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老一少 针锋相对
2021-01-31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老鹦鹉捧着一缸满满的女儿红,忽然歌兴大发,唱道:“江南之酒,到了北方想看梅花,却来得不合时宜,看哪,风雪太大了,这便如何是好?”
  司马血大笑:“唱得好!”
  老鹦鹉道:“开腔大唱总比大开杀戒好!”
  司马血道:“此处风物雅致,休提这个‘杀’字。”
  老鹦鹉道:“‘血’字也不要提。”
  司马血道:“当然万万不能提。”
  老鹦鹉道:“粥水贤弟说的甚是,老鹦鹉这次一定会记住了。”
  偏偏就在这时,有人冷冷的叫了一声:“杀手之王司马血!”
  司马血怔住,老鹦鹉也怔住。
  两人同时回头,又同时看见了一个衣如白雪,明艳照人的长发少女。
  看她的样子,一点也不象是正在生气,但说起话来却是偏偏那样寒气逼人:“你陪着这个老头儿下山干甚么?”
  司马血皱着眉:“姑娘姓韦?”
  白衣长发少女冷冷道:我就是你们口里的魔女韦霜霜!
  司马血道:“我可没有这样说过。”
  韦霜霜冷哼一下,道:“你嘴边不说,心里却已在骂个不停。”
  老鹦鹉立刻大摇其头,说道:“你错了,粥水贤弟是个正人君子,他绝不会口是心非,随便在心里骂人。”
  韦霜霜瞪了他一眼:“你做了杀手之王的跟班吗?”
  老鹦鹉道:“粥水贤弟从来不需要甚么跟班,尤其是老跟班更用不着。”
  韦霜霜冷冷道:“既然不是跟班,又何必老是为他讲好说话?”
  老鹦鹉呵呵一笑道:“老鹦鹉只是说老实话,粥水贤弟的确……”
  “少跟本姑娘装疯卖傻!”韦霜霜倏地喝道:“是司马血就叫他司马血,甚么粥水饭水的,听见了就敎人想吐!”
  老鹦鹉舌头一伸,道:“看来,你比父亲还要凶好几倍。”
  司马血淡淡一笑,道:“幸好她嘴里凶巴巴,心肠还不算毒,否则苏天影脸上中弩箭,金拐子脚插长钉,都一定再难活下去。”
  老鹦鹉道:“说不定韦姑娘还没学过怎样在暗器上喂毒,所以……”那知话犹未了,一道青芒已向他迎面射了过来。
  老鹦鹉吃了一惊,立时偏身闪开了,接着只听见“夺”一声响,他背后的梅树上已插着了一支钢针。
  这支钢针已有大半插入了树干,老鹦鹉一瞧之下,不由得吓了一跳:“这针好毒!”
  韦霜霜道:“你看得出针上的是甚么毒吗?”
  老鹦鹉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是碎骨断筋膏?”
  韦霜霜冷冷一笑:“总算你还有点见识,你想不想试试滋味如何?” 老鹦鹉急忙双手乱摇,道:“不必客气,这种毒针配制不易,若是用在我这副老骨头身上,简直就是大大的浪费。”
  韦霜霜道:“这个你不必担心,这种毒针,本姑娘还有三百多支,就算在你身上插上十来支也不妨事。”
  老鹦鹉道:不,还是省俭着使用的好。”
  司马血瞪着他,道:“何必怕成这副样子?韦小姐若真的要用毒针杀你,你早就躺下去了。”
  老鹦鹉笑道:“我也不是真的害怕,只是故意这么说,逗逗她高兴而已。”
  韦霜霜陡地怒叫着说:“谁要你来逗我高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老鹦鹉道:“你若你有三岁,我才没劲儿来逗你欢喜理!”
  韦霜霜怒道:“你为老不尊,口不择言,该打!”说着,一个耳光就打向老鹦鹉的脸上阔了过去。”
  “啪!”的一声,这一记耳光清脆利落,声音也响亮极了。
  但老鹦鹉挨了这一记耳光,却居然还在微笑,而且越笑越是诡异,一时之间,连司马血也猜不透,摸不着头脑。
  韦霜霜本来还想再动手的,但见老鹦鹉这副模样,不禁疑云顿起,终于忍不住便问:“给打肿了半边脸,还有甚么值得好笑?”
  老鹦鹉又是“桀桀”一笑道:“不怕你恶似毒黄蜂,终究还是难免作法自毙,栽倒在老鹦鹉的脸皮上!”
  司马血奇道:“她栽倒在你的脸皮上?这是甚么意思?”
  老鹦鹉冷笑道:“你听过‘吃砒霜毒老鼠’这句话没有?”
  司马血点点头,道:“听过,但……但……莫非……莫非你的脸上居然也会有毒?”
  老鹦鹉怪笑一声,道:“你终于猜对了,我的脸上早已涂上了一种极之厉害的毒药。”
  司马血道:“那是甚么毒?”
  老鹦鹉说道:“这种毒是从云南传入中土的,当地的土人,把它叫做‘基那基赛’。”
  “基那基赛?这是甚么意思?”
  “基那是气死,基塞就是西施。”
  “气死西施。”
  “对了,就是气死西施。”老鹦鹉桀桀一笑,道:“这种毒药,是专用来对付女人的,越是漂亮的女人,中了这种毒之后,很快就会变成母夜叉,丑八怪!”
  司马血道:“所以韦小姐打你的时候,你故意不闪不避,好让她的纤纤玉手染上气死西施?”
  老鹦鹉笑道:“对了,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韦霜霜的脸色变了,她忽然大声说:“你撒谎,世间上绝对没有人会把毒药涂在自己脸上来害人的!”
  老鹦鹉笑了笑道:“你这句话也许不错,但我不是人,只是一只又老又可恶的老鹦鹉。”
  韦霜霜给他气死了,司马血忙道:“不要吵嘴,就算是天大事情总可以慢慢商量。”
  韦霜霜叫道:“不必商量了,我要把这只又老又可恶的鹦鹉抽筋剥皮,然后蒸熟来吃!”
  老鹦鹉狂笑一阵,道:“果然是虎父无大女,老子吃人肉,女儿也吃人肉。”
  韦霜霜怒道:“谁说你是个人?就连你自己都说自己只是一只鹦鹉。”
  老鹦鹉凝视着她:“你真的要—把我抽筋剥皮,蒸熟来吃?”
  韦霜霜咬了咬牙:“是的!”
  老鹦鹉哈哈一笑,说道:“也好,也好!我成全你这个愿望便是,来呀,你快点动手,迟了就连剥我的衣服都不够力气啦!”
  韦霜霜脸上一红,哗道:“无耻老匹夫,谁要剥你的臭衣服!”
  老鹦鹉瞪着眼,惊诧地说:“这可厉害了,难道你隔着衣服,就可以把我抽筋剥皮吗?”
  “你……”韦霜霜又急又怒,正要动手对付老鹦鹉,司马血已拦在两人中间,怔怔笑道:“不要再针锋相对了,韦小姐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又何苦跟这个喝醉了的老头儿呕气?”
  韦霜霜鼓起了腮:“是他卑鄙下流,用下三流的手法来毒害本姑娘!”
  老鹦鹉哈哈笑道:“谁叫你动不动就掴老鹦鹉的脸?”
  韦霜霜道:“谁叫你为老不尊,口不择言?”
  老鹦鹉道:“为老不尊,最是快活写意,我若为老而尊,只怕早已入土三尺,躺在一坯黄土之下了。”
  司马血道:“但你不该用基那基赛,胡乱吓人!”
  老鹦鹅道:“基那基赛的意思,并不是胡乱吓人,而是气死西施。”
  司马血道:“西施早已化作一堆枯骨,你要气死西施,就得到阴司地府去找她吧!”
  老鹦鹉吃惊地望着司马血:“你怎么了?居然这样对我说话?”
  司马血道:“我怎么了?我只是想你告诉韦小姐知道,你的脸上根本就没有涂过甚么毒药!”
  老鹦鹉一怔,接着却又讪讪地笑了起来。
  韦霜霜立时睁大了眼睛,叫:“老不死!原来你在使诈嘛?”
  老鹦鹉笑道:“吓吓人是挺好玩的,而且又不会把你吓死,倒是你那一下耳括太货真价实,着点连老牙老齿都给你打掉……呃……呃……不妙!这次槽啦……”说到这里,脸上突然浮现出惊悸之色。
  司马血皱了皱眉:“你又怎样啦?”
  “十八罗汉又不见一个了。”老鹦鹉苦着脸, 从嘴里吐出了一枚牙齿。
  韦霜霜立刻鼓掌笑道:“总算苍天有眼了,其实他这种老牙老齿,丢掉了一两枚也不值得怎么可惜!”
  司马血吐了口气道:“谁都不必为老鹦鹉担心,也许,这颗牙齿也是假的。”
  老鹦鹉跳了起来,怒道:“谁说是假的?我为甚么要用假牙来骗你们?”
  司马血笑道:“说不定这是另一条奸计,目的是要让韦小姐转怒为喜,不再跟你算账。”
  韦霜霜立刻板起脸孔,嘿嘿笑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这只死老鹦鹉,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放在蒸笼里蒸熟,然后抛去喂狗!”
  老鹦鹉吃吃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你不是今天把我蒸熟,来日的事情,来日才去理会好了。”
  就在这时候,一团黑影突然从山上直堕下来,只听见“蓬”然一声,一个人有如石头般跌在雪地之上。
  司马血一怔,把那人揪起瞧了一瞧,奇道:“他是谁?”
  老鹦鹉也瞧着那人,只见他脸色惨白,嘴角沁血,脸上还铺着一层似冰似雪的白气。
  “他是谁?”司马血又喃喃地说:“在银梅别院里,从来都没见过他。”
  老鹦鹉道:“但这斯肯定是中了冰魔手而死的。
  司马血脸色倏变,失声道:“项大先生另有伏兵,银梅别院绝对不止有三十人。”
  老鹦鹉眨了眨眼:“就算有千军万马埋伏着又怎样?难道咱们倒戈相向,反过来去帮那大冰原之魔吗?”
  韦霜霜怒道:“谁要你们来帮手了?我爹是天下无敌的大高手,项老贼有更多埋伏,也休想伤得了我爹一根头发!”
  老鹦鹉点点头道:“这话倒—点不假,因为你爹本来就连一根头发也没有。”
  韦霜霜气得用力跺脚,但这时候也无暇跟他计较,一拧身便向银梅别院飞掠过去。
  在银梅别院里,苏天影正在用一块黑布抹刀。
  这是他自出道江湖以来唯一的刀,它的名字也叫银梅。
  银梅刀曾经染上多少武林高手的鲜血,这一点,就连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了。
  今天,他决定用这把刀,亲自把大冰原之魔的头颅割下来,为自己的儿子苏守青报仇。
  苏天影有三个女儿都已嫁了,但儿子却只有一个。
  但韦雪魂却杀了他!
  韦雪魂为甚么要杀苏守青?
  苏天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韦雪魂就是凶手,苏守青是给冰魔手所杀的。
  苏天影立刻就带着银梅别院的十八个高手去找寻韦雪魂。
  要找寻韦雪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在莫哈尔河下游的一个小荒漠里找到他。
  可是,韦雪魂武功之高,实在远出他的意料之外,这一次大兴问罪之师,非但不能为苏守青报仇,反而又有十二个银梅别院的高手死在荒镇里。
  苏天影震骇极了,而就在那时候,他看见了一个赤着脚的白衣少女跑了过来,他本来不知道这少女是谁,但那少女却向韦雪魂叫了一声:“爹!”
  苏天影心中大怒,付道:“冰魔杀我儿,我也宰了他的女儿抵命!”恶念一起,银梅刀便向那白衣少女挥砍过去。
  但也就在那时,突听“飒”—声响,一支弩箭已射向他的脸颊上。
  苏天影做梦也想不到,在这白衣少女身上竟然藏有用机簧发射的弩箭筒,而且她使用的手法又快又准,银梅刀还没攻过去,弩箭已射了过来。
  苏天影又惊又怒,知道再缠下去必然凶多吉少,只好狼狈地没命奔逃。
  直到现在,那支弩箭仍然插在他的脸上。
  每隔十天,苏天影就要用药膏敷在伤口附近,来防止伤势恶化。
  此仇此恨,怎能不报?
  后来,项大先生对他说:“韦雪魂仇家极多,咱们大可以联成一气,合力来剿减他。”
  苏天影大为赞成,并由项大先生主持这一次剿魔壮举。
  苏天影要找冰魔,大不容易,但项大先生却消息灵通,很快就派人找到了韦雪魂。
  韦雪魂接到了挑战书,立刻就答应下来。
  双方约战地点,就在银梅别院里。
  对于苏天影来说,这是胜负存亡的一战,他再也不能失败。
  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凭自己的力量,绝不足以扳倒韦雪魂,但再加上项大先生和其他援手,这一载的形势就截然不同了。
  韦雪魂已陷入重围之中,而且围困着他的居然有百余人之众。
  项大先生和苏天影并未小觑了冰魔,当战斗开始后,立刻就有批援手,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涌入银梅别院。
  韦雪魂武功再高,但以一敌百,实在是过份众寡悬殊了。
  而且最后才掩杀而至的四批援手,他们人人出手狠绝,但求伤敌不顾性命,简直就象是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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