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血掌毒链
2019-08-19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点击：
君惟明连一句话也懒得多说，就在那十九个汉子刚才看见他的瞬息，当先四名已蓦然杀猪似的惨叫起来，四个粗大的身体便有如绣球般抛向半空。惨叫未已，又有七名大汉鲜血狂喷地打着转子翻了出去，他们脱手的兵器落地，仅存的两位朋友也长嗥着被君惟明摔撞到围墙上面！
紧跟在后面的金薇，简直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她还没等得及稍有动作，眼前的一场杀伐竟已完全结束——就只在人们眨眼的功夫！
于是——
远处已有人发出了惊骇的呼叫与馈怒的吼喝，人影闪动，兵刃反映着森冷寒光，有几个人狂奔入客栈之内，其他的汉子们便立时围抄上来，不过，却俱皆站得很远！
君惟明停住脚步，大马金刀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畏惧，与四周那些敌人对峙着，眉宇之间，隐隐含着一抹嘲弄而又冷漠的笑意……
站在君惟明旁边，金薇悄然道：“你出手好快！”
君惟明淡淡地道：“高手制胜之道无他，便全在一个‘快’字上了。”
金薇低沉地道：“你杀那十三个人，就好像是农夫挥刀斩除十三根杂草一样，不但干脆利落，而且，你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君惟明目光一闪，笑道：“如果我摆平这些小角色也要费上吃奶之力，金薇，我便混不到今天的地步了。”
金薇正想再说什么，客栈之内已传来一阵急促紧密的步履之声，极快的，几十条人影已自大门内掠了出来！
金薇迅速地道：“他们来了！”
君惟明颔首道：“不错，他们来了。”
那几十条大汉，在客栈门前的大红灯笼光辉照耀下，看得出全是些身着灰衣，横眉竖目，凶神恶煞似的江湖人物，他们刚一掠出，便立时四散分开，密密层层的将君惟明与金薇两人围在中间！
君惟明眼皮子都不撩上下，他懒懒的双目扫视着包围在四周的这些对头们，很快的，他已看出发号施令的角色来了！
那人身材瘦削，年约五旬，头发已有些发白了，一张冷峻严厉的面孔，配上一付阴沉寡绝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货！他默默的斜对君惟明挺立着，目光尖锐的正朝君惟明全身上下打量……
君惟明朝着那狠货走了一步，笑吟吟地道：“不要看了，好朋友，我便自己招认了吧，今夜里和你作对、捣蛋的人便是我，所有的事也全是我干下的，够了么？”
那人无肉的双颊微微抽搐了一下，语声冰冷地道：“高姓大名？”
君惟明哈哈一笑：“我不告诉你。”
对方神情依旧，毫不愠火地道：“原来却是个无名无姓、畏首畏尾的宵小蟊贼！”
君惟明更不动气，他温柔地道：“随你编排吧，好朋友，你认为我是什么就算什么好了，现在，你可有名有姓喽？”
那神态冷峭的人物阴森森地道：“‘大飞帮’‘五雷堂’堂主‘冷脸双环’曹敦力。”
君惟明点点头，淡然道：“唔，也算是‘大飞帮’有头有脸的人物。”
重重一哼，“冷脸双环”曹敦力道：“怨有由，债有据，朋友，看你的那些杰作，显然朋友你也定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我姓曹的只问你，‘大飞帮’和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你竟然下此毒手，搞了个血腥漫天？”
君惟明平静地道：“理由很简单，‘大飞帮’助纣为虐，迫害忠良，夺人基业，空享现成，再加上强行越境作恶，侵占码头地盘，并吞他人血汗经营，这些一条一条的累积起来，还够不够？”
曹敦力神色微变，他暴烈地道：“好一张满口胡柴的利嘴，混账小子，你如非‘铁卫府’叛徒余孽，便一定是君惟明的忠实狗腿！”
君惟明豁然大笑，道：“叛徒余孽？忠实狗腿？这倒真是新鲜辞儿，曹大堂主，只怕你忘了‘铁卫府’是谁创谁立的了吧？就在个多月前，君惟明还是‘铁卫府’的魁首呢？难道说，效忠于他的人竟变成‘叛徒余孽’、‘忠实狗腿’了！我看，这两句词儿要换一换，应该加在姓童的与其同路人和你们‘大飞帮’头上才对！”
曹敦力爆笑一声，道：“君惟明多行不义，横遭杀身之祸，童刚为了他辛苦创立的基业不致溃散瓦解，始在众人公推之下勉强出头担此大任，这正所谓‘临危受命’、‘众望所归’，而‘大飞帮’只是重于江湖道义，慨然助他维护江山延续而已，又怎能容你如此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君惟明冷凄凄地笑了，道：“曹大堂主，你倒真是天下第一流的说谎宗师、欺诈太祖，童刚阴谋陷害多年挚友，觊觎他人江山基业、篡夺故旧财富权柄，残害忠良不昧之豪杰义土，更伪装仁义，假扮正直，虚托厚道，呸！他只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狡诈阴狠之徒，卑鄙无耻鼠辈，而你们，你们也全是一群见利忘义，毫无人性可言的下流帮凶，龌龊走狗！”
君惟明仰天狂笑，又大剌剌地说道：“曹大堂主。轮到你向我发威的时候，那已不知道是几辈子以后的事情了，在我眼中，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比一头畜生，一只蝼蚁更不如，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小无赖，一个虚张声势的下三滥罢了！”
曹敦力面色转为铁青，恶毒地道：“小子，你即将为你的满口狂言付出惨重代价！”
君惟明用手指着对方道：“你是瞎了眼！”
“眼”字还在君惟明舌尖上跳跃，斜刺里，一条人影突然飞扑过来。同时，一溜寒光已猝斩向君惟明脑门！
君惟明连正眼也不瞧上一下，他旁边的金薇，已闪电般跃过来，双方霎时接触，只听得一声狂吼，那扑过来的朋友已经一个跟头栽倒地下，连连翻滚，终于又寂然不动！
双掌一拂，金薇若无其事地退了下来，而地下的那位仁兄早已死了，他仰面朝天，双目突出眼眶，脸上五官全已扭曲，唇角紫血流淌，最令人惊骇的，却是这人的全身肌肤竟在这刹那之间已俱已转变为深青之色——一种可怖的，带着黝黑深沉色调的，起了干瘪皱褶的深青之色！
曹敦力心头猛跳，他惊异地脱口叫道：“金家‘青磷掌’！”
君惟明笑吃吃地道：“好一双狗眼！”
曹敦力顾不得再与君惟明顶撞，怔怔地瞪视着半蒙面的金薇，惊怒交集地道：“你，你是金家什么人？金家与童刚大哥颇有交往，朋友你不要为人蛊惑人心，搞错了对象！”
金薇默不作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冷伶伶地瞄视着对方，君惟明慢条斯理地道：“曹大堂主，不要讨好卖乖拉交情了，人家这位朋友不吃你那一套，人家就要掂掂你‘大飞帮’凭着哪几把刷子胆敢为虎作伥！”
曹敦力又是惊疑、又是愤怒，道：“小子，你是非见真章不会罢休了？”
君惟明冷冷地道：“莫不成我还在逗着你们开玩笑、寻乐子了？”
曹敦力咬牙切齿地道：“我姓曹的今夜若是容你两人生出‘麟游’城，就此退出江湖，永不露脸！”
君惟明冷冷一哼，道：“今夜以后的时光，只怕你难以再享受了——”
他双目中青森森、白惨惨的煞光暴射，狠酷的，他又接着道：“我假如不在喘十口气的时间杀绝你们这些天打雷劈的畜生，我就不叫‘魔尊’君惟明！”
“魔尊”君惟明五个字有如五个突然震起的旱天惊雷，那么猛烈又带着万钧之力地响到四周每个人的头顶，砸到每个人的心上，于是，刹那间，站在那里一条一条的凶悍大汉们全震慑住了，全迷乱了，全呆愣了，也全颤悚了。
那五个字音，在他们来说，已并非仅仅表示着一个“人”，那更等于象征着无比的力量、至极的狠酷、浩然的威凛以及——意味着成形的死亡，血腥的手掌、招魂的旗幡！
每个人的面色在瞬息里俱已转为煞白，每一双目光中全透露出无可掩隐的震惊与畏缩神态，就这俄顷之间，他们竟已完全失去了自我，一个个心胆战栗，形色惶恐，却又皆似僵了一样定立当地，动弹不得！
用力镇定下自己惊疑不宁的心绪来，曹敦力首先便察觉了他的手下们那种瑟缩畏惧的情形，他连忙厉叱一声，以一双尖锐恶毒的目光带着压制胁迫的韵味向四周环扫了一遍，大声吼道：“有什么可怕的！你们竟幼稚可笑到听信眼前这狂徒的天真谎言？君惟明早就死去多日了，从哪里能再钻出个君惟明来！坟墓里么？棺材里么？呸！这小子只不过是个妄想借着君惟明的名头逃命的冒充货罢了！”
君惟明吃吃笑了，他道：“曹敦力，你也含糊了么？”
曹敦力双目倏瞪，怒叫道：“含糊？我曹某人也会含糊你这虚借人名、狐假虎威的宵小蟊贼？”
狂笑如雷中，君惟明的身形有如一道流光般暴闪，没有看清他的任何动作，站在左侧一方的十一个彪形大汉已同时惨叫着翻跌出去，而几乎不分先后，在一连串的“蓬”“蓬”闷声中，右侧方又有十余名灰衣人物被兜空抛飞！
满空的鲜血溅洒，红漓漓地勾映出各形各式的、光怪陆离的形状与图章来，而这些交织迸射的热血里，便包括着一阵阵凄颤的长号，一声声悲绝的嗥吼，那般刺耳，又那般阴森！
连续在半空中翻了九个空心跟头——看上去却只是翻了一个，就在这九个跟头的不等距离下，又已栽倒了十七名灰衣汉子！
君惟明的出手是凌厉快速得无可言喻的，在人们的感触里，他仅只是来回一趟闪动的时间，即已有三四十个牛高马大的壮健汉子命断魂落了！
人类在垂死前的呼号是尖锐惨厉而又惊心动魄的，现在，这种呼号便与金属的抛脱声混成了一片，曹敦力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竟然具备了这等精湛超绝得有如恶魔般的可怕身手，他猛然间不觉一愣，但是，就在他这短促得微不足道的一愣里，他手下已有好几个人被活活摆平了。
一阵无比的恐惧与震惊感笼罩着这位“大飞帮”“五雷堂”的堂主，像眼前这等凌厉暴虐的杀人方式，可以说是他生平所仅见，而其发生之快，经过之急，更是令人不敢想像，就凭着一个“人”的身手，会如此迅速与猛烈的表现么？
一愣之后，曹敦力再也不能镇定下去了，他狂吼一声，长衫分扬下，一对金光闪闪的锋利圈环有如一双吐射着毫光的烈日飞罩君惟明！
但是——
任那双金环的去势是如此凌厉、如何快速。却宛如只是攻击的一条有形的影子，君惟明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他的身躯已像鱼游于水那般滑溜又怪异的狞然掠出！
两名灰衣大汉被他这冲掠之势跟上，劈手已弹震到寻丈开外，另一个汉子刚要举刀横砍，黑暗里银芒如蛇，猝然闪动，那个方才把手中鬼头刀举起来的朋友已古怪的被倏地绞起半空，当一声颈骨碎断声响毕，他已连哼也没有哼便尸横地下！
大旋转，君惟明在划过一道美妙的弧度里，又连连躲过了曹敦力狂风暴雨般的二十七次飞快攻击，然而，在他这形成一道圆弧的闪掠下，又有十五名敌人长号着，纷纷翻倒！
几十匹马儿开始受惊地长嘶厉吼，纷纷四散奔走，于是，仅存下的二十来名灰衣汉子中，只有五六个人不顾一切地攀附鞍镫之上，企图乘乱逃逸——
君惟明在一次幅度极小的猝然晃掠里，已再度避过了曹敦力的九次攻扑，他的身形突而换为一道淡渺的光影，只是一闪之下，已凌空来到了那五六个正在惊慌失措、仓皇欲逃的敌人头顶，而不待他们看清他的身形，毒蛇似的细长银光已带着刺耳的尖啸翻闪飞卷，那种闪翻飞卷的速度是骇人的，仅只在人们的瞳仁中印入电光石火般的一抹不规则的光闪！
刚刚才攀上马身尚未及奔出几尺远的那五六个灰衣汉子俱已同时被绞落鞍下，他们的身体尚在地面上翻滚未停，狂驰惊奔的马蹄却又骤雨般踩踏下来，顿时惨号连起，血肉迸溅！
当人们的神智正被这一片凄怖酷厉的景象所震慑，君惟明的身影已又弹射而回，他是那么古怪而径异的在半空中晃挪回腾着，在身躯的移展里，常常带起一阵“呼噜噜”的旋风！
但是，这旋风的速度却跟不上他的行动，每在人们听到了这阵风声，那听到的人早已翻摔了出去，他全身展在风声之前，夺命在风声之先！
那根“银铰链”像是追魂的黑纱招幡，恶魔应验的报复诅咒，像是阴曹地府的生死牌，更像是冤魂厉魄的狞笑尖泣！就那么闪耀着狠毒的光彩，纵横飞卷，宛如流光往回苍穹，当你看见，你即已再也没有看上第二眼的机会了！
庞大的人体此起彼落地被绞抛扯腾，一个一个地翻起又摔跌，而那些不似人口中发出的闷嗥悲吼，便混沌成了一种最最刺耳惊心的怪异声音：“嗷……嗷……”
“啊……啊……”
“呃……呃……”
“冷脸双环”曹敦力是拼了命在追截着君惟明，但是，无论在亲身的体会上抑是心头的感觉上，他全有着在追逐一抹光闪幻影般的错觉，任他双环起如日月串联，如云如风啸，如长虹横空，但却丝毫沾不上敌人，不是一击落空，便是稍差一线。每次落空，每次都稍差一线，这情形组合起来便告诉了他一个意义：眼前的敌人功力之高，技艺之强，已非他目下的力量所可以撼动阻止得了！
满头大汗中，曹敦力又狂吼着冲上去，觑准君惟明的背影，双环齐出。在金芒辉映下，他上身微斜，挥出的双环再圈再扬，又朝君惟明可能闪挪的方位展开阻截，于是，霎时只见毫光如电，回旋纵横，黑暗的夜空中，全是虚虚幻幻的环影在飞舞，在跳跃——
但是，就在曹敦力的猛攻甫始发动，当那些光影刚才开始涌现，时间之快尚不及人们的意念转动，不及人们的视线追摄，几乎就像一个能以遁形缩地的恶魔——在曹敦力的凌厉攻扑下，已顿然失去了君惟明的身影！
目标骤然消失，曹敦力的招式没有了着力之处，重心猝移下他再也把持不住，突然往前一个踉跄，而就在他倾力站稳之前，颈项倏凉，一根细细的银链，已经那么轻轻柔柔却又结结实实地缠绕在他的脖子上面！
银链是细小的，散发着冰凉的气息，它缠绕在曹敦力颈子上，使曹敦力觉得那像一条毒蛇，一条张开毒牙，正在准备择肥处而噬下的毒蛇！
全身骤凉，曹敦力有如掉在冰窖一样顿时呆在当地，一股寒气自脚心冒到头顶，他僵麻地挺立着，双眼迟滞木讷，但是，却喘息如牛！
君惟明便在两步之处，他右手执着链尾，回头向那边的金薇：“我斩杀这些鸡零狗碎，超过人们呼吸十次的时间了么？”
金薇似是噩梦方醒，她看了君惟明一眼，会意过来。于是，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问君惟明她是否可以出声讲话？
君惟明淡淡一笑，道：“可以开口了，反正，我们曹大堂主已经不能再传扬出去！”
金薇长长吁了口气，嗓音略带沙哑地道：“没有超过……但我几乎闭过气了，在我的感觉里，恐怕连喘息三次的时间都没有……一刹前，那还是几十个活人，一刹后，便全成了些死尸……好像，好像原本这里就躺满了这些尸体一样……”
君惟明平静地道：“除了这位曹大堂主，还有其他活口逃走么？”
金薇摇摇头，道：“我没有发觉还有其他活口逃走！你知道，杀起人来，你的缜密快捷手法，胜过渔夫伸手入瓮捉鳖，稳当老练，而且，一个不漏！”
君惟明哈哈大笑，道：“好比喻！”
此刻，曹敦力才察觉出君惟明所发出的笑声竟是如此空荡，如此幽寂，除了被四周的房屋挡回来一丝丝微弱的回音之外，一切竟显的这般冷清、这般静默，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衬合了……
悚栗地侧首探视，曹敦力几乎连心跳也停止了，老天爷，就这一眨眼前后的功夫，他手下近百名壮汉，竟已无一生存，全死绝了，干脆利落得甚至连稍剩一口残气的伤者也不留！
君惟明注视着他，冷沉着道：“曹大堂主，真是不幸得很，嗯？”
冷汗顺着眉梢子淌下眼角，曹敦力喘息急促，面红如火，他觉得嘴巴发干发苦，喉咙中也像被按进了一把沙粒似的摩擦得难受，咽着唾沫，这位“大飞帮”的得力人物好不容易才涩着嗓子道：“你……你果真……是君惟明？”
君惟明冷淡地道：“请你告诉我，除‘魔尊’之外，天下之大，还有几个人能够在呼吸几次的时间里摆平这几十个活蹦乱跳的大狗熊？”
君惟明毫无笑意地一笑，又接着道：“况且，这根‘银铰链’我也想不出哪位仁兄会和我同时据有……”
曹敦力心脏在抽搐，双腿也发了软，面青唇白地道：“君惟明……你，你没有死？”
君惟明点点头，道：“我素来命大，哪能那么容易便归了位？对这人世间，嘿嘿，我还相当的留恋呢……”
曹敦力惊恐加上畏惧，愤恨糅合绝望，脱口叫道：“我们被童刚骗了……”
君惟明吃吃一笑，阴森地道：“他告诉你们我已经被他整治掉了，是么？当然，唯其如此，你们才胆敢助纣为虐，甘愿做他的帮凶！可惜的是，天下的事情并非件件都会如人心意的哪，我竟死里逃生，逢凶化吉……你们得知道，老天爷是保佑好人的，而大限未到，阎王大人那里也不收留我！”
他又自嘲地一晒，道：“姓童的不是向外宣称还要为我报仇么？不劳他的大驾，辜负他的好意了，这位‘重道义’、‘讲交情’的好友，用不着再使他费心，我姓君的会回来索讨这笔欠债，一点一点的、一步一步的索讨，很不幸，曹大堂主，你这里便是我第一个登门要债的地方！”
曹敦力打了个寒战，心惊胆裂地道：“君惟明……我虽然身为‘大飞帮’六堂堂主之一，但是……我却也得受命于人，看帮主脸色行事……我本身是绝对不会与你为敌的……你要恩怨分明，不能找错了主儿……”
君惟明冷冷地道：“不会错，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飞帮’全是一群豺狼虎豹，挑不出个好玩意来，我要一个个地整治你们，一个个地摆平你们，没有人会有侥幸，你不会，任何参与陷害我阴谋的人都不会！”
曹敦力惊恐交加地颤声道：“你……你一定要杀我？”
君惟明笑笑，道：“当然，而且还要用一种较为别致的方法，那种方法很有趣，只是，你不会太舒服。”
猛然一哆嗦，曹敦力惊骇地道：“君惟明……你你你……你听我说……”
君惟明冷然道：“我并没有太多空暇，好朋友，你便不说也罢！”
曹敦力筛糠似的抖索着，气急败坏，惊惧无已地叫：“君惟明……我……我有一个交换条件……我有——”
君惟明重重一哼，厉烈地道：“住口！鬼才相信你那些条件，姓曹的，我告诉你，你们懂得什么，你们只懂得贪婪，以及，死亡！”
他双目中煞气盈溢，残酷地道：“现在，曹大堂主，你那双环儿还握在你的手中，你尽可以抢先出手攻我，不过，我要特别警告你，曹大堂主，你的机会只怕不多！”
机会不多？何止不多，曹敦力明白知道，他根本就毫无机会，休说君惟明那条追魂夺命的“银铰链”，还毒蛇似的缠在自家脖颈上，便是没有这条东西缠着，光凭君惟明那一身本事，就算空手也能将他给活拆了，单凭一己之力与这天下千万人闻名丧胆的“魔尊”力搏，这等于十足的鸡蛋碰石头，螳臂挡大车，而且还是块最硬的石头，最重的大车！
伸出舌头舐润干裂的嘴唇，曹敦力汗透重衣，全身发抖，他以祈求哀恳的目光投注君惟明，可怜兮兮地道：“君……君公子……你且听我一言……”
君惟明暴叱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不要啰嗦，我听你讲话不如跟头狗去逗乐子。姓曹的，你再不出手，就莫怪我君惟明要开宰了！”
曹敦力痛苦地呻吟一声，双手顿软，“呛郎”一声，他那一对金环已坠落地下，他哀切地悲呼：“君公子饶命！”
君惟明大吼一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大飞帮’纵横滇北，竟就倚恃着你们这批没有骨头的窝囊废么？”
一侧，金薇忽然抢了上来，低促地道：“君公子，又何妨听他一言？反正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君惟明冷冷地道：“金薇，你休要忘了他们的狠毒狡诈、诡计多端，我不和这些下三流的蟊贼打交道！”
金薇温柔地道：“但是，听他讲又有何害？君公子，说不定这人有什么好主意，而且，假如他说不出了名堂来，那时再下手也不迟呀。他在你掌握之中，我想不出他会有什么法子逃生！”
君惟明哼了哼，稍见缓和地道：“你讲。”
有如在坠落绝壁之前抓到一截枯枝，曹敦力长长吁了口气，现在，他就要试试他攀附住的这截枯枝够不够牢靠，能不能救他的性命了。
他惊慌地道：“我的意思……君公子……你饶我性命……我可以告诉你很多秘密，并且替你交底，作为内当……”
徐徐笑了，那笑，阴森得令人浑身起栗，君惟明冷酷地道：“姓曹的，你以为我君惟明是刚出道的雏儿么？给我来上这一套最最平常的拖刀之计？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我不上你那个当！”
急切又惶恐的，曹敦力满头大汗地道：“不，不，我绝无此意……君公子，我可以报天盟誓，我的确是真心要以此来报答你的恕命之恩……”
“呸”了一声，君惟明道：“放屁！你若是脱离了我的掌握，逃得了生命，你会甘心情愿替我做事？姓曹的，你不要再骗小孩子了！”
曹敦力正感到绝望无助之际，金薇又开了口：“君公子，他既有此意，而我们也的确需要一个在对方阵营里头比较有身份地位的人物来做内应，我们何不答应他？”
君惟明不悦地道：“告诉我，金薇，如果这老小子毁诺失信，你又有什么办法？”
曹敦力声嘶力竭地叫道：“我赌咒——”
狠狠瞪了他一眼，君惟明怒道：“闭住你的臭嘴。我不是在问你！”
于是，金薇深沉地笑了，她道：“当然，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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