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鹰爪　四面埋伏

2023-01-29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点击：

　　朱世雄不禁觉得颇为困惑地道：“老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燕铁衣低着头，开始关注力道在两手之上，只见他双腕的肌肤绷紧，微透青白，脉络略见凸起，显然已在运功分裂镣环，可是他仍可照常说话：“不用多久你便会明白了，朱兄，我很遗憾不能进一步助你化解这桩轇轕，但只如此帮你，业已不免招致某方面的嫌疑，然而我依旧乐意为之，我说过，这是缘分，何况我也很看得起你。”
　　说话声中，朱世雄的足踝上的这枝镣环，也“崩”的一声断为两截，朱世雄怔怔地看着燕铁衣，满头雾水地道：“老兄，你越说，我越迷糊了，你帮我的忙，会引起哪一方面的嫌疑呢？又和什么人有关系呢？你似乎有着难言的苦衷。”
　　燕铁衣站起身来，道：“你会想通的，朱兄，否则也终将知道我的‘苦衷’何在，只是个迟早罢了。”
　　吶吶的，朱世雄道：“我，我真弄不懂。”
　　燕铁衣和悦地一笑，道：“不谈这个了，朱兄，让我再把你的手铐给解开。”
　　也只是刚刚伸出双手，朱世雄正想说什么，燕铁衣已忽然停止动作，神态凝重的侧耳屏息，仿佛在听着来自车外的某些声响。
　　朱世雄一看燕铁衣的形色，也马上闭住嘴巴，跟着注意聆听起来，这瞬息间的静止，他们都已先后闻及声响的来处是源自高地断层的斜坡，而且，迅速移向这边——是人在滑走之际的衣袂飘拂声，以及偶尔擦落沙石的细微声音！
　　表情立变，朱世雄紧张地压低嗓门道：“有人来了！”
　　燕铁衣沉稳地道：“不错，有人来了，还不只一个人，大约有十数名之多，他们都是练家子，功力不弱，其中有几个的身法更是轻灵快捷，为上乘之选！”
　　咬咬牙，朱世雄惊怒交集地道：“老兄，你看会是些什么人？”
　　静静地倾听着，燕铁衣低声道：“似乎来意不善——他们是采取包抄的形式从车厢附近围拢的，动作显得十分小心谨慎……近了，大概已在三四丈的距离之内……”
　　朱世雄双目圆睁，虬髯箕张，他急促地呼吸着，气不可抑地道：“不管这是些什么人，只要他们敢向我进袭，我就和这些王八蛋拼了！”
　　眉头轻皱，燕铁衣悄然道：“他们停下来了，可能是要试探一下车里的虚实，他们好像难以确定车箱内是否还有活口存在。”
　　蓦然一条人影掠过车顶，斜着掠过，极快，有如一只飞逸的鸟！
　　朱世雄抬头瞥处，不由切齿咒骂：“我操他的血亲，这个缩头缩脑的没种鼠辈，我要两手得便，只他这一掠，便可从半空里来砸下他！”
　　燕铁衣歉然道：“我却不能如此鲁莽，朱兄，还得请你包涵！”
　　朱世雄急道：“你可别想岔了，我绝不是绕着弯埋怨你！”
　　笑笑，燕铁衣道：“他们已经探明虚实了，知道车厢里有着两个活人在——你与我。”
　　停歇了一下，他又接着道：“或者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是更进一步的求证而已。”
　　朱世雄愕然道：“怎么说？”
　　燕铁衣深深地道：“我的坐骑就在对岸，他们若是稍加留意，定可发现，此刻，必然已由这匹马儿联想到它主人的行踪何在了。”
　　似是响应燕铁衣的这几句话，车厢外，一个苍劲又隐隐含蕴着威严的嗓音响了起来：“朱世雄，你好命大，这一摔居然还没摔死你，乖乖的给我滚出来，免得我们多费手脚，你可免除皮肉之苦！”
　　勃然大怒，朱世雄瞋目吼叫：“娘的个屁，你又是什么鬼头蛤蟆脸？人五人六充你娘的哪门子大霸天！”
　　外头，那人冷森地一笑：“你不认得我，我都早就听人描述过你这副熊样，朱世雄，你也该值得骄傲了，我‘大鹰爪’姜宜亲来请驾啦！”
　　呆了呆，朱世雄吸了口气道：“原来是这老小子亲自来了。”
　　燕铁衣喟了一声，神色间有些无奈，他低沉地道：“那确是姜宜，他已有多年不曾亲自出马办案，这趟他来，可见对此事看得极为严重！”
　　朱世雄恨声道：“这老鬼逼人太甚，半点余地都不留，他既然如此赶尽杀绝，我他娘也就豁上这条命，同他耗到底！”
　　燕铁衣苦笑道：“眼前的场面，可真是叫我左右为难了！”
　　朱世雄凛冽地道：“老兄，你搭救我一场，大恩大德，今生不报待来世，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下水再替你增加麻烦，好歹我一个人承当！”
　　这时，姜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朱世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是注定难逃此劫了，干脆点认命了吧，再要缠赖下去，打得你爬出来未免太不好看，我敬你是个有头有脸的角色，特地留个台阶给你下，你可别不受抬举！”
　　朱世雄双目中凶光暴射，气涌如涛地吼：“姓姜的老杂碎，老公奴，老狗腿子，你他娘的就认定吃稳我啦？你这替官家为虎伥，为衙门做帮凶的鹰爪孙，专门坑害江湖同道，谋算武林忠良，我只要一口气在，也誓必与你周旋到底，决不屈服！”
　　一阵狂笑起处，姜宜语声高亢地道：“我为虎作伥，为帮凶？我坑害江湖同道，谋算武林忠良？朱世雄，任得你含血相喷，横加诬蔑，都胜不过事实，瞒不了千万人的眼睛，姜宜身在公门，修的是德，结的是缘，讲的是义气，论的是是非，多少冤屈在姜宜手上得以洗雪，多少无辜在姜宜手下得以平反？不但江湖朋友，武林同伴，三教九流的任何人物，在我姜宜心目之中也一样要先比那个‘理’字，较那个‘法’字！”
　　朱世雄怪叫着：“你要说得如此中听，姓姜的，你要不是徇私苟情，为了巴结你那阔亲戚，为了替你自己争颜面，你又岂会这般紧紧相逼，寸步不饶！”
　　姜宜的声音更加透着厉烈了：“朱世雄，我身在公门，执的是法，先论刑律，再谈亲情，你恃强行劫，逞凶伤人，正乃法所不容，职责所在，何能轻纵？不要说你劫的是我姜某亲人，便是贫家小户，也概不可饶！”
　　朱世雄咆哮道：“我叫你尽放些堂皇屁，姜老奴才，你待捉我结案，行，姓朱的人是一个，命是一条，有本事你就来动手拿我，想我俯首就缚，你这美梦还是尽早别做！”
　　姜宜在外面暴叱：“大胆凶犯，张狂蟊贼，你当我便制你不住？任你顽抗拒捕，我要不用枷锁套你回去‘金坛府’落案，就算你这盗匪之属成了气候！”
　　“呸”了一声，朱世雄怒喊：“姜老杂碎，你这六扇门的一套陈词滥调拿去吓唬那干鸡鸣狗盗，三流宵小去，在我面前张扬，你家太爷是不受这个调调的。”
　　姜宜似是接近了一点，声音更大了：“说得像个人样的人，朱世雄，你便窝在那辆破车里充你的英雄好汉去？有种的滚出来显现你的硬气，缩着脑袋只算个挖壁打洞的鼠辈之流！”
　　朱世雄“霍”然站起，由于起身太急，车厢的角度又是斜陡的，他身子一晃，险些跌坐回去，猛一跺脚，他靠在车角上吼叫道：“你少充能，姓姜的老狗，我会叫你称心如意，玩个痛快，老子即便豁上这条命，你也包管囫囵不了！”
　　外面又是一阵狂笑，姜宜在道：“瓮中之鳖，网内之鱼，口气倒还不小，朱世雄，我见过似你这等蠢贼宵小不知多少，未有不手到擒来者，你便替你自己多鼓上一口气吧，待到了‘金坛府’大牢，有你提不住劲道的辰光！”
　　朱世雄大吼：“你等着，老子这就出来，老子一步登上黄泉路，你们这些狗腿子少不得多半陪着上道，‘金坛府’的大牢囚不住老子，充其量，你们运具尸首回去！”
　　姜宜残酷地回答：“尸首也一样结案，朱世雄，死活我姜某人都会收下！”
　　努力调匀着呼吸，朱世雄向一边沉默无语的燕铁衣低促地道：“这老狗……他是非整倒我不休的了，说什么我也不能咽下这口鸟气，就算拼上一死，也叫他们便宜不了，我定得剐他们一个七零八落。”
　　燕铁衣缓缓地道：“你拼得过姜宜去？还有他手下一干公人？据我所知，他的左右，很有几个功力扎实的硬把子，非是等闲杂役可比。”
　　朱世雄挫着满口钢牙道：“去他娘，管他什么王八兔子贼，总会有人替我垫背，我宰一个扯平，宰两个有赚头！”
　　燕铁衣道：“我看，你便设法突围也罢了！”
　　悲烈地一笑，朱世雄道：“话已说绝了，突围岂不等于退缩？这种贻人笑柄的事我不干，宁可拼死，也不能落个‘孬’字，再说，他们人多，我也跑不了，不如豁起来卯上，弄不成同归于尽，好歹也要拼个两败俱伤！”
　　燕铁衣低声道：“怕的是你胜算之望不大。”
　　朱世雄握拳透掌，气涌如涛：“人在道上混，混的就是个名，求的乃是口气，老兄，生死皆不足论，遑言胜败二字！你的关怀我永世不忘，眼下我却难承美意！”
　　燕铁衣咬咬下唇，道：“那么，你是非要和他们正面对上不可了？”
　　用力点头，朱世雄大声道：“我别无选择，老兄！”
　　低喟了一声，燕铁衣道：“也罢，我陪你一齐出去！”
　　朱世雄急忙道：“不，老兄，你我萍水相逢，多蒙屡加援手，救我于困窘危急之中，老兄待我，业已仁尽义至，我又怎能再加拖累？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燕铁衣道：“朱兄，我们要顾及现实，无须客套，照目前的形势看来，我若不居中替你挡上一挡，只怕你不但求生不能，连死也不易，咱们既在这等情景上相遇，也算缘分，我总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你遭罪。”
　　朱世雄犹豫顷刻，不禁感激涕零地道：“我心领了，老兄，也不知我朱某人在前世敲破了多少木鱼，积下多少阴德，方才修来这段福祉，于苦难中碰着你这样一位贵人，老兄，我向来粗鲁不文，满肚子的恩铭盛德之意，越到了这等关头，竟就表达不出万一。”
　　燕铁衣道：“不必表达什么，朱兄，我这样做，是我乐意如此，我说过，我欣赏你，只这惺惺相惜，除此之外，你对我并无所欠。”
　　不待朱世雄再答腔，车厢外面，姜宜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在焦躁中包含着鄙意——显然，他已更往这边接近了：“朱世雄，你真个畏惧了么？含糊了么？这就是你自吹自擂的江湖好汉典型？像一只缩头的王八，破胆的癞狗！”
　　狂吼如啸，朱世雄厉叱道：“姜老杂种，老子这就叫你看看谁是缩头的王八，破胆的癞狗！”
　　啸吼声中，手铐间的铁链“哗啦！”暴响，朱世雄已长身飞腾，有如一阵旋风般扬出车箱之外！
　　于是，燕铁衣自己向自己扮了个苦笑，懒洋洋地追掠跟去。
　　车厢左侧，在那野草黄土交杂的斜坡上，朱世雄已经身陷重围之中，约摸有七八个人将他团团圈住，和他对面而立，站在较高处的一位，是个年近六旬的魁梧老者，老者生了一张透青的长脸，鹰目阔嘴，一把灰胡子迎风蓬飞，气势好不威武雄壮，也只有他是身着一袭黑色夹袍，并不似圈住朱世雄的其余那些人，个个都是公差的装扮！
　　燕铁衣也才刚刚落地，斜刺里，又猛地冲上五条大汉来截拦四周——敢情他们早就分派出人手来端候迎驾了！
　　由于燕铁衣和那老者隔得较远，再加上中间有人遮拦着视线——或许，老者的注意力太过于集中在朱世雄身上，他并没有仔细对燕铁衣端详，只是凛然交代：“孩儿们给我把稳了，主从各犯俱须一律捉拿！”
　　朱世雄瞪眼如铃，像要吃人般吼叫起来：“姓姜的老公奴，你休要瞎他娘摆你的臭威风，人家那位老兄与我所犯的事毫无牵连，甚至不相识，你凭什么要拿下人家！”
　　那老者——“大鹰爪”姜宜，冷笑着道：“是不是有牵连，该不该遭捕拿，这是老夫我的事，朱世雄，你还是多为你自己打算打算吧，你的一干党徒爪牙只怕不是你能包庇得了的了！”
　　朱世雄张牙舞爪地叫道：“你个昏天黑地、好歹不明白的老龟孙，我他娘朱世雄向来单枪匹马，独来独往，几时捡过股子带过手下？又哪来的党羽爪牙？这位老兄与我并无渊源，你居然皂白不分，兜头给人家扣上这口黑锅？简直是诬良为盗，伤天害理到了极点！”
　　姜宜暴烈地道：“此时此地此境，和你匿藏一处，私相聚晤，不是你的同党，还会有什么正人君子？所谓物以类聚，若非你朱世雄的伴当之属，谁会出现于这等情况之下，我问你能作何解释！”
　　朱世雄直着喉咙咆哮：“这位老兄乃是偶然发现覆车现场，出自一片好意前来查探，莫非这也叫有罪？”
　　头一昂，姜宜冷森地道：“不用再编些笑话了，朱世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套胡扯？”
　　“咯噔”一咬牙，朱世雄狠狠地道：“老子不必你相信什么，姓朱的，好汉做事好汉当，案子是我一个人犯的，你们制得了我，杀剐任便，拿着好人身上栽赃，算不得堂皇！”
　　姜宜酷厉地道：“那人应该怎么处置，由我来决定，朱世雄，这不是正题，正题在你身上，你是俯首就缚，老老实实跟我回去结案呢？还是非要我们耗费手脚侍候你服帖不可？”
　　粗悍地一笑，朱世雄道：“老子打出娘胎以来，就没听说过‘俯首就缚’是怎么一档事，姜老杂种！我看还是麻烦你们松散松散我吧！”
　　姜宜的一双鹰目寒光暴闪，他表情狠辣地道：“只怕动手之下，你就难得完整无缺了！”
　　朱世雄强硬地道：“如此一来，岂不正遂了你的心愿？一则可对你的头顶上司表功，二则可讨好你那有财势的亲戚，既挽回了颜面，又消泄了恼恨，对你而言，再没有比摆平我更两全其美的手法了！”
　　此际，卓立朱世雄左侧的一名削腮突唇的捕快，忍无可忍地开了口道：“我说头儿，姓朱的这个江洋大盗实在也刁悍可恶，头儿还不下令加以围杀，犹等着听他发什么癫狂！”
　　另一个站在偏角的赤脸浓眉大汉也气咻咻的接腔道：“尖嘴子说得对，大师兄，只凭你交代一句，这个蛮贼便有他消受的了！”
　　朱世雄目不斜视，极为不屑地道：“歇着吧，一干牛头马面们，似你们这等酒囊饭袋之属的鹰爪们，老子不用硬掌，光使搓手也不知搓碎了多少，娘的皮，仗势欺人，压制善良，强索民脂民膏，你们乃是一流好手，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个鸟的能耐？”
　　赤脸大汉顿时面孔涨紫，石破天惊地大吼：“我活劈了你这血口喷人的狗贼！”
　　“呸”了一声，朱世雄轻蔑地道：“朋友，哪里凉快哪里去！就凭你，老子拔下根汗毛来也能敲扁你的驴头！”
　　摆摆手，姜宜制止了赤脸大汉的冲动，他形容肃杀地道：“朱世雄，你是认定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朱世雄大声道：“不错，姓朱的生来就是这么个贼毛病！”
　　冷凄凄地一笑，姜宜神色倏沉，跟着叱喝：“拿下！”
　　当围绕着朱世雄的七八名公人捕快往上冲摸，当朱世雄手铐上的铁链方才“哗啦啦”震响着撑扬，那边，燕铁衣已不徐不缓地开了腔：“通涌住手！”
　　正在双方闻声愕然僵持住的一刹那，姜宜已怒冲冲地拉开嗓门吼喝：“大胆贼徒，你自身业已难保，犹在扮的哪门子鲁仲连？孩儿们，一并拿下！”
　　包围着燕铁衣的五名捕快齐声叱喝，兵刃纷起，燕铁衣往后半退，扬声道：“才上年把辰光不见，姜头儿就不识得故人了么？”
　　听到这两句话，姜宜不由怔了怔，他赶忙叫道：“且慢！”
　　五名捕快立即收住身子，却仍然采取戒备的势态围在燕铁衣周围。姜宜满面迷惑的朝这边观望，略显迟疑地问道：“你是谁？”
　　燕铁衣笑吟吟地道：“我是燕铁衣，姜头儿。”
　　“燕铁衣”这三个平淡的，甚至带着笑的波韵的字音，居然把包围着他的五名捕快震得齐齐哆嗦，猛向后退，其中有两位竟连家伙也拿不稳了，“仓郎”两响中，一把铁尺，一柄单刀全落了地！
　　姜宜也大大地一呆，他慌忙飞身奔近，细细瞧向对方，这一看，老脸上的神情可就复杂了，他匆匆整理衣襟，踏前几步，抱拳道：“该死该死，想不到竟真的是大当家法驾在此，一时疏失不察，未能尽早拜谒，勉乞大当家恕罪。”
　　燕铁衣拱手还礼，笑道：“姜头儿客气了，也是我不好，没有实时招呼阁下，好在时尚未晚，再迟一步，只怕姜头儿就会把我一并当作盗匪从犯治罪啦！”
　　宽广的额头上业已流出了汗珠，姜宜惶愧不安地道：“万望大当家乞罪，老朽我老眼昏花，出言不逊，乃是确然不知来人即为大当家，冒犯不敬之处，还请大当家曲予宽谅！”
　　燕铁衣和详地道：“言重言重，姜头儿无须如此，几句戏言，你要当真，我就更不好意思。”
　　暗暗透了口气，姜宜态度谦恭地道：“经年不曾拜见大当家，大当家近来可好？”
　　燕铁衣道：“好坏谈不上，还是老样子，姜头儿，你知道吃我们这行饭的人，总是成日里为讨生活奔忙，到头来仍只落得两肩荷这一口，不赔上性命，就算有赚的了！”
　　赔着笑，姜宜又道：“阴二弟想必也是公私迪吉吧？”
　　燕铁衣微笑道：“他很好，这些日来还一直也望着你呢，你们老兄弟俩可不也有年把没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