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春面店只做中午赶集人午餐的生意,下午清洗店内人留下的脏物;五天赶集后再做开门生意;五天一开,除店中开支外,赚不到五钱银子。如果能找个大姑娘,弹出一手好琴来,再唱上三两支动听的歌,老丐赏赐二三十两银子,他店主一生都吃喝不了;但,他没有想到,老叫化子不吃这一套,他只是逗着他玩的。
“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倪,名祖宗!”金扇公于微笑着说。
“你(倪)祖宗,好一个占人便宜的名宇!公子像不是本地人,打从何处来?”
黑胡子和刀疤汉正在竖着耳朵倾听两人的对话。
金扇公子和老叫化于又对饮了一杯后说:“打从长沙来,探访亲戚后准备回长沙去!”
“你是长沙人!”老叫花子高兴得叫了起来:“久闻长沙的芙蓉醉楼美女如大仙,酒液似琼浆,你几时返回长沙
去?”
“现在正在途中,路过‘三阳春’,肚饿了,吃饱后立刻动身!”
“可否带领老叫花子一道同行,让老叫花子也见识见识一下芙蓉醉楼如何?”
“此去转羊牯岭,得走七天山路.你老了,能跟得上我吗?”
“这样好了!我在前行,你年轻力壮,总该跟得上我啊!要是你跟不上我,你得带我进入芙蓉醉楼;凭我老叫花子这副尊容,一定进去不了,得请公子——你相助!”
“好吧,就这么一言为定!”
金扇公子付了帐,两人走出“三阳春”,胖店主跟出门来,在身后问老叫花子,今晚可要大驾光临,老叫花子连摇了三个头,胖店主大失所望,掉头而去。
史帮主对金扇公子悄悄地说;“有人要杀人啊!”
“谁!杀谁呢?”
“别多问,出街口后,跟在我后头走;有人跟了来,放过他们,你们覃家堡得罪不起人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进入了人烟稀少的山区,金扇公子离史帮主两三丈远,转过小弯道,彼此便不相见;见后又转弯,又不相见。如此在山区小径两人时隐时现地走着。
在面店见过面的黑胡子和刀疤汉,突然从草丛里闪了出来,挡住了金扇公子的去路:“朋友,请折回过街岭去!”
“为什么要我折回去呢?”
“我两兄弟不想杀你,放你一条生路】”
“请问两位是……”
“废话!”对方一刀一剑同时拔了出来:“你走回去,还是不走呢?”
“好,我走回去就马上走回去!”金扇公子因有史帮主吩咐在前,便转身向后走去。可是,等对方两人转了个小弯,他又折回跟了上来。
黑胡子和刀疤汉追上了史帮主,两人一前一后地把他夹在中间:“请快把腰间银票交出来,免你一死!”
“哈哈哈……”老叫花子从容地仰头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洞庭湖主麾下,新任第一舵主有南霸天之称的黑胡武虎和第二舵主刀疤武豹。你兄弟两人横行江湖,为什么愿臣服于洞庭湖主呢?”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嘿嘿嘿……你两兄弟在湘南作恶多端,我史全清都清清楚楚呀!”
“我说是谁啦!原来只是丐帮的一个小小帮主!”黑胡子说。
_“小是小了一点,但是……和一谷两湖三大堡的谷主、湖主、堡主一样地是个‘主子’,不必替别人跑狗腿子!我今天可以放你兄弟两人一马,就算是看在已死去的令尊大人武大侠达明先生的情面上。不过,有个人……可放不过你两兄弟呀!”
“谁,看谁有这个能耐,敢在我虎豹兄弟嘴上拔胡子!”
“你两兄弟可还记得远在十一年以前,桃花谷主黎文尧的妻子被人追杀时,你兄弟两人助纣为虐,帮助围捕孤女寡母……”
史帮主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着蓝色劲装,胸前绣了;只白狐,背插长剑的少年,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虎豹兄弟的跟前:“史帮主,快请让开,谢谢你以银票引他两人到这儿来!”
史帮主立刻跃开了一丈多远,蹲坐在一个大石头上。
“哈哈哈…”虎豹兄弟同时仰头大笑:“我道是谁,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混小子!”
“金扇公子,快来看戏呀!”史帮主大声嚷叫着。
金扇公子闻声后,两个起落便到达了现场。
白狐少年还未取下背上的剑,虎豹兄弟一剑一刀,双双夹攻杀了过来.白抓少年一闪身,从背后取剑,拔剑,再砍杀两人.快如闪电。
“好快的剑法,好快的剑法啊!”史帮主站了起来,鼓着掌说:“唯有神剑才有如此快速的剑法呀!”
余扇公子在一旁看得愣愣地,站立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尤其是剑法的准确,把虎豹兄弟各砍下了半边头,让他看傻了眼。
“多谢史老前辈,在下就此告辞!”白狐少年说走就走,一起一落,脚跺径旁林梢,快如流矢而去。
“这两人死得好可怜;”待白衣少年走远后,金扇公子望着虎豹兄弟的尸体说。
“他两人在湘南横行霸道,奸杀过我史全清也数不清的妇女,上天不容,罪有应得!”
“喂,史老前辈!刚才的蓝衣白狐少年是谁?”
“我正想要问你啦!我两人有约定在先,前事你观察,后事我说明,你观察到了些什么事呢?”
“那个白衣少年,可能是狐王啊!唯有他,才能快剑如闪电呀!”
“在当今武林,快剑象闪电的人多啦!远者如神剑黎祖述,近者如四缺之一的剑王司马坤,还有黑五毒也算是个快剑手,没想到他却栽在乞巧儿棒下!”
“可是,他们都不是少年剑客了,都是中年以上的老剑客啦!”g“但狐王也不是男生啊!”
“你不是说过狐王善变吗?难道她不可以女扮男装?只可惜我不能把她拦住!”
“小子!算你是开窍了!但是,今天你仍然是放过了大好机会!”
“此话怎讲?老前辈!”
刚才在‘三阳春’时,那个店小二,你可知道他是谁?”
“他是谁呢?”金扇公子反问道。
“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他就是乞巧儿;你有机会不抓住,能怪我吗?”
“老前辈,你……”金扇公子急得说不出话来。
“人家已明明白白地说‘阴酒旁边的是阳酒,阳酒旁边的阴酒’,除了乞巧儿,谁还能套上,‘真的对面是假的,假的对面坐的是真的’的骗人话呢?”
“哎呀;我没事前仔细观察;走,我两人再回‘三阳春’去吧!”
“人家早就走啦;刚才你不是瞧得十分清楚,那蓝衣白狐少年已向北方飞跑去了呀!”史帮主思考了一会儿后说:“去长沙芙蓉醉楼是七天后才能到达,远水救不了近火。老叫花子此回发了笔横财,急需找个姑娘家陪酒作乐,我两人今晚就再去‘三阳春’,请店主叫个姑娘家来,饮酒、弹琴、唱调如何?”
“好,就这么决定!”
两人再回到过街岭小镇,已是申时了;过了申时,太阳下山,华灯初上;因此,得赶快回“三阳春”通知一声,好让店主有个准备。
万没料到,肥胖的店主却正在街口迎接他两人,见面就笑得像弥勒佛似的,哈腰打躬地说:“小的知道公子和大老爷一定会折回,特在街口迎接大驾。”
“不叫我老叫花子,不讨厌我身上发出来的恶臭了?”史帮主调侃着说。
“请大老爷子宽恕小的中午失言,敝店前的那块不近人情的木牌,小的已将它烧个焦烂!打从今天起,小的再也不敢狗眼看人低,凡军民人等都可进入小店;叫花子虽然是乞讨为活,但是光明正大的‘伸手’,不象有些华服大人,大白天里比观音菩萨还慈善,在漆黑的夜里却伸黑手!”他像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完:“外表再怎样地美如玉,内心毒如蛇蝎,这种人才是恶之魁,下三烂呀!”
“好了!今晚请大姑娘弹琴、唱歌、陪喝酒,可来得及准备吗?”
“小的已经把店里洗刷得一清二洁,恭候两位大爷光临。不过,我们过街岭是小地方,姑娘家能善歌操琴的少如凤毛麟角,正巧有个卖唱为生的老先生,带了个大姑娘路过本地,小的去把他两人请了过来,要是服侍不周,还请公子和大老爷海涵!”
“嗨!没想到你真能办事啊,等今晚老叫花子乐完了,多赏你几两纹银!”
“小的在此先拜谢了!”店主指着一家小店:“前头是小的兄弟家,请两位先去喝杯茶,小的还得先回店去打‘点、打点,再过一个时辰,小的亲自前来迎驾!”
店主的兄弟十分热情,立刻替他两人沏了显上等的“猴子采”茶。
这“猴子采”是有个“名堂”的,茶树生长在悬崖陡壁间,唯有猴子才能把茶采下来。
野猴不听指挥,必须依靠训练有素的家猴。店主的兄弟家就饲养了这么一对猴子,它俩从小就和人生活在一起,长大“成人”后,有一次偷跑去深山玩耍,没想到被一群野猴打得遍体鳞伤而回,从此不敢再离家出走。上伯依山的万丈悬崖采茶时,。必须有猎犬在崖上崖下“护采”,主人还得携带弓箭,以防止野猴群对采茶猴的攻击。
凡采茶一次,得赏赐采茶猴落花生半斤;不然,下回再去时,它在主人的威逼下,不得不爬上悬崖去,但,采下来的不是嫩蕊,全都是些老叶子。此种生长在悬崖陡壁间的茶树,数目不多;但,有的茶树却高过于人。由于它以岩浆水为滋养茁长,并吸取日月精华。再加上来之不易,因此十分名贵,高达一斤一两纹银,唯大户人家出得起价码。
“老前辈,好茶!”金扇公子饮了一杯后说:“晚辈是第一次尝到呀!”
“比龙井茶如何呢?”
“茶比茶,各领风骚,各领芬芳呀;‘龙井’我常喝,‘猴子采’像是更清香扑鼻!”
“伯依山下还有一种名茶,、叫‘女儿红’!”
“老前辈,可真会开玩笑了,只有‘女儿红’酒,未闻有‘女儿红’茶呀!”
店主的兄弟,十分肖似店主,是孪生。侍候在一旁,咧着肥大的嘴笑道:“公子爷!我们过街岭小地方,确有一种名叫‘女儿红’的茶呀!”
“你快请坐,别客气,茶喝完了,我们自己倒!”
“家兄吩咐,不敢坐!”
“坐‘下来,一块儿聊吧;老叫花子叫你坐,你就快坐下来!”
待胖兄弟坐下后,史帮主请他介绍“女儿红”茶。
他是这样说的;
“女儿红”茶原名“女儿采”,因与“猴子采”同有个“采”字;不知从何时起,人们直截了当地叫它“女儿红”。这“女儿红”是在女儿家第一次月信落红时,上伯依山采摘上好茶蕊,亲自揉搓后晒干,再用瓦罐盛装,埋在地窖里三年后取食,其味有如玉女散落清香……
金扇公子听了后,深觉荒唐,笑了笑后说:“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我们这乡野小街上,奇事可多啦!”胖兄弟打开了话匣子,像是决了堤的水,“半月前出现了个狐狸精呀,勾引地痞流氓上羊牯岭后,予以断喉啃血致死呀!”
“你可亲眼见过这狐狸精?”
“我只是听人传说而已!”
“听人说的话,不可靠,不可信啊!据我听人说你和‘三阳春’的店主不是兄弟呀!”
“我两人却是孪生兄弟啊!”
“可是,他姓张,而你却姓刘呀!”
“我从母姓,以延续外祖父家香火”
“原来如此,这也算是‘奇事’一桩!”在当时从母姓,确是奇事。
“还有什么奇事呢?刘兄!”金扇公子问道。”
“多啦!至少有一箩筐,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再说一个给我两人听吧!”
“像我们的刘氏宗祠,自从前年起,每晚都鬼哭神号,天黑后没人敢进入呀!”
“假如我老叫花子今晚敢睡在刘氏宗柯里,你可敢和我打个赌?”
“怎样个赌法呢?”
“我不敢去睡一晚,给你五百两银票;睡了一晚后,你这家茶叶店,老叫花子就接收下来了!”
“哇,才不敢和你赌这么大啦!你输了,把打狗棒留下,我留作纪念;我输了,送你两斤‘猴子采’,如何?”
“哈哈哈……”史帮主望着手中的打狗棒说,“我这根又脏又臭的棍子,居然值两斤‘猴子采’呀!好了,老叫花子不和你赌了!不过,今晚我和金扇公子酒醉饭饱后,一定要睡在刘氏宗祠里,查看何方神圣,敢动我和金扇公子的一根毫毛!”
“哇!原来你就是金扇公子!”胖兄弟起立向金扇公子作了个揖:“前些日子,狐狸精传言大街小巷,说有个金扇
公子光临我们这小地方,晓谕全体村民,打扫庭院,洗刷桌椅板凳……你两人瞧瞧,我家不就是刚清洗过了吗?小的三生有幸,得为金扇公子奉茶!”他说后,替金扇公斟了个满杯。
“哈哈哈……”史帮主仰头大笑:“想不到金扇公子的大名,比我史半仙更吃香呀;”
“哇!原来你就是丐帮帮主史全清,史老前辈!”胖兄弟向史帮主做了个长揖:“请恕在下有眼无珠;史帮主光临寒舍,真是蓬筚生辉啊!”
“少废话!”三阳春店主突然闯了进来,面对他弟弟叱喝后,恭敬地对史帮主说:“请两位光临敝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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