。
这时,那妇人仍然木然而立,像是根本未将她刚才在两招之间,便败了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铁笛震五湖甘德霖一事,放在心上。
甘德霖跃上了墙头,面色十分尴尬,他解嘲也似地笑了两声,道:“她武功极高,我竟不是她的敌手,她的身份既然如此神秘,说不定她和你们堡主,有什么渊源,我看……我看……”
他讲到这里,干笑了两声才又道:“我看还是等你们堡主回来再说吧!”
其余人在甘德霖狼狈而退之后,早已吓得一身冷汗,巴不得甘德霖有这句话,是以齐声道好,刹那间,突自墙上,跃了下去。
可是,血掌唐豪却仍然听得甘德霖的声音,自墙外传了过来,道:“各位还要辛苦一下,守在此处,就算她跃墙而出,各位也不必惊惶,看来若不是有人向她先动手,她是绝不会动手伤人的。”
有人立时问道:“那么,甘二侠你——”
甘德霖道:“我去追你们堡主回来。她若是离开了这院子,你们尾随在后,看她究竟是到什么地方去,堡主回来,也好寻找。”
那些人虽然仍是心中十分害怕,是以只是不情不愿地答应着,墙外的声音也静了下来,只是不时有人咕哝几句,也听不真切是在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