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巧建无门屋 诱杀大仇人
2024-08-23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尘拂一抖,散开有如一网,向着翟天星的面门罩下,翟天星侧头一闪,右手运爪,拉着那缕缕拂丝,左手一拳,直打柳公公的左胁。
  柳公公还以为这又是个脓包,想不到却是一个扎手,连忙抖起尘拂连发数招。
  翟天星时爪时指,时拳时掌,几乎把他手中的尘拂拉下,不过,柳公公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变招快而巧,才没有被翟天星抓下。
  蒲公公见同伴遇到劲敌,用劲一拂,便把杜赤心拂出五丈之外,一同联手对付翟天星。
  这蒲柳双公,当年在宫中做小太监,得一老太监授以童子功和拂法,长大之后,不知是否净身时并没有完全干净,对女色之事,虽无能为力,但对漂亮的女子,总是心痒难熬,于是他们便偷出宫殿,挟技走江湖,专门劫杀女子,以偿心愿,成为中原著名的采花双盗。
  那次偶然见到郭天姿,惊为天人,便决心抢夺到手,恰巧他们路经此地,听到谣言,知道郭天姿必在路上,所以在狭路相候!
  两人合作纯熟,双拂有如千万条丝索,密密的罩着翟天星,时而笔直,时而抖开,眼看便要伤及翟天星。
  翟天星知道自己在他们双拂之下,一时并无取胜之法,只能以招式急变之道,使他们无法把招式用老!但这样瞎缠下去,终究是吃亏!
  忽然,翟天星趁他们双拂未下,轻身一腾,双腿到达两马的臀部之际,用力向外一踢,刚踢在马臀之上,那两马受惊,跃开一步。
  就在这当儿,翟天星已抓着两人尘拂之末,翻身一卷,一双腿尖已打中了他们双目!
  蒲公公在左面,被踢中了右目,柳公公在右面,正被踢中了左目!
  两人受伤,同时叱喝,那知翟天星身在半空,双手一撑马肚,双腿同时又再一踢,两人剩下的眼睛又被他踢个正着!他们立刻成为盲人,眼眶之处,血如泉涌!
  蒲柳双公想也未想到这个年青人竟然会在他们尘拂密袭之下,使出杀手招式。
  他们痛极,一个旋身,便勒马而坐,双腿一蹬,便跑开了廿丈。
  他们突然又勒着马道:“小子,留下姓名,日后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翟天星本想再扑上前,结束这两个淫贼的性命,可是想到他们本身生理不正常,倒希望他们受了失明之苦,改过自新!
  “在下姓翟!”
  “翟天星?”
  翟天星还未回答,两人已拼力策马绝尘而去。
  杜赤心见二人走后,看看张总管,只见他面如死灰,身体冰冷,已死去多时!
  杜赤心又再千多万谢的向翟天星说了一会,翟天星也没有多言,把张总管埋了才继续上路。
  翟天星匹马前行,心中不禁起了一个疑问,难道这郭天姿真是天姿国色,怪不得杜赤心那么妒忌,因为连太监看到郭天姿也是念念未忘,何况其他正常的人!
  他回头看看郭天姿,只见她竹笠下垂,黑纱围着她的脸庞,无法一睹她庐山真面。
  美丽俊秀的脸孔,是一种天赐的福气,可是这种福气却又成为一种祸害!冥冥之主,实在是玄妙。
  山径寂寂,偶然传来三两声尖叫,不知是猿啼,还是鹤唳,伴着他们“得得”的马蹄声,走出了这狭长的山径。
  两天后的早晨,他们终于看到了滔滔的大江。
  翟天星暗暗计算一下时日,这是他们出发后的第九天,过了这大风渡,应该还有时间找公孙巧,找到这位名匠,相信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定有些眉目。
  杜赤心与郭天姿策马前来,杜赤心道:“翟兄,我们赶快渡江吧!”
  来到渡头,风声飒飒,这大风渡果然是地如其名,他们下了马,可能是时间尚早,却不见有人赶渡,更令他们觉得诧异的是,渡头上竟然没有船的踪影。
  他们伫立在江边,杜赤心忍不住叹息道:“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渡船!”
  郭天姿走近杜赤心,安慰地道:“一定有船的!”
  她翘首眺望江心,道:“船来了!”
  一艘长约三丈的渡船,正慢慢从江心飘来,船首和船尾都坐着一人,船的中央是一个竹篷,竹帘低垂,看来并不像一只普通的渡船。
  翟天星细看,只见船尾和船首都坐着一个梢公,但他们并不是在摇橹拨桨,而是在垂钓!
  杜赤心道:“那并不是渡船!”
  郭天姿道:“不过,我们可以叫他们助我们渡江!”
  杜赤心扬声道:“两位大哥,可否泊岸一谈?”
  那两个梢公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仍然聚精汇神的看着手中的钓竿。
  翟天星已看出他们并不是普通的梢公,因为江水虽不算急,但船正飘动,那里有鱼儿上钓?而且他们手中的钓竿,并不是竹竿,而是闪闪生光的金属杆!
  他们虽然没有答话,可是船却飘近岸边。
  杜赤心拱手道:“两位大爷,可否方便赶路人?”
  郭天姿也插口道:“大爷们——”
  这“大爷们”三字,如果出自普通人的口中,一定不会引起这两位梢公的注意,可是出自郭天姿的口中,却有如黄莺出谷,腕啭有如百鸟齐鸣,他们同时被这声音吸引,一齐转首,看着岸上三人!
  船首的梢公道:“这声音——”
  船尾的梢公道:“这声音——”
  两人同时站起,飘动的船似乎也定了下来!
  船首的梢公道:“这声音很熟悉!银老,你可曾听过?”
  那被称为银老的梢公道:“金老,听过,这声音我们三年前听过!”
  金老道:“姑娘可是姓郭?”
  郭天姿道:“在下……”
  杜赤心插口道:“两位,我们只想渡江”
  银老并不理会杜赤心的言语,猛然喝了一声,道:“野华陀郭守是令戚?”
  郭天姿道:“他是先父!”
  金老与银老齐声道:“先父?”
  郭天姿道:“是的,先父年前已骑鹤西归,两位前辈是否认识先父?”
  金老道:“不只认识,而是深交!”
  银老道:“我们也听过你的声音!”
  郭天姿拱手道:“两位前辈是——”
  金老道:“金竿钓叟步烟波!”
  银老道:“银竿钓叟韩江雪!”
  郭天姿听了这两个名字,立即走近杜赤心。
  金竿钓叟步烟波道:“郭姑娘勿惊!令尊与我们之间的事——”
  郭天姿道:“先父也曾提过两位前辈,不过,那次只是一场误会!”
  银竿钓叟韩江雪道:“是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好!你既是他的女儿……”
  金竿钓叟接口道:“那些龙涎香对令尊来说,正是物得其主!”
  郭天姿道:“他夺去那龙涎香,为的是救人!”
  银竿钓叟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是救人,我们金银钓叟也总算间接做了好事!”
  两人互望一眼,同时仰天长笑!
  翟天星听了他们三人对话,立即想起三年前的事,这两位号称金银钓叟是长江上神出鬼没的双盗,他们打劫来往船只,只要是珍品,他们从来也不会放过。
  就是三年前,他们在江上劫了一艘贡船,船上金银财帛不可胜数,但最名贵的却是一批“龙涎香”。
  据说这是一种罕见巨鲸的涎津,有起死回生之功!
  可是,这批龙涎香后来却被人骗去,想不到贼阿爸竟是野华陀!
  金竿钓叟道:“既然他已先我们而去,那也是天意!”
  银竿钓叟道:“既是天意,那也罢了!郭姑娘,请上船吧!算是我们二人对野华陀最后一次敬意!”
  郭天姿回首望着杜赤心,杜赤心对此事也略知一二,他生性多疑善妒,当然不肯相信银钓叟的话。
  他们同时看着翟天星。
  翟天星当然也明白,如果上了金银钓叟的船,他们三人的性命也便落在金银钓叟的手中。
  金竿钓叟道:“三位是我们的后辈,我们虽是黑道中人,但也讲究道义之事,上一辈之事,我们不会向你们几个娃儿报复的!”
  银竿钓叟道:“野华陀拿了药去救人,是一件大大的义事,我们怎会记仇?”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都是言词恳切,郭天姿不禁有点动心,但杜赤心仍是十分迟疑!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翟天星走上一个小山丘上眺望,只见不远之处,尘头大起,看来至少也有廿匹马向着江畔而来!
  带头的是两匹马,马上坐着两个衣着极其华丽的人,更奇怪的是,两人的眼部都扎着绷带,似乎是受了伤。
  “蒲柳双公!”杜赤心惊叫道。
  郭天姿急道:“还有些是官兵,看来他俩心不服,请官府中人找我们算账!”
  翟天星道:“这两个淫贼竟然与官府串通!”
  金银钓叟也站了起来,道:“上船吧!你们惹上了官府,渡江之后再说吧!”
  三人无奈,如果留下来跟这班官兵纠缠,一定会惹上更大的麻烦,而且阻碍行程,只有上船去!
  他们三人一上了船,金银钓叟立刻把船撑开,向着江中窜去!
  船到江心,那批人马才到江畔,只听见他们大声叱骂,附近又无船只,无法追来!
  杜赤心扶着郭天姿进了船篷之内,翟天星却坐在船篷上,深深地吸着江上的清风!
  金银钓叟也不言语,各自坐在船首船尾,下竿垂钓!
  江水并不湍急,船儿顺着水流,向着对岸飘去!
  忽然,两叟同时站起,手持着竿,似乎是同时钓到了大鱼!他们一手持竿,一手在身后拿起一张鱼网!
  他们互望一眼,同时撒网!
  可是,网并不是撒向江水,而是撒向船篷!
  金竿钓叟笑道:“你们两人可以在篷内安坐!”
  杜赤心郭天姿二人,见他们撒网封住船篷,立即知道他们不怀好意。
  翟天星仍安坐船篷之上,发觉船已停定。
  银竿钓叟道:“这位大爷,请好好安坐!我们要对付的只是郭天姿!”
  金竿钓叟一手扯竿,面对着船篷,厉声道:“郭天姿,相信野华陀一定还留下龙涎香,只要你说出龙涎香的下落,还有一条生路!”
  杜赤心怒叱道:“两位前辈,为何食言?”
  银竿钓叟道:“野华陀可以骗我们,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骗骗你们!”
  郭天姿道:“先父已去世年多,我根本不知道他把龙涎香放在什么地方!”
  金竿钓叟道:“如果你不知道,只好麻烦你们同去地府问问他了!”
  翟天星看看二人,只见他们一人持竿,那钓丝仍在水下,看来他们是利用钓钩,钩着江中石块,才能把这船儿定下来,他们这份内力,确是不同凡响,金银钓叟的名号果然不是虚传!
  眼看他们立即便要动手,而杜赤心与郭天姿夫妇被困船篷之内,翟天星忍不住插口道:“金银钓叟,竟要乘人之危!”
  两人听了此言,有点愕然,金竿钓叟随即道:“这事与阁下无关,何必淌这浑水?”
  翟天星仍好整以暇地道:“与我无关,那么,这事与谁人有关?”
  银竿钓叟道:“是野华陀与我们之间的事!”
  翟天星笑道:“既是野华陀与你们之间的事,何必难为他的女儿?而且,他们早已被你们困在篷内!”
  金竿钓叟道:“而今野华陀已离人世,我们不找他的女儿找谁?”
  翟天星道:“古语云:匹夫之罪,罪不及妻孥!”
  银竿钓叟道:“你究竟是谁?一直不言不语的跟着他们!”
  翟天星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续道:“以我所知,那些龙涎香并不是野华陀骗取你们的,而是你们为了上船看看他的女儿而亲手送给他的!”
  金银钓叟同时面色倏变,异口同声道:“你究竟是谁?竟敢在我们跟前疯言疯语!”
  翟天星仍续道:“当你们送了龙涎香给野华陀之后,竟然看不到他的女儿……想不到两位老前辈,在这一大把年纪的时候,还有看漂亮女孩子的心情!”
  金银钓叟被翟天星道破了心事,勃然大怒,因为这两位长江大盗一向都认为这事是毕生奇耻大辱!
  金竿钓叟怒叱道:“你这人越说越不像话……”
  翟天星道:“并不是我说的不像话,而是你们两人作事不像话,这一番事实是潜鲸帮与虎鲨帮帮主亲口对我说的,而且他们说出这番话时,是败在我掌下之后说的,我可以肯定他们不会在那时候编出谎话!”
  金银钓叟同声道:“潜鲸与浙鲨帮主?他们竟是败在你的掌下?那么,你……你是……”
  翟天星仍安稳的坐在船篷上,微笑不语。
  “翟天星?”金银钓叟不约而同的叫出翟天星的名字,他们钩着石块的竿同时抽起,小船没有他俩的稳力,立时顺着水流飘去。
  翟天星道:“其实我早闻得两位大名,那次我在打点潜鲸帮与虎鲨帮之事,早已希望一睹两位身手,可惜在下缘悭福薄,我在三峡之时,你们竟在长江下游!”
  翟天星横扫三峡两大水上帮派之事,早已震动江湖,这两位作水上买卖的剧盗,如何不知!只不过翟天星行踪无定,自从滔鲸与虎鲨两帮被扫平之后,三峡两岸倒也平静了三年,因此翟天星没有着意找他们,而金银钓叟也风闻翟天星是威猛过人,暂时不敢在江上作大买卖,想不到竟然在这舟中,却遇到了尅星—金银钓叟不再言语,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两枝钓竿同时抽起,横扫翟天星—翟天星早已窥准他们动手,立时纵身一跃,避开了两枝钓竿,可是,钓竿虽然避过,但竿上系着的钩及钓丝,却乘着横扫之力,钓丝暴长,钓钩直向着翟天星左右双腿钩去!
  眼看钓钩正要钩着翟天星双腿,那知翟天星竟能在半空发劲,身如疾矢离弦,一个“鸥子翻身”,翟天星有如大鹏展翅,凌空而下。
  金银钓叟因为使动射出钓丝,而钓丝钩不着任何物件,同时坠下,两人立时用劲收回钓丝,就在这收丝一刹,翟天星已身临篷顶,可是,当他仍未稳身,金银双竿又已使出,翟天星并没有避开,双掌倏出,迎着双竿来势,同时翻手夹着双竿!
  这金银双竿,俱是用纯金纯银与镜铁合成,既坚且韧,败在这金银双竿之下,早已有无数英雄豪杰!金银钓叟出道廿载,从来没有人胆敢硬接这金银双竿,更无人可赤手抓着双竿。
  而今,翟天星竟然紧握着这名震江湖的金银竿!
  金银钓叟此刻才明白,这小子翟天星出道几年,便赢得如此声名,实非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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