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辆大马车早已在鸿珍楼外恭候着。
申九旋微笑对鱼帝之、司空急道:“请。”
鱼帝之、司空急登上了马车,申九旋却和赶车的大汉坐在一起。
马车驶的并不快,徐徐地穿过城中的几条街道。
马车驶离洛阳城。
两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古墓前,马车就在这里停下。
“两位可以下车了。”申九旋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鱼帝之和司空急下车之后,发现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山岗。
附近除了这座久失修葺的古墓外,并无任何建筑物。
鱼帝之眉头一皱:“这里就是金虹帮总坛所在?”
申九旋摇摇头:“不是。”
司空急眼色一变,道:“这是什么地方?”
申九旋没有回答。
回答他的是赶车的大汉:“这里是坟墓,鱼猴双帝的坟墓。”
(二)
负责赶车的大汉,长着国字脸,一字眉,鼻孔朝天,牙齿焦黄。
他的长相令人不敢恭维。
但他的刀却令人为之侧目。
他的刀藏在车底,刀锋长三尺,刀柄也长三尺。
鱼帝之忍不住喝采:“好刀!”
司空急问:“这是什么刀?”
鱼帝之道:“这把刀来自东瀛。”
“东瀛?”
“不错,这把刀的主人,本是东瀛名伶信仓之介所有。”
“三十五年前东来中土,凭六尺长刀连败中原数十高手的信仓之介?”
“正是此人!”
“听说他已死在万毒妖姬之手。”
“不错,”鱼帝之淡淡道:“这把刀也从此易主。”
语音甫顿,又道:“信仓之介虽然以六尺长刀名震江湖,但他在江湖却是柔道高手。”
“以柔制刚的武功?”司空急目光一亮。
“不错,”鱼帝之叹了口气,“但说到以柔制刚的本事,他还是及不上万毒妖姬。”
司空急看了赶车的大汉一眼,道:“他和万毒妖姬又有什么关系?”
鱼帝之摇摇头,道:“你该去问他,而不该问我!”
司空急道:“他肯说吗?”
“我为什么不肯说?”
赶车的大汉冷冷一笑:“她是我的老婆!”
“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司空急揉眼了揉睛,“尊驾看来最多只有三十五岁,但万毒妖姬现在已快六十岁罢?这怎么可能?”
“怎会不可能?”大汉冷冷道:“虽然她的年纪大一点,但却驻颜有术,现在还是美艳不可方物,保证连你看见了都会动心。”
“你倒是坦白得很。”司空急点点头,又问:“高姓大名?”
“你已说多了一个字。”大汉盯着他道。
司空急莫名其妙。
鱼帝之却明白,他对司空急道:“他并不是叫高姓大名,而是姓高名大名。”
“高大名?”司空急一呆。
“不错,他就叫高大名。”
“嘿嘿!嘿嘿嘿!这姓名倒真是有趣得很!”
高大名冷冷一笑:“高某的姓名也许很有趣,但刀却很没趣。”
鱼帝之淡淡道:“听说你的刀就叫信仓刀。”
高大名点头。
鱼帝之接道:“不但如此,你使用的刀法,且是东瀛关西大贾忠岛十卫门的刀法!”
高大名又点头。
司空急道:“忠岛十卫门又是谁?”
鱼帝之道:“忠岛十卫门就是信仓之介的师父。”
司空急道:“他怎会学到信仓之介的师父的刀法?”
鱼帝之道:“万毒妖姬曾与信仓之介缠绵过一段日子,在这段时间之内,恐怕信仓之介连柔道的功夫,也已传授给了万毒妖姬!”
司空急道:“所以高大名也因此学到了忠岛十卫门的刀法?”
鱼帝之点点头:“我想是的。”
高大名冷冷一笑:“你没有猜错。”
鱼帝之道:“你也是金虹帮中人?”
高大名道:“金虹帮已濒于崩溃边缘,已不值一提。”
鱼帝之盯了申九旋一眼:“你没有说谎。”
申九旋道:“小弟没有说谎,正因金虹帮已一蹶不振,所以我现在已脱离了金虹帮。”
鱼帝之嘿嘿冷笑:“我现在才算看清楚你这个人,幸好我一直也没有真的相信你的话。”
申九旋缓缓道:“小弟本来的确是金虹帮的人,但金虹帮屡战强敌,元气大伤,连帮主也已成为一个没有武功的废物,我又何必还留在帮中,干什么第二堂的堂主?”
鱼帝之沉声道:“既然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那么丁猎的下落,你也是不知道了?”
申九旋淡淡道:“我若知道他在哪里,一定告诉两位知道,可惜我现在不知道,刚才我说的确都是谎话。”
“不错,他是在撤谎,但我并不撒谎,”高大名冷冷一笑,抡动着信仓刀,道:“我是真心真意,要把两位送在坟墓里的!”
刀锋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寒芒,高大名说的话,看来不像是在恫吓。
古墓后忽然也出现了六把长刀。
六把和信仓刀一模一样的长刀,还有六个和高大名同样壮健的黑衣大汉。
申九旋悄悄退开。
他平时很少用刀,他用的只是剑。
他很想看看,这七把长刀,怎样把鱼猴双帝斩杀在古墓之上。
× × ×
呼!呼!呼!呼!呼!
古墓后的六把长刀,同时向鱼帝之、司空急狂袭过来。
虽然他们使用的刀都是一模一样,但招式却是各有不同。
刀锋未到,杀气已迫人眉睫。
鱼帝之冷笑,银鱼剑也已出手。
司空急依旧赤手空拳,人却左右上下不停的跳动着,动作看来倒有九分像只候子。
他的姿势似乎很滑稽,但出手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滑稽。
最先冲上来的黑衣大汉,就是给他一拳打爆左边眼珠子的。他的长刀再也拿不住,松手跌下。
但这把刀没有跌在地上,却给司空急一脚踢起,再以反手拿住。
“且看猴爷耍刀!”司空急大笑,长刀挥舞,居然也别具一番威力。
“喝!”一声狂吼突起,高大名的信仓刀终于击出。
寒光一闪,三尺刀锋猛袭司空急的天门。
司空急不理不睬,因为鱼帝之已代替他把这一刀接下。
鱼帝之的银鱼剑与信仓刀硬碰,本是极为吃亏的事,信仓刀份量沉重有力,看来不难一刀就把银鱼剑击断。
然而,银鱼剑份量虽轻,但刀剑相碰之下,却是谁也没有占到丝毫上风。
高大名冷笑一声:“好内力!”
鱼帝之道:“你也不错!”
高大名疾喝道:“再接一刀!”
呼!
高大名志在抢先机,刀势比刚才更是凶猛。
刀光闪电般落下,这一刀的来势实在惊人。
鱼帝之旋身一闪,他的身形比这一刀更快。
高大名一刀落空,刀势急变。
鱼帝之的人已在一株白杨树后。
信仓刀去势急猛,“嗨”的一声猛喝,刀锋毫不留情,挟着凌厉无比的气势疾劈过去。
一阵“嘞嘞”声响,白杨树被砍为两截。
但鱼帝之却已不在树后。
高大名连看也不看,向左再攻三刀。
鱼帝之就在他的左侧。
“嗤!”高大名突觉右肩一阵冰冷,银鱼剑已如鱼入水般的滑入。
高大名大喝一声,丝毫不惧,刀法突变。
他的刀法变得很奇特,鱼帝之虽然已把他击伤,但却反而给对方逼退数尺。
刀风激荡,连鱼帝之也不由为之眼睛一花。
高大名气势更盛,飒!飒!飒!一连三刀,居然又把鱼帝之的大腿砍伤。
彼此又扯成了均势。
但这时候,司空急已给擒下!
(三)
六个用长刀的黑衣大汉,能站着的只剩下了一个。
万儿响当当的老猴皇帝,就是给这个黑衣大汉擒下?
不!凭他还不配。
虽然他是同伙中唯一还能站着的人,但也已受伤,不出三招,同样要躺下去。
司空急没有杀他们,只是把他们击伤,使他们丧失了战斗的能力。
他已很久没有杀人,甚至没有动手伤人。
但今天的形势,却是不由他不出手。
本来他已可以稳操胜券,却没有料到坟墓之后,还有一个神秘的蒙面女人。
司空急正在对付余下来的黑衣大汉,冷不防一颗石子,飞击在他的灵台穴!
这若不是石子,而是一枚暗器的话,这个老猴皇帝可就完了。
幸好这只是一颗石子。
但司空急却已穴道被制,不能动弹。
鱼帝之怒道:“是谁暗箭伤人?”
蒙面女人淡淡一笑:“我用的若是箭,他现在已是个死人。”
鱼帝之欲扑过去,高大名却一刀把他拦住。
蒙面女人又是一笑:“你若轻举妄动,这老猴儿的性命可难保得住。”
鱼帝之沉声道:“你是万毒妖姬?”
“这个你不必管!”蒙面女人冷冷一笑,“你只须记牢一件事,老猴儿只能再活十天!”
鱼帝之皱眉道:“你敢动他,我绝不会饶你!”
蒙面女人大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又能把我怎样?”
鱼帝之抽了口气,半晌才道:“他只是一个倒霉的老头,你扣押着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蒙面女人道:“老猴儿虽然倒霉,但他的弟子可威风十足。”
鱼帝之叹了口气,道:“原来你是为了他的弟子,却来找老猴儿算帐!”
蒙面女人冷冷一笑,道:“你可认识金松鼠?”
鱼帝之道:“没见过,但却知道老猴儿收了一个徒儿,叫金松鼠。
蒙面女人道:“十天之内,你带金松鼠来这里,否则老猴皇帝可要变成死皇帝了!”
鱼帝之怒道:“不行!”
“不行?”蒙面女人哈哈一笑,“行也好,不行也好,总之十天之内,你找不到金松鼠,老猴儿就没命!”
鱼帝之道:“金松鼠有什么地方开罪你们,不妨说出来!”
蒙面女人道:“他盗走了一匹马!”
“盗马?什么马?”
“非驴非马!”
“非驴非马?何谓之非驴非马?”鱼帝之登时糊涂起来。
“你找到了金松鼠,自然明白!”蒙面女人已带着司空急,登上了马车。
申九旋、高大名也相继登上马车。
高大名扬鞭,马车绝尘而去。
“记着,你只有十天的时间!”蒙面女人的声音从远处传到鱼帝之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