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雷”卫浪云洗完澡稍事整装,刚刚拉开房门,花园对面突见急匆匆的走来四五人,为首的是那伙计,另外还有这家三和客店的掌柜,另外三人皆生得身材高大、豹头环眼,一望便知是道上人物。
皮四宝鼠须一翘,双手叉腰的站在房门外,直到伙计迎上前来,他才冷哼一声,道:“干什么?可是兰儿—怒找来几个打手想在大爷面前施横耍狠不成!”
不料皮四宝话刚完,早见三个猛汉就在房门外台阶前一字排开,恭谨的施礼,其中一人高声道:“吕家集‘大刀社’斤大成,率属下石秀、丁不同;特来叩见盟主金安!”
卫浪云已走出房门,闻言一笑,道:“斤当家免礼!”
皮四宝道:“可好,你们是怎么知道盟主驾到的?”
斤大成冲着皮四宝一抱拳,笑道:“斤大成在吕家集地面上翻滚三十年,消息自然也就灵通不少,单就盟主这身打扮,下面人一报上来,斤大成便知是盟主驾到了。”
皮四宝道:“你识得盟主?”
斤大成道:“那年勿回岛立盟大会上斤大成见过盟主丰采的。”
哈哈一笑,卫浪云道:“吕家集我也是初次来,不过这次也只是路过,倒是惊动斤当家的了。”
斤大成忙施礼道:“盟主虽只是路过,吕家集地方已觉荣宠无比。”说着,斤大成回头问身后的掌柜,道:“酒席可曾备好了?”
掌柜的忙点头应道:“斤爷。全好了。”
斤大成忙礼让的道:“盟主。且请前面入席。”
卫浪云遂点点头,与皮四宝二人当先往前面酒楼上走去,那伙计这时候才知道皮四宝二人竟是大人物。连上前说话的胆子也没有的紧紧跟在后面。三和客店的掌柜前面带路,—路登上二楼。向右一间大套间,小心的拉开门帘。
卫浪云往里面—看,不由得停下脚来!
皮四宝已看到里面五颇六色的站了七八个美娇娃,其中就有那兰儿姑娘在里面。卫浪云止步不前,皮四宝立刻心里明白。
猛回头,皮四宝揪着右面鼠须冷冷看着斤大成,沉声道:“斤当家的,盟主不喜欢这一套,发些赏银叫人家回去吧!”
斤大成一楞,忙对掌柜的道:“每人赏银一两,叫她们回去!”
掌柜往里面伸伸手连连招呼,道:“姑娘们,柜下领了银子回去吧!”
屋里面八位姑娘互看一眼,一个个低头走出这间大雅包厢。卫浪云背负着手站在雅厢门,皮四宝隔着他的肩头望向里面走出来的姑娘,边捻着鼠须塌鼻头一翘又吸的满面笑意盎然呢……
突然间,皮四宝脸色一紧又怔间,已近卫浪云身边的那个姑娘已撩起水袖,猝然冷电激射,一把短刃直往卫浪云胸前送去一—
便在这时,皮四宝也正自卫浪云身后拖住卫浪云左臂奋力一拉,口中已嗔目大吼道:“陈京儿,你大胆!”
冷芒就在卫浪云的胸前半尺处激荡不已中,那女子冷冷厉喝道:“紫凌宫完了,但我‘飞鹊门’还在,今日姑奶奶便要替凤宫魁报仇,掂一掂你这位江湖盟主的能耐……”
陈京儿正是“飞鹊门”人,那年勿回岛与六顺楼双方搏命时候,“勿回岛”暗中便派出“九旭门”那支人马袭击“紫凌宫”,当时双方好一场厮杀,“九旭门”成功的突击了“子午岭”的“紫凌宫’老巢,不但救出“蝎子”被俘的人,更将“紫凌宫”的“大护宫”方贤重伤,格杀了刑堂执法白森,消灭了“白”“黑”二带的余数,另将龙派击溃,当时却逃走了“飞鹊门”的“不老婆婆”朱玉如及“索上飞莺”陈京儿,而且二人是挂了彩带着伤逃去的。
现在,也不知怎的,竟然这陈京儿会在这吕家集出现,而且觑空便向卫浪云下手。
皮四宝当然认识陈京儿。因为他与“蝎子”大当家赫连雄等一批“蝎子”组合兄弟曾几乎死在紫凌宫。
卫浪云经皮四宝一把向后扯拉中,已知面前女子在对自己偷袭,便在对方—轮凶猛刺杀中,斗然一个铁板跃,半途拧身横翻,人已站在一丈外。皮四宝便在这时,“呼”的打出“八卦牌”,边沉声骂道:“王八操,原来你们是有预谋呀!”
陈京儿几乎得手,不料皮四宝认识她,竟然坏了她的大事,这时她的短刀与皮四宝的“八卦牌”一阵绵密的冲击暴响中,皮四宝已嘻嘻哈哈的道:“上回被你逃掉,奶奶的,这回皮大爷看你往哪跑?”喝声中,“八卦牌”偏斜崩挑,横舞竖飞,直往陈京儿全身上狂砸不断——
陈京儿冷笑道:“倒看不出你这个干猴崽子的气力还蛮够劲的嘛!”
皮四宝嘿嘿干笑道:“这你就看走眼了,皮大爷的劲头可不只这么一丁点,关起房门,那时候你便知道皮爷的真本事了——”
闪腾于激流冷焰中,陈京儿格格笑道:“猴崽子,单凭嘴皮子说是不会令人相信的,你得抖出来让姑奶奶瞧瞧才成呀!”
皮四宝“八卦牌”左右狂抡中,笑道:“成,你只一横在皮爷面前,皮爷准抱你上床狠压你这浪货三天不下床!”
一旁的卫浪云看在眼里,耳根子不舒服的高声道:“皮四宝,别再同这邪恶女子聒噪了,我要你快把她拿下来!”
卫浪云以为只要拿住陈京儿,那暗中一批对付“蝎子”的人便不难被逼问出来。皮四宝当然想一举擒住陈京儿,只是陈京儿也非泛泛,再说他也不能一举把陈京儿击毙,多少他还有些投鼠忌器的味道:
这时皮四宝应道:“盟主,姓斤的大刀社三人绝不能放他们走人,就烦盟主定要拦住呀!”
一边卫浪云冷冷的逼视着斤大成三人,嘴巴抖动。牙齿咯咯……。斤大成忙抱拳,道:“盟主——”
卫浪云伸手一拦,怒道:“这几个女人是你一手安排的?”
斤大成回头望向石秀,道:“那女子是谁?”
石秀愣然,道:“全是‘百花堂’叫来侍候盟主的呀!”
突听斤大成指着屋内,喝道:“为了表明你我对盟主的心迹,你二人立刻进屋去杀了那个浪货!”
卫浪云冷笑,道:“姓斤的,你想杀人灭口?”
“盟主的意思——”
卫浪云道:“我要活的。”
斤大成戟指陈京儿对石秀与丁不同二人道:“听见没有,进去帮那位皮爷活捉那臭婊子去!”
卫浪云一看这光景,不由也开始犹豫起来……
屋子里。皮四宝吼道:“都出去,这里还用不到你们插手!”
不料陈京儿媚笑道:“猴崽子原是想吃独食呀!凭你成吗?”
“八卦牌”暴砸中,皮四宝嘿嘿笑道:“陈京儿,只等皮爷揪住你,我的乖,你就乐子大了,不论他娘的上马疯下马狂,准叫你从心眼里知道皮爷成还是不成……”
短刀连翻如电光火石,带起连连的“嗖”声中,陈京儿咭咭笑道:“皮猴崽,你够格吗,姑奶奶看你挺不住一夹吧!”她“吧”字出门,身子幽灵般的向后猛挫,反手三十二刀挥上,冷蛇绕旋中,直往皮四宝侧面劈去!
皮四宝刚要开口,斗然见陈京儿变招抢攻,“八卦牌”一招“推披助澜”,激荡着砸向一片刃芒中。只见乌光一片的冲击在—片星海而激起碎芒四洒……
“叮咚”声中,陈京儿花容失色的一声尖叫,腾身便往门口急跃!
便在这时候,一直怔在门口的“大刀社”魁首斤大成突的沉声喝道:“退回去!”喝声中他奋力挥出一拳又踢出七腿!
不料陈京儿—声冷笑。左手一挥打出一把飞刀,冷冷尖喝道:“滚!”
斤大成见寒光一闪,一拳末拍到,便听得“叭”的一声,飞刀正扎在右面颊上,刹时鲜血飞溅……
斤大成暴退在门外,伸手拔出飞刀,“噗”的张口吐出两颗血牙。
—旁丁不同忙取出布巾来,斤大成已破口骂道:“这臭女人。老子非宰了她不可!”
一看这情形,卫浪云对一旁石秀三人,道:“大刀社的朋友,快扶你们当家去治伤吧,这里就用不到各位帮手了。”
斤大成捂着伤口“呜呜”道:“盟主,吕家集担当不起令盟主在此受惊扰呀!”
卫浪云拍拍斤大成肩头,笑笑道:“我不会怪罪你们的,再说,你们已把应该表现的全表现出来了,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斤大成三人惶恐的施礼,匆匆的走出三和客店。皮四宝已在屋中叫道:“盟主,你不能放他三人走呀!”
卫浪云道:“四宝,专心活捉这女人吧,我发觉安逸的日子才过了三年,你手底下的活儿生疏多了!”
皮四宝挥舞着“八卦牌”,边笑应道:“盟主呀,这娘们滑溜得活像个小泥鳅,用力过猛怕把她砸成肉酱,咱们要活的,那便得耐着心火了!”
卫浪云冷然道:“别管那么多了,只要留她一张口能说话便成……”
声音是尖辣的,陈京儿道:“我伟大的盟主呀,你何不亲自与姑奶奶过过招,看你能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子轻松自在的抓住我呀!单只站在门口耍嘴皮子,摆摆盟主的威风管屁用!”
卫浪云冷哼一声,道:“你不配!”
陈京儿咭的一声笑道:“大盟主,你说什么呀?你说的配不配是指的哪方面呀?若论关起房门的那码子事,姑奶奶准叫你这位大盟主佩服得五体投地流口水,你可要试?”
卫浪云不由好气又好笑且又尴尬的怒道:“四宝,十招之内她若不弃刀,你就下重手吧!”
皮四宝忙叫道:“不,盟主可别上这女人的当,她死了我们找谁去追问那批王八蛋是何来路?”
陈京儿连连冷笑道:“嗯,可好,盟主宝座未满三年,便有人在刨你们的后墙根了,嘻……”
卫浪云沉声道:“陈京儿,飞鹊门也是那挖我墙根的一份子吧?”
“呸!”的一声,陈京儿道:“你们‘勿回岛’联合‘六顺楼’与‘蝎子’组合,毁了皇鼎堡也灭了紫凌宫与铁血会,以武力取得江湖盟主地位,总以为江湖一统在你们勿回岛掌中,可是你们却忽略了一件不可忽视的实际大事……”
卫浪云“啊”了一声,道:“倒要领教。”
腾跃闪劈不断中,陈京儿已见气喘“咻咻”的道:“若想领袖江湖,那也必是德高望重武功出众,试问你卫浪云又算他妈的老几?”
皮四宝狂骂。道:“好一头疯母狗,破烂货,我们流血掉肉拼命的争得江湖盟主地位,既非投机又不做假,立盟大会上各门各派足有上千人看到的,你又凭什么在此烂舌根,若非一心要抓活口,皮爷三招之内就砸扁你这臭婊子!”
陈京儿暗中一咬牙,旋身连挥三十八刀中,突听得门口站的卫浪云,道:“好贱人,又想用飞刀伤人了!”
皮四宝早应声,道:“别人怕她的飞刀,只是遇上皮爷,便休想得逞……”
猛可里,只见这“索上飞莺”弹身而起,空中连滚中,自肋下腰后,反手,回臂,甩腕,以三种不同角度打出三把飞刀直罩向皮四宝的面门与胸腹!
“八卦牌”狂抡如飞云一片,立刻就听得“叮咚”两声脆响。两把飞刀一上一左的弹落在地,另一把皮四宝似要卖弄般的张口去咬。却发觉那飞刀打造怪异而不宜口接,便在那飞刀几乎快碰上口的时候,他猛的偏头,“沙”的一声飞刀自他的右嘴边擦过——
于是一片短须被飞刀削下来。
皮四宝那两撇鼠须何其珍惜,平时他也没事便伸手拧撮而甚是得意,如今突见被削下一片,猛的回跃一丈,伸手—摸,不由得骂道:“娘拉巴子。你断了皮爷的一撇宝胡子,比放了皮爷身上的血还令皮爷心痛,臭婊子,你可要准备着挨压吧!”
果然,皮四宝狂吼一声再次纵身扑上,“八卦牌”正中凸雕的八卦图案闪映着乌光,便在皮四宝巧力一旋中,以狂风暴雨之势狂压又砸!
陈京儿这才真正体会到“蝎子”组合的这位“人蝎旗”大把头的威力一—
短刀闪闪如银芒成束,陈京儿连闪带躲的,刹时把这大雅厢中桌椅冲翻,桌面上热腾腾的几道大菜也洒落一地!
身形急进中,皮四宝行动如飞,铁牌挥舞,砸,扫,碰,冲,上挑下翻,左回右扫,便在一片呼轰狂飚劲气里,直把陈京儿攻得团团打转,不时的猴叫!
门口观战的卫浪云哈哈笑道:“我还真的以为你怜香惜玉呢!”
一抡狂砸中,突听皮四宝骂道:“婊子养的、你还想躲到几时!”
短刀电闪,陈京儿又连挡七刀,一条右臂已酸麻无力,紧急中,她突的撮唇一声胡哨-----胡哨声自然是信号,只是她的哨音仍在空中激荡,而刁精古怪的皮四宝猛的暴踢左足,就在陈京儿错身侧中,皮四宝斗然平挥八卦牌如陨石下坠,便听陈京儿“吐”的一声,铁牌已结结实实砸在陈京儿的右臂上;骨胳的碎裂声音清晰传来——
皮四宝嘿然一声尖笑,跃身错步在一丈外,道:“臭娘们,皮爷没压你,只那么碰了你一下子便碎成这般光景呀!”
一只右臂竟被皮四宝砸得血骨不分,皮肉粘糊,光景比一刀斩断还要凄惨……
陈京儿披头散发,斜靠在柱子上,颤抖着嘴巴,破口尖声骂道:“你这下三滥的泼猴精,不要脸的臭男人,你竟是恁般狠心的废了你姑奶奶一臂!”
“啧啧”两声,皮四宝龇龇龅牙,道:“我的乖,这要是不快点包扎,只怕血流光便会完蛋翘了呢!”说着便向陈京儿逼出—一陈京儿骂道:“狗东西你不要过来!”
皮四宝呵呵笑着望向门口,却见卫浪云正望向四周,并未走进屋子里,这才向门外卫浪云道:“盟主,可以问话了吧!”
卫浪云在门外瞧了—阵,方举步轻松的走进屋子里,陈京儿己是满头冷汗的逼视着卫浪云,忽的,她又嘻嘻连笑着,道:“嗯,‘银雷’卫浪云,姓展与姓田两个老家伙豢养的宠物,三十浪当年纪就妄想领袖江湖,你成吗?”
皮四宝抡动“八卦牌”骂道:“小心老子再废了你另一臂!”
陈京儿冷哼一声,道:“来吧,猴崽子,你最好一牌砸在姑奶奶的头上!”
卫浪云伸手一拦。道:“四宝门口去守着,我怀疑刚才这女人打的口哨是在讨救兵了。”
皮四宝这才想起陈京儿刚才撮唇一声口哨,闻言立刻拎着两块“八卦牌”跃到院子里。
卫浪云伸手入怀摸出一块丝巾丢向陈京儿,边摇摇头道:“皮四宝是下手重了些,你快把上臂扎紧吧,免得血流完就晚了!”
陈京儿冷厉的道:“卫浪云,你用不到对姑奶奶施惠,我不领你情!”
卫浪云淡然一笑,道:“那就告诉我,你们‘飞鹊门’还有谁在这吕家集?”
陈京儿头一甩,冷然道:“卫浪云,你等着吧, ‘子午岭’ ‘紫凌宫’一战,我‘飞鹊门’流血拚命,那只是个开端,虽然我们伤亡惨重,但‘飞鹊门’已在这三年中重振往日雄风,随时准备与‘勿回岛’一拚,可惜的是……”
卫浪云淡然道:“可惜你刚才暗杀我没有成功?”
陈京儿怒道:“是那猴儿精眼尖,正遇上他在紫凌宫认识我,也是你走狗运,没得被我一刀捅死!”
扶起一张凳子,卫浪云坐在陈京儿面前,低声道:“我问你,‘飞鹊门’与‘紫凌宫’比较起来如何?而‘紫凌宫’与‘皇鼎堡’哪一方也比你‘飞鹊门’要强,这两处尚且被我‘勿回岛’灭绝,而你‘飞鹊门’又算得了什么?”
陈京儿冷笑一声,抹着头上冷汗,道:“卫浪云,你得意吧,你猖狂吧,虽然明着斗不过你们‘勿回岛’,但总也得叫你这位大盟主在金椅上坐得不痛快,也就是说叫你坐得心惊肉跳,你信是不信?”
卫浪云“嗯”了—声,面无表情的道:“已经快接近主题了!”
陈京儿不懂卫浪云的意思,沉声道:“你说什么?”
卫浪云道:“我是说这半年来,开始对‘蝎子’组合暗中突袭各地买卖而又藏头不露尾一伙可恶人物,难道没有你们‘飞鹊门’的份儿?”
忽的一阵哈哈大笑,陈京儿几乎笑出眼泪来……
卫浪云并不气恼,相反的,他却在欣赏着面前这个二十几岁女人那种痛苦中所发出来的笑声与十分不相称的媚态,那是一种集苦与乐所融结的表情,也是汗水血水交织成的画面——难得一见的画面——
噎了口气,陈京儿道:“吾道不孤,终有了同路人,哈……” 。卫浪云一怔,似是这陈京儿尚不知道“蝎子”组合所发生的事情了。面色—寒,卫浪云道:“陈京儿,你目前尚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的生机便操之在你自己之手,是生是死,端赖你自己一念之间了。”
陈京儿凄厉的一笑,道:“卫浪云,你少在姑奶奶面前玩手段,彼此之间搏杀拚命,已不只是一回了,你我心里明白,不论是谁被对方一旦揪住,也只有死路一条。眼前不幸姑奶奶落在你手,你会轻言放人?呸!骗三岁小孩子吧!”
卫浪云道:“你说的确也不错,但我说的又是实话,处在你目前这种情况,你只有相信,别无他途。”
陈京儿缓缓的挺直身子,身子却是一歪之间,突的双腿一弹而起,平直的扑向坐在椅子上的卫浪云,便在她的人尚在半空时候,左手一把飞刀已劲急的激射而出一一卫浪云哂然—笑,双脚斗然踢出,“叭”的一声,左脚踢偏射来飞刀,右足一卷又弹,直把飞扑过来的陈京儿踢翻在一丈外的地上,刹时陈京儿便翻滚在一地菜汤中。
再次腾身而起,陈京儿这次飞刀未出手,却尖声叫着刺向仍然端坐在椅子上的卫浪云……
面无表情,卫浪云仍然暴抬双足,交互弹踢中,他冷冷的叱道:“陈京儿,对于你的表现,着实令我失望,难道真的要我命皮四宝砸烂你的双足你才安份下来?”
便在他的话声中,只听“叭叭”两声,陈京儿又被踢翻在地上,飞刀就在她的身子着地刹那间,劲直的飞射向卫浪云的面门——
斗然伸出食中二指,陈京儿的飞刀已被卫浪云夹住,嘿嘿—笑,卫浪云看着那那精致的飞刀,道:“这玩意儿打造的还真不赖嘛!”
左臂撑着上身,陈京儿尖叫道:“卫浪云,你杀了我吧!”
淡然的将手中夹的飞刀丢在地上,卫浪云道:“我说过你有活命的机会呀!”
陈京儿咬牙道:“姑奶奶不领情!”
卫浪云道:“你这种必死决心,是为‘紫凌宫’尽忠呢,还是对‘飞鹊门’尽孝?即算你对‘紫凌宫’尽忠,但‘紫凌宫’早已烟消云散,若想为‘飞鹊门’尽孝,那简直是螳臂挡车,又管得了何用!”
陈京儿冷笑一声,道:“武林纷争中彼此怨仇已结,至死方休,若论是非曲直,老天也难论断,‘勿回岛’以众凌寡,以强凌弱的争得江湖盟主宝座,我‘飞鹊门’便不服。”
卫浪云道:“所以你们便在暗中动起手脚了?”
陈京儿怒道:“绝不放弃任何机会的对你们痛施打击!”
卫浪云道:“包括对‘蝎子’组合的买卖?”
陈京儿怒道:“你说什幺?”
卫浪云头一偏,道:“难道你会不知道半年来几处‘蝎子’组合的钱庄与绸缎庄出的事?”
陈京儿突然尖声亢叫道:“那不是‘飞鹊门’下人干的……”她一顿又道:“今日听你道出这事,倒是令人心中好不舒畅!”
卫浪云楞然的缓缓道:“那么刚才你传出的信号……”说至此,卫浪云突然明白过来的向门边叫道:“皮四宝,你进来吧!”
执着“八卦牌”,皮四宝把头伸进门来,道:“盟主,未见有人上楼来呀?”
卫浪云道:“进来吧,不会有人来了。”
推门走进这间特大的雅厢中,皮四宝道:“这婊子不是发出信号了?”
卫浪云道,
“不错,她是发出信号,但那是令她的‘飞鹊门’人撤走的信号,只怕这时候窝藏在吕家集的‘飞鹊门’人全部躲起来了。”
突的尖声凄笑,陈京儿道:“卫浪云,这一点你倒是比这猴崽子又见高明了,哈……”
皮四宝走近陈京儿,摸着右边断了的鼠须,道:“陈京儿,你们的‘不老婆婆’朱玉如呢?她如今又躲在什么地方坑人呀!”
是的,皮四宝知道那年在紫凌宫一战,“飞鹊门”逃了朱玉如与陈京儿两人,快三年了。想不到陈京儿会在这小小的吕家集出现。只要过了太行山便是山西境,而紫凌宫就在山西境内的子午岭。
卫浪云便是要到山西子午岭去查探是否紫凌宫又死灰复燃的暗中向“蝎子”组合下手。
如今听得陈京儿这么说,立刻令他又陷入迷惘—一如果“紫凌宫”完全烟消云散。单凭“飞鹊门”是无法那么神秘的暗中向“蝎子”下手,那么这批神秘得连大哥也束手无策的人又是何许人物?
一阵思忖,卫浪云见陈京儿已是有气无力,面色青寒,连皮四宝的问话也难以再张口应付,显然她是流血过多,又无法消受右臂碎裂之苦,已陷入半昏迷状态了。
卫浪云缓缓道:“四宝,把店掌柜找来。”
皮四宝立刻走到楼梯边,不料楼梯口处,店掌柜正在指手划脚的对那刚刚把面上刀伤敷好药的斤大成解说什么,抬头见皮四宝出现在楼上梯口,楼下几人一齐抬头往上面望去——
皮四宝一招手,道:“掌柜的,你上来!”
掌柜的—哆嗦,尚在犹豫呢,斤大成抱拳,道:“皮爷可有吩咐?”
皮四宝道:“你们怎的又来了?快回去歇着吧!”
斤大成一手捂着脸伤,又缓步往楼梯上走,掌柜的便跟在他身后面,另外石秀与丁不同二人也缓步往楼上走,斤大成边上边“呜呜”道:“大刀社要给盟主一个交待,事情出在吕家集,斤大成—定要给盟主查个水落石出……”
卫浪云已自雅厢内走出来,见斤大成几人又回来,且又听得斤大成的话,不由点点头,道:“斤当家来了也好,我就把陈京儿交给你吧!”
斤大成忙恭谨的施礼,道:“盟主还有什么指示?”
卫浪云指着雅厢内跌坐的陈京儿,道:“替她治伤。”
皮四宝道:“还要给她疗伤呀!”
斤大成也怒极的道:“盟主,这女人可恶,不如当场格杀算了!”
卫浪云摇头,道:“斤当家,她可是‘飞鹊门’的人,我要知道飞鹊门’如何在暗中活动情形,当然便得由这女人口中去套取口供,所以她不能死。”
斤大成一听,点点头道:“就叫这臭女人多活几日吧!”说着回头对石秀道:“把那女人拖走,老药铺先替他治伤,完了架回堂口去,她若嘴巴硬,看我怎的折腾她吧!”
掌柜的早命小二把雅厢重行清扫,只是卫浪云已失去吃酒兴头,只淡然的吩咐拿些吃的在客房中去,于是,石秀与丁不同二人立刻冲进狼藉遍地的大雅厢中,石秀见陈京儿已是奄奄一息,不由骂道:“娘的老皮,跟爷们去大刀社喝辣椒水去!”双臂一张,已将地上的陈京儿托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这时卫浪云与皮四宝二人已下楼走回后面客房去了。斤大成对客店掌柜吩咐,道:“百花堂找来这八个姑娘,为何里面出个‘飞鹊门’奸细,你得给我去问问清楚,姑娘可是你们叫来的……”
掌柜的早点头,遭:“是是是,斤当家放心,我这就亲去‘百花堂’问问清楚,回来向斤爷禀报!”
斤大成冷沉一哼,跟着丁不同与石秀二人走出三和客店来,三人带着陈京儿直奔老药铺。路上,石秀望着一身是血的陈京儿对当家的斤大成道:“当家的,我们真的要替这臭女人治伤呀!”
斤大成偏头望望长发几乎垂及地面的陈京儿,道:“不治怎么成。她若死在我们手中,大刀社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一身嫌疑了!”
丁不同道:“当家的怕盟主会怀疑我们大刀社与飞鹊门沆瀣一气的暗中搞阴谋?”
斤大成道:“事情一开始便已被那姓皮的怀疑上我们了。”
丁不同道:“可是当家的受伤总不会有假吧?”
冷然摇摇头,斤大成道:“也只是受点伤。难免不会被人怀疑是苦肉计,再说这女人又是盟主亲口交待由我们带回来,如果死在大刀社便难以辨白了!”
“老药铺”也是吕家集唯—的一家药铺,斤大成三人抱着陈京儿走入药铺内,立刻命大夫快替陈京儿治伤。
那大夫是个斜眼,灯光下他看了受伤的陈京儿一阵子摇头对斤大成道:“当家的,这女子流血过多,只怕……”
斤大成沉喝的道:“挖空心思,想尽办法,你也得把她救治好。”
大夫道:“我尽力而为吧!”
先是大夫命人熬了一大碗老山人参喂陈京儿喝下去,然后又忙着治陈京儿的右臂,那大夫“晤”了一声,道:“肉裂骨碎,这条臂只怕报废了!”说着,立刻洗擦敷药又包扎夹起来,忙了足足—个多时辰。
斤大成早已不耐的道:“好了吧,我们带她走!”
大夫忙伸手一拦,道:“斤当家的,你如果这时带她走,只怕……”
斤大成道:“你怎么说?”
大夫眼一斜,偏头又看着躺在板床上的陈京儿,道:“总得等上三两个时辰,等她醒转来以后才能服些固元养血的药才行……”
石秀一旁道:“那不要二天一早了?”
大夫搓着双手,道:“怕的是这女子一时间有了变化再救就来不及了。”
石秀望望陈京儿那灰惨惨的面色,低声对斤大成道:“当家的,只怕盟主那边等不及吧?”
斤大成道:“今晚你我就在此守着,只等这臭女人醒来,我们立刻把她架回堂口逼供。”
丁不同道:“当家的脸上有伤,还是回堂口去歇着,这女人由我同石堂主在此守着便成了。”
斤大成摇摇头,道:“不,我就在此歇着。你二人轮流看守,千万小心,别叫她溜掉可就惨了!”
老药铺伙计早领着斤大成进二门去客房,石秀与丁不同二人又守了一阵,石秀才拉过两张凳子躺下来。
丁不同望着陈京儿,心中着恼,原本是今夜在三和客店陪着当家的热诚招待这位江湖道上大盟主,这在往后的日子里,也算够光彩的,哪想到半途上竟会冒出这么个可恶的女人坏了大事,当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事。觑空抡拳,丁不同龇牙咧嘴的恨不得一拳捣在陈京儿的脸上……
此刻已是四更天了——
守在一边的如今换了石秀,偶尔石秀举着灯朝紧闭双目的陈京儿瞧上一阵子,只是陈京儿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石秀望着陈京儿那细柳弯眉,眉上似沾着血迹,陈京儿的一条碎裂的右臂已经由大夫包扎起来,血早已不流,也许陈京儿的血已流尽了吧!
就在这外面已五鼓的时候,石秀伸了个懒腰却又焦急的望望躺着的陈京儿,边咒骂道:“娘的,就凭你也想对盟主下毒手,没得的反倒叫爷们因你而受活罪。”边伸手去探摸陈京儿鼻息—一不料石秀的手刚往陈京儿探去呢,斜刺里,陈京儿竟暴抬右足,足尖如锤般“咚”的一声正踢在石秀左肩头,同时间左掌猛抬猝摔,石秀不及闪缩间“吭”的一声被陈京儿抛跌一丈外。
陈京儿突然来这一手,石秀还真不敢相信-----那陈京儿反手把石秀摔倒以后,双腿交互一挽间,人已落在地上,只是她右臂一阵刺痛,知道自己绝不能在此恋战一一一脚踢起一张凳子砸向发愣的石秀,陈京儿人已向屋外跃去……
石秀突的大喝一声,道:“哪里逃!”
这时屋子—旁歇着的丁不同也醒过来,闻言也叫道:‘快追!”
那陈京儿跃出屋子外面,腾身而起上了房顶,她因右臂已废,只在屋面稍辨方向,便往吕家集东方逃去……
原来陈京儿早已在四更时候醒过来,她因流血过多,力气放尽,才陷于昏迷,如今经那斜眼大夫灌了一大碗老山人参汤。又服了药包了伤,睡上一阵已是恢复过来,但她见身边有守的人在。灯光下知道是大刀社的人物,一时间将计就计的伺机再脱离了。
这时陈京儿上房往东逃,石秀与丁不同二人相继大喝着腾身上房——
不料早惊动斤大成也吼叫着扑到前面来。
斤大成见石秀二人自院子里上了房顶。知道陈京儿必然是从二门冲出来上屋逃走,不及多想,也一路追上房顶,只见果是陈京儿正疯狂的往吕家集东西逃去。
斤大成早在石秀与丁不同二人后面高声叫道:“散开来包抄这臭女人,绝不能再被他溜掉!”
石秀往左面—指。自己立刻往右面抄截过去。
包不同忙往左面跃。身后面斤大成已居中紧追起来。
陈京儿回头冷冷一笑,人已扑在吕家集郊外。前面不远处便是一片林子,这时正有几个乡人挑着东西走出林子,陈京儿直如流星赶月般一闪而进入林子里,不料她快斤大成也不慢,加上斤大成左右又有石秀丁不同二人,斤大成竟毫不犹豫的也扑进林中。
陈京儿左手这时候往怀中探去,不由得—惊,因为自己的五把飞刀如今一把也不剩了。
没有飞刀便无法对阵或暗袭,唯一的一途便是继续的往前跑了一一刹时间穿出这片林子,顺着官道往前狂跑,陈京儿还不时回头看去,见斤大成三人还真的拚命追来,心中既惊又气,如在平日,她绝不会把这小地方的江湖头头看在眼里,无奈自己伤势既重,又无兵刃,一旦被追及,只怕再也别想活命。
迎面已见刺目阳光—一
万道金霞直射道来,彩霞中有着声音……
“隆隆”的声音,但就是看不清是些什么?
嗯!是马蹄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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