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山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庄呢?江湖道上很少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庄;而知道有这么一个庄的人,像狐王这样叱风云的人物,都不敢把它张扬了出去,甚至于把心爱的奴才,都得乖乖地送进庄里去,虽然说是重承诺,是在飞刀阵下屈服的,但屈服以后也总得有所行动,不能像吃了哑巴亏,不能说也不敢张扬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高莫深当先走出了三阳春,老叫花子和金扇公子、钗奴尾随身后。如果说囚禁在白马山庄的五大老怪物是名副其实的“怪”,高莫深比他们更“怪”,他回头向三人说;“恕老夫失陪了,要先走了!”说走就走,三两个闪身后已消失得无踪无影。
“金扇公子,为了让你完成任务;”史帮主说:“老夫陪你去白马山庄,你把钗奴送入白马山庄后,老夫可做证明!”
“谢谢史老前辈顾虑周到.钗奴!”金扇公子低着头儿说:“你不怪我硬要把你送进白马山庄吗?”
“你为人之奴,理应忠于主子;我钗奴不会怪你,但愿后会有期!
“我好不愿意离开你啊!”金扇公子不哭泪自流,“我金扇公子一生不流泪,钗奴,我……”
“有话快说啊!”
“你进入白马山庄后,我怎么能放心呢?”
“你放心吧!我要是不顾及令表妹狐王的承诺,我不会乖乖地进入白马山庄。”
过街岭到白马山庄,只有半天的行程,三人加快脚步,午时刚到,便到达了庄前,钗奴昂头挺胸地进入了庄院,史帮主向金扇公子摆了摆手:“有老夫作证,你完成交付的任务,回去复命吧!”
金扇公子向史帮主长揖说。“感谢史帮主厚爱,晚辈就此告别。”
“我还是那句话!”史帮主右手抚摸着金扇公子的肩膀说:“奴才配奴才,“两厢情愿;奴才配主子,门不当,户不对!”
“谢谢史帮主指教!”
钗奴在进入庄里之前,向金扇公于像是依依不舍地回眸一笑。
金扇公子回雷公岭向狐王复命,途经羊牯岭。
突然,“救命啊!救命啊!”一个穿着灯笼长裤的村姑,正被两个大汉挟持着,拉进丛林深处去;
光天化日之下强暴妇女!金扇公子瞧在眼里后,两三个纵跳后便挡在恶人的易前:“快把她放下,饶你两条狗命!”
恶汉不是好惹的,立刻就挥拳相向。
对付此等山野村夫粗汉,金扇公子不必拔出金扇,三拳两脚便把两人制服了,恶汉抱头鼠窜而去。
留下来的村姑,问题就大了。
金扇公子必须救人救到底。
村姑脚骨受伤,怎么也站立不起来。
金扇公子只得脱下上衣,覆盖在村姑的身上,把她抱了起来说:“姑娘,我送你回家去吧!”
“你除了以上衣覆盖女人胸前外,”没想到这个村姑对金扇公子怒目相视,“就没有别的更好的‘法术’了!”
“请恕在下已经奉父母之命,终身已有所许,因此,不便与其他妇女相接触!”金扇公子把她抱了起来说,“我送你下岭去吧!”
当金扇公子以上衣覆盖着村姑,拦腰抱了起来的时候,她毫不客气地伸出双手,紧勾着他的脖子。
金扇公子拉长了脸孔说:“姑娘,请把手放了下来,不然……”
“不然,你要对我怎样呢?”
“把你扔到草丛里去!”
村姑转动着梨涡,媚人的眼睛溜来溜去地扫视着金扇公子。
金扇公子心里头立刻欲火上升,赶快坐了下来,闭眼闭嘴,默念“阿弥陀佛”。
村姑推开金扇公子,站起身来说:“扇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自己珍重吧,我回白马山庄去了!”
“钗奴,钗奴!”金扇公子跃了起来,睁眼张望时,钗奴已像流矢般飞奔而去。
金扇公子愣愣地站立着,自言自语地说:“好快的身手啊!”
“还有!”没想史帮主从草丛里走了出来说:“好浓的情感啊!快回到狐王身边去,你要是真的喜欢钗奴,简单得很,将来与狐王表妹完婚时,我禀明狐王,让钗奴陪嫁过去,不就可以朝夕相处了吗?嘻嘻嘻……”史帮主咧着嘴说,“别胡思乱想了,快回雷公岭去吧,老夫还得替人办事,再见!”他说后,施展轻功,向钗奴的去向急奔而去;史帮主一口气奔走了二十多里,再回到白马山庄时,钗奴早已在庄前的大石狮子旁等候着他:“臭老叫花子,我要你对扇奴长话短说,害我在这儿苦等你!”
“我的脚力比姑娘差了好大一节啊!”
“你老糊涂了,我再三告诉过你,庄里和庄外是如何称呼的?”
“庄外称钗奴!
钗奴凶巴巴地对史帮主说:“这就对了,以后敢再叫我姑娘,打烂你的叫花子嘴!”
“钗奴,别对我狐假虎威借狐王来吓唬我了,我替狐王办事,只不过是为了践履先帮主的遗嘱,先帮主神丐……”突然住口。
“臭老叫花子,你怎么不说下去了呢?”钗奴拉着史帮主坐在石阶上:“快接下去说啊!”
史帮主接着说;“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了吗?他败在月狐仙子手下,而月狐硬说是平手,替先帮主保全了颜面;他一生纵横江湖,只与了空大师相交外,其他的武林同道,他全都不看在眼里。自与月狐一战后,对她肃然起敬,因此,遗嘱……我们丐帮弟子对历代帮主的遗言比帮规更得格遵不逾,不惜以死相殉!”
钗奴问道:“贵帮先帮主的遗言是怎样说的呢,”
“恕难奉告!钗奴,我虽然不是狐王的奴才,她交给我办的事,我比奴才更忠于她;见了她,“就像见先帮主,怎不令我双脚颤抖呢?”
“为什么见了我不双脚吓得颤抖呢?”
“钗奴,时候没到呀!”
“嘻嘻嘻……”钗奴掩嘴嘻笑后说:“在我寿终正寝的时候,也要立下遗嘱!”
“是怎样的遗嘱呢?可先告诉我?”
“当然可以先告诉你,不过……我现在不想进白马山庄,你陪我去山溪坳走一趟,先去替你办事!”
“我老叫花子不敢不听你的啊!我知道去办什么事!”
“好,你等一会儿,等我去化个装来!”钗奴说后,闪身进入庄里,半炷香后,乞巧儿拖着打狗捧走了出来,向史帮主深长地作了个揖后说:“参见帮主!”
史帮主命令似的说:“走吧!跟在我后头走!”
“带错了路,找不到人,可不能怪我啊!”乞巧儿紧随帮主身后说。
于是,两人边走边说
“我知道是谁教授给你‘变调功’和‘易容术’”的呀!
“把‘知道’收藏在心底里,若敢吐露了出来,我可真的会打烂你的叫花子嘴了!”
“好!不说出来就不说出来吧!你刚才说到了寿终正寝时,要立下什么样的遗嘱呢?”
“交待给我的徒子徒孙,重打老丐史半仙四十大棍!”
“哈哈哈……”史帮主仰头大笑后说:“到了那个时候,我早已改名了,不怕打了;”
钦奴两眼望着史帮主说:“改叫什么名字呢?”
“我改名叫史全仙——早已驾鹤仙游了!”
“嘻嘻嘻……”钗奴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说:“你躲藏在瑶池圣母的肚兜子里,我也要把你打了出来,重打四十大棍呀!”
“请教狐王处罚奴才,为什么千遍一律地棍打四十呢?”
钗奴神秘地说:“恕难奉告”
“我不强他人之所难,钗奴!”
“叫我乞巧儿!”
“就叫你乞巧儿,我说乞巧儿,找上他以后,可不准杀他啊!”
‘他有强奸妇女的记录?”
史帮主对钗奴了解最深刻了,她的“档案资料”丐帮记录得最详细。凡强奸妇女的人,只要是罪证确实,一律杀无赦。她自己有一套“歪道理”,谁说强暴妇女的人不该杀,她一定反问你,如果他是强奸了你的妻女,你抓着他的时候,一定在气愤之下打死他!你打死他与我打死他又有何分别呢?况且,如果被奸污的人因羞辱自杀,强奸的人便是杀人凶手!钗奴为女人抱不平,为女人复仇,这个就是剑道!
洞庭湖主麾下的三十六个舵主,被钗奴赶尽杀绝的原因,除了他们平日鱼肉乡民,甚至千杀人不眨眼外,几乎每人都有强暴妇女的记录,也是原因之一。
钗奴常说:“他们伤害到别人,更残酷地杀人。我杀他们,是为救那些尚未被他们所杀的人,绝对没有违背剑道,是替天行道啊!”
老叫花子不准钗奴杀他,但他又有强暴妇女的记录,老丐只得说了出来:“他确曾有强暴妇女的行为;不过,昔年黎文尧的夫人,母女俩被人追杀时,假狐王再三请求他杀了母女两人,他没有答允是事实;要是他也加入追杀,母女俩的命早已魂归西方了!乞巧儿,杀他与不杀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他……要是确如你所说,是个介乎正邪之间的‘阴阳人’!”
“‘阴阳人’!好一个对他是名符其实的称呼!其实呢,他强暴妇女,也只不过是敲锣打鼓,装模作样,凑凑热闹而已!因此,他终身不娶!”
“好,带我去打发他吧!”钗奴说。
要打发的人,正是阴阳手凌布配,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衫,戴了个瓜皮小帽,纹风不动地站立在山溪坳南城的城隍庙前,两道冷冷的眼神,直射着史帮主说:“史兄,久违了,你好!”
史帮主以打狗棒撑着下颚说:“不知凌兄找老叫花子有何指教!”
“受人之托!”说话尖声尖气,带有点娘娘腔:“请史兄告知狐王身世!”
“哈哈哈……”史帮主仰头大笑后说:“前有黑五毒,死缠着我老叫花子,要想知道狐王身世,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回去了!没想到又派来了个阴阳怪物,也想要我说出狐王的身世来!为什么你们自己不去找狐王问清楚,老是找我老叫花子的碴子呢?是我老叫花子好欺侮吗?”
“嘻嘻嘻……”阴阳手的笑声也带有娘儿味:“史帮主,你是‘半仙’,江湖道上鸡毛蒜皮大的小事,你全都清楚,恕小弟向你求个情,赏一次脸,让小弟好回去交差,闲话就少说了!”
“老夫虽以揭人隐私而闻名江湖,但老夫是专揭恶人和坏人的隐私,好人嘛,光明磊落,没什么‘私’可揭的;狐王是专惩罚恶人的好人,她的身世又不是什么坏事,老夫有义务替她保密,凌兄以为如何?”
“既然是史兄不肯赏脸,小弟迫不得已,只有来硬的了!”
“哈哈哈……”史帮主大笑后眯着眼睛说:“凌兄,幸好你是‘硬’不起来的软货,不然,你干的三票子‘色情’勾当,就有人等着取你项上人头呀!”
“谁吃下了豹子胆,敢与我阴阳手作对!”
“狐王要你的人头!不,是狐王属下的钗奴,等着取你的人头!我说,凌兄,回头是岸,我不能说的事,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好吧!史兄,久闻丐帮的龙爪手和打狗棒威震江湖,你我对拆三五招,我输了,乖乖走路,你要是败了嘛,我得
强人之所难了!”
“不过,我们丐帮有个规矩,有徒儿徒孙在场时,有事,徒儿代劳!”史帮主说后,转头望着身后的乞巧儿说;“我说,徒孙子,阴阳手可不是好惹的,我来传授你几招吧!”
临阵磨枪,阴阳手心想,倒要看看你史帮主是怎样个“磨”法。
在阴阳手的“眼眸”中,史帮主都没有斤两,何况是一个徒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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