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冷藏库内　另有乾坤

2025-08-05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马狮龙依言。
　　这些箱子的包装相当坚固，马狮龙弄了好一会，才把箱子开了。
　　里面是一叠大肋骨，马狮龙翻开了最上面的一块，因为这些牛肉在这冻仓之内，已有一段时间，低温度使这些肉结在一起，要多费一些气力，才可分开。
　　当两块肉一分开，当中赫然是一支手枪！
　　马狮龙道：“这是一个军火库？”
　　“是的，你往第十三号，开左边第一个箱子，那是另一个类型！”
　　马狮龙又走上前，开了那个箱子。
　　两大块牛肉之中，又挟着一支轻型机关枪。
　　“还有，第四十八行，右边第五个箱子……”
　　马狮龙迅速走到那处，开了那个箱子，果然在两块僵硬了的牛肉当中，发现几枝“电警棍”，是他看过的高压的电枪之一。
　　“怎么样？”范良问。
　　“我实在不明白。”
　　“是的，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他顿了一顿，又道：“你一一问我，看看我有没有能力解答！”
　　“我相信你是我的朋友，也是一条汉子！”
　　“是的，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救了你，才带你来看这个难以想象到的枪库！”
　　“这是利城、龙爷和曹福全三人的军火集团的仓库？”
　　“可以这样说！”
　　“他们把这些枪械卖给中东的国家？”
　　“并不一定，只要那里需要这些枪械，而他们无法向西方自由国家购买的话，他们都可以搭路来买，正如你扮了一个中东人一样！”
　　“为甚么他们不可以堂堂正正的向西方国家订购？”
　　“因为他们是一些在西方国家中不合法的组织，譬如是一些游击队，一些恐怖份子！”
　　“出产这些军械的国家甘冒大不韪？”
　　“当然不是，因此才会利用这些富商集团，来作他们之间的中间人！”
　　“他们唯恐世界不乱？”
　　范良笑了起来，道：“自有人类以来，世界那一天曾经平静过？”
　　马狮龙回心一想，范良的话，其实并没有夸大。
　　国与国之争，民与民之争，那有一日停过！
　　范良道：“科技一日千里，军备尤其是首当其冲，这一批军火之中，那些高压电枪是最先进的一种，不过，而今可能已落后，不过，无论怎样，制造这些武器，一定要付出金钱，而再过一些时日，这些军火会过期，那时，这一大堆东西，便会变成废物！”
　　“这是卖军火其中一个理由？”
　　“还有……这些电压枪，在制造之前，是经过多番试验，证明非常有效，不过，总不及把这些高压电枪，送往一处有暴乱的地方，直接试验这高压电枪的真正效果那么有成绩的！”
　　“他们……尤其是利城，他已是一个家财千万的人，为甚么还要做这些生意？”
　　“他当然不想做，可是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在那里投资了千亿万亿的金钱，他是特权份子，只有赚没有亏损的可能，你以为他们的领导人不知？”
　　“当然知道。”
　　“既然有权利，便有义务，因此，他们除了从事正行的工作，一定要为他们做这些生意！”
　　“况且，他们也有大利！”
　　“当然，没有一个人肯做亏本生意！”
　　说到这里，马狮龙已明白利城、龙爷与曹福全三人的军火贩卖集团存在的原因，之中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
　　马狮龙道：“那么，你又如何？”
　　“我早已告诉过你有关我的身世！”
　　“你想背叛龙爷？”
　　范良非常严肃地道：“不是背叛，而是一种使命！”
　　“甚么？甚么使命？”
　　“你有否看报纸？”
　　“当然有！”
　　“你看过那些内战的国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有，甚至是那些有千多年文化的文明古国！”
　　“假如他们没有枪械，相信是不会弄成如此局面！”
　　“你感到内疚？”
　　“我有一些内疚，不过，我在这些人之间，只是一个无关重要的小人物。”
　　“你究竟想说甚么？”
　　“我想把这些罪魁祸首告诉你！”
　　“我早已知道！”
　　“谁？”
　　“是利城、龙爷与曹福全这个集团。”
　　“不，他们也只是一颗棋子！”
　　“一颗棋子？”
　　“是的，他们表面是操纵一切，其实在他们幕后，还有一个巨人！”
　　“谁？”
　　“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恐怕你不相信。”
　　“为甚么我会不相信？”
　　“因为他是……”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
　　范良转身，叫道：“谁？”然后，他向着外面跑去，马狮龙也跟着。
　　他跑得极快。
　　当他跑到前面的普通冷冻的仓库时，马狮龙仍未到，不过，他听到了一些枪声。
　　这枪声在这密封的仓库之内回响，声音震耳欲聋，马狮龙双手按着耳，仍冲出去。
　　当他一踏出这个仓库，另一枪又响。
　　马狮龙闪身，但已太迟。
　　一颗子弹射在他肩上，他感到一阵痛楚，不由自主的躺在地上。
　　他不敢再动，子弹的声响仍在回响。
　　其实马狮龙并没有受伤，因为他所穿的皮衣，非常坚勒而且厚，就好像一件避弹衣。
　　子弹只打中他的肩膊，被他一闪，子弹已横飞而去。
　　他看见一个人，那人见马狮龙不动，以为他死了，他本来应该再开一枪，可是，那枪声实在使人难受，而且马狮龙已一动也不动，他想尽快离开。
　　马狮龙无法看到那人的脸，不过，那人身材非常高大，也是穿了皮衣，他实在无法知道那是谁。
　　那人终于离开。
　　“砰”一声，不再是枪声，而是关门的声音。
　　马狮龙并不理会，扑上前去，叫道：“范良！”
　　范良转了一个身。
　　他的皮帽已用了下来，只见他的后脑处有一个子弹孔，马狮龙上前一拉着他的肩膊，使他返身。
　　那是一张已完全没有眼耳口鼻的脸孔，因为子弹穿过后脑，在他面孔爆炸。
　　马狮龙实在忍不住的呕吐起来。
　　这时，他才真真正正知道“惨不忍睹”这四字所包含的真正意义！
　　血并没有散开，因为这地方空气寒冷，血很快便凝固，并有了一片薄薄的冰片。
　　马狮龙替他把那皮衣的帽子拉上。
　　“为甚么会这样？”他忍不住的一拳打在地上，他感到非常疼痛。
　　这痛楚令他恢复了理智。
　　范良在他们心目中是一个背叛份子，杀死他并不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把那幕后巨人说出。
　　那巨人是谁？
　　只要他多一口气，就可以说了出来！
　　忽然，马狮龙又再觉得不对劲，虽然那人射了自己一枪，那并不代表自己一定死亡，然而，那人为甚么不再走近一步，过来看看自己才离去？
　　他有这么大的本领，肯定马狮龙一定已死？
　　没有理由。
　　马狮龙迅速的奔向冷藏库的大门。
　　门是紧闭的，这门像一道银行保险库的门一样，用了几寸厚的钢板所做成，一经关上，除了炸药之外，似乎再没有其他办法可用！
　　马狮龙明白，那人当时不在乎自己死了没有，因为这门一经关上，自己是必死无疑。
　　因此，他何必再冒险上前查看！
　　马狮龙想到这里，整个人颓丧下来，这冷藏库之内，并无窗户，只有这一大门，他用尽气力，门却是纹风不动，而今唯一的希望是等明天有工人来工作，才会有机会走出去。
　　他看看手表。
　　是下午八时，今天是星期六。
　　马狮龙猝然而惊，今天是星期六，明天便是星期日，换句话说，明天不一定有人来工作！
　　在这冷藏库之内，要渡过超过廿四小时以上，实在是叫人心寒。
　　忽然，马狮龙想到那些枪械。
　　其中一些是机关枪，足以毁坏这大门！他迅速的再跑入内，可是，他仍然失望。
　　因为这里虽有很多机关枪，却没有弹药，空对着这些犀利的武器，而无所用。
　　马狮龙感到一阵寒气，打了一个喷嚏。
　　再这样下去，正如那人所预料，自己是必死无疑，马狮龙是一个不易放弃的人，他坐下来一开始冷静地想。
　　而今唯一的活命方法，是保持自己的体温。
　　这件皮衣暂时是足够的，因为自己身体有足够的热量产生，可是，这样维持不了多久。
　　马狮龙再走回范良伏尸的地方。
　　他对着范良的尸首道：“范先生，请你原谅我用了你的皮衣！”
　　他拉下范良的皮衣。
　　皮衣拉下，发出“勒勒”的声音，那是薄薄的冰片，沾着范良的尸体。
　　马狮龙本身穿了一件皮衣，已是非常臃肿，不能再多穿一件，不过，他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以皮衣覆盖，可以多保暖一些。
　　他坐了一会，寒意仍然在加强。
　　如果再这样下去，一定无法过这一夜。
　　可是，在这冷藏库之内，有甚么办法？
　　外面又没有人知道自己藏身在此，希望有人来救，只是一个奇迹！
　　在这个时候，救自己的唯有自己。
　　马狮龙大半生，遇到的事情实在不少，在惊涛骇浪的大海；在火炉一般的沙漠内；在巍峨高耸的山峰之上；甚至正在深不可测的海洋之中……
　　无论在甚么地方也好，总会有办法。
　　可是，在这冷藏库之中，甚么办法也没有。
　　他不能眼巴巴的让自己冷死。
　　墙上是有一些仪表，是记录着冷藏库内的温度与湿度，他走上一看。
　　温度是零下廿六度，湿度是百分之八十。
　　零下廿六度，是非常人可以忍受的，幸好他暂时还有两件皮衣。
　　马狮龙决定以体能来对抗寒冷，他沿着冷藏库的四周行走，身体的移动，使血脉运动较快，暂时也带来一些暖意，使他感觉较为好一些。
　　不过，暂时的暖意并没有解决问题，因为体力始终有限，他绝不能整日整夜在室中步行，如果体力消耗太多，反而会让自己衰竭。
　　他坐了下来。
　　两件皮衣，加上运动的效果，使他舒服了一会。
　　这么寒冷，他忽然想到了北极。
　　北极的爱斯基摩人，在严寒的地带，没有文明的取暖工具，他们是怎样活下去的？
　　厚厚的皮衣，是一个办法。
　　还有……他们是住在冰屋之内。
　　是的，冰屋！马狮龙仿似灵光一闪，大声地道：“是的，冰屋！”
　　爱斯基摩人住的是冰屋，在冰屋之内，他们不会觉得寒冷，原因是冰只有零度，而且冰是非良性导体，外面的冷空气不会再进来，冰屋之内，一直维持零度。
　　零度与零下廿六度，那实在相差太大！
　　他可以在这冷藏库之内，建一间冰屋！
　　他利用这一箱一箱的牛肉，叠了起来，围成了一个只可容他坐下和躺下的地方，然后在上面也加了一个盖子，也是用那些牛肉箱子盖上。
　　他把范良那件皮衣铺在地上。
　　在这小小的冰屋之内，渐渐没有了寒意。
　　外面仍是零下廿六度，不过，在这用牛肉箱搭成的小屋之内，只是零度或零下几度，马狮龙睡在皮衣之上，开始没有了那种颤抖的感觉。
　　他躺下，想着想着，不知甚么时候，竟有了睡意。
　　明天？明天才再算吧！


　　马狮龙在朦胧之间，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有了这间暂时挡着寒气的冰屋，他感到较为舒服，假若没有这灵机一触，他可能早已变成了冰棍。
　　最令他不安的是，范良没有在死之前说出谁是这批军火的主人。
　　看来，利城、龙爷与曹福全三人，在一般生意上是可以叱咤风云，但在这些国际性的军火买卖上，他们还是一只卒子，一只受人摆布的棋子。
　　那么，控制这些棋子的人是谁？
　　他不断地努力地想，但总无法想出一个端倪来。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些开门的声音，然后是一些人声，似乎是工人开始工作。
　　马狮龙一时之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工人，一定先发现范良的尸体，然后发现马狮龙，范良的尸体足以惊动警方，而自己尚未死，送入医院之后，也是洗脱不了嫌疑。
　　这冷藏库之内，只有范良和自己，就是孔明再世，也难为自己洗脱嫌疑。
　　这一切都是范良所想说的幕后人的一切策略，这一步一步的计划，使马狮龙无法抗拒，更无法自拔。
　　为了摆脱这一切，马狮龙决定了自己的反策略。
　　有人叫道：“这里有个死人！”
　　这话之后，人声哄动。
　　突然有人大叫，有人狂叫，那些声音都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