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找主谋人　天涯苦追踪

2024-08-06  作者：马云  来源：马云作品集  点击：

　　鲁雨不必再听下去，也知道这是已故巡按大人颜仲轩的妻子，并不是什么“三婆”。
　　刚才鲁雨又偷听到那少女叫她“母亲”，那么，她亦非“杜若梅”，而是颜仲轩的女儿。
　　鲁雨所以认错了人，只因为古代大家闺秀会见客人时，总是羞人答答的，垂首扬巾半遮面，要看清楚庐山面目，就会失诸于礼。除非彼此是一对情人那又不同。
　　然则，她为什么要冒充“杜若梅”？这也完全由于这儿是杜家的缘故，假如她们坦然说出她们并非杜家的人，人家一定会问他们何故会呆在这里。
　　杜若梅和她的家人究竟又去了那里？杜海是否也死了。至此鲁雨亦心存怀疑，最少他不相信那少女的话。
　　那少女——颜仲轩的女儿曾对鲁雨说过，杜海死了。
　　刘郎也知道这局面非常尴尬，他对三人道：“看来你们双方面都应该好好的坐下来谈谈，因为就我所知，你们正四面受敌！任何一方面到下去，都没有好处！”
　　老妇——颜夫人道：“他是我杀夫仇人，我岂能将他放过？”
　　刘郎道：“他只是动手的人，却并非真正要杀你丈夫的事。换句话说，他只是被人收买，另外还有幕后人。”
　　颜夫人问刘郎道：“你可知道幕后人是谁？”
　　“当初我也不知道，但现在总算知道了一些。”刘郎望住呆如木鸡的鲁雨：“收买你的人，可是杜海？”
　　“正是他！”鲁雨但愿刘郎不怪责自己，因为他实在敬畏这个人。他又说，“可借，我来迟一步，给他逃走了！”
　　颜夫人道：“我们也查得杜海是主谋，可惜也来迟半步，所以只好在这里等。
　　想不到，总算没有白等！”
　　她用凌厉的目光盯鲁住雨，尽管光线不太强——仅仅是房间一窗口透射出来的灯光，但亦足以令到鲁雨感到畏惧。
　　他不知道刘郎是否还生气，如果换转是他的话，他当然生气。
　　刘郎又说道：“杜海未死，我们一定要设法找到他。也许杜海仍然不是最重要的主谋人，真正的幕后主谋可能另有其人，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找到他！”
　　颜夫人和她的女儿如玉也同意了刘郎的见解。只有鲁雨不作声。
　　他当然不好意思，他虽然是个核心人物，但现在他面对的人之中，一个是救过他的恩人，但他却恩将仇报。
　　另外二个都是他刺杀的人的家眷。他实在问心有愧。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来，默默无言。
　　刘郎对他们三人说：“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先睡一觉，一切留待明天再作商议吧！”
　　于是颜夫人和她的女儿颜如玉折返房中，刘郎则陪伴住鲁雨，走向前面客房那边。
　　鲁雨一边走一边不好意思地说：“是我不好，我不想让你知道得太多！”
　　刘郎道：“我早已看出你的阴谋诡计。河水很静，水面有如一面镜子，所以我可以清楚见到你下手从后面击我，我只是佯作晕倒，吸一口气倒进水中去。你走后我才上来。你最不应该留下那匹马儿，假如你把它一并带走的话，这时候我可能未到半途。自然更难追踪你到这儿来！”
　　“你真了不起！”
　　鲁雨心服口服地说：“事实上是我自己不好，你再三救了我，我反而恩将仇报！”
　　“算了，过去的事别再提。”刘郎这时已和鲁雨二人到了客房门口。
　　鲁雨道：“这里面有两张床，你也进来吧！老实说，现在我才觉得你是一等一的好人。有了你我才感到安全。”
　　刘郎笑道：“你不会睡到半夜，在我颈上加一刀吧？”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敢再对付你呢？”鲁雨道。
　　刘郎于是与鲁雨一齐进了那间客房。
　　鲁雨倒向床上就想睡，但刘郎却步向了窗口往外张望。
　　他虽然也像鲁雨一样感到疲倦非常，但他为人小心，他睡前必须了解这四周的环境，以防不测。
　　岂料就当刘郎往窗前张望之际，无意之间见到了一些人影。
　　那些人影分别躲在一些灌木与野草后面，闪闪缩缩，鬼鬼祟祟的，显然是另有企图，而且不止一个，放眼四望，最少也有十来个。他们已将这儿团团包围。
　　刘郎心里虽然感到吃惊，但态度却是极端的冷静。
　　他悄悄走向鲁雨的床缘，发觉鲁雨转眼经已唾了过去。
　　他轻轻用手推醒鲁雨，在他耳畔说道：“事情不大妙，这儿被人包围！”
　　鲁雨睡意正浓，但给刘郎这么一说，整个儿扎醒，坐了起来。
　　刘郎低语道：“冷静点！现在我们先悄悄离开这间房，然后再去会合颜夫人和她的女儿。”
　　鲁雨道：“为什么找他们，我们悄悄离去就是。”
　　刘郎道：“你要找杜海，她们也要找杜海，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目标。人多好做作，你怎么可以丢下她们不顾？再说，她们是巡按大人的家眷，假如你存心改过，正好有所表现！”
　　鲁雨不敢再作声，紧随刘郎悄悄离开了那间客房。
　　二人摸黑来到后堂，发觉母女二人所住的那间房内的灯光已告熄灭了。
　　鲁雨对刘郎道：“我先到屋后看看是否有路可逃。”
　　刘郎警告他：“你想活得耐久一些，就切勿独自离去！”
　　“放心吧！没有你，我决不会走！”鲁雨走向了后门。
　　刘郎单独窜向母女二人的房门，用指节轻轻叩门。
　　他全神贯注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假如房内仍无动静的话，亦即表示母女二人熟睡未醒，他便会加重一点气力，将门板再敲响一些。
　　但是，就在他全神注意房内之际，却一时疏忽了来自背后的威胁。
　　一把凉冰冰的剑锋，架在刘郎的颈项之上。
　　刘郎不敢动，他知道这种事情的后果会怎样，假如他要逞强，无论如何也迟了一些。勉强反抗，他的头显就会离开他的颈项！
　　一种软柔的声音，在刘郎的背后响起了：“三更半夜你还跑到这里来，意欲何为？”
　　刘郎悄悄舒了一口气：“你可是颜家大小姐？”
　　“是又怎么样？你这登徒郎子！”颜如玉带着娇嗔，把剑移开。
　　“纵然我是色胆包天，也不会拣这个时候来找你。”刘郎说，“这里已被人包围，我只是来通知你两母女一齐走！”
　　颜如玉半信半疑道：“是谁要对付我们？”
　　“我也不知道。”刘郎道：“不过凡事不妨先从坏处想，想得太乐观，很容易产生悲剧！”
　　“好吧！”颜如玉终于说：“就让我们一齐走吧！”
　　“颜夫人呢？”刘郎关心地问。
　　“她在那边！”颜如玉的玉指指向后门那边。
　　刘郎顿然吃惊起来！他知道颜夫人憎恨鲁雨，而鲁雨这时亦在后门等待刘郎。假如他们又冤家路窄，在那儿相逢，后果实在难以想像下去。
　　刘郎一声不响，脚步加速，直奔向后门那边。
　　果然不出所料，此时有二个人影，在后院靠近后门处，乒乒乓乓的打起来，从身形看，他们正是颜夫人和鲁雨。
　　刘郎发觉颜如玉尾随而来，忙回头对她说：“你快劝开令寿堂，除非你不想为父报仇，找出真正的元凶，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鲁雨死掉！”
　　颜如玉也早已明白到刘郎的意思，忙冲过去，将颜夫人叫住。
　　刘郎也帮着劝开了鲁雨。
　　然而这一切都似乎太迟了，因为他们打斗时刀锋交并的声浪，加速了屋外人的行动。
　　后门之外，涌进了数名大汉，他们不由分说，就朝住四人展开了包围之势。
　　刘郎身边没有任何兵器，他假扮成青衣客时，本来有一把刀，那是为了假得像样的缘故。事实上这个人绝不喜欢携带任何武器。
　　现在他变成了赤手空拳，面对强敌。他不紧张，但与他同时迎敌的人却替他紧张。这些人之中，包括了鲁雨和颜夫人在内。
　　他们并不知道刘郎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等田地，他们只知道手无寸铁的总是吃亏的。可惜当时他们正自顾不暇，否则最少也会过来帮刘郎一把。
　　刘郎不慌不忙，在刀光剑影中攒动，竟然疾似闪电：“蓬蓬”两声，也没有人看得清楚究竟他如何出手，已见两条人影倒出丈外。
　　这时候如果刘郎要夺取一把刀或者一柄剑，那是易如反掌的事，但是他却认为没有这种必要。
　　他窜向鲁雨那边，鲁雨正被二名大汉包围住，感到难以应付，刘郎正是来得及时。
　　刘郎再与他并肩作战，一边还有闲心开玩笑地说：“姓鲁的，别忘记你还欠我一笔钱，除非你想赖账，否则最好立刻跟我走——”
　　鲁雨这时候却替颜氏母女担心起来：“她们怎办？”
　　刘郎反而放心：“只要你跟我走，她们母女二人一定跟随而来。”
　　鲁雨于是听从刘郎的主意，且战且退，撤向后门那边。
　　刘郎广喝一声，人随身转，衣袖带风，二名大汉之中，已有一人掩面倒出丈外，刘郎掌风如电，另一人亦闻风胆丧。稍一迟疑，刘郎已偕同鲁雨突围而去。


　　刘郎和鲁雨奔向马厩那边。
　　那儿只有两匹马，都是他们二人骑来的。二人合骑一匹，另一匹则被他们牵引住绳索，奔向后院门外。那儿仍传来阵阵打斗之声。
　　刘郎扬声叫道：“不要打了，大家原来都是自己人啊！”
　　各人正苦缠不休，听到刘郎在马背上扬声叫了过来，均表愕然。
　　事实上任何人在这种情形底下，也会不由自主的呆了一呆。
　　刘郎就趁住这一刹那间，策马冲入人群之中。
　　有些人就是为了那一句“自己人”而犹疑起来。不敢立即作出反应，但也有人头脑保持清醒，操刀提剑，砍杀过来。
　　刘郎一手执稳了缰绳，另一只手则执住一条马缰，挥动的虎虎生风，居高临下，把企图搁阻的大汉鞭打得叫苦连天。
　　鲁雨则坐在刘郎的身后，一手攘住刘郎，一手牵引住另一匹马，横冲直撞，来势极之汹涌。
　　刘郎高声招呼着颜氏母女，叫她们快些上马逃走。
　　颜氏母女正被众大汉重重围困之后，难得刘郎他们送来一匹马。
　　母女二人虚幌两招，随即飞身上马。
　　四人两骑，再度突围，乘住黑夜中落荒而逃。


　　围攻杜家大宅的人，正是金家堡的杀手们。只可惜身为首领的金毛虎，来迟了半步，他带人由前门攻入，出乎意外地，未遇到任何抵抗。
　　但时在黑夜之中，他们必须步步为营，以防中伏。
　　因此，当金毛虎带人赶到大宅后院来的时候，刘郎等人已经逃去无踪。
　　黑夜中只有暗淡星光，身形可见，面目则难辨。
　　但仍然有人向金毛虎力证：刚才逃去的四个人之中，有一个就是刘郎。
　　这些人并非具有夜眼，只是发觉其中一个身手不凡，而且赤手空拳，这种迹象再加上身形轮廓，他们便肯定那是刘郎。
　　金毛虎自然十分的生气，较早时已有人向他投诉，指出刘郎就是“内奸”，但他还半信半疑，主要还是没有证据。
　　后来徐勇在途中客栈里面又向他密告一了另一件事，加上现在的各人口述！金毛虎于是开始深信不疑。
　　金毛虎立即下令留下小部份人在此搜索，带了其他人朝刘郎等人逃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