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客栈”的陈老板,是个象球一样圆滑的老江湖了。他原以为自己有绝对的把握对付得了狐王,所以他来到轿前,心平气和地说:“不知狐王约在下轿前相见,有何指教?”
“嘻嘻嘻……指教?”狐王嬉笑着说,“怎敢指教你呢?你是本县县太爷的岳丈大人呀!”
既然对方已知道自己的靠山是谁,那也就不必客气了,陈老板拿出了平日的威风:“狐王有事请快说!不然,老夫可要回客栈去了!”
“你别急嘛!”狐王刹住了话。
轿外一片沉寂。
“你不急,我可要急着回客栈去做生意!”陈老板眼珠子朝天说。
“我跟你做次生意,如何?”
“是什么生意呢?”
“九重天王母娘娘请我替她买颗人头——做蟠桃啊!请你顺便带了去,你看要多少钱?”
“胡说!简直是胡说!”陈老板怒气冲天。
“嘻嘻嘻……”狐王嘻笑着说,“史帮主,陈老板是不是《七杀谱》上有名的人?”
“他犯下《七杀谱》上的三杀,该千刀万剐!”史帮主对狐五恭敬地鞠了一躬说。
“你替我数出他的罪状来!”
“是。臭老叫花子遵命!”史帮主说,“陈老板年届五十,却恬不知耻,强暴未成年少女,该杀!”
“你胡说;”陈老板本以为强暴之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谁也不会知道,可他哪里会想到,普天之下,要数丐帮情报最灵通了。
“庚午年五月十二日申时,强暴十五岁少女罗桂英,犯了狐王《七杀谱》上的第一杀!”史帮主在怀中摸出陈老板罪行记录,又说,“还有,你在酒中注入甘蔗水和树浆,使许多人吃了后肚胀,有五人丧命,犯了《七杀谱》上第四杀——‘酿造假酒者’,杀!还有,你指使十二镖手杀害善良百姓何有生等九人,违反狐王的‘仗势杀人’的戒条,合计犯下《七杀谱》上的三杀,应处死三次!”
“就算我罪有应得,也不干狐王的事啊!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与你狐王何干?”陈老板死到临头还在摆威风。
“本来就不干我狐王的事!”狐王说,“但是,国法不管的时候,我便管定了!嘻……
嘻……”狐王嘻笑着说,“剑奴听令!再去“四海客栈”砍断十二嫖手的一条腿,让他们永远也不能危害乡里!”
“是。奴才遵命!”说完,剑奴飞奔而去。
“狐王,希望你能放我一马。你也知道,县太爷是我的女婿,他要是出动大队人马……”
“你死到临头,还在以县太爷唬人。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嘻嘻嘻……”狐王嬉笑着说;“钗奴,你不敢杀猪狗,可要你杀猪狗不如的人,敢吗?”
“婢子替狐王行刑;”说时,钗奴快如闪电地点中了陈老板的麻穴,笑盈盈地在他背后打上一记穿心掌,陈老板便象“五善人”那样口吐鲜血倒地了。
钗奴杀人后望着七星宝塔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今天杀了‘四海客栈’的陈老板,杀一人而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命啊;我好高兴啊!嘻嘻……”
钗奴就这样杀人于谈笑之间,
“起轿!”狐王在轿内发出了命令。
两拳双腿立刻把轿杆子扛在肩上,正要出发时,狐王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停轿;还有一个人,他要跟着陈老板一起走,再等他一会儿吧1”
这时,剑奴已将十二缥手每人的一条腿砍掉,回到了轿前。
只等了半炷香时光,县太爷骑着一匹白马,率领一百多个手执长矛的差役,杀气腾腾地来到了七星宝塔前。原来,在陈老板被四缺裹胁出“四海客栈”时,他的手下即派人从后门溜出,通知了他的女婿县太爷。
钗奴见县太爷已到,一提丹田真气,“飕”地跃上七星塔的第三层。只听“嗖嗖”两声清脆的瓷瓦破空之声传来,县太爷的白马一声哀嘶,前腿跪地,把个县太爷从马上摔下,头下脚上的摔了一个嘴啃泥。
眼奴和耳奴快如闪电,夹着县太爷的两臂,象提小鸡似的将他带到了狐王的轿前。他属下的百多个差役正准备蜂拥而上时,钗奴却在第三层的护塔瓦栏上,“嗖嗖嗖”一片接一片的瓷瓦飞了下来,每片打中前排的一人,痛得一个个在地上打滚。
钗奴在塔上高声叫道:“狐王请县太爷去见知府大人,与诸位大哥无关,请速回县城里去,否则,恕我要掷瓦片打烂你们的脑袋了!”
县府公差全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狐王在轿内说:“县太爷,请随我上知府大人衙门走一趟,快令你的差役让路!”
县太爷当然不敢下令,心想,我有一百多个人,谅你们插翅也难飞。
“眼奴、掌嘴!”
狐王的话一出口,眼奴已乒乒乓乓地在县太爷左右脸颊上各打了两巴掌。
“反了!反了!你们居然打起父母官来了。”县太爷不甘示弱地说。
“耳奴、眼奴听令!”狐王道,“把县太爷给我绑起来!”
“谁敢绑我?!”县太爷昂首说,“我乃堂堂大明一县之主,你们竟敢打我?简直无法无天了,你们难道不懂王法?”
“嘻嘻嘻……”狐王嬉笑着说:“是你自己不懂王法,不然,我怎敢绑你呢?”
耳奴解下腰带,眼奴把县太爷双手反缚背后,结结实实地将他绑了起来。
狐王一声令下:“起轿!”
钗奴从塔上姿势优美地飞飘到轿顶,扬手指着差役说:“让路!谁敢掷出一支长枪,就打断谁的手,砍掉县太爷的头!”
县府的差役们只得让开了一条路,给狐王座轿让道。
这个县太爷,平日鱼肉百姓,县城里的大小商店,平均每月要向他缴纳三两纹银的“安全费”,凡逾期缴纳者,轻的受皮鞭抽打之苦,重的收监,服刑五年,百姓对他敢怒不敢言。所以,当狐王轿队押着这位父母官浩浩荡荡从西门进城,沿西正街向东正街,走出东关城楼时,沿途围观的人把马路挤得水泄不通。
钗奴坐在轿顶上大声宣布:“你们的父母官平素欺压百姓,我们押他去宝庆府代你们向知府大人讨个公道!诸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中,若有人认为县太爷是好官的,可以在我们狐王轿前替他求情!”
这样一个贪赃枉法的父母官,谁会为他求情呢?只听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道:“打死他!清狐王立刻打死他,替百姓除患。”
“请诸位息怒!”钗奴在轿顶上抱拳说,“他是政府官吏,我们得把他交给知府大人,替诸位讨口公道。”
县太爷虽然双手被缚,却毫不在乎,面带阴笑,心想,知府大人又岂奈我何,等我重回县衙时,你们这些龟儿子就
有好戏瞧了。你们等着吧!”
狐王一行出了东关城楼,上了安宝大道。第二天中午,狐王的座轿便在知府衙门前停了下来。
钗奴跃下轿顶,向耳奴使了个眼色,顺风耳立刻走上右侧石头台阶上,手握鼓槌,“咯咯咯”敲了三下”鸣冤鼓”。
钗奴受命给县太爷松绑。县太爷仍阴笑着,满不在乎地,心想:“看你们怎么告倒我!”
鼓声过后,第二进院里的议事堂里传出了“我……堂…
威……武……”的“喊堂声”,接着,跑出来了两个行径,拉长了嗓门大声呼叫:“宣鸣鼓人上堂I”
县太爷由史帮主、钗奴和耳奴带进府里;狐王的座轿则停在府前右侧坪地里歇着。
当堂上府尹一见被带上堂的是新化县宁知县时,惊讶得跳了起来,因为他是被丐帮的老叫花子和耳奴一人抓一条臂膀,挟持着进到堂上的。
“草民丐帮史全清,狐夫轿前护卫铁奴和耳奴参见知府大人”三人躬身道。
“你三人挟持父母官,王法何在,”府尹大人拍着惊堂木说。
“他犯了王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史帮主昂头说,“本来狐王是要当众诛杀宁知县的,只因大人刚上任,不知属下犯有重罪;而且大人前往岳阳和醴陵知县时,为湘北和湘东第一清官,因此狐王才把罪犯宁知县送来,请知府大人公断!”
“我犯了什么罪?你们可以直说了!”宁知县在公堂上仍然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你犯了什么罪,我一条一条地替你抖出来!”史帮主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你犯了狐王的一《七杀谱》上第一杀
‘强奸妇女者,杀!’自你上任新化知县后,总共强暴了十九个良家妇女,这里有名册一份,呈知府大人明察。”
史帮主把名册递上后,接着说,“尤其不可原谅的是犯了《七杀谱》上第七杀‘贪污公帑者,杀!’去年夏天,资水泛滥成灾,白溪镇附近上千户灾民无家可归,饿殍载道,府里拨发赈灾纹银五万两,你好狠的心,自己吞下四万五千两,让无数灾民暴毙路旁!”
史帮主向知府大人作了个长揖,又说:“敬禀知府大人,只此两罪,敬请公断;”
“宁知县!”知府大人脸色凝重地说,“史帮主控告你的两大罪行,可全都是事实?”
“没有的事!完全没有的事!”宁知县仍然态度傲慢地说。
“不能说‘没有的事’,本府就判你无罪啊!”
“我说没有,就全都没有!你怎么判,是你知府大人的事!”
“好一个宁知县,你胆敢藐视本大人,”说着,知府大人“啪”地一声将惊堂木拍下,怒极地站起来,指着宁知县说,“只此其中一罪,按我大明王法,己犯了死罪,何况你是两罪并发呢;来人啊;”说着知府大人又“啪”地一声拍了下惊堂木,“将宁知县打入大牢,明日午时斩首!”
“你可别乱来啊!”宁知县临危不惧,“你杀了我,你可知道,我家舅父绝不会放过你的啊!”
“在我宝庆府辖区内,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今犯罪事实俱在,本官杀你以儆效尤。
令舅如因此而杀我,我就头伸上去!来人啊,把罪犯绑了,押人死牢,一明日处斩!”说时,知府大人眉宇之间,充满了凛然正气。
“好一个公正廉明的清官!”钗奴想道,“假如大明的官吏,人人都象他——宝庆府知府这样,狐王便没有必要东奔西跑了;”
直到这时,宁知县才知大祸临头了,便赶快双膝跪了下来,哀求道:“求知府大人开恩,小的马上去京城禀告家舅,提升大人三级!”
“混帐小子!你以为我也象你一样地混帐吗?来人!速将宁知县打入大牢,明日午时三刻绑赴刑场处死I”
两个差役上来,立刻摘去宁知县的乌纱,把他扶持着押进了大牢。
耳奴望着钗奴说:“没想到大明朝还有如此正直的好官!”
钗奴小声问耳奴:“你可知道这宁知县的舅父是谁?”
顺风耳连连摇了三个头。
史帮主在一旁代顺风耳答道:“他的舅父就是大内总监罗金峰呀!”
“这一下,知府大人的麻烦可就范大了。”钗奴转动着大眼珠说,“我们不必看杀人了,快去护卫狐王赴复兴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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