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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负心的人 恨你入骨
2025-04-21  作者:马云  来源:马云作品集  点击:

  于是,陈永志又匆匆赶往第一医院,那时候,已经是九点半左右。
  小宝在医院里留医,护士对陈永志说,一切手续已经由小宝的母亲办妥了。现在小宝只等待医生的进一步检验。
  小宝已经由医生初步诊治,退了烧。
  即使如此,陈永志还是不大放心,他要求留下来陪伴小宝。可是,医院的人并不认识他,只知道黄莺儿是小宝的母亲,他却又找不出任何证明来,因此,拒绝他的要求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但是,这对陈永志来说,心理上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他离开歌厅之后,想不到他的妻子黄莺儿会在开场时也离开歌厅,不顾一切地返回家中,先把孩子送往医院。所以,他坐了街车去找一位同学,希望可以借点钱把孩子送去医院,偏偏那位旧同学不在家,此后,他又先后找好几位旧同事和亲友,结果没有一个人可以给他援手。
  他在颓丧中返抵家里去,想不到他的妻子已经把孩子送往医院去了。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社会,人们都懂得什么是利害关系,没有利害关系的,即使眼看你死在眼前,亦休想对方给你一点援助。
  与其说这是社会风气,不如说人心在变。
  不过,陈永志并没有埋怨任何人,只怨自己太不争气。
  他独自在医院里面的一个公园里踱步,思前想后,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两名探员把他叫住!
  他扯了一怔,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探员出示身份证明:“请跟我走!”
  “我犯了什么事?”
  “我们怀疑阁下是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见鬼!”陈永志直叫起来,“我杀了什么人?”
  “佳音歌厅的经理余不才!”
  “我真不知你说什么。”
  “回到警局你就会知道了!”探员替他扣上手镣,推着他走向街上。
  一辆车子早已候在路边。
  探员是到陈永志居住的地方,根据刘太太的口供,追寻到医院里来的。
  他们在歌厅工作人员和守门人的口中,知道今晚七点半之前的一段时间内,陈永志为了找寻他的妻子歌星,而发生过一些极不愉快的事。有人认为陈永志可能含恨在心,杀错了人。
  在车子里,一名探员开车,另一名则问陈永志:“你家二房东说,你九时半才返抵家中,是不是?”
  “是的。”陈永志答道。
  “那么,七点半至九点半这两小时内,你曾往什么地方?”
  “去找几个亲友。”
  “可以说出姓名和地址吗?”
  “当然可以。”
  于是探员一边掏出记郭册,记下了陈永志所讲的亲友姓名和地址,一边叫他的同僚把车子按地址去找这几个人证明一下。
  结果只有一名亲友可以证明陈永志找过她,有些因为陈永志去找他的时候,人已经外出,自然无法证明了。
  即使如此,由于时间上的吻合,陈永志还是被警方人员怀疑,终于被带返警局去问话。
  在警局里,陈永志知道他的妻子也被牵涉在此案中。本来他的内心对黄莺儿充满了爱,又非常矛盾地充满了恨,这种矛盾的复杂心惰,真的非局外人所能了解。他一方面憎恨自己的妻子在外面与一些花花公子周旋,另一方面回心想想,她也不过是为了赚钱回来维持这个家,陈永志那一份憎恨的心情又变成了爱——而且爱得更深切,也更真诚!
  现在无论如何,他总得抛开了一切爱与恶的自私念头,而把注意力集中到儿子的身上去,是的,如果他们夫妇二人都被警方扣留在这里,那么,谁去理会小宝呢?想到这里,什么爱爱恨恨,也得抛诸于脑后了。
  陈永志主动要求警方把黄莺儿释放,他说她不会杀人的。可足,她却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警方又怎可以轻易地把她放过呢?
  由于歌厅里当晚发生了一件极不愉快的事件,所以警方难免也要传讯花花公子程祥。有人见到他非常生气地去找过死者余不才,也有人听到余不才向他道歉,那是因为黄莺儿的事。虽然黄莺儿无论是否开罪了程祥,亦与余不才无关,但是,程样是歌厅里的长期捧场客,作为歌厅老板的余不才,无论怎么样也不想开罪他。
  吕伟良突然也跑到警局里来,陪伴着他的,自然是他唯一的徒弟阿生。
  他们是从汽车的无线电收音机里,无意中听到新闻报告,知道“佳音歌厅”内出命案,而且牵涉到名歌星黄莺儿夫妇,以及富家子程样,所以他们师徒二人才匆匆赶到警局来看个究竟。
  夏维探长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你对这件事也有兴趣?照理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吕伟良笑道:“如果你这样想就错了。名歌星黄莺儿的丈夫,我是认识的,而且,我还送了一张入场券给他,让他入去欣赏他妻子的美妙歌声!”
  “你不是开玩笑吧?既是黄莺儿的丈夫,又何须你送入场券?”
  “问题是这是一个势利的社会,守门人大概不会相信黄莺儿小姐有这个寒酸的丈夫。”
  “你既然知得比我多,那就最好不过了,请你帮个忙,提供一点破案线索吧!”
  “不要吓怕了我,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做警方证人的吗?我只是对案中人产生同情之心。”吕伟良又问道:“可以让我见见黄莺儿的丈夫吗?”
  “本来就不合规矩,但你可以例外。”夏维递个眼色给他的助手。
  于是有人把吕伟良带到警局的羁留室去。在那里,他终于见到了陈永志。陈永志当然也认得这个手持铁杖的人,曾经送他一张入场券,协助他进入歌厅里去。
  吕伟良招呼过他之后,问道:“怎么会弄出了这许多麻烦来?”
  陈永志仍然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拐侠盗”,约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叹气道:“现在我的内心摒弃了爱与恨,只希望我们两者中有一个人被释放出去,因为我们的孩子要人照顾。”
  “看情形,警方只是把你留下来问话,他们希望从你口中得到一些线索罢了。”
  “坦白说吧!我希望他们释放我的妻子,她对孩子来说,比我更有用,也更重要。”陈永志惭愧地垂下头来,“我好像是个废物,在什么地方不是一样?”
  “你不要这样小睹自己,也别丧气,你看看我吧,我是个残废的人,但我从来不会气馁。天生我才必有用,我以为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振作起来!”
  “谢谢你对我的鼓励。”陈永志又说道:“看来阁下与警方的人很友好;可以代我求个情,让我的妻子恢复自由么?我实在太担心躺在医院中的孩子!”
  “警方人员是法律的执行者,他们既现实又冷酷,跟任何人亦不会友好,不过我认识夏维探长,就让我替你想想办法吧!”
  吕伟良回到探长办公室,一个面带愁容的女子,正被带到这里来,她就是著名的女歌星黄莺儿。吕伟良并不喜欢听歌,那张歌厅的入场券也是朋友送来的,所以他对这辈歌星并不熟悉。
  他对夏维探长说了一些求情的话,都是替陈永志说的,但在黄莺儿听来,却感到无限惊奇,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跛子是谁。
  夏维探长正要跟黄莺儿说话,一名探员走进来说:“程样的律师来了,他要求把他的当事人保释出去!”
  夏维怔了一怔,走了出去,临行时叫吕伟良和黄莺儿等他一会儿。
  黄莺儿待探长走出了办公室,问道:“请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吕伟良礼貌地答道:“小姓吕,吕伟良,请问你是——”
  “我是陈永志的妻子。”
  “哦!原来是名歌星黄莺儿小姐。”
  “我看见你刚才在探长面前代陈永志求情,我感到非常惊奇!"
  “这话怎样说?”
  黄莺儿苦笑一下,说道:“这年头,我在歌坛上总算喝出了一个名堂来,因此,社会上有不少朋友,他们经常来捧我的场,争相与我结交。可是,现在我一旦有困难,想找个朋友来帮帮忙,就难乎其难。可见这个世界是个怎么样的世界啊!”
  “也许你还不知道我这呆子的绰号,也难怪你感到惊奇了。”吕伟良又说道:“要是你知道有人喜欢叫我‘铁拐侠盗’,大概你也就不会感到有什么值得惊奇了,因为,我对许多事情都会感到兴趣。”
  “原来阁下就是‘铁拐侠盗’,那我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吕伟良正要说些什么,夏维探长已由外面走进来。
  夏维对黄莺儿说道:“你也可以走了。”
  黄鶯儿意外地一怔,回头又问:“那么,我的丈夫呢?他也可以恢复自由吗?”
  夏维答道:“你放心,我只要问他几句话,很快就可以把他放走!”
  “那么,我可以等他一起走么?”
  “当然可以,不过,最好到外面去!”
  黄鶯儿于是走出了探长室。吕伟良这才问道:“有了线索吗?”
  “什么线索?”夏维反问道。
  “当然是指余不才命案的线索。”
  “没有啊!”
  “既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大方?把他们全都一齐放走啦!”
  “很简单,因为程祥已经给他的律师保释出去了。”
  “但陈永志两夫妇却没有请律师啊!”
  夏维苦笑道:“他们三个人的涉嫌程度,本来就是一样,所以放了一个,其他的,亦不妨一视同仁!”
  “果真是个英明的探长!”
  “你过奖了!希望你多些与我联络!”夏维又对一名下属说:“把陈永志带来!”
  吕饰良走出探长办公室,在警局的大堂里,发现富家子程祥正与黄莺儿在那边谈话。
  程样说道:“真想不到你竟敢骗我,原来你已经是个有夫之妇。”
  黄莺儿非常尴尬地叹了一口气,垂头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既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那就让我说吧,我说你简直在欺骗!”
  “欺骗?”
  “当然是欺骗!你欺骗了我的情感,也欺骗了我的金钱!”
  “程公子,请你说话小心些,谁欺骗了你的金钱?”
  “我一直在热烈地捧你的场,难道不要钱么?”程祥瞪住她问。
  “是你自作多情,我没有叫你来捧我的场。”黄莺儿气愤地说。
  程样气得双手发抖,喝一声“他妈的”!就要挥掌掴过去。
  但是,他身旁的一位中年律师手疾眼快,及时捉住了他的手腕,沉声说道:“你不能动手打人,尤其是在这里,你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吗?”
  程祥终于悻悻然跟着他的律师离开了警局。
  黄莺儿垂头饮泣起来,吕伟良忍不住拄杖走到她的身边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经常捧我场的花花公子。”黄莺儿轻轻叹气说道:“做歌星,往往就是这样,为了争取捧场客,不敢说实话。”
  “但是,真正的艺术,实在无须太多的伪装的!”
  “我从来不以为这是什么艺术,那不过是为了吃饭问题而巳。”
  “难得你这样坦白。”
  “对于自己身世的隐瞒,总不能算是一种欺骗吧?”
  吕伟良说道:“也许是我不懂得欣赏,我对于流行歌曲,一直就不大感到兴趣,尤其是近年来那一类哭丧似的时代曲,更加听得人毛骨悚然!”
  “幸好到了这个时候才听到你的批评,如果早听到这些扫兴的说话,这三两年来,我们的生活就更成问题了。”黄莺儿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
  “那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意见而已,事实上,时代曲正在大行其道!你没有听到吗?这边有人高歌‘今天不回家’,那边又有人低唱‘负心的人’,收音机,电视机里,整天就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也难怪有人说,某地来的一位饮泣歌后,一个月也能赚上一二十万元。谁知道她是为了希望多赚钞票而哭,还是为了她自己背后的身世而流泪?总之,在我的感觉来说,就是莫名其妙。”
  “吕先生,希望像你这样的人不多,否则,我们就快要饿死了。”
  “这是意识问题,有人喜欢到歌厅去,只是凑凑热闹,趋向潮流,有人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到歌厅去只不过是为了捧歌星,就像刚才你那一位男朋友一样,难道你承认他就是懂得欣赏歌喝艺术的人吗?”
  黄莺儿苦笑道:“我早说清楚了,这也没有什么艺术不艺术,要不是我丈夫失业,我发梦也不敢想到会成为歌星。”
  就在这时候,陈永志已经由里面走出来。他声声感谢吕伟良的帮忙,吕伟良说道:“这不关我事,也许是警方以为你们没有可疑之处!”
  三个人一齐离开警局,阿生早已回到汽车里去等候。
  突然有个人走过来,含笑盈盈地对黄莺儿说道:“黄小姐,恭贺你无恙归来!”
  黄莺儿苦笑着跟他握手,道:“谢谢你,胡经理。”
  “我看,发生过今晚这件事之后,你也要转换一下环境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如果有机会合作,我保证你的收入比在佳音歌厅好。”
  黄莺儿还未说话,陈永志已经开腔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姓胡,胡乐天。”一张名片递了过来,“鄙人是真善美歌乐院的经理,阁下是—”
  “我是她的丈夫。”陈永志说:“由现在起,她不会再出来唱歌了,请你别再骚扰她!”
  “嗯……”胡乐天怔了证!
  陈永志回头已经一把将黄莺儿拖走了。
  黄莺儿一边走一边埋怨她的丈夫道:“永志,你何必这样令人难堪?”
  “难道我还受不够吗?”陈永志痛苫地说,“我宁愿出去做苦工,也不再吃这一口软饭!”
  “你何必这样挖谐自己?这社会是现实的,人们笑贫不笑娼,何况我只是出来唱歌,并非出卖色相啊!”
  “你说得真动听,忘记了化妆间里有人向你求婚的事吗?”
  “那不过是将错就错。以前我未戍名,凡事都要伪装一下,现在总算有些名气了,即使人们知道我有丈夫儿子,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无论你怎样说,我也不会让你去唱歌。”
  “你一定忘记了过去给人横加白眼的痛苦了。何况,我们的孩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往后的日子,我们还要生活的。”
  “往后的日子,我自己会打算的。”陈永志说,“我看不惯你对那些花花公子喀皮笑脸的,就算我去偷去抢,也不会让你再做歌星。”
  黄莺儿想再说些什么,她发觉吕伟良虽然先行一步,却候在汽车旁边,这时他们夫妇俩已经走得非常接近。
  吕伟良问道:“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黄莺儿点点头道:“如果不妨碍你,那真是好极了。”
  夫妇二人登上吕伟良的汽车,要求把他们送往第一医院去。
  阿生一边开着车子前进,一边留意到有一辆车子一直暗里跟踪着他们。
  吕伟良似乎也看见了,低声对阿生说道:“小心点,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在我们!”
  话未完,后面一辆车子如箭般的冲了上来,企图越过他们,阿生一踏油门,就要跟后面的车子斗快。吕伟良立刻叫住他:“阿生,看看他们什么来头!”
  阿生立刻把车子煞停,“刷”的一声!随即看见后面一辆汽车越过他们,打横停在前面,车内跳出三名彪形大汉。
  吕伟良对陈永志夫婦说道:“在任何情形下,你们也不要离开这辆汽车!”
  陈永志和黄营儿早已吓呆了,他们实在也想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那三名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在灯光底下却可以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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