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值夜的剑士看到他们红衣剑士队长扛着一个人向宫外如飞奔去,人人都为之大惑不解,但艾总管有令在先,今夜这位红衣剑士队长的行动,谁也不得过问,所以那些剑士虽然感到奇怪,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加以盘诘。
一直等到候在麻师爷书房中的无情金剑感觉那位红衣剑士队长没有理由一去这么久,与麻师爷亲自走去牢房中一查看,才知道已经出了大祸事。
两个人全吓得魂飞天外,两张面孔登时变得比死去的杨姓剑士那张面孔还要难看万倍。
人呢?
两人起初还以为那位红衣剑士队长为天杀星伪装酒醉所趁,及至召来前宫值夜剑士一问,才知道一切恰恰相反,原来是那位红衣队长劫走了天杀星!
两人查出了“真相”,惶惑骇异之余,全忍不住勃然大怒!
两人不待商议,便集合“黑”“白”“蓝”“红”“锦”等五级剑士,以其中一百八十人编为三十六班,每班五人,由锦衣剑士领班,立即封锁前后山所有通路,展开搜索,另以其中八班人分四路向山外追踪。
使这两位剑王宫主脑人物稍稍感到安慰的是,那位天杀星虽然被劫走了,但一身武功显已受制,他们现在要缉拿的,只是宫中一名锦衣剑士,这当然要比对付天杀星容易得多。
麻师爷回到角院,东方已微露曙色。
经过一夜不眠不休的折腾,他感觉疲累得要命,他决定什么事也不管,先关上院门,好好的睡一觉再说。
他住的这座角院,是附属于后宫的一部分。
整个剑王宫分两大部分。
宫成扇形,扇面的边缘,广达十余里,就像一座小小的万里长城,在城墙上,每隔三五十步便有一个碉堡,这些碉堡是宫中的了望哨,也是那些剑士的起居之处。
后宫则像一个平放的器字。
中央为剑王之寝宫,四边之小方口,是四座孤立的角院,是卫宫剑士的值宿之处,前面的两座角院则由他和总管无情金剑所占用。
无情金剑已有妻室。
在他这座角院里,只有一名叫麻祥的书童和他住在一起。
由于这边是属于内宫的范围,除了剑王本人之外,任何剑士未经许可,是不敢随便闯进来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些声音也没有。
他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到这座角院,就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这里没有叫嚣和纷扰,有的只是一片宁静。
在客厅里他没有看到书童麻祥。
但他却看到案炉中燃着一炷香,看到那炷点燃的线香,他突然之间呆住了。
天都快亮了,她来干什么?
他皱着眉头,向卧室中走去。
床沿上坐着一个人,正是书童麻祥。
她正在望着他笑。
麻师爷走过去道:“你不是说小云那丫头这几天身子不舒服么?”
她飞了他一眼掩口道:“那丫头人小鬼大,她想要小洋过去,比奴家想过来这边还要想得厉害,你一连几天不放小祥过去,她的心情当然好不了。”
麻师爷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不放小祥过去,实在是这几天宫中大乱,我几乎腾不出一些时间来和你……”
她倒进他的怀里,狠狠拧了他一把道:“亏你说得出口。”
麻师爷道:“我说的是真话。”
她嗔哼了一声道:“我们每次见面,从没有超过半个时辰,有几次回到宫里,连那小两。
口子都还没有完事……想想真叫人气恼,你竟连一个书童也不如……你连这么一些时间也抽不出来,你忙些什么?”
麻师爷皱眉道:“云娟,你不知道,你我身份不同,你是我们头儿最得宠的三夫人,我又是他视为第一心腹的师爷,一旦我们之间的暧昧关系为人发觉了,他们做下人的,充其量鞭答一顿,也就了事了,我们两人会有那么便宜?谨慎一些,总是好事。”
三夫人道:“他目前又不在宫中你怕什么?”
麻师爷忽然道:“云娟,你知道不知道那位天杀星今天刚刚被人劫走了?”
三夫人云娟一怔道:“被谁劫走了?”
麻师爷道:“宫中的那个红衣剑士队长。”
三夫人道:“阴福生?”
麻师爷点了点头。
三夫人又道:“这个姓阴的听说非常忠心,他为什么要劫走这位天杀星?”
麻师爷苦笑道:“谁知道,这事实在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三夫人道:“这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麻师爷苦笑道:“你想呢?”
三夫人呆了一会儿道:“那怎么办?老鬼对这位天杀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从天水回来之后,如果听到这个消息,岂不要迁怒于你?”
麻师爷没有开口。
三夫人忽然低声道:“金甲,我看这是一个机会,你懂武库的开启之法,我知道宫中的财宝藏在什么地方,我看……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卷起细软,一走了之。”
麻师爷神色微微一动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三夫人低声接着道:“你还年轻,你的一身武功,也比姓艾的强,如再能获得武功的秘芨,将不难成为第二个剑王,像目前这样寄人篱下,那一天出得了头?你……你……好好的想一想吧!”
麻师爷眼望远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我也有我的计划。”
三夫人道:“你的计划?你有什么计划?”
麻师爷道:“我的计划也许不及你这个主意来得干脆,但却来得安全得多,我们如想逃走,一定摆不脱老鬼的掌握,这一点你该清楚,万一白赔两条性命,实在划不来。”
三夫人道:“老鬼出门时,曾将宫中事务全权交代于你,如今天杀星被人劫走了,你想老鬼回来之后,他会放你过去?”
麻师爷道:“这一点你用不着担心,我已想妥卸责之策,老鬼回来之后,我自有办法应付。”
三夫人叹了口气道:“奴家全是为了你着想,只要你有办法,我当然没有话说。”
她说着,除下头上的小帽,露出一头如云秀发,接着又缓缓卸下身上那袭长衫。
一名俊秀的书童,转眼变成一名曲线玲珑、仪态万千的少妇。
她瞥了他一眼,向床里边滚去。
她拉开锦被蒙上了头和脸,却将一双修长而白润的大腿露在锦被外面。
那是一双动人的腿,一双令人心跳的腿。
没有一个男人看到这样一双腿还会感觉疲劳。
麻师爷瞪着床上的那双腿,心头腾腾跳动,周身血脉贲张,呼吸不期而然地迫促起来。
他已没有一丝丝的疲劳感觉,他这时有的只是一股吞噬和摧打一切的欲望,至少他要以事实证明他并非连一个书童也不如。
※ ※ ※ ※ ※
各派掌门人中最先到达的是华山的西岳剑客张永强和武当的三绝道人。
两人抵达时,剑王尚未返宫。
接待这两位掌门人是总管无情金剑,几乎一见面无情金剑就遇上了一个难题,因为这两位掌门人都想先看看那位天杀星究竟生什么样子。
无情金剑一向不善词令,一时情急,差点脱口说出天杀星已被宫中一名锦衣剑士劫走的秘密。
还好身边的智多星方知一适时以肘弯碰了他一下,他才临时警觉,没有泄露出来。
智多星知道他们这个总管过不了这道难关,当下赔笑接口道:“这件事好办,两位掌门人远道辛苦,先请坐下来喝杯茶,待小的过去收拾一下,再陪两位过去看望不迟,牢中光线很暗,我还得叫人在地道中点上灯。”
无情金剑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心底下仍感忐忑不安。
他暗忖道:人已跑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虽能支吾一时,亦无法永远隐瞒下去,等会儿又拿什么向这两位掌门人交代?
智多星方知一出去了片刻,回来时,连连摇头苦笑着道:“两位目前最好别去看望这位天杀星,小的是实话实说,如果两位现在过去,只有自讨没趣。”
西岳剑客道:“为什么呢?”
方知一道:“这小子最近脾气越来越坏,我说有两位掌门人要来看望他,希望他将仪容稍稍整理一下,不意那小子听了,竟然破口大骂,说他不是马戏团里的猴子,谁要走近牢门一步,他准会骂遍对方十八代祖宗,还有些不堪入耳的话,小的简直无法出口。”
三绝道人道:“那就算了。”
正在说着,一名剑士进来通报,说又来了两位掌门人。
无情金剑迎出去一看,来的原来是少林百了大师和北邙千面书生廖公侯。
跟着来的这两位掌门人,本来也想先看看那位天杀星的庐山真面目,待听得西岳剑客和三绝道人说起刚才的经过,两人这才打消探牢之意。
以后的几天,宾馆中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
接着的抵达的有黄山百媚仙子萧妙姬、君山醉翁史思义、峨媚大头和尚、古城净云师太、王屋奇幻手宋晓非等五位掌门人;连同先到的华山西岳剑客张永强、武当三绝道人、少林百了大师。北邙千面书生廖公侯,当今十大门派的掌门人,差不多都已到了,现在就只缺一位丐帮帮主,十方罗汉百里穷。
客人都来了,主人剑王薛应中仍未返宫,总管无情金剑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这些掌门人之中,几乎有半数以上,都是没等接到请帖,而是在听得天杀星落网的消息之后自动地赶了来的。
好在大家知道那位天杀星不许人去牢中看他,谁也没有再提出同样的要求,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要怎么办呢?
那天派出去的那三十六班剑士,除其中八班已分四路向外追去之外,其余搜山的二十班,早就收兵回宫了,经过三天三夜的穷搜,人人精疲力尽,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一天,无情金剑有事出了宫,宾馆中只剩下一个智多星方知一在陪着众掌门人闲聊。
君山醉翁史思义忽然向这位锦衣剑士说道:“老朽就是闲不得,一闲下来,不是想睡觉,便是想喝酒,我打算麻烦你老弟一下……”
方知一是何等样人,他当然听得懂这位醉翁的弦外之音。
所以,他不等醉翁话完,立即笑着起身道:“敝宫别的没有,就是酒多,请您老稍侯片刻,小的马上去厨房吩咐,要喝多少有多少。”
智多星方知一离去后,醉翁扫了在座诸人一眼,突然向众人道:“列位以为老朽真想喝酒吗?”
众人先是一怔,但旋即领悟过来。
三绝道人道:“史翁文开这名剑士,是不是有话要说?”
君山醉翁点头道:“是的,我想请大家看一样东西。”
三绝道人道:“什么东西?”
君山醉翁未及开口,西岳剑客张永强便插口道:“且慢!不是经史翁这样一说,我几乎就给忘记了,我也有一样东西,想让大家看看。”
峨嵋大头和尚笑道:“我也想请大家看一样东西。”
王屋奇幻手和百媚仙子,同时脱口说道:“我也……”
两人同时开口,也同时住口,两人虽然只说出两个字,但要说的,显然是同样的一句话。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人人脸上均现出迷惑之色。
少林百了大师轻轻一咳,缓缓说道:“贫僧亦不例外,也想请大家看一样东西。照目前这种情形看起来,虽然尚有三位掌门人未表示意见,唯依贫僧猜想,这三位掌门人,可能也不例外。”
千面书生廖公侯点头道:“一点不错。”
百了大师微微一笑,又道:“贫僧还敢再大胆的断言一句,我们每个人要拿出来给别人看的,也许是同样的一件东西。”
他含笑望着众人又道:“是不是一张短柬?”
众人一齐点头,跟着不约而同地分别从身上取出一个形状相同的小黄纸封套。
百了大师猜测得一点不错,众人从封套中抽出来的那张短柬,确然完全一模一样,不但笔迹出自一人之手,连上面的文句,也是一字不差。
短柬上未具上下款,一共只有两句话:“清查看剑王宫水牢牢底,便可获知有关天杀星师门出身及其滥施杀戮之谜!”
众人跟着又分别说出接获这份短柬的经过,结果又是大同小异,大家差不多都是从山脚下那个小村庄路过时,由一些年龄不等的村童手上接到的,那些村童事先似乎已经受过叮嘱,短柬一递出手,掉头拔脚便跑,连问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这份短柬是谁着人送来的呢?
众人谁也料不透。
百了大师沉吟了片刻,最后吩咐众人仍将原柬收起,在有所决定之前,暂时不要声张出去。
众人刚将短束收好,智多星方知一便走进来。
这一天一直等到官中派来伺候众人的剑士全部离开宾馆,众人方才再度谈起这件事。
依黄山百媚仙子萧妙姬的意见,她认为暗中着人分送短束的那个人,不论其致送这份短柬的动机如何,有两件事,当可确信无疑。
第一,这份短柬应非无的放矢。
第二,此人显然不想使剑王宫的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她提出主张,宫中那座水牢颇有查看一下之必要,但最好不要让宫中的剑士们知道他们查看水牢的原因。
众人都点头表示赞成。
但是,问题来了!
这些掌门人之中,虽然多数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剑王宫,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宫中有座水牢,当然更不知道那座水牢建在什么地方。
同时,就算知道那座水牢在什么地方,以他们今天在座诸人之身份,他们又能以什么方式前往探查?
一时之间,谁都想不出一个更好的主意。
峨嵋大头和尚叹了口气道:“可惜百里穷那个老叫化还没有来,这老叫化若是来了,我敢打赌这老叫化一定有办法。”
※ ※ ※ ※ ※
说曹操,曹操到。
次日中午时分,剑王宫前忽然出现一名衣衫褴褛,年约五旬上下,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但一双眼光却锐利得有如两道冷电的老叫化。
来的正是那位当今武林中第一帮的帮主,十方罗汉百里穷!
这位十方罗汉显然还不知道其他的掌门人都已收到那份神秘的短柬,他来到之后不久,即以君山醉翁那天用的那套老手法,将智多星方知一支使开去,然后兴奋地压着喉咙,向众人低声道:“我想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他话还没有说完,众人已忍不住齐声哈哈大笑起了。
十方罗汉给笑得一头雾水,眨着眼皮道:“你们笑什么?”
君山醉翁笑道:“你要给我们看的那样东西,我们已经看过!你如不信,我可以念给你听:请查看剑王宫水牢牢底,便可获知天杀星师门出身及其滥施杀戮之谜!你要给我看的,是不是这样一份未具上下款的神秘短束?”
十方罗汉这才知道,接获这种短柬的,原来并不只他一个人。
峨嵋大头和尚笑着接口道:“萧掌门人认为这个分发短柬的人,显然不想使剑王宫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但大家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瞒得这里的人走进那座水车,我和尚昨天已夸下海口,说只要你这个老叫化一到,一定有办法可想,那个姓方的剑士马上就会回头,你老叫化快动脑筋吧!我把你老叫化抬得高高的,你若是想不出办法,丢人的可不只你一个。”
说得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十方罗汉想了想点头道:“这事不难,交给我办就是了!”
※ ※ ※ ※ ※
第三天,无情金剑事毕返宫,十方罗汉打着哈哈,劈头就给了这位大总管一顶高帽子:
“老艾,还是你行,能抓着这位天杀星,实在是件了不起的杰作,等会儿咱们一定得好好地喝上一顿,庆祝庆祝!”
无情金剑只有干笑着连称:“那里那里……”
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清楚,能抓到天杀星,并不是他的功劳。
那位天杀星被人劫走了,有他一份的责任,倒是真的。
他怕这位素以难缠见称的丐帮帮主,也像西岳剑客和三绝道人那样,提出要看看那位天杀星的要求,连忙打蛇随棒上,顺着对方话锋又道:“我们算算已好多年没在一起喝过酒了,用不着等,我这就叫人去摆桌子,顺便为你老大哥洗尘。”
因为他了解这位大帮主的性格与别的掌门人不同,别的掌门人一听那位天杀星看到人就骂,都怕当场受辱,而为之却步不前,如果换了这位罗汉爷,这一套势必无效。你如骂他十八代祖宗,他不还你一倍,将你三十六代祖宗骂进去才怪。
所以,只要这位大帮主不提看望那位天杀星的事,别的什么事都好办。有道是:天塌下来,有大个儿顶着。算算在这三五天之内,剑王也该回来了,到时候他拼着挨上一顿训斥,一切自有他们那位头儿出头应付,他就再用不着像现在这样成天提心吊胆的周旋在这些掌门人之间了。
还好,十方罗汉在打过一阵哈哈之后,接着就将话题扯去一边,而没有再谈天杀星的事。
无情金剑这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酒席排开,众人叙齿入座。十位掌门人之中,除少林百了大师及百媚仙子萧妙姬之外,差不多都有着一副好酒量,其中尤以十方罗汉和峨嵋大头和尚的酒量大得惊人。
君山醉翁史思义,虽有醉翁之号,但酒量却极有限。
这位醉翁,一日三餐,无酒不乐,若是谈到酒量,则从来也没有一次喝过半斤以上。
他之所以被人喊作醉翁,是因为你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他都是一副醉醺醺样子,像是刚刚喝了不少酒,其实,他也许只喝了一小杯,或者根本就没有喝,他可说是个天生的醉翁。
也有人说这位醉翁的酒量并不比十方罗汉和大头和尚逊色,只是他较后者知道节制,不肯多喝而已,实情是否如此,谁也弄不清楚。
不过,总的说一句,十方罗汉也好,大头和尚也好,他们的酒量就是加起来,也抵不上半个无情金剑。
所以,只要一坐上酒台子,这位大总管便会自然而然的在心理上产生一种安全感。
人人都知道酒能误事。
但酒没有误过他的事。
因为他还没有在酒台子上碰到一个人,能使他喝下足以误事的过量之酒,谁若存有这种想法,无异自找霉气。
十方罗汉和大头和尚在酒席上从来没有饶过人。但两人一碰上这位剑王宫的总管,就一点威风也使不出来了。
无情金剑不但酒量好,在酒席上的风度也很好,他知道这些人的酒量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所以他绝不主动找任何人斗酒,如果别人找他碰杯,他则来者不拒,一律酒到杯干。酒席上只要没有人起闹,气氛总是融洽的。
大家边喝边谈,不消片刻,话题一转,不由得又提起那位天杀星来。
十方罗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望着无情金剑问道:“这小子被抓起来之后,有没有说出他师承何人,以及他这样到处杀人的原因?”
无情金剑摇头道:“没有。这小子强项得很,我们用尽了方法,就是没法使他开口。”
十方罗汉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一个人真的硬扎得什么刑罚都不怕,只是你们没有用对方法而已。”
无情金剑道:“那么,你老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可以使这小子乖乖招供的方法?”
十方罗汉道:“我的方法简单得很,夏天一把火,冬天一桶水,包管会使这小子乖乖就范了!”
无情金剑像是没有听懂,张目愕然道:“怎么说?你的意思……只须一把火……或者是一桶水……就能使这小子就范?”
十方罗汉道:“一个练有上乘武功的人,他也许不会在乎分筋错骨一类手法所产生的痛苦,但却一定忍受不了长期而缓慢的折磨,像目前这种寒冷的天气,如果你把他浸在一大桶冷水里……”
无情金剑缓缓摇头道:“没有用。”
十方罗汉诧异道:“这方法你们难道已经试过了?如果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无用?”
无情金剑道:“本宫有座水牢……”
他话一出口,便知失言,可是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十方罗汉连忙接着道:“妙呀!既然有座现成的水牢,那为什么让它闲着?”
无情金剑恨不得有个地洞能够马上钻进去。
宫中那座水牢,乃是该宫的秘密之一,除了他和麻师爷,以及少数几名心腹剑士外,就连本宫的人,也多半不知宫中有着这样一处所在,如今他竟当着这些掌门人一口说了出来,岂非该死之至么?
只是话已出口,错也只有错下去了。
他定了定神,勉强笑了一下道:“早试过了,结果一点用处也没有,那小子根本就不在乎。”
十方罗汉嚷道:“绝没有这回事!”
一边说道,人已站了起来:“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如果真的试过而没有效验,那一定是这座水牢不够理想!”
众掌门人无不暗暗失笑,同时也暗暗佩服这位叫化头儿果然有一手,只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大家认为不易解决的问题,轻轻松松的,给它解决!
大头和尚和醉翁首先响应。
其他的几位掌门人在两人眼色的催示之下,也跟着自座中站了起来。
无情金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起身带着路。
这是一段相当长的路。
因为宾馆位于前后宫之间,而那座水牢则在宫后的山腹中,必须绕过后宫,才能到达那座水牢。
世上就有这等巧事。
众掌门人刚刚离开宾馆,那位带着一身灰尘甫从天水赶回的剑王,便在两名剑士陪同之下,匆匆来到宾馆中。
宾馆中只剩下一名蓝衣剑士。
剑王获悉无情金剑已向众掌门人说出宫中有座水牢,一张面孔马上变了颜色。
他呆在那里,隔了好半晌,才向身边那两名剑士低声不知交代了几句什么话,然后轻哼一声,沉脸出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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