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志同道合 联手倾覆神火教
2025-03-30  作者:马行空  来源:马行空作品集  点击:

  原来杜延年的家就在济南城内,是一座三合院的小庄院。
  齐燕歌推却不了杜延年的盛意,只好遵命偕如意搬入杜延年的庄院暂住。
  杜延年虽然已入中年,却还未娶妻,孤家寡人一个,倒也逍遥自在。
  李源方汉都是他的生死之交,亦是济南人,城里虽则有家有屋,却住在杜延年家,为的是好喝酒谈天。
  为了表示欢迎,杜延年特地在内厅设了一席酒菜,招待齐燕歌如意。
  酒过三巡,杜延年含笑望着齐燕歌。“老弟,你这次来看望我,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齐燕歌颔首道:“杜兄怎知道的?”
  杜延年一笑道:“看你眉头不时蹙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要稍为细心的人,一眼就看出。”
  齐燕歌笑道:“杜兄果然精明,不愧是老江湖,小弟不及万一,小弟确有一事,想与杜兄商量一下。”
  杜延年扫一眼李源方汉,说:“老弟,有事只管说出来,李兄方兄皆是我的知己。”
  齐燕歌正容道:“杜兄李兄方兄,不知可有听说过神火教这个名称?”
  杜延年李源方汉你望我我望你,然后一齐摇头道:“神火教?第一次听说。”
  杜延年接问:“听这名称就不像正教大派,莫非是异教?”
  齐燕歌点头道:“确是一个异教,据小弟所知,是从西域传入中原来的。”
  方汉道:“大概是刚创立的吧?不然,咱们怎会一无所知!”
  齐燕歌含笑摇头道:“方兄,实对你说,神火教已在中原创立有两年时间,你们所以从没有听闻,皆因该教的一切活动,隐密进行。”
  李源插口道:“照齐兄弟你这样说,是否有所图谋?”
  齐燕歌凝重地说:“不错,他们这样做,确是有所图谋!他们这两年来一直不公开活动,隐密进行,就是因为他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抗拒中原武林任何一个大门派或帮会,所以这两年来一直暗中网罗人手,充实壮大该教力量,待到实力充足,才向武林公开该教之存在。”
  一顿接道:“该教最终目的,雄霸武林,控制中原武林!”
  杜延年李源方汉齐皆大惊。“好大的野心!”
  杜延年急声问:“老弟,你怎会知道该教的事情?”
  齐燕歌肃容道:“不瞒杜兄,小弟与贱内皆是神火教中人,贱内自小由教主养大。”
  杜延年睁着双眼,不相信地说:“老弟,这是真的?”
  齐燕歌庄重地点点头。“一点不假,不信,可问问如意。”
  如意也接口娇声道:“燕哥说的句句是实,我夫妇确是神火教中人!”
  李源变色道:“齐兄弟,枉你是条汉子,竟然加入异教,李某就当没有认识过你!”
  说着避席而起。
  方汉也怒声道:“算咱们有眼无珠,识错了你!”亦想离席。
  杜延年忙按着两人道:“李兄方兄,请忍耐点,或许齐兄弟有苦衷,不得不加入该教一,齐兄弟决不是那种帮着异教凶人,残害武林同道的人。”
  接目注齐燕歌,问道:“兄弟,这是几时的事?”
  齐燕歌见李源方汉反应这样强烈,暗暗高兴。“大约是十日前的事。”
  杜延年皱眉道:“老弟,你加入该教,该不是心甘情愿,而是另有苦衷吧?”
  齐燕歌郑重地点头道:“杜兄好厉害,我加入该教,确是另有打算。”
  “可否将你加入该教的经过说出来听听?”
  “正要相吿。”齐燕歌拿眼一扫李源方汉,见两人脸上不豫之色已稍减,清清喉咙,将他加入神火教的因由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末了笑道:“想不到小弟才加入神火教,立刻受到重用,被委为‘外事堂’堂主,专责联络武林同道,游说他们加入该教。”
  杜延年问:“你准备怎样办?”
  齐燕歌庄容道:“不瞒三位兄台,小弟初时确是被胁迫加入神火教的,后来一想,何不虚与委蛇,暗中瓦解这个野心极大的异教组织呢,所以我决定接受那外事堂主的职位,利用这个职位的便利,四出联络武林同道,合力瓦解倾覆神火教!”
  杜延年李源方汉三人听了齐燕歌这番话,对齐燕歌的误会才完全消除,敬佩地对齐燕歌说:“齐兄弟,咱们刚才误会了你,来,敬你一杯。”
  五人举杯一飮而尽。
  杜延年放下酒杯,目光一瞥坐在齐燕歌身边的如意,欲言又止。“老弟,尊夫人……”
  齐燕歌意会地说:“三位兄台放心,如意虽是神火教主自幼养大,但她如今已是小弟的妻子,小弟早已说服她,脱离神火教。”
  一顿续道:“说起来你们不会相信,如意是神火教主派来监视小弟的人。”
  方汉脱口道:“神火教主好阴险,但他怎也想不到,他的人变了你的人。”
  末后那一句“他的人变了你的人”,令到齐燕歌与如意不由红了脸。
  杜延年忙说:“老弟,神火教流入中原,若只守着一教之本份,倒也无不可,却野心勃勃,妄想控制中原武林,这若让他们的野心得逞,武林将遍地血腥,受其残害,咱们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绝不能袖手坐视不理,必须要想办法去对付他们!兄弟,你对神火教了解最深,你说说怎样对付神火教最好。”
  齐燕歌微一思索,说:“三位兄台,暂时小弟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照小弟原来的设想,是利用小弟职位的便利,明是到各处为神火教招纳人手,实则暗中联络有志之士,合力瓦解消灭神火教。你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妨也说出来参详一下。”
  李源首先说:“神火教一直在暗中进行活动,咱们自也不能公然对他们采取行动,只好暗中与他们对着干,齐兄弟的办法很好,依我看,咱们分头展开行动,联络武林同道,这样总比齐兄弟一个人去联络收效快些,你们认为可好?”
  杜延年第一个赞成,齐燕歌来找杜延年的原意,就是想杜延年帮手,到江湖四处走动,向武林同道将神火教秘密创立及图谋控制中原武林的野心说知,联合武林同道,对抗消灭神火教。如今听李源等自愿四出联络武林同道,当然赞同,而方汉也无异议,于是就这样决定了。
  撤消缉捕

  “三位,还有一点小弟差点忘了吿诉各位,神火教中专责筹措掌理钱财的金银堂主,身份很神秘,连如意也没有见过,据神火堂主说,这位金银堂主,经年在外,很少回总坛,据在下猜测,这人肯定在江湖上化身进行活动,各位请多多留意,免得吃亏。”齐燕歌提醒他们,补充道。
  杜延年道:“咱们知道了自会小心留意。”
  方汉是个急性子。“此事关系整个武林,依我意思,咱们明日立刻分头动身,联络同道,各位意思如何?”
  齐燕歌首先赞成:“方兄说得对,越早对付神火教越好,时间越久,他们的力量越壮大,越难对付,小弟赞成明日立刻分头活动。”
  杜延年李源自然点头同意。
  齐燕歌压低了声音对杜延年三人说:“为了取信于那神火教主,小弟想将三位的名字报上总坛,讹称三位已答应加入神火教,未知三位意下如何?”
  杜延年首先道:“既然对你在神火教中的地位有利,咱们不反对。”
  “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将所有联络到的武林同道的姓名全部报上神火教总坛,乘进见神火教主之便,将其一举瓦解消灭?”李源提出他的设想。
  方汉说道:“这个主意绝妙,不过要等联络齐武林同道,看当时的情况才行决定。”
  齐燕歌道:“咱们以三十天为期,三十天后,再在杜兄这里聚头,看联络到的武林同道有多少,力量是否足够消灭神火教,才决定应该怎样办,好吗?”
  杜延年方汉李源点头同意。
  杜延年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目注齐燕歌道:“差点忘了吿诉你,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官府突然撤消了对你的缉捕,贴在城门口的海捕公文,前日已撕了下来,这消息,是我一个在府衙行走的朋友吿诉我的。”
  齐燕歌像解开了束缚般,轻松地说:“这下可好了,今后再不用提心吊胆提防那些官差。”
  “还有,道上传说,钱百万也撤销了悬赏缉拿你的十万两赏银!”杜延年高兴地对齐燕歌说。
  齐燕歌满心高兴道:“昨日与杨少陵动手前,在大明楼也曾听他说过,我当时只以为他乱说,不大相信,想不到竟然是真的,怪不得小弟一路上,遇到很多武林人,都没有对我动手,原来钱百万取消了他的赏银!”
  杜延年亲热地拍拍齐燕歌肩头:“老弟,以后你可以放心在江湖上行走了!”
  李源方汉也为齐燕歌高兴,如意则更不在话下。
  “我有一点弄不明白,钱百万突然撤消了十万两赏银,还可以解释为他心痛十万两银子数目太大,想落不舍得而撤消了赏银,但官府无理由会无缘无故撤消缉捕令。”方汉一口气将他的怀疑就出,“莫非其中有诈?”
  杜延年李源同时点点头,同意方汉所说。
  只有齐燕歌心知肚明,笑笑说:“三位,小弟认为其中没有诈。”
  三人齐声说道:“齐兄弟何以如此肯定?”
  齐燕歌道:“因为小弟知道官府撤消缉捕令及钱百万取消赏银的原因!”
  三人诧声道:“你怎会知道?”
  “这是神火教的神通!”齐燕歌接将初见神火教主时,神火教主对他说的话,对三人说出,“神火教主曾对小弟说过,小弟若加入神火教,保证官府撤消缉捕令及钱百万取消赏银!只是,小弟想不到神火教神通这样广大,这样快就办妥了。”
  “会不会神火教中有官府的人?”李源提出疑问。
  “这极有可能!”方汉直说。
  只有杜延年没有表示,望着齐燕歌。
  “这不大可能吧?”齐燕歌摇头说,“照小弟猜测,神火教可能用钱买通了官府。”
  “但钱百万呢?”方汉说,“钱百万有的是钱!”
  “这一点小弟就不敢肯定了,”齐燕歌说:“不过以后总会弄清楚的。”
  “好了,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待以后再慢慢探查清楚。”杜延年抬头望一眼外面,时候已不早,明日还要上路,早点安歇吧。”
  于是,命下人撤了酒席,各自回房安歇。
  翌日,五人分成四路,各自上路,四处联络江湖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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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幌眼已过三十天。
  其间,神火教曾派人与齐燕歌如意联络过不下五六次,联络人曾私下盘问过如意,如意由于深爱齐燕歌,也决心脱离神火教,遂将齐燕歌预先教他的一番话对来人说出,神火教主料不到如意背叛了他,深信不疑,对齐燕歌完全放心,并假联络人之口,着实对齐燕歌嘉勉,要齐燕歌好好干,事成之后,论功行赏。
  而对齐燕歌虚报加入神火教的武林人名单,亦深信不疑,并大赞齐燕歌之办事能力,他哪里想到,齐燕歌报上去的名单,竟是对付神火教的主要力量!
  得到神火教主的信任,齐燕歌的行动更方便。
  其间,齐燕歌为了了解神火教的经济情况及确实需钱用,凭着一块神火教主赐与的神火令牌,到过几处神火教名下的万通钱庄支取钱银,发觉神火教财力雄厚,每一间钱庄都储有大量钱财,一二十万两随时可以支取,而齐燕歌亦借支取活动经费为名,总共支取了共七十万两银子,全部用来救济了穷苦人家,对总坛则虚报用来收买各地武林人的费用。
  神火教何来这样多钱财,这令到齐燕歌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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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齐燕歌又在济南城杜延年的庄院见到了杜延年李源方汉三人。
  三人这一行的收获很大,虽然联络不到武林中有名望的大门大派,但很多武林同道一听说神火教妄图控制武林,立时纷纷毫不考虑,表示愿意加入对抗神火教,人数有六七十人。
  这些人,都是杜延年李源方汉三人的朋友或朋友的朋友,互相一串连,都是二话不说就同意。
  其中,杜延年李源方汉三人还带回了十多名在江湖上名头比较响亮的高手:
  “一剑断流”郭东城。
  “铁刀”戴月。
  “奔马”原野。
  “冲天炮”洪升。
  “铁拳”洪均。
  “七指道人”施舍。
  “金枪”高立群。
  “一环七星”耿步飞。
  “断魂鞭”魏魁。
  “笑和尚”弃禅。
  “一刀两胆”何全忠。
  这十一名高手,身手俱达一流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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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齐燕歌方面,联络到的人手,也有十多二十位,合起来,共有近百人,这已是很可观的力量,但若要对抗神火教,力量还嫌不够。
  据方汉的意思,集齐这近百武林人,借参见神火教主之便,一举瓦解之。
  但是李源却不同意,认为力量不足够,最好再联络多些人手,再动手消灭神火教。
  杜延年认为两个都说得有理,而自己又想不出更佳的办法,所以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望着齐燕歌。
  齐燕歌思索了一会,扫了三人一眼,说:“小弟的意思是,李兄与方兄的意见都很好,但有一点不可不知,若照李兄的意思,再联络多些人手,则恐怕事机不密,泄漏了出去,莫忘了神火教还有一个金银堂主在江湖上秘密活动,这人很厉害,居然为神火教积聚了数目十分庞大的钱财,令到神火教有足够的财力作支持,时间拖得越长,只会对神火教越有利,咱们却没有严密的组织去约束每一个人,那就只有趁各位情绪高涨的时候立刻动手,方收事半功倍之效;但若照方兄的意思去做,这点力量确实不足以瓦解神火教……”
  杜延年截断了齐燕歌的话,急声道:“老弟,如果你想到什么好办法,只管说出来!”
  ——他们四人这时是在庄院内的一间秘室内。
  齐燕歌一笑道:“好,小弟就将我的办法说出来,以供各位考虑参详,是否可行。”
  扫了三人一眼,续道:“小弟的办法就是,既然咱们的力量不足以瓦解神火教全部,何不瓦解它一部份?然后乘势将神火教瓦解?”
  方汉首先击掌道:“这确是好办法,怎么我就想不到?”
  杜延年摆摆手朝方汉道:“听齐老弟说下去。”
  方汉连忙闭咀,听齐燕歌说下去。“具体的办法就是,咱们将联络到的人手全部隐密地召集到济南城,然后由小弟谎报总坛,说有一部份人准备反悔,不但要退教,并还声称将神火教的事公诸武林,神火教主接报一定大怒,他对小弟说过,对知道了神火教的内情而又不加入神火教的武林同道一律杀无赦,所以,他一定会派出人手来对付那些脱教的人,到时候,咱们不是可以围而歼之,削弱了神火教的力量。”
  李源钦佩地说:“齐老弟,果然好计策,杜兄,你同意不同意?”
  杜延年赞佩地望着齐燕歌。“这样好的计策,怎会不同意!”
  “我一万个同意!”方汉大声嚷叫。“齐老弟,我佩服你!”
  齐燕歌连忙谦道:“方兄谬赞了。”
  “照你估计他们会派多少人手出来?”杜延年目注齐燕歌。“我希望他们越多越好,这样可以削弱他们多一些力量。”
  “只要小弟谎报上去的人数多些,他们一定会派多些人手来进行殖杀,说不定神火堂主会亲自率领手下行动也说不定。”齐燕歌接解释,“这神火堂主姓洪,在神火教中,神火堂负责一切内外行动。”
  “消灭了神火堂,是不是等于消灭了神火教的主要力量?”杜延年问。
  “应该是,”齐燕歌答:“因为神火教原先只设两堂,下设四旗,神火堂负责行动,金银堂负责筹集掌管钱财,每堂管辖两旗,至于小弟这个新委任的‘外事’堂主,一个手下也没有,可以说是光杆一条。”
  “能够消灭神火教的主要力量,到时,神火教就好对付了,齐老弟,就照你的办法进行吧。”杜延年站了起来。
  齐燕歌却坐着没有动。“杜兄李兄方兄,有点我忘了提醒三位,神火堂的神火弹威力惊人,却是不易对付!”
  “神火弹?可是火器?”杜延年重又坐下。
  “是火器,小弟曾亲眼看过这种火器爆炸时的威力,”接将“天地人”三煞被神火弹炸死的情况对三人说了一遍。
  三人无不动容,杜延年蹙眉道:“这神火弹确是可怕,若到时他们掷出神火弹,倒不易应付!可能消灭不了他们,反被他们的神火弹炸死,一定要想个办法应付才行!”
  “这问题很棘手,一时间,倒想不出应付的办法。”方汉皱着眉头,在苦苦思索。
  “有没有办法将他们的神火弹弄湿呢?”李源自语般嘟喃。
  “有了!”方汉一拍大腿道:“咱们可以将他们设法诱落亦池,不就可以将他们的神火弹弄湿了吗?”
  “唔,这倒是个办法!”杜延年点点头,眼望着齐燕歌道:“你说可行吗?”
  齐燕歌双眉一舒,道:“只要不着痕迹,大概可行。”
  “咱们就想想如何诱使他们跃落池子的办法吧。”杜延年说。

×      ×      ×

  所有的计划都想好,于是齐燕歌杜延年四人在第二天将计划对随同杜延年三人来到济南的“一剑断流”郭东城,“铁刀”戴月等十一位武林同道详细解说一番,他们经过一番思索议论后最后都同意了。
  于是,一切按计划分头进行。
  ——首先派人到各处通知已联络好的武林同道尽快赶到济南,但要掩藏行踪,齐燕歌则于稍后,留下了与神火教联络的记号。
  不久,即有一名神火教的联络人找上了齐燕歌,齐燕歌没有说什么,只交给那人一封密封的信,着他火速交给神火教主,不得延误。那联络人收好信件,立刻赶一返神火教总坛。
  计灭洪烈火

  所有联络好的武林同道在接到通知后,先后陆续赶到散居在济南城内外各处,一点不露痕迹。
  一日,齐燕歌接到联络的讯号,立刻带着如意,偕同杜延年,李源两人顺着联络的记号,来到城外南郊一座荒弃的破庙前。
  立在庙前,四人在破庙墙上打量着,看看有无暗记,还未看清楚,庙内已飘飞出一团燄火。“齐堂主,久违了。”
  那团飘飞出的燄火竟然是个人!那人就是神火堂主洪烈火!
  洪烈火一身大红火袍,从破庙内闪出,乍一看,确是有如一团焰火。
  齐燕歌想不到要见的竟是洪烈火,洪烈火亲临,看来神火教主对于他前几天报上去、那封信上所讲的,大为重视,不然,怎会派洪烈火来与他商谈。
  齐燕歌忙抱拳道:“洪堂主,怎会是你?”
  洪烈火扫了杜延年一眼。“教主对你报上去的那件事大为震怒,所以着我来会同齐堂主一同商议处置那些叛徒!”
  这时如意上前一礼道:“婢子见过洪堂主。”
  洪烈火忙道:“免礼,你已是齐堂主的人,以后不用这样多礼。”
  如意应了一声,退下。
  齐燕歌一指杜延年李源道:“洪堂主,这两位就是最先入教,并替教中招纳了不少人手的杜延年,李源。”
  杜延年李源很会做戏,双双上前抱拳躬身道:“见过洪堂主!”
  洪烈火咧口一笑道:“两位为本教招纳了不少人手,功劳不少,教主对你两人的表现很满意,待开坛之日,定有封赏,两位好好干吧!”
  “谢教主,望洪堂主多多栽培。”杜延年李源做作得似模似样。
  洪烈火似乎对两人很满意。“两位只要效忠本教,本堂主一定会为两位在教主面前美言是也。”
  “多谢洪堂主。”两人齐声说了,才躬身退下。
  洪烈火转对齐燕歌说:“咱们进破庙再说。”转身走入破庙。
  齐燕歌四人立刻跟随进入。
  “齐堂主,这件事怎么搅的,竟然有近三十人甫一入教就要退出,教主对这件事大为震怒,对齐堂主你也好像很不满!”洪烈火沉着声对齐燕歌说。
  “洪堂主,教主有何示下?”齐燕歌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教主示下,那些人若坚执不肯回心转意,为了保持本教的高度秘密,全部杀掉。”
  齐燕歌苦着脸说:“是我一时不察,找到那些人入教,才会弄出这事,他们个个都执意脱教,看来很难劝他们回心转意,但是他们人数太多,杀他们,只怕很棘手,万一被他们之中一人走脱,那就很麻烦!”
  洪烈火闻言一愕,烈声道:“教主要我来,正是想我与你想一个妥善的办法,你有何高见?”
  齐燕歌暂不作答,反问:“洪堂主,你可想到妥善的办法?”
  洪烈火摇摇头道:“我不大了解那些人的情况,很难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齐堂主,那些人都是你经手招纳入本教的,你对他们的情形比较了解,还是你想想办法吧!”
  杜延年插口说道:“两位堂主,属下想到一个办法,不知两位堂主可有兴趣一听。”
  齐燕歌不出声,征询地望着洪烈火。
  洪烈火迟疑了一下。“既然你想到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斟酌一下,看是否可行。”
  杜延年道:“两位堂主高见,那二三十名坚要退出本教的叛徒,身手都不错,且散居的地方很广,若一个个去杀,不仅费时失事,若万一走漏了风声,被他们其中一些人走脱藏匿起来,那时想杀他们就麻烦了,所以,依属下愚见,不若找一个借口,将他们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然后集中人手,一举将他们击杀,岂不事半而功倍?”
  洪烈火听得很仔细,听完后,一竖拇指道:“确是一个妥善的办法,聚而杀之,既省时又不怕他们有人闻风先遁,杜教友,你这个办法很好。”
  接望着假作沉思不语的齐燕歌问:“齐堂主,你认为这个办法怎样?”
  齐燕歌沉吟了一会,才说:“好是好,但有两点问题要解决。”
  洪烈火心急地问:“那两点问题,齐堂主请快说。”
  “这一点,就是用什么借口将他们聚集起来,”齐燕歌接着说:“第二点,那一处地方最理想。”
  洪烈火沉思一下,说:“第一点很易办,可以用教主要当众宣布将他们除名脱离本教为借口,将他们聚集起来。至于第二点,由于我很少离开总坛外出,实在想不出一个适当的地方。”
  齐燕歌目注李源问:“李教友,你是本地人,可想到附近可有适当的地方?”
  李源沉思了一下,说:“大明湖晚上游人绝迹,在西南角有一片湖边空地,一片林子将空地遮掩了,将那些叛徒召集到那里,而咱们预早派人埋伏在林子里,不就一举可以将那些叛徒击杀了吗?”
  “唔,这个地方很合适,湖水可以阻住他们的退路,林子可以埋伏咱们的人手,这一来,那些叛教之人,插翅也飞不了,齐堂主,你认为怎样?”
  齐燕歌说:“既然洪堂主认为那里合适,那就这样决定吧。”接又道:“不过有一点我要请教洪堂主,未知那一晚动手时,准备调动多少人手?”
  洪烈火微一凝眸。“他们有二三十人,人手少了,恐怕收拾不了那些叛徒,为了以防万一,我准备出动神火堂辖下的红黄两旗,齐堂主,你认为够未?”
  齐燕歌一笑道:“洪堂主认为够,我绝无意见。”
  洪烈火笑道:“既如此,我赶回总坛,将一切计划禀报教主,只要齐堂主你在那些叛徒齐集济南后,立刻传报上总坛,我自会在指定的日期率领神火堂辖下的红黄两旗,赶来与你会合行动!”
  齐燕歌抱拳道:“洪堂主既要赶回总坛,我也不留你了,待此事了之后,再请你喝个痛快。”
  杜延年李源同时抱拳道:“洪堂主好走。”如意亦上前一礼。
  洪烈火朝齐燕歌一抱拳,道了声:“再会!”大红火袍一动,闪出了破庙。
  四个人立刻走出破庙,十数丈外,洪烈火像一团火云般往前疾飘,身后跟着八名神火堂弟子。
  大明湖畔

  今晚无月有星。
  这一晚就是行动的时候。
  一切都按照事先的安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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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湖畔,一片林子前边,濒临湖边的空地上,人影幢幢,聚集了近三十名齐燕歌对洪烈火所说的“叛徒”,其中当然有齐燕歌如意以及杜延年李源,静静地等着洪烈火的到来。
  大约有一袋烟功夫,从西边的一条沿湖小路上,飞快地奔来七八条人影,齐燕歌立刻带着如意杜延年李源迎上去。
  来的人正是洪烈火,带着七名神火堂弟子。
  两下里互相点了点头,齐燕歌带着洪烈火,来到那些“叛徒”前面站下来。
  立刻,所有的“叛徒”都将目光集中在洪烈火的身上。
  洪烈火却不说话,双目有如燃烧的烈焰般,闪射出烈烈焰光,打量了众“叛徒”一眼。
  齐燕歌轻咳一声,沉声道:“各位,教主因总坛有要事,不克亲临,特派神火堂洪堂主代表教主,宣布各位脱离本教后应注意的事宜,请各位静心听着。”
  没有一个人出声,都在等着洪烈火说话。
  洪烈火踏前一步,焰光般的目光扫了众“叛徒”一眼,洪声道:“各位真的坚执要退出本教?”
  众“叛徒”轰声齐应说:“脱离神火教!”
  洪烈火再问:“没有人改变主意?”
  众“叛徒”又齐声道:“没有。”
  洪烈火等了一会,才说:“好,本堂主现在谨代表教主,向你们宣布——”
  突然洪烈地吼叫一声:“杀——”
  “杀”声出口,立时林子中闪跃出数十条身影,展布开来,形半月形,将所有脱离神火教的“叛徒”围堵在湖边。
  齐燕歌这时大声说道:“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被围堵在湖边的“叛徒”没有一个人出声。
  这刹那,天地为之一黯,肃杀一片。
  洪烈火指挥着两倍于那些“叛徒”的手下,步步进逼,将包围圈缩小,将那些“叛徒”挤到湖边的一角,大声吼道:“你们这些叛教之徒,此地就是你们陈尸之地。”
  接大吼一声:“给本堂杀”
  那近六十名神火堂辖下的红黄两旗手下,立刻呐喊一声,挥动刀枪,扑杀向退无可退——再退就掉落湖中的“叛徒”。
  双方立刻展开了混战。
  双方甫一接触,蓦地树林子中无声无息地涌出数十条人影,个个手中执着一枝火把,刹那将空地照得一片通明!
  洪烈火乍一见,惊愕得还未有所反应,混战中的双方已有一方纷纷转身“噗通噗通”跳落湖中,刹那,那些“叛徒”全部一个不剩,跳入湖中,只剩下一颗颗人头露出水面。
  那些神火教教徒见那些“叛徒”甫一交手,就全部跳落湖中,皆莫名所以,一个个怔怔站在湖边,不知如何是好!
  洪烈火在事出突然的刹那,惊愕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意会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怒吼道:“神火弹!”
  ——他是喝令手下向持着火把的数拾人投掷神火弹!
  但那些后来窜出林子的人,显然早有安排,在那些“叛徒”全部跳落水中,而洪烈火还未吼出那声大喝的霎那,纷纷将手中的火把全数投掷向数十名身怀神火弹,呆怔怔地一时不知所措的神火教徒。
  待到那些教徒被洪烈火一声吼喝震醒,伸手入怀掏取神火弹,那数十支如星曳流光般熊熊燃烧着的火把如火雨流萤般,掷落在那数十名教徒身上地上,火延星蔓,令到那数十名教徒刹那跳避扑打,乱了套,那还顾得将神火弹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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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烈火万想不到那些手持火把的汉子,竟然来个以毒攻毒,将火把掷向自己的手下,万一手下中有一个被火把燃着了衣服,引爆了一枚神火弹,那就恍如在一堆炸药中投下一枚火弹,后果不堪设想。
  “齐堂……齐燕歌,你……你好阴毒!”洪烈火惊急震怒得差黯说不出话,戟指齐燕歌:“原来你才是真正叛教之人,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齐燕歌如意李源杜延年早已在暗中移动身形,将洪烈火围起来。
  “洪烈火,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迟了点?”齐燕歌一面戒备着——恐洪烈火突然发难,一面留意着湖边的情况,“打从我被你们胁迫入教,我已决定要瓦解神火教!”
  洪烈火目光中有如熊熊燃烧的火熠,瞪目道:“教主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
  齐燕歌义正词严地说:“冰炭不同炉,神火教乃域外异教,狼子野心,妄图称霸武林,将我中原武林同道置于脚下,而我身为中原武林一份子,岂能眼见中原武林爱你异教荼毒而袖手不理!”
  洪烈火被齐燕歌这一番话说得张口无言,大红火袍一闪,扑向齐燕歌。

×      ×      ×

  “轰轰轰轰”,烟飞火炸中,连珠炮般串响的爆炸声震撼夜空,地为之动,闪耀的火光如星莹般向夜空闪炸,惨叫惊呼声被爆炸声所掩盖,直有如山崩地裂般,连串爆炸声过后,刹那又响起了一连串撼天动地的爆炸声!
  火光闪耀中,但见血肉横飞,人影窜跳跃纵,都想逃出那爆炸的现场,那些被自己身上所怀神火弹炸得九死一生,魄丧魂飞的神火教徒,在火弾爆炸之中,像蚱蜢一样乱蹦乱跳,拚命想窜逃出火场,冀图保存一命!
  神火弹的威力真大,一个神火教徒由于被火把投在身上,将衣服沾燃了,却正好烧着他胸腹前的衣服,他手忙脚乱想拍熄火焰,那知他揣在怀中的神火弹已被燃爆,一引爆,立时波及到附近的同伴,刹那,引起了连串爆炸。
  爆炸声继续撼天动地响起,很多神火教徒为了逃命,只好跳入湖中——因为身怀的神火弹被水淹湿后,就死了火,不会被燃爆,那知,他们这一跳,却跳落了地狱中。
  那些神火教徒在情急中,忘了有一批“叛徒”先他们而跳落水中,他们这一跳,以为可以保住一命,却想不到跳一个就被早已等着的“叛徒”杀一个,跳两个,杀一双,全部做了湖中鱼虾的食料。
  而这时候,退匿入林中的数十个武林人,又再纷纷跃出来,迅速散开,掩向那映亮了天空、不时响起爆炸声的湖边,截杀那些侥幸逃出到处窜逃的神火教徒。
  这么一来,神火教徒可谓已陷入了天罗地网中,纵不被自己的神火弹炸死,也被水中岸上的武林好汉所截杀,一个也逃不了。
  这湖边一幕,可说是武林罕见,惊心动魄而又惨酷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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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声乍响,洪烈火扑向齐燕歌的身形立被窒住,掉头望向那闪亮夜空的湖边空地,但听爆炸声不绝于耳,自己的手下不但伤不倒人,反被身上所带的神火弹炸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只不过在一瞬间,近六十多手下在威力强大的神火弹爆炸中,十死其七,馀下的逃窜跳湖,也被湖中的武林好汉所截杀,烟飞灰灭,伤亡殆尽。
  “哇”的一声,洪烈火再也蹩不住,张口吐了口血,火光闪映下一张脸狰狞如鬼,整个人像一团熊熊的烈火,瞋目吼道:“好个齐燕歌,本堂主与你拚了!”身形一动,如流焰漫空般扑向齐燕歌!
  齐燕歌站着不动,冷冷看着如疯狗般扑到的洪烈火,正想出手封架——
  那知,洪烈火的身形蓦然往横斜纵,一掌拍向李源的天灵盖。
  齐燕歌料不到洪烈火会声东击西,怔了一怔,忙长身抢截洪烈火!
  而蓦然遭到攻击的李源更是大出意料之外,心头一震,起手慢了那末一霎,“噗”一响,已被洪烈火一掌拍在天灵盖上,立时“嗞嗞”声响起,李源被拍碎的天灵盖,冒腾起丝丝白烟,一个脑袋也迅速枯萎干皱,变成焦黑色!
  齐燕歌就是慢了那么一点点,竟然救不了李源,眼睁睁看着他被洪烈火所杀!
  清叱一声,齐燕歌掌抓齐施,掌劈洪烈火后颈,爪拿洪烈火肩头!
  洪烈火闷哼一声,一步横移,“呼”的一声,一个大旋身,就那样抓拿着李源的头盖,将业已咽气的李源尸体扫向齐燕歌!
  双方近在咫尺,眼看齐燕歌被李源的尸体扫中!
  齐燕歌却在这利那间,猛吸一口气,身形如飘絮般向后飘退,一退盈丈,堪堪避过扫砸到的李源尸体。
  这时杜延年一见李源死在洪烈火一掌之下,伤痛不已,长剑出鞘,闷声不响,挺剑扑向洪烈火右胁!
  洪烈火听声辨位,抓拿着李源尸体顺势旋揄,“呼”的扫砸向侧后的杜延年,同时亠掌悄没声地拍出!
  眼看一剑就刺在洪烈火胁上,却不料洪烈火一旋,带着李源的尸体扫砸到,洪烈火吸一口气,忙不迭收势缩手,要不然,剑不但会刺入李源尸体内,还会被李源的尸体扫砸中!
  避过了被洪烈火旋转揄扫的李源尸体,却冷不防洪烈火一掌已到,避闪已无及,“砰”一声实实挨了洪烈火一掌,臂膀上火烧般剧痛,哼了一声,连退五六步才稳住身形,藉火光一看,臂膀上竟然焦黑一片,如被火烧,衣毁肉烂,伤处还在“丝丝”冒着淡烟,一阵焦肉臭味扑鼻!
  ——好邪门的掌力!
  这时齐燕歌又已扑上,拳掌交加,将洪烈火一连迫退两步!
  洪烈火二步之后,吼一声,竟抓着李源的尸体,当作兵器,还击齐燕歌。
  齐燕歌怎肯再伤及李源的尸体,有了顾忌,自然不能尽情发挥,被洪烈火一轮狂攻,也被迫退了两步。

×      ×      ×

  一阵呐喊声响起,近百个武林好汉这时已将最后一个神火教徒杀死,拥扑向正与齐燕歌缠斗的洪烈火。
  带头的是“奔马”原野,“冲天炮”洪升等十一位武功最高的好手!
  洪烈火乍一见近百名的武林好汉拥扑过来,知道已全军尽墨,再不逃,就永远也走不了,洪烈火大吼一声,将齐燕歌迫退一步,接一旋身,脱手将李源的尸体掷向当先拥扑到的原野洪升等人,接一跃腾,身形斜斜纵射起,夺路遁逃!
  群豪冷不及防之下,纷纷闪跃避开,原野因为奔势太快,一伏腰,飞掷向他的李源尸体从他头上掷过,洪升也横里一跃避开,后面的几个却闪避不及,被李源的尸体撞得浪倒在地,阻塞了群豪的追扑。
  洪烈火才纵射起,半空中一条人影已射到,横里截在他身前,一掌凌空击出!
  洪烈火不能不挡,他只好急出一掌相迎。
  两下里双掌接实,“啪”一声大响,两条身形在半空中一个倒翻,各自泻落在地。
  洪烈火脚才沾地,烈火一样的目光一瞧,却原来是齐燕歌将他自空中击落。
  洪烈火不由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闷吼道:“齐燕歌,你待怎样?”
  齐燕歌在距洪烈火丈外的地上,朗声说:“只想你留在这里!”
  洪烈火吼叫如雷:“休想!”
  一眼望见站在一旁的如意,随即紧紧盯着如意威声道:“如意,还不动手,难道妳想叛背教主?”
  如意一昂头道:“不错!自从我踏出神火教总坛,就决定脱离神火教,跟着我的丈夫!”
  “贱婢!妳可知道背叛教主的下场?”洪烈火激烈地大喝。
  “知道,但你们已奈何不了我,燕哥不会让你们伤害我!”
  “洪烈火,你到现在还执迷不唐?”齐燕歌盯着洪烈火。“只要你肯脱离神火教,立刻让你走!”
  洪烈火打量一眼业已围得水泄不通的群豪,口气软下来:“不怕我回去通知教主?”
  “若你答应脱离神火教,谅你也不敢再回总坛!”齐燕歌说:“怎样,想清楚了没有?”
  “想——清——楚——了!”洪烈火在了字才出口的刹那,身形突然倒纵,半空中一个大翻身,旋扑向人数最多的包围处,双手乱抓乱拍,如虎入羊群般,所到之处,硬是被他们抓得群豪七顚八倒,冲开一条血路!
  齐燕歌大吃一惊,怒吼一声,身形如箭般追扑向洪烈火。
  其馀的群豪,呼喊一声,扑拥向洪烈火扑落处。
  最惨的是首当其冲的群豪,被洪烈火旋风大鹏般扑落,还来不及应变出手,已有两名武林好汉被洪烈火一抓一个,一掌一个,击倒了两个,被掌击爪抓过的地方,有如被火烧灼般,皮焦肉烂!
  二三十人的一群武林好汉,竟然阻挡不了疯虎般的洪烈火,所到之处,人影纷倒,硬是被他闯出了重围!
  洪烈火冲出重围,反身又劈倒了三个奋不顾身追扑到的好汉,接长吼一声,身形就要腾射向林子!
  若让洪烈火腾射入林中,就不难被他走脱。
  洪烈火的身形才腾射起,猛觉头顶一股劲风当头袭到,迫得他们只好堕落在地上。
  脚才沾地,头顶人影一闪,一人如流星泻坠般坠落在地,恰好挡住了洪烈火逃入林中的去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燕歌!
  “齐燕歌!又是你!”洪烈火一见将他逼落地上,阻住他去路的,又是齐燕歌,气怒得须发皆张,瞋目大喝。
  “洪烈火,你吼什么,说什么你也走不了!”齐燕歌气定神闲,冷冷望着正簌簌颤抖,气怒不已的洪烈火。
  “齐燕歌,你好狂,就算本堂主要死,也要你垫背!”洪烈火陡然伸出一掌,掌心如火炭般红亮。
  “燕哥,小心!”如意站在距洪烈火五丈处,脱口惊呼:“那是歹毒无比的神火掌!”
  “贱婢,待我杀了齐燕歌,再慢慢收拾妳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洪烈火叱喝间,一只右掌亮红如焰光。
  “各位请退下,免招致无谓的伤亡!”齐燕歌向一步步迫拥上前的群豪呼叫。“等在下对付他!”
  这时群豪眼见齐燕歌两次将洪烈火截下,无损无伤,早已对他大为佩服,加上受了伤的杜延年一劝说,纷纷退出五六丈外,静观齐燕歼独斗洪烈火。
  神火掌

  洪烈火利那一身大红火袍鼓鼓涨起,整个人仿佛如一团烈火,“霍”的一掌劈出,“嗤”的一团焰火竟然从他掌心吐出,带着一股热流,射向齐燕歌!
  群豪几曾见过如此怪异的武功,一掌劈出,竟有一团焰火吐出,无不耸然动容,震惊不已,暗暗为齐燕歌担心。
  齐燕歌没有接那一掌,一撑身,避过那团劈面扑到的焰火,揉身欺前,一指点出,“嘶”的划破空气点向洪烈火掌心!
  洪烈火一挫腕,齐燕歌一指黯空,他却“嗤嗤嗤”连劈七八掌,七八团焰火流萤般扑向齐燕歌全身上下!
  齐燕歌吐气开声,化指为掌,迎着那七八团飞射到的焰火,一连七八掌。
  说起来真是难以令人相信,那七八团焰火竟在齐燕歌七八掌之下,一炸即灭,如泥牛入海。
  屛息静气,暗暗为齐燕歌担心的群豪,见齐燕歌竟神奇地破了洪烈火怪异邪门的神火掌,俱不由呐喊一声欢呼起来。
  如意一颗提起的心也放下。
  洪烈火却傻了眼,怔愕愕地,好一会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破了本堂主的神火掌?”
  齐燕歌谦谦一笑道:“我就是我,现在你该死了心吧?”
  洪烈火怔怔地望着齐燕歌好一会,再扫了群豪一眼,长叹一声道:“神掌独步天下,想不到你却能破,天灭神火教,夫复何言!”
  齐燕歌劝道:“你现在脱离神火教还未算迟。”
  “生为神火教徒,死为神火教鬼!”洪烈火突然大吼一声,反手一掌劈落天灵,“噗”一声响,天灵尽碎,同时间全身上下“蓬”的爆燃起一团火焰,刹那猛烈燃烧起来。
  齐燕歌想不到洪烈火暴烈如斯,眼睁睁看着洪烈火坐倒的身躯被烈火吞噬。
  群豪也想不到洪烈火蓦然自戕,倶皆惊呼出声,怔怔地望着浑身烈火腾腾燃烧的洪烈火。
  如意却一脸肃容,对着洪烈火自焚的尸体,低头膜拜,一拜三跳,然后而止。
  “这是神火教最神圣的神火葬!”如意来到齐燕歌身边。
  齐燕歌眼望着如一团烈火般的洪烈火尸体,低沉地说:“如意,这真邪门!”
  直捣神火教

  大明湖边一战,群豪全歼了神火教最精锐的一股力量——神火堂主及其属下的红黄两旗;而群豪方面,死了八人,伤了十七人,对比起来,只是轻微的伤亡。
  齐燕歌与杜延年方汉郭东城戴月等商量之下,决定打铁趁热,直捣神火教总坛,一举将之歼灭,否则,恐怕夜长梦多,万一被神火教主闻风先遁,到时找他就难了。
  群豪说动就动,在齐燕歌如意的带领下,分成几批,陆续赶向神火教总坛。
  群豪这样做,是避免打草惊蛇!

×      ×      ×

  在神火教总坛之内,神火教主神火魔君端坐在交椅上,八名穿火红薄纱衣,胴体隐现的美丽少女,各手持一柄长柄羽扇,并列成一面火屛风,环列立在交椅后,情况与齐燕歌第一次见神火魔君时一般无异。
  只不过神火魔君接见的不是齐燕歌,而是一个老头子,一个少女。
  老头子不是别人,正是“见钱开眼”段敬财。
  少女当是貌如天仙,妖媚迷人的“天姿妖姬”段姬儿!
  想不到这两父女竟是神火教中人!
  能够神火魔君接见的,地位想来不会低!
  “段堂主,段副堂主,本座对你们很满意,且说说最近为本教增加了多少财富!”神火魔君笑起来一张脸有如闪燃的火焰。
  ——原来段氏父女就是掌理神火教钱财的金银堂正副堂主!
  段敬财躬身答道:“禀教主,近期来本教钱财进账计有青龙堡谭振龙家财白银八拾万三千一百两;山西太原世家李桐财产合计白银一百五拾九万四千两;河南白虎堂堂主历年积聚的钱财折算白银合共四十万六千两,最后,是扬州富商钱百万家财三百二拾七万两银子!”
  段姬儿接口道:“禀教主,合计白银六百零七万三千一百两。除去打点官府,为‘外事’堂齐堂主撤销缉捕令花费的十万两银子外,实增五百九拾七万三千一百两银子进账。”
  神火魔君满意地点点头。“唔,大有收获,本教如今财力雄厚,足可问鼎中原武林有馀,段堂主,两位干得好,为了以示嘉奖,本座现在宣布,段堂主晋升为本教副教主,段副堂主晋升为金银堂主。”
  段敬财段姬儿受宠若惊,慌不迭跪下来,叩首道:“多谢教主恩典。”
  神火魔君忽然道:“大概钱百万的家财尽归本教,是段堂主的手段吧?”
  段姬儿娇声道:“谢教主夸奖,属下不过照教主的指示去做,略施手段,銭百万色授魂与,不但撤销了对齐堂主缉拿的赏银,并将他全部家财,奉赠了本教!”
  神火教主满有兴趣地问:“段堂主将他如何处置?”
  “禀教主,一干二净,将他杀了!”
  段姬儿说时,脸上表情就像杀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段姬儿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利用自己的天赋美色,谋夺钱财,杀人性命,怪不得江湖上有那样多财雄家大的武林人被其害得家散名败,一文不名,却原来是为神火教积聚钱财,作为称霸武林之用!钱百万只为贪恋她的美色,结果身死,家财尽入神火教囊中,可说死得不值!
  “干得好!”神火魔君色淫淫地望着段姬儿,“段堂主,今晚三更时分,到内堂侍候,本座另有赏赐!”
  “谢教主。”段姬儿色然而喜。
  段敬财则诈作听不到,看不见。
  “禀教主,怎么不见了洪堂主,是否有事外出?”段敬财目注神火魔君。
  神火魔君脸色一沉。“洪堂主确是外出,与齐堂主一起歼杀那些新近入教,如今又嚷着退教的叛徒。”
  接双眉微皱道:“齐堂主也真糊涂,竟然弄出这样的事,现今本教的力量不足以立足中原武林,万一被其中一人将本教的秘密泄漏出去,中原武林群起而攻之,本教定会覆灭!”
  “教主说得不错,神火教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妄图称霸中原斌林,将中原武林同道置于其控制之下,窜难容于中原武林,今天,就是神火教覆灭之日!”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高大宽敞的厅堂内,卓然挺立。

×      ×      ×

  “齐堂主——你——”神火魔君一见来人,气得浑身震颤,“你竟然敢对本座说这样的话?你是否疯了?”
  段敬财段姬儿同时望去,不由脱口叫出:“齐燕歌——齐堂主!”
  卓然挺立在厅堂上的人正是齐燕歌!
  “我没有疯!”齐燕歌肃容道:“神火魔君,我再说一次神火教必会覆灭!”
  “反了!齐堂——齐燕歌,你这是什么意思?”神火魔君气得霍然从交椅上站起来,随即又坐回去。
  “我确是反了!”齐燕歌镇定地说:“打从入教的那一天起,我就准备尽我一切力量,务必要将神火教消灭,因为我不想中原武林同道受你们异教的控制荼毒,果然吾道不孤,一呼百应,聚集了近百武林同道,共同对付你们!”
  神火魔君被齐燕歌气得红脸膛变了紫黑脸膛,戟指齐燕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段敬财段姬儿同时脸色大变,叱道:“齐燕歌,你这个该死的叛徒!”双双纵扑向齐燕歌!
  “慢着,本座还有话要问他!”神火魔君终于缓过一口气,摆手阻止了段氏父女。
  神火魔君吸了口气,厉声地问:“洪堂主怎样了?”其实他已想到结果,他问,是要知道真相及证实。
  “洪烈火及他的属下,全部被歼,伤亡殆尽。”齐燕歌缓缓地说出。
  段氏父女神色大变,又要扑出,却被神火魔君阻止。
  吸了口气,强自镇静下来,神火魔君道:“这一切可都是你一手安排策划?”
  齐燕歌沉声说:“齐某岂敢掠美,是各位同道共同商议出来的妙计!”
  “齐燕歌,你好大胆,难道你不怕死!”神火魔君霍然站起来,威势赫赫,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淡淡一笑,齐燕歌道:“怕死我就不会来,我来,是要将你擒杀,免得日后你又再兴风作浪!”
  “大胆!”段敬财以及段姬儿同时喝叱。
  神火魔君却又颓然坐回大交椅上。“如意呢?可是被你杀了?”
  “她是我的妻子,我怎会杀她?”齐燕歌一笑,说道:“何况她已决定脱离神火教。”
  “贱婢!”神火魔君暴怒起来,“那贱人竟敢背叛本座!若不是她,你怎会得逞!本座要将她碎尸万段!”
  “确是由于如意背叛了你,才使咱们的计划得以实行,不然,你放在我身边这颗‘刺’,会坏了我们的大事。真要感谢如意的深明大义,明智抉择!”齐燕歌侃侃而说。
  突然,厅堂外面响起一阵人声与兵刃交击声,不过很快就沉寂下去。
  神火魔君与段敬财段姬儿神色大变,朝厅堂外面张望,但却看不到什么。
  “虎”的从大交椅上站起来,神火魔君语声杀气毕露地狞声说:“好小子,你带了多少人来?”
  齐燕歌咧嘴一笑。“很多,足够对付你们在总坛的人!”
  神火魔君咬牙切齿,一挥手。“段副教主,你出去看看,指挥教众,对付闯进来的人,全部格杀!”
  “大教主,你不用派他出去看了,若我估料不错,你们留在总坛的人,已全部被我带来的人收拾得妥妥当当。”齐燕歌带着嘲笑的意味说:“瞧,他们不是全都乖乖地站在外面吗?”
  齐燕歌一点都说得不错,厅堂门外启大院子里,百数十个神火教的男女教徒,全部站在一个角落,被群豪看守着,一个个呆若木鸡,失去了反抗力。
  ——全部神火教徒被点了穴道。
  “齐老弟,咱们的人已全部控制了神火教总坛,你这里怎样?”杜延年方汉郭东城戴月等十多名高手,视若无睹地直闯进厅堂,兴高彩烈走向齐燕歌,完全一副不将神火教主三人看在眼内的神气。
  神火教主及段敬财段姬儿透过厅堂门口,可以遥遥看见院子一角被看守着的神火教徒,三个人全变了脸色,心内震惊不已,知道大势已去,各自在心中盘算着如何逃走。
  “齐燕歌,本教守衞森严,你是怎样带这多人闯进来,而不被发觉的?”神火魔君仍想弄明白这个问题。
  “好简单,我以神火教外事堂堂主的身份,对那些守衞说,带那些新入教的教徒来晋见教主,不就瞒骗过关了吗?”齐燕歌带笑说:“莫忘了我仍是你们教中的外事堂‘堂主’!”
  神火教主只气得差点没有吐血,一张紫红脸膛胀得黑紫一片,披散的红发如焰火般飘扬起,一掌击在大交椅上,椅子立时碎裂燃烧起来,惊得八名侍立在椅后的少女走避不迭。
  “气杀我也——”神火魔君吼叫一声,身形有如一朶红云般腾起,扑向齐燕歌,“段副教主,段堂主,通通给本座杀个清光!”
  段敬财倒是听话,身形一展,扑向群豪。
  群豪中杜延年郭东城立刻上前截住了,段敬财,交起手来。
  段姬儿却妙目流转,身形美妙地凌空一跃,不是扑向群豪拚命,而是扑向丝幔垂挂的后堂。
  ——她明知众寡悬殊,拚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她不娥死,只好逃!
  那知她身形才扑入丝幔中,蓦然又倒射回厅堂内,落在地下时,幌了幌,差点站不稳,一双妙目惶恐地望着丝幔后面。
  丝幔掀起,施施然走出一僧一道,僧肥道瘦,僧笑道不笑,齐齐走向段姬儿。
  这一僧一道不是别人,肥胖高大,嘻嘻而笑的僧人,正是“笑和尚”弃禅;矮矮瘦瘦的,脸容呆板的道人,正是“七指道人”施舍,刚才,就是两人守在后堂,将企图逃遁的段姬儿逼回厅堂,“笑和尚”并赏了段姬儿一掌。
  段姬儿想逃,可说是梦想,群豪已将整座厅堂严密包围起来,每一处都有人守着,要逃,比登天还难!

×      ×      ×

  段敬财手舞金拐,与杜延年郭东城两名用剑高手,斗得灿烂激烈,难分难解。
  但不到五十招,“射日剑”杜延年,“一剑断流”郭东城确是名无幸致,两人联合出击,配合巧妙,一个缠着段敬财的金拐,另一个猛攻段敬财身上各处要害,令到段敬财左支右䌷,手忙脚乱,险象环生,连连退后,勉力支持。
  杜延年臂上伤势早已痊愈,一柄剑使得得心应手,绝招连出,逼得段敬财金拐施展不开,束手束脚。
  郭东城乘机猛攻,剑剑辛辣,招招奇诡,若段敬财一个不小心,中上任何一剑,皆会丧命当场,永不超生,是以,段敬财只好一味闪避退让,狼狈不堪!
  一招“后羿射日”,杜延年长剑斜挑而上,嗖的贴着段敬财的金拐拐身,削刺向段敬财的右胸前,同时剑上力道陡增,贴迫住段敬财的金拐,令他空门大开。
  郭东城岂肯放弃这个好机会,“嗤”的一声,长剑如出洞灵蛇般,笔直刺向段敬财的咽喉!
  段敬财眼色也变了,金楞由于被杜延年的长剑所迫,不能回救,闷叫一声,左手一拳向郭东城的长剑剑锋击去!
  “崩”一响,郭东城的长剑竟被他一拳打折,半截剑锋“当”声掉在地上。
  但他虽然保住了一命,一条右臂却被杜延年的长剑所削断,金拐带着手臂,坠落地上。段敬财痛得脸上抽搐不已,惨叫一声,断臂断口处喷泄出如泉血雨,跄踉着急往后退!他仍想保住丁命。
  可惜他由于伤痛之下,心神慌乱,被郭东城脱手将一柄断剑掷刺向他右胸,闪躱不及,“噗”一声轻响,半截断剑插入他胸膛,直没至柄!血光迸现。
  段敬财再也支持不住,身形幌了幌,摔跌在地上,一双眼怒突,怨毒地瞪视着杜延年郭东城,挣扎着仍想站起来,但已油尽灯枯,力不从心,吐出一口血,歪躺在地上,断了气。
  杜延年郭东城见段敬财已死,不再理会他,转头重向仍在剧斗的两堆人。

×      ×      ×

  段姬儿与七指道人笑和尚的搏斗,亦是一面倒,她与段敬财的武功虽然好,算得上一流,却不是一流中的一流,如今遇上七指道人笑和尚这两个一流高手的联手夹攻,优劣立分,胜负已定了。
  段姬儿被笑和尚沉雄的掌力迫得一支剑根本无法尽量施展开,那一股股逼涌到的劲力,逼得她剑势迟滞,运转极之艰难,那情形,就有如在水中舞剑一样。
  七指道人那支竹竿般幼细的长剑,却寻隙抵罅,每一招皆刁钻已极,本就不易招架,这一来,段姬儿只有节节败退,竭力招架,但求自保,根本无还击之力。
  虽然在这种的情形之下,段姬儿仍然想逃,她退的方向,总不离那丝幔垂挂的后堂方向。
  七指道人笑和尚是老江湖,焉有看不出段姬儿的企图,总是先一步将她的退路封死,并迫她向厅正中移动。
  碰上这一僧一道,段姬儿空有一身妖媚劲,却施展不出,直恨得咬牙切齿。
  但她仍作挣扎,拚出浑身力气,一剑封住七指道人的剑,同时伸出左掌,竟然硬接笑和尚一掌。
  “啪”的一声响,段姬儿被笑和尚一掌击得向后撞飞出,半空中一个转折,斜飘落地,如花的娇靥上煞白,咀角有一缕血渍淌流出,胸脯起伏不已,显然被笑和尚那一掌,震伤了内腑,不过,她煞白的脸上居然有一丝阴毒的笑意!
  笑和尚在接实了隅姬儿的那一掌时,骤觉手心像蚁咬般痛了一痛,他初时也不在意,但刹那之后,手掌却麻痒起来,不禁大惊,知道中了暗算,举掌一看,但见掌心紫黑一片,一条黑色的毒线,从掌心顺手腕一直蔓延上手臂,笑和尚已感到有点晕眩,支持不住。
  笑和尚知道这种毒很厉害,当机立断,挥掌一劈,将那条中毒的手臂齐肩劈下,任那喷泉般的鲜血喷泄出,喷出的血水起初竟是紫黑色,渐渐,才变为鲜红色,笑和尚已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运指连点,封住了断臂附近的穴道,止住了血流出,一面从身上掏出金创药准备敷治。
  早有两个好汉走上前,快手快脚护理笑和尚。
  这时七指道人已如影附形般纵到,长剑斜指着段姬儿,木板的脸上有了表情——愤怒的表情:“妳好阴毒!”
  ——原来,段姬儿之所以敢与笑和尚拚一掌,早已有了打算,暗中将一枚毒针藏在掌心,拚掌时乘机刺了笑和尚一下。
  段姬儿“格格”一笑:“道爷,难道你连取毒妇人心也未听说过?”说话时手一扬,掌中紫光一闪,毒针如紫线般射向七指道人眉心。
  七指道人眉毛耸了耸,剑一抖,碗大的剑花护住面门,那线紫光一碰上那团剑光,立时折坠。
  那知,段姬儿毒针射出之后,双袖一挥,先是左袖射出一蓬迷雾般的毒粉,右袖跟着射出数十枚牛毛般的毒针!
  七指道人才挡落那枚毒针,迷雾般的毒粉已弥漫罩掩到,忙闭住呼吸,疾往后退!由于那股迷雾般的毒粉遮掩了七指道人的视线,到那些毒针从迷雾中穿射出,七指道人已是措手不及。
  百忙中剑光展布,虽然将大部份毒针挡格落地,但仍有三数枚射在他腿膝上。
  一阵麻痒痒的感觉立刻从腰膝腿蔓延上窜,七指道人暗叫一声不妙,一双腿已无法移动,不听使唤。
  ——好厉害的毒针。咬咬牙,七指道人知道活不了,因为,那毒流窜得很快,下半身刹那已麻痒不能动弹,渐失知觉,吐气开声,大吼一声,左袖全力一挥,将涌到的毒雾挥劈开,一眼瞥见段姬儿身形腾射起,纵向那丝幔垂挂处!
  ——段姬儿仍想逃!
  “看妳还逃得了!”七指道人喝声如霹雳骤发,厅堂为之震动,喝声中,将浑身劲气提聚,全力将长剑掷向段姬儿在空中的身形!
  段姬儿本就心慌,被七指道人那一声霹雳巨响震得心神一震,身形窒了窒,就是这一窒,被从背后飞掷到的长剑“噗”一响穿插入背心,一截剑尖从胸前透突出,血光迸现中,段姬儿只惨呼了半声,一个身躯被剑上的力道冲带得猛向前扑去,撞破一幅丝幔,“蓬”一声撞在一条柱上,摔跌落地,死狗一样摊在地上。
  七指道人在吐气开声,及霹雳巨响声中,已吸入了不少毒粉,两下里一夹攻,如何还活得了,摇幌着,慢慢倒在地上,毒气攻心,闭目死去,露出衣服外面的头面双手,紫黑一片。

×      ×      ×

  搏斗得最激烈的是齐燕歌与神火魔君的一对。
  神火魔君想不到齐燕歌竟能接下他运聚了五成神火功的一掌,安然无事,不禁诧异地“咦”了一声:“好小子,果然有点门道!”
  神火魔君又提聚到八成功力,劈空一掌,击向齐燕歌当胸。
  神火魔君这一掌劈出,掌心“哧”地吐出一团盆大的烈火,飞扑向齐燕歌。
  群豪见了,倶不由惊呼出声。
  他们虽则在大明湖畔见过洪烈火施展这种异功,但吐出来的火焰,威势远不如神火魔君,神火魔君掌上吐出的烈火,比洪烈火的大了一倍有多,灼热的气流如山涌出,站得稍近的几个好汉,俱觉得如置身火炉般,奇热难抵,抵受不下去,纷纷退出三丈过外,才没有哪种感觉。
  齐燕歌对于神火魔君的这一掌,不像刚才那样随便,吸口气,凝劲发出一掌。
  “波”的一下轻响,那团烈火在半途吃齐燕歌的掌劲一击,焰火旗花般散开来,在空中向外散射流曳,迅即闪灭。
  这一次神火魔君不由大大吃了一惊,脱口道:“小子,你这是什么功夫?”
  齐燕歌收掌答道:“白玉功!”
  神火魔君神色大变,惊问道:“白玉老人是你什么人?”
  齐燕歌庄敬地说:“家师!”
  神火魔君口中的“白玉老人”,乃是近百年来中原武林的第一奇人,武功深不可测,博学多才,行踪飘忽,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见过他的人不多,但无一个不听说过他的名号,由于他曾有一次独斗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不但不败,竟然还勇挫了当时公认武林第一高手的两位掌门人,立时哄动江湖,无人不识。
  近二十年来,已很少有人听说过他出现江湖的事,逐渐也被江湖人淡忘了,若还健在,该也有八十多岁。
  任谁也想不到,近二十年来未出现过江湖的“白玉老人”竟然是齐燕歌的师传,而出身市井的齐燕歌会是天下第一奇人的“白玉老人”的徒弟!

×      ×      ×

  群豪听了齐燕歌自承是”白玉老人”的徒弟,无不耸然动容。
  神火魔君目中焰光一跳,沉烈地说:“想不到那老不死的还未死,收了你这个徒弟,好!好!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白玉功’厉害,还是本座的神火功厉害!”
  话未说完,一团烈火倏的扑向齐燕歌,左五右八,一十三掌拍向齐燕歌全身上下。十三掌拍出,十三团烈焰喷吐出,如火球般飞撞齐燕歌!
  齐燕歌立时陷身火海!而神火魔君整个人也似喷出火般,红焰焰的!
  齐燕歌清啸一声,全身刹那有如白玉般莹白,拳击掌劈,连接十三掌。
  ——十三个火球在齐燕歌的拳击掌劈下,全部风云流散,瞬息炸灭。
  神火魔君猛吼一声,身形如一团烈火般绕着齐燕歌滚转,双掌挥动间,百千团火球如飞蛾般扑击向齐燕歌,将齐燕歌困在“火笼”中。
  群豪看得无不惊心动魄,目定口呆!
  齐燕歌在那火球交织成的“火笼”中,身形化作一条玉柱般,旋风般转着,身外弥布起一层淡淡的,晶莹通透如白玉般的气流,那些火球,一碰到那层气流,发出“磁”的一声,如火投入水中般,立时熄灭!两人斗到紧张处,群豪已看不出两人的身形,但见一团大火团,绕着一条旋转如柱的白玉柱,不断喷射出如球的火焰,飞撞向那玉柱!
  火球撞上玉柱,如泥牛入海般立刻熄灭无踪,而玉柱在火球的撞击下,如水蒸发般,逐渐缩细。终于,原本粗大如二人合抱树干般的“玉柱”,缩成人体般粗细,但却更晶莹白亮。
  而神火魔君化为一团烈火的身形,也逐渐慢下来,喷吐出的火球也稀疏了,不像刚动手时那样密如珠串。
  也就在这刹那间,一直在原地旋转的“玉柱”突然打横斜旋飞起,撞向绕飞不已的“火团”!
  “玉柱”“火团”一撞,发出“波”的一声极大炸响,“火团”被“玉柱”撞击之下,烈火散射,倒飞向丝幔垂挂处,丝幔立时着火燃烧起来。
  而“玉柱”也被“火团”撞开,飞射出三丈过外撞在墙上,现出一个齐燕歌!
  那边,“火团”撞穿丝幔,落在后堂地上,火焰一敛,现出神火魔君的身形,全身僵硬如冰条,动也不动,躺在地上,目瞪口张,狰狞如鬼!
  群豪一涌上前,扶住了齐燕歌。
  齐燕歌神色惨淡,样子疲累已极,一身是汗,连头发眉毛也湿透,一身衣衫都尽是灰烬,寸寸裂碎,已不能遮掩身体。
  杜延年忙脱下外衣,披在齐燕歌身上,急声问:“齐老弟,你不要紧吧?”
  齐燕歌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涩声道:“没什么,不过体力耗损太大,那魔头的神火功真厉害,差点斗不过他。”喘了一口气再问:“那魔头怎样了?”
  断魂鞭魏魅刚巧与十多名好汉从神火魔君伏尸处走来,忙道:“那魔头气绝身亡了!”齐燕歌放心地笑了一下,再也支持不住,在众人的扶持下,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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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火魔君在齐燕歌杜延年郭东城等一群武林正义之士的联手之下,终于烟俏火灭,那雄霸中原武林的勃勃野心,也化为泡影,中原武林又消弭了一次灾劫!
  这一役之后,齐燕歌的大名撼动武林,不少名门大派有名人物纷纷赶往济南城,想一睹齐燕歌的风采,顺便结交一番!
  雪中送炭有几人?锦上添花多的是!
  想想齐燕歌在落难穷途之时,有哪一个肯加以援手?有的,都是想杀他,捉拿他,去换取十万两赏银的武林人。
  慢着,有一个,他就是那小镇上的市井混混儿李大牛!
  所以,齐燕歌决定带着他的妻子如意,去那小镇找李大牛喝酒!
  也所以,那些锦上添花的武林豪杰,赶到济南城,全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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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泰山脚下,通往小镇的路上,齐燕歌拉着如意的手,轻快地走着……
  ——李大牛就在镇上。

  (完,感谢古龙武侠论坛“孤鶴”录校,“helloworld666”提供原文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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