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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25-04-12  作者:摩云生  来源:摩云生作品集  点击:

  雷云强按捺住心头杂念,侧目一望,只见那姓段的俊美少年,一脸焦急之色,唇皮翕动不止,欲言又止的模样。
  雷云顿起疑念,百忙中还不忘注意来人之动态,微一瞥目,凝注那黄衣少年人,口中却问道:“段兄,你有话说是吧?”
  那姓段的美少年惶恐地点头道:“雷兄,那是‘枯骨神君’之首徒,人称‘铁鞭神煞’杨玉稀,那身武功……”
  话未说完,陡闻身侧传来一声冷笑:“既知我名,还不快……”
  “铁鞭神煞”杨玉稀语气倨傲,但说到一半时,突然不说下去,他发觉雷云已瞪着一对虎目,狠视着自己,虎目透出两道慑人心神的精芒,令人不寒而栗。
  震人的眼神,骇得“铁鞭神煞”杨玉稀再也不敢说下去,畏惧地避过目光。
  但雷云却不放过他,当下一声冷笑,道:“报上名来!你若说出‘枯骨神君’现居何处,小爷可饶你一命。”
  “铁鞭神煞”杨玉稀神色一变,突一咧嘴,而笑,愤愤吼道:“好狂的小子,我还没问你呢,你竟敢问起我来!嘿!神君失踪已五年,现‘枯骨门’,暂由我来主持。”
  雷云一转眸子,轻蔑地一笑,道:“我可不管你这一套,我之目的,是在找‘三绝二君’;就凭你们这批不成气候喽啰,可没放在我眼里。”
  “铁鞭神煞”杨玉稀闻言,霍然大怒,毛发俱张;倏的,身形一侧,右掌猛然向前一顶,“移山顶锋”猛拍雷云前胸。
  雷云断然一声冷笑,身形微晃,左掌一抵,身形迳自晃转,只见其脚尖微点,身形已飘出丈余开外。
  “铁鞭神煞”杨玉稀见状,不由大惊,惊骇之下,猛一挫牙,双掌一翻,连续递出三招,掌分三途,连续击出,同取胸、肩、腹之处,疾快如电,端是凌厉无俦。
  雷云不觉被其激出真火,但见“铁鞭神煞”杨玉稀来势凶猛,倒也暗吃一惊,轻敌之念,收敛不少;遂一侧身,沉掌凝神注目杨玉稀每一招,每一攻势,提气运功出招应付。
  激战中,雷云脑中电闪般掠起一念:“那五页人皮,正是‘三绝二君’所遗留,那左角钉黄色碎布的,敢情是这批所尊之‘枯骨神君’;但……他们竟问起我来,难道说,连他们都不知道‘枯骨神君’在那里……”
  忖思间,不自觉的,又展出左角钉黄色碎布的人皮,上面所记载的武功——“三指震天”。
  十余招过后,雷云脸现怒容,倏的掌劲疾吐,迅若奔雷往“铁鞭神煞”面前推来。
  杨玉稀脸色一变,身形急晃,快逾电闪,移身避过雷云威挟狂飙的一掌。
  雷云见他轻易闪过自己一掌,蓦然一声怒喝,双掌齐发,右掌一招“横劈直扫”,左掌招出“入怀探物”;这两招快逾电掣,势若狂涛,端是利害无比。
  “铁鞭神煞”杨玉稀倏的脸色大变,眼神之中迸射出惑异、惊骇的光芒;原来雷云双掌递出之际,招式尚未到,突拇指、小指一拉,三指箕张,顿时射出阵阵破空罡气,丝丝轻响,一时大作。
  这些微的变化,丝毫不足为奇;但看在他眼中,却令其大大震惊,不自觉地跃退二步,骇然忖道:“难道真如吴爷所说,恩师竟将‘三指震天’传授于这厮……不可能,不可能……恩师及另‘三绝一君’,早在五年前下落不明……”
  忖念未了,忽见雷云俊容透煞,踏前了一步,疾快地递掌;只见肉掌箕张三指,不断的晃颤,竟似无数的铁指,同时压至自己胸前。
  “铁鞭神煞”杨玉稀骇然运掌撤身,定目望视,这一次可看得更清楚了,雷云所施展的,正是“枯骨神君”一向自傲为绝世无敌的神功“三指震天”。
  他还记得,当年“枯骨神君”教导自己时,曾提这一宗绝艺之玄奇及威力;当时还施展了一遍,的确是罕世无俦。
  当时,“枯骨神君”并没有将“三指震天”传于自己,自己还苦苦哀求过,但“枯骨神君”一直没有答允。
  而现在,自己所渴望的绝艺,竟在雷云身上出现,试问他如何不气。
  一时之间,他眼中泛出异样复杂的光芒,有说不出的恨和妒意;同时,身形未闲,如电般疾退,避过雷云凌厉绝伦的攻势,双掌当胸互挫,一面避架来势,一面口中厉喝:“住手!”
  凝目急望,见雷云撤招住手后,又道:“你所展之‘三指震天’,若真是神君所传,你竟大逆至斯,竟为难起‘枯骨门’门下;若非神君所传,今天若不交待清楚,就别想活着离开一步……”
  言间,圆瞪双目,注意雷云的行动,不料话已说完了,雷云竟毫无反应,他不禁大怒,厉叱:“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雷云直如未闻,脸上依然露出一股茫然若失的神态,紧皱着双眉,忽森冷地哼了一声,道:“少噜苏!让我想想……”
  说着,连望都不望“铁鞭神煞”杨玉稀一眼,竟俯首沉思起来:“那五页人皮是‘三绝二君’遗留下来,是绝对没有错;而‘三绝二君’竟消失了,连他们自己门人都不知道……”
  “铁鞭神煞”杨玉稀突双目齐睁,右手一接腰间,只闻一声轻微的“呛啷”之声。
  雷云举目望时,只见“铁鞭神煞”双目含煞,手中已多了一支又细又软的乌黑长鞭。
  雷云神色不变,心忖:“他那支铁鞭上,定有过人的造诣,不然的话,怎会称之为‘铁鞭神煞’……”
  思忖一了,突见杨玉稀右腕一抖一甩,一条五尺有余,乌光四射的长鞭,反卷而来。
  雷云一惊,反手拔出长剑,陡然一声朗啸,身形暴长,如长空翔鸟,跃了起来。
  啸声未了,手腕一抖,“云来绝剑”豁然出手,一出手就是连续三招“银絮飘花”、“长虹倒挂”、“乌云盖天”。
  但见剑花朵朵,变化之大,直如云雾,长剑所攻之方向,令人莫测。
  杨玉稀霍然大惊,耳中只闻破空声响,青光如虹,忽东忽西,倏上倏下。
  看似剑挥左方,剑至半途,突袭右方,威势奇猛,不由觉心起惧念,刹时一沉身形,急忙展起,“枯骨绝艺”“竹青神剑”。
  杨玉稀手挑长鞭,但展的是剑法;他心知雷云利害,怎敢怠慢,一沉内力,气贯手臂,挥臂而出。
  雷云心中暗惊,他一眼就看出“铁鞭神煞”所展的是剑法,若用柔软而细长的铁鞭,溶至剑招,这份功力,以及机智,岂是常人所能及。
  思念至此,掌中剑一紧,倏然里,一变剑招,雷云心存全力以赴,临敌之前,改用“中岳之主”师门绝艺,“凌空三剑”。
  恰在此时,“铁鞭神煞”杨玉稀一条长鞭,直如长蛇,自雷云胸前,直卷背后。
  雷云微一挪步,一耸双肩,倏的,一跃而起。
  “铁鞭神煞”杨玉稀突脸泛狞笑,似有成竹在胸的意志,一见雷云身形拔起;疾地,一抬手臂,挥舞着沉重的长鞭,由下而上,如溅石飞沙般,向雷云身上卷去。
  雷云身在半空,倏的,一声长啸,借引吭长啸刹时,暗提真气,布满四肢,陡然一抖长剑,“凌空三剑”起手招“翔鸟展翼”豁然出手。
  只见雷云身形如矢,长啸之际,拔起二丈有余;蓦地里,一片青光;竟掩没了雷云的身形。
  那片青光回转疾快,冉然的下沉,直如一片薄云,下沉之速度奇慢无比。
  “铁鞭神煞”杨玉稀不由大惊,那片青光看似下沉速度奇慢,但身形一移动,那片青光无声无息地已飘至头顶。
  他隐约感觉雷云这一套,竟能跟着敌人的身形,而随意转变。
  再抬目上望,那片青光只距头顶半丈,仍是慢慢地往下压。
  杨玉稀神色一变,忙一闪身,手上长鞭向上一挥,已移出步子,在三尺之外。
  不料,身形尚未定,耳中突响起嗡嗡轻响,抬目一望,顿时脸色大变,毛骨起栗,那片青光依然在头顶上,而距离缩至三丈。
  杨玉稀惊骇之下,身形疾变,疾如电闪,向左猛挪;不料耳中“嗡嗡”声,依然不绝。
  一时之间,杨玉稀全身冒出一身冷汗,忙四下游走,东跳西窜,躲避雷云下沉的剑圈。
  “嗡嗡……嗡……轰轰……”
  杨玉稀脸色大变,耳中嗡然轻响,突变为雷电般的巨响;练武之人,耳目捷厉至极,此刻,他不需要抬头,已知自己一番游走,并没有闪过雷云那片虚剑。
  非但没闪开,恐怕将压至头顶上……
  一阵阵的惊呼……
  众黄衣人看着“铁鞭神煞”杨玉稀情势危机,竟没有一个人敢出手相救。
  他们只敢“哎呀!”的乱喊——表示他们还关心。
  雷云俊脸含煞,身形倒悬,再然下落,心想:“杀……”
  杨玉稀不觉黯然,自知绝无法闪过这一片剑光,感慨之余,一闭双目,坐以待毙。
  那片青色剑光,依然是缓慢地下沉。
  “铁鞭神煞”杨玉稀长鞭垂地,一脸死灰之色;这种脸色,会令人闻到腐土腥臭,而想到“死”的意志。这付神态,几与死人无异。
  雷云心中一直犹豫不决,但挥舞似的剑光,依照向下压,一尺……半尺……
  “铁鞭神煞”杨玉稀陡感头顶一凉,下意识的惨叫出声。
  雷云脑中突泛起一幕绝悲奇惨的景象,……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高悬在苍松上,目暴舌吐……
  不由间,怒火大炽,剑势霍地下沉。眼看“铁鞭神煞”即将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刹时,那姓段的俊美少年,突脱口轻喊出:“唔!这是‘中岳之主’的‘凌空三剑’。”
  雷云心中一惊,长剑倏地上挑,身如巨鹰,又飞身而起,在半空中迳自一轻飘至那姓段美少年身前,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众黄衣人一闻“铁鞭神煞”杨玉稀的惨叫声,尚以为雷云下了毒手。
  但见雷云已收剑站定,而“铁鞭神煞”杨玉稀楞然木立在那儿,头顶上英雄巾及一大片头发,已离头落地。
  形态狼狈不堪,但那批黄衣汉子,却松了一口气,庆幸他并没有死;几束头发的价值和命比起来,相差太远。
  雷云俊容突现微笑,道:“段兄,你的名字还没告诉我?”
  那俊美少年迟疑地望了雷云一眼,略一沉吟,道:“小弟姓段,名化铭。”
  雷云似是满意地发出一笑,突俊容一变,转身叱道:“你们还不快滚,难道要我送你们走?”
  众黄衣汉子经其这一吼,直骇得双脚发软,抖颤不已。“铁鞭神煞”杨玉稀却像是蓦地从噩梦中醒转,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像是奇怪自己的脑袋,竟然还在,并没有死。
  于是,他迟滞黯然的眼神,渐复正常;但他第一眼所看到的东西,他发觉自己已被羞辱了。
  地上一片头发,头上的感觉,宛如清松凉爽,如去重冠;他顿时明白了,雷云的一剑,将使自己永无抬头之日,最起码在头发未恢复原状时,无法再称雄论豪。
  他不禁脸色大变,愧羞、勃怒,几不克自制。
  这种羞辱,岂是一个已经成名武林人物,所能忍受;须知,当时人们对头发的重视,认为父母授于,不可毁伤,不然的话,将会被认之为不孝。
  雷云双目一睁,厉叱道:“姓杨的!我劝你还是快跑,瞪眼杀不了人。嘿!三个月后,若是‘三绝二君’有再出现的话,我会再来!”
  “铁鞭神煞”杨玉稀黯然的一摸头顶,恼羞成怒,吼道:“好!一言为定,若神君三月不现,中岳之下,我姓杨的,定候大驾,以报一剑之仇。”
  话声一了,亦不向同伴招呼,转身就跑。
  那群黄衣汉子早就想走了,何须雷云瞪眼,一个个脚底抹油,溜之夭夭。
  临走还不忘对雷云狠瞪一眼,表示心中不服。
  雷云置之一笑,转过身来,凝望段化铭片刻,才道:“段兄,从何得知在下所展之‘凌空三剑’?”
  原来“中岳之主”欧阳梓传授“凌空三剑”时,曾言此套剑法,只有三招,且是其新近所创,江湖上尚未出现过。故段化铭一声轻呼,使雷云惊惑而住手。
  段化铭淡淡一笑,道:“雷兄是否‘中岳之主’之徒?”
  雷云一愕,道:“是的,段兄来至中岳,莫非是寻找家师?”
  段化铭突俊脸一红,笑道:“家父与‘中岳之主’为多年老友,我之来至中岳,奉父命传信欧阳前辈。”
  雷云心中一惊,突想起,自己不别离山,若段化铭见到恩师,势必告之相见一段情景;当下灵机一动,道:“那样有劳段兄了,小弟愿代传信柬。”
  段化铭脸上现出犹豫为难的神色,半晌才道:“兄弟请谅,家父言明,必须亲交令师。”
  雷云闻言,心中微惊,沉吟良久,心忖:“我绝不能让恩师知道,我觅找‘三绝二君’复仇之事;若让他和恩师见面,岂不……”
  忽闻段化铭又道:“雷兄,能否指示欧阳前辈隐居之处?”
  雷云一急,脱口道:“恩师此刻不在山上,早在月前,云游离山。”
  段化铭一闻此言,不由焦急万分,眨眼望了雷云一眼,焦急地忖道:“这怎么办?爹曾言,务必在半月之内,将信传至欧阳叔叔手中……”
  言间,不觉伸手入怀捏了一下那张信柬。口中说道:“若是传不到,爹爹可要焦急死了。”
  他脑中又说起自己临走时,爹黯然的话声:“华儿,你务必要将此信送到;一月之内,若无欧阳赶来相救,后果不堪想像……”
  想间,他不由一阵激动,不觉间,眼眶之中蕴涌晶莹的泪珠,溢眼欲滴。
  雷云见状,不由大惊,心道:“怎地,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搬运眼泪,也未免太差劲……”
  片刻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举目望及段化铭,只见他神色黯然,蕴含泪水的双眸,透射出无限郁积的黯然和焦急。
  雷云想到自己的谎言,不觉大为不忍,忙安慰道:“段兄,找家师可有紧要之事,不妨告之在下,不定可代师设法……”
  段化铭感激地望了雷云一眼,心想:“以他的一身武功,不定能解爹一时之危……”
  一念至此,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柬,正待交予雷云手中,忽又缩了回来,暗道:“没有必要给他看,而且信上所说的,爹关照必须亲递‘中岳之主’……现在找不到欧阳叔叔,只有请他帮忙了……”
  段化铭凝视雷云片刻,柔声道:“雷兄,我求你一事可好?”
  雷云微愕,一笑道:“有事请说吧!”
  言间,心中突起一阵愧念,忖道:“若他找恩师有重事,这就糟了……”
  段化铭幽然一叹道:“豫省开封城外,有一‘翠竹庄’,附近景色绮丽;雷兄若无事,能否前往一游……”
  雷云不禁一怔,暗道:“请我前往一游,绝不会是让我赏阅景色吧?”但口中却答应他了。
  段化铭见其答允,顿时大喜,俊脸上刹时柔笑泛起,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
  雷云见其笑意欣悦,心情亦随之开朗不少,遂一望天色,只见红日当空,已近晌午时分了。
  当下口中笑道;“那么,我们就走吧?”
  段化铭匆匆将手上的信,收至怀里,拾起地上的长剑,指着通豫省路程,向前奔驰。
  雷云亦展起身形,随至身后。
  沿途上,两人选了两匹快马,电掣风驰般,往开封出发……
  翌晨——
  雷云已发现路程前,半箭之遥,耸立一半人高石碑,上面清晰地写着“翠竹庄”三字,心知目的地已到。
  段化铭一指前方,笑道:“雷兄,到了。”
  话一说完,本是柔笑的双颊,突转至一阵黯然,似有无限的忧愁……
  雷云只觉段化铭神色有异,但觉自己与其尚属初交,不便追问,目光随着他手指方向一望。
  只见半里之外,耸立着一排整齐,规模宏大的楼宇,高低起伏,连绵一片;楼宇前,林木茂盛,草木花榭,争奇斗艳,景色绮丽。
  雷云一紧马缰,转首笑道:“我们骑马进去,还是下马步行?”
  段化铭强作一笑,并不作答,腰身一扭,跃了下马,心中感慨万千,暗道:“想当年,武林中人,视‘翠竹庄’为圣地,岂能容人策马踏入‘翠竹庄’范围一步;而现在,爷爷一死,爹竟须依靠别人来救援……”
  想着,默默推算日期,心想:“还有三天了……爹关照半月之内,务必赶回;路途上遇灵殿邪道,耽误了几天,又没有找到所要找的人……”
  想间,一转双眸,打量了雷云两眼,暗忖:“能够制服‘枯骨门’,这身功力,恐怕能暂解爹之危困……”
  这时,雷云已翻身下马,随着段化铭向前奔起;瞬息之间,已达楼宇之前。
  只见一红色大门,上悬着两个手指粗的大铜环,竟然无声无息,一片死寂。
  雷云暗暗道奇:“偌大一座楼宇,竟似无人。”
  段化铭一皱双眉,迟疑了片刻,才举手敲门,不料手一按大门,“呀”一声开了,门竟是虚掩着。
  段化铭顿时脸色大变,心中一急,一个箭步,飞踏入内。
  雷云发觉情形不妙,恐段化铭有失,脚尖微微一点,竟跃出段化铭身前,举目一望,只见身处一广阔大厅之中;令人奇怪的是,偌大的大厅中,毫无家具。
  面前牌壁上钉着一张纸条。
  雷云目光何等凌厉,忙一轻身,飞身上前,只见那纸条上画着两行小字,纸上写着:“示告:芙蓉郎君酆齐遥。”
  雷云已待往下看,蓦闻身侧传来“咔嚓”一声,他不由大惊,“飒”的一声,快若电闪,掠至段化铭身侧,凝神戒备。
  抬目一望,只见左侧自动开了一可容单人通过的小门,鱼贯走出数人。
  段化铭一见走出之人,不觉松了一大口气,转首对雷云笑道:“雷兄,我们进去吧!”
  雷云心中疑忖不已,抬目一望,只见那小门中已走出五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满脸红光,年龄若在四旬的中年汉子,双颊稀生胡须,相貌极为威武,但见他神情焕发的一笑,道:“华儿,你回来了。”
  段化铭脸上一红,瞥了雷云一眼,竟露出娇媚之态,但片刻之内,又恢复常态,忙飞身跃至那中年汉子身前,不惑地问道:“爹,这客厅是怎么一回事?”
  那中年人朗爽的一笑,打量了雷云两眼,笑对段化铭道:“华儿,辛苦你了;现在爹再也不怕了,你快进去看看,是谁来了……”
  他脸色突地一沉,眼中迸出怨恨光芒,仰首道:“嘿!‘芙蓉郎君’酆齐遥若当真敢来的话……”
  雷云心中一惊,暗忖:“客厅之中,钉着的纸条,不已是示告‘芙蓉郎君’酆齐遥吗……”
  思前想后,雷云顿起寒意,心忖:“这么说来,段兄前往嵩山觅找恩师,是有急事;若是事有差错,自己的一句谎言,岂不……”
  段化铭见其父神情焕发,亦不觉大异,口中问道:“爹,您是说谁来了?”
  雷云已在段化铭的口中,获知前面这威武的中年人,正是天下闻名的“翠竹庄主”段有铭。
  雷云在“中岳之主”欧阳梓处已闻“翠竹庄”之名,其实他不知名闻天下的“翠竹庄主”,是这中年人之父“金臂人”段祺揣,而不是眼前这人称“铁臂人”段有铭。
  雷云竟误会“铁臂人”即“金臂人”,当下一抱拳,趋前一步,恭手为礼,道:“晚辈雷云,参见段前辈……”
  段化铭忙走近“铁臂人”段有铭前,柔声道:“爹,他是‘中岳之主’欧阳叔之徒。”
  段有铭轻轻地“哦”了一声,双目如电,打量了雷云数眼,才朗笑道:“‘中岳之主’可收得好徒弟了……”
  话犹未了,突闻一声干咳,自那小门中走出一满头乱发,衣衫破烂的乞丐,一出小门,劈头就吼:“难怪段老弟跑了,不陪我这要饭的;嘿!‘中岳之主’的徒弟,有啥稀奇?”
  雷云不禁微愠,举目一望,不觉心头一凛,只见那乞丐,满头长发胡须,只露一双眸子,精光凛凛,一望即知是武功高深。
  雷云心中电闪般一忖道:“以他的口吻,能对恩师如此无理,谅他必有来头,莫非是与恩师齐名‘江湖三奇’之一?”
  “铁臂人”段有铭笑道:“来!来!云老弟,这是人称‘江南侠丐’。”
  雷云忙一抱拳,正待说话,忽见“江南侠丐”一摆手,揉了揉鼻子,怪叫道:“别得意,欧阳老头的弟子,未必比我徒弟强;来来,我们进去,让你看看我的徒弟……”
  雷云只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怔立一旁。
  “华儿!”“铁臂人”段有铭手扶段化铭笑道:“我们进去吧,这大厅专为候‘芙蓉郎君’酆齐遥前来。”
  雷云心中微奇,暗道:“他怎么叫段化铭叫华儿呢?”
  一想之下,不由大为气恼,发觉受了戏弄,心忖:“好,段化铭,嘿!我真是糊涂,‘化铭’不就是化名……”
  “铁臂人”段有铭转首对雷云道:“云老弟,你也请进吧!”
  雷云被“江南侠丐”无理的说了一阵,又发觉段化铭竟不以真实姓名相告,已是一肚子火,但对“铁臂人”段有铭不敢无理,如言随着走入小门。
  转眼间,穿过一片长廊,突闻“江南侠丐”高声喊道:“云儿,给我滚出来!”
  雷云一愕,心头微怒,已待发作,陡闻一声娇叱,一条纤影,飞扑而至。
  抬目一望,“江南侠丐”身侧已俏生生的站着一绿衣绝色少女;只闻她娇滴滴说道:“师父,那一套‘就地十八滚’,云儿才学了两天,火候不到,所以没有滚出来。”
  雷云先以为“江南侠丐”喊的云儿是自己,此刻一见那绿衣少女自称云儿,不觉怒意消敛不少。
  转目四望,发觉已走近一小型客厅,客厅中央安置着一桌佳酿菜羹。
  “江南侠丐”陆绍奇突脸孔一板,道:“没学完,你就滚不得啦!好哇,你不滚就给我跳!”
  言来,怒气勃然,煞有其事。
  那被称“云儿”的绿衣少女双眸一转,一眼瞥见雷云,心中一动,已知师傅之用意,当下一声娇笑,道:“好,跳就跳。”
  话声一落,双脚一颤,竟然虚空跃起,纵起二丈多高,头顶已贴屋梁。
  雷云见这对师徒,几乎失笑出声,心想:“这一对师徒对得好,一个周身破烂的乞丐,竟收上这般一个娇滴滴的少女……”
  陡然,雷云神色一变,那绿衣少女纵上之势毫不出奇,但下落之势,却是惊人。
  但见衣衫飘晃,那绿衣少女下降之速度,慢得惊人,雷云心中一惊,忖道:“若她学会‘凌空三剑’,岂不简单。”
  原来那绿衣少女,提气轻身,冉冉下降,落势越慢,越发显出自身之功力。
  “江南侠丐”陆绍奇见状,脸泛得意之色,冲着雷云咧嘴一笑,像是说:“怎么样?”大有拿徒弟的武功和雷云挑战之意。
  雷云不禁微怒,好胜之心油然而生,心念一动,脱口叫道:“可惜!”
  “江南侠丐”脸色一变,厉喝道:“可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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