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生死的赌博

2024-01-28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浑身颤抖的人不是司马纵横。
　　他甚至连眼角肌肉都没有跳动一下。
　　颤抖的人是唐巨。
　　因为他看见了方厉厉的满脸杀气，也看见那威猛绝伦的一刀。
　　刀光一落，司马纵横必死无疑。


　　刀光已落。
　　司马纵横却没有死。
　　他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神态说不出的安详。
　　在他面前的地上，裂出了一道逾尺深痕。
　　刀痕。
　　刚才那一刀，没有劈在他的脖子上，而是劈在地上。
　　这是地质坚硬异常的石地，但同样挡不住这一刀。
　　这一刀真可怕。
　　司马纵横缓缓地张开眼睛，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一刀好厉害！”
　　方厉厉咬着牙：“既知厉害，你还不闪避？难道你有绝对的把握，认为我不敢杀你？”
　　“不是不敢，而是不会，”司马纵横淡淡一笑：“游老前辈早就对晚辈说过，黑妖婆黑的不是心肠，而是运气。”
　　“运气？”
　　“不错，你的运气是黑色的，霉气得就像是个锅底，所以，你无缘与朱老英雄共偕白首。”
　　“呸！这种事休再提！”
　　司马纵横缓缓道：“前辈刚才若真的要杀我，可说是易如反掌，根本就不必发出厉害的招式。”
　　他的目光直视着方厉厉：“所以，刚才那一刀越是惊天动地，晚辈越放心。”
　　方厉厉哑然无语。
　　过了很久，她才把刀交给司马纵横道：“从现在起，你就是老身的主人，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方厉厉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说到这里，竟然跪了下去。
　　司马纵横大吃一惊，急扶起她：“前辈休要如此，折煞晚辈了！”
　　方厉厉道：“老身既然已经败了，就得遵守诺言，除非主人见弃，那么老身唯有一死了之而已！”
　　司马纵横又再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黑心妖婆，居然把事情看得那么认真。
　　“方前辈，目下江湖上妖气弥漫，有方前辈相助，晚辈正是连高兴都来不及，但主仆之事，却是万万不能答允。”
　　方厉厉怒道：“咱们为什么不能成为主仆？”
　　司马纵横道：“方前辈在江湖上的辈份，与游老刀匠看齐，而游老刀匠乃齐帅大侠之前辈，齐帅大侠又是齐拜刀先生之父，再数下来，才数到区区司马纵横，倘若晚辈成为老前辈的什么主人，将来如何向游老刀匠解释？”
　　“解释个屁！”方厉厉哼的一声，“老身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几时轮到他们议论！总之，你这个主人是做定的了，你若拒绝，老身使起脾性，见人就杀，所有帐统统都要算在你头上！”
　　司马纵横呆住，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看来，这个“主人”他是非做不可的了。
　　只听得方厉厉又说：“从现在起，无论谁要动你一根汗毛，都先得杀了我！”


　　“主人，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嘱咐下来。”
　　“我想见一个人。”
　　“谁？”
　　“朱翠翠。”


　　司马纵横终于又再见到了朱翠翠。
　　朱翠翠还在生他的气。
　　“别碰我，我全身上下都是剧毒，一沾上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司马纵横苦笑：“我不会碰你，但却不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剧毒，而是因为男女有别。”
　　朱翠翠冷冷一笑：“你知道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司马纵横叹了口气。
　　“因为你不愉快。”
　　“你怎知道我不愉快？”
　　“从你的眉宇间看出来。”
　　“那又会怎样？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真的？”
　　“我何必骗你？”
　　“既然这样，在下吿辞了。”


　　司马纵横要走了。
　　他真的要走了。
　　但朱翠翠却忽然又把他拦住：“你别走！”
　　司马纵横吸了口气：“你既不相信我，又何必要把我留着？”
　　朱翠翠咬了咬牙：“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帮我一个忙？”
　　司马纵横点点头。
　　“在下是绝对诚意的，只要你肯说，只要你肯相信我。”
　　“我相信你。”
　　“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因为你是司马纵横。”
　　“谁说我是司马纵横？”
　　“师父。”朱翠翠叹息一声：“连我师父这样倔强古怪的人，都甘心在你跟前为奴为婢，你的确很有办法。”
　　司马纵横苦笑，暗忖：“我若真的很有办法，方厉厉也不必一定要认我做主人了。”
　　但这些话，他说不得，否则很容易会被人误为“风凉说话”。
　　他只好说道：“我可以帮你干什么事呢？”
　　朱翠翠道：“找一个人。”
　　“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个男的。”
　　“他叫什么名字？”
　　“马无比。”
　　“马无比？”司马纵横的目中发出了光。
　　“你从没听过他的名字？”
　　“不，而是听得太多。”司马纵横缓缓道：“你要我把他怎样？”
　　“杀了他！用最残酷的方法杀了他！然后带着他的脑袋回来见我！”
　　这个天真无邪女孩的脸庞上，竟然流露出一种骇人已极，怨毒极深的表情。
　　连司马纵横都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很憎恨他？”
　　“是的！”
　　“他……他曾经欺负你？”
　　“不！他连碰都没碰我一下，他简直把我当作是妖怪！”朱翠翠恨恨地说：“我宁愿他每天强奸我十次，也不愿意看见他对我的冷漠嘴脸！”
　　司马纵横抽了口冷气。
　　这女孩！
　　朱翠翠忽然冲上前，抓住了他。她的声音很冲动，她的手在颤抖：“你可知道，他本来是我的，但自从出现了那个蒙面妖精，他就不再理睬我了，他们天天在一起，根本不把我放在眼内！”
　　司马纵横越弄越糊涂了。
　　那个“蒙面妖精”又是谁？
　　朱翠翠又说：“你一定要帮我杀了马无比，他没良心，他是个骗子！”
　　司马纵横叹了口气：“你放心好了，我会的。”


　　司马纵横终于摆脱开朱翠翠。
　　但他挑上的担子又多一件。
　　他忽然觉得，背上的压力越来越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