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姜老人
2024-01-2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一)
——很凑巧,因为我也是太行山银叶园的主人东方秋雪。
然则,谁是真的东方秋雪?
答案不难找。真的东方秋雪,喜穿白衣,用的也是一把银叶剑。
现在,银叶剑已贯穿过握着黄金剑的人的咽喉。
九纹龙虽已重伤,但仍不难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东方秋雪。
× × ×
该倒下去的人已倒下。
“该倒下去”的意思,也就是等于“该死”。
这人冒充雪刀浪子在前,继而冒充东方秋雪在后,其面皮之厚,已可与万里长城的厚墙媲美。
可惜他脖子还比不上犀牛般厚、韧。
但即使他的脖子比犀牛还厚还韧,也同样抵挡不住这白衣人这一击。
刺他的是银叶剑。
银叶剑又在东方秋雪的手中。
几个紫袍人面面相觑,忽然同时向外而飞掠出去,跑得比马还快。
九纹龙大笑,胸中的一把刀兀自在幌动不已。
但这时候他是不应该笑的。
他一笑,鲜血已从嘴中狂涌出来。
东方秋雪神色漠然,突然出手,点了他十五处穴道。
九纹龙盯着他,眼神仍然是那么明亮而坚定,但声音却已虚弱下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东方秋雪的回答却很奇怪,他说:“我救你,因为我想杀你。”
这句说话,别人也许听不懂,但九纹龙懂。
他苦笑:“只怕你现在已无法救得了我这条性命。”
东方秋雪缓缓说:“我也许不能,但姜老人该有把握。”
“姜老人?”
“不错,”东方秋雪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医谷神医时九公,虽然医术号称天下第一,但若论治疗刀剑创伤的本领,却还是比不上姜老人。”
九纹龙叹道:“只怕找到姜老人的时候,我已变成了僵尸。”
东方秋雪道:“你现在什么都不必想,最好马上睡一觉。”
说着,伸手再点九纹龙三处穴道。
九纹龙很听话,真的睡着了觉,而且还睡得很香甜。
(二)
一觉无梦,梦醒已天明。
窗外阳光满天,九纹龙就躺在靠近窗下的一张软榻上。
他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看见窗外的阳光,就知道自己绝不是在阴曹地府里。
奇怪!他不但没有死,胸膛上也没有半点痛楚,好像根本就没有捱过那一刀。
但他现在很清醒。
但绝对没有忘记,那冒充雪刀浪子的人,曾一刀刺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捱了这一刀,怎能不死?
但他若已死了,又怎会看见这灿烂的阳光?
× × ×
九纹龙没有死。
他躺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已明白自己为什么不会死。
那一刀看来凶狠而致命,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刺在致命的地方。
倘若这一刀再左移一寸,那就是九纹龙的心脏。
但这一刀却偏差了,虽然偏差不大,但却已给予九纹龙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但无论如何,情况已很凶险。
倘若不是东方秋雪及时出手点住他身上的十几处穴道,制止着血液继续向体外奔流,单是流血就足已要了九纹龙的命。
但那还足以保命。
九纹龙又想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姜老人。
当他想着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窗外忽然冒出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那是一个老人。
“姜老人?”九纹龙脱口道。
老人一笑,道:“不错,有人叫我姜老人,也有人叫我吃姜老人。”
“吃姜老人?”九纹龙一怔:“老丈很喜欢吃姜?”
姜老人点点头,笑嘻嘻地说:“世间上最佳的食物是姜,不论是老姜嫩姜熟姜,都同样好吃。”
说着,不知从哪里抓起了一块比拳头还大的姜,吃得津津有味。
九纹龙望了望天上的白云,忽然问:“今天是不是正月十七?”
姜老人似是吓了一跳,差点没把嘴里的姜全都吐了出来!
“什么?正月十七?”
九纹龙倒是一呆:“难道今天不是正月十七吗?”
姜老人哈哈一笑,摇头不迭。
九纹龙吸了口气:“难道今天已是正月十八?”
姜老人仍然大摇其头,直到很久才说道:“今年已无正月。”
(三)
“今年已无正月。”
这六个字在九纹龙听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他当然没有忘记,在擂台上决战苗楚飞的时候,是正月十六。
在他的印象中,这还只不过是昨天之前的事。
但现在姜老人却说道:“今年已无正月。”
九纹龙立刻追问道:“今日是什么时候?”
姜老人莞尔一笑:“二月初三。”
“二月初三?”九纹龙的眼睛登时瞪大两倍。
姜老人又咬了一口姜,点头道:“从你昏迷那天开始,直到现在,已是第十八天啦!”
九纹龙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老人缓缓接道:“你现在也许以为我在胡说八道,但你不妨马上跑到外面,逢人便问,现在是几月初几,就知道老夫言之不虚。”
九纹龙抚摸着胸膛,发觉伤势已痊癒十之八九,不由暗自惊叹。
他忽然在床上跪了下来:“神医恩德,九纹龙没齿难忘。”
姜老人瞪了他一眼。
“老夫瞧你也是个爽直的汉子,何来这许多他妈的繁文缛节?”
九纹龙道:“你是我救命恩公,如何能不拜谢?”
姜老人把拳头般大小的姜吃完,才慢慢地说道:“若要言谢,该找把你送到此地的人。”
“东方秋雪?”
“什么东方秋雪?这是谁?”姜老人一呆。
“你不认识东方秋雪?”九纹龙也是一怔。
“老夫连这人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姜老人耸了耸肩:“把你送到这里的人,是雪刀浪子龙城璧!”
听到这里,九纹龙不禁完全楞住。
就在这时候,他透过窗子,看见屋外一株梅树下,出现了一个胖得吓坏人的大胖子。
他胖得吓人,怀里抱着的一个酒坛,也是同样地大得吓死人。
九纹龙目光一闪,脱口道:“天下第一号大醉鬼唐竹权!”
姜老人瞧着他,问道:“你认识唐大少爷?”
九纹龙叹了口气。
姜老人皱眉道:“你在叹什么气?”
九纹龙苦笑。
“我曾到杭州,和一个没有底的大酒桶拼酒,结果直到自己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还不知对方是谁,”他苦笑又苦笑:“等到我在养猪棚旁边昏睡了整日整夜之后,才有个养猪的人告诉我,那个大酒桶就是连卫空空都怕他三分的天下第一号大醉鬼唐竹权。”
“嘻嘻,这倒他妈的有趣,”姜老人笑了起来:“久闻九纹龙酒量惊人,想不到也会有给人灌醉的时候。”
“这有什么稀奇!”一个人粗豪的声音倏地响起,正是唐竹权在叫嚷:“老子每年都弄醉不知多少自以为好酒量的混蛋,所以在喝酒这种事情上败在老子的手下,并不能算是耻辱。”
九纹龙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大吼道:“我知道这不算是耻辱,但倒想知道我算不算是个混蛋?”
唐竹权大步走了过来,大笑道:“以后你若不敢再和老子喝酒,那么才能算是个混蛋。”
“谁说我不敢再和你喝酒?”九纹龙一拍胸膛,捱过一刀的地方上居然还是毫无疼楚,“我现在就跟你喝,不喝的就是灰孙子!”
姜老人却立刻大声喝道:“喝你娘个屁!”
唐竹权怪眼一翻:“他娘个屁有什么好喝?”
姜老人“呸”了一声:“这混蛋在床上昏昏盹盹的十七八天,现在才清醒过来,有什么资格喝酒?”
唐竹权一怔,揉了揉肚皮,眨眼道:“不错,重伤初癒,的确不宜喝酒。”
九纹龙正欲说话,姜老人又已冷冷说道:“你要喝酒也可以,老夫可以给你一只喝不醉的杯子。”
唐竹权、九纹龙互望一眼。
姜老人已在怀里取出一只杯子。
杯子很美观,是用碧玉雕成的。
但这杯子却细小得可怜,看来最多只能盛载半汤羹左右的酒。
姜老人桀桀一笑:“你们若认为用这种杯子喝酒也很有意思,尽管喝个够!”
唐竹权、九纹龙却已经给气得七荤八素。
过了很久,唐竹权才用一种很古怪的声音对姜老人说:“老子一直以为你比医谷的时九公好一点,谁知道……”
姜老人的白眉似是打了个结。
“谁知怎样?”
唐竹权讪讪一笑,半晌才说:“谁知道你比那个老怪物实在是可爱得多了。”
(四)
二月的阳光,带来了阵阵令人畅快的春暖之意。
他们就在这可爱的阳光下对弈。
唐竹权喝酒,九纹龙喝药。
喝药的滋味,当然远远不如喝酒。
以酒对药,已是一怪。
更奇怪的,还是他们这一局棋,下得的确古怪。
双方的棋子已走了很多着,车马炮飞来飞去,士象卒左巡右巡,但彼此对弈了个多时辰,三十二枚棋子还是完完整整,你不吃我的车,我也不吃掉你的马。
兵卒过河,碰头相见,似是彼此都在裂嘴一笑,绕路而行。
于是,楚河汉界无战事,将帅悠闲未慌忙。
棋也悠闲,人也悠闲。
姜老人忽然走过来,在棋盘上瞧了半天,结果打个哈哈,然后却又板着脸对九纹龙喝道:“喝药!”
× × ×
药已喝完,棋局也散了。
这一局棋是平手,谁也不赢,谁也不输。
像他们这样子下棋,就算是再下八百局也还是平手。
九纹龙放下了载药的碗子,忽然问唐竹权:“咱们在这里坐了这许久,何以还是不见龙城璧呢?”
唐竹权“哦”了一声,道:“他把你送到这里之后,就托人送了封信给老子,叫老子在这里好好地看着你。”
九纹龙一怔:“他有没有说明,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知道我受了伤的?”
唐竹权道:“在正月十六那天,有个神秘人,把你放在盆山西南十二里外天风集的一间小酒家外,而且还在你身上放下了一张条子!”
九纹龙静静地听下去。
唐竹权缓缓接道:“当时龙城璧就在这酒家里,接着,他把你送到姜老人的手上。”
九纹龙目光闪动。
唐竹权叹了口气,道:“他是个浪子,你却是条汉子,这浪子最敬重的,就是像你这种汉子,他当然不能眼巴巴地瞧着你重伤而死。”
九纹龙点头。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龙城璧,但此刻竟似已很了解这个人。
他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唐竹权一怔:“何事长吁短叹?”
九纹龙道:“我连他的样子是怎样都不知道,但却已给他添了这许多麻烦,想来实在是心中不安……”
“荒谬!一派胡言!婆妈!婆婆妈妈得要命!”唐竹权迭声怪叫:“老子瞧你绝不是如此婆妈的人,求求你行行好,以后别再说这种话好不好?”
九纹龙怔住,继而大笑。
“行!不说就不说,以后再说这种婆妈说话的就是他妈的灰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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