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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性贪婪人心险
2023-01-30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点击:

  那叫古文全的胖子闻声之下,不由猛地打了个哆嗦,霎时连面孔上的五官都走了样。他一个箭步掩到庙门左侧,憋着喉咙似在呻吟:“这些天杀的毒狼,他们竟不曾中计!颜灏,如果真叫他们圈住,我哥俩就注定没得活了,你倒想个救命的法子出来啊……”
  黑瘦的颜灏忽然凄凄惨惨的笑了,笑得和哭一样。
  “老古,十三人狼,阴魂不散,纠缠我兄弟已有四个多月,这一遭终吃他们盯牢圈稳,我们除了认命,也只有认命了……四个月前,我就劝你不要动这黑吃黑的脑筋,你偏他娘的不信邪,如今可好,到口的肥肉未及尝鲜,眼看着便要到阎老二那里应卯,你说叫不叫冤哪?”
  一跺脚,古文全又急又气又恼地道:“事情业已到了这步田地,好比生米成了熟饭,做已做了,还提这些驴话干鸟?我要你想个求生逃命的法子,可不是叫你表冤诉屈,颜灏,你早就趟了这趟浑水,即便我由得你拔腿,那干毒狼也断断放不过你!”
  又是愁惨的一笑,颜灏几乎落下泪来:“我知道他们饶不过我,老古,所以我才自甘认命,你想想,在这冰天雪地里,又被他们堵死于这爿破庙四周,除非你我能以土遁或化做一溜青烟散去,又到哪里去寻思脱险之策?老古,这是前世的冤孽,老天注定的下场,我们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脱,且等着束手就戮吧!”
  古文全气得浑身发抖,自己偏又更无计出,只剩不停的咒骂:“没出息的东西,直他娘的,一堆鼻涕,你打谱求死,恐怕人家还有活罪你受。那三万三千两银子,你分得一万六千五百两,并未少拿一文,到如今却要这等孬种,把我姓古的锐气也一道挫煞了!”
  外面雾气迷蒙中,那狠酷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古文全,颜灏,你们听着,限你两个在半炷香的时刻内滚出来俯首受缚,稍一逾时,便休怪我十三人狼照面之下先取你二人一臂一腿!”
  重重朝地下吐了口唾沫,古文全低声骂道:“操他娘的还称不上狼,怎不照面之下要我们的人头?”
  颜灏的声调带着硬塞:“人头放在后面砍,老古,三万三千两银子不先逼我们吐出来,十三人狼怎舍得要我们死?”
  呆了一下,古文全咬牙切齿地道:“他们是做梦,老子恁情豁上这颗脑袋,一文也不吐!”
  颜灏沮丧地道:“吐不吐全是一个结局,横竖都保不住这条命了。”
  沉寂了好久的君不悔,把管瑶仙拉到一边,悄声道:“二小姐,看这两个人的模样怪可怜的,你说我们该不该插手帮他们一帮?”
  叹了口气,管瑶仙道:“外面那自称做十三人狼的一伙人,是什么来历出身我并不清楚,但光看他们的声势气焰,就可断定绝不是好路数,我们有没有能力吓阻这些人到在其次,主要是找这个麻烦上不上算?你刚才不是说过,我们不该多惹麻烦吗?”
  君不悔略显忸怩地道:“说是这样说过,可是一瞧他们这副吊颈之前的熊样子,不觉心就软了,二小姐,武林中人,讲究的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
  管瑶仙轻轻地道:“老实讲,咱们见着的这档子事,是否为不平之事尚未敢言,这两个家伙看上去眼斜不正,我估量亦不是什么善类,你没听他们在彼此埋怨,口口声声尽提些黑吃黑的名堂?”
  君不悔谨慎地道:“二小姐的意思是?”
  哼了哼,管瑶仙道:“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君不悔,我们自己的问题犹未解决,哪有功夫去搭理这些闲事?任由他们彼此了断吧!”
  君不悔只有颔首道:“既是二小姐交代,我不管就是,如此一来,他二位怕就惨啦……”
  管瑶仙淡淡地道:“那是他们的难处,不值得我们去烦恼,君不悔!记住一句话:是非只为强出头!”
  君不悔正在回味着管瑶仙的语意,另一头,那颜灏已走到庙门口,扯开嗓子像号丧似的嚎将起来:“乔少坤,你们用不着步步紧逼,横施威吓,我兄弟认栽了便是,外头雾蒙蒙的一片混沌,没有庙堂里清亮,你们要拿人就进来,我兄弟端等着套枷带镣了……”
  管瑶仙唇角一撇,陋鄙地吐出三个无声字音:“没骨气。”
  君不悔有点不以为然,却忍着没有吭声,他在想,天下之大,有几个真正不怕死的慷慨悲歌之士,从容赴难的好汉?事情不临在自己头上,感受当然迥异,阴阳一线间,那即将踏跨的人,又叫他怎生潇洒得起来?
  这时,古文全却正激动的指责他的伴档:“颜灏,打什么光景开始,你已能够代我发言做主啦?你他娘不中用,欠出息,一身软骨头,竟硬拖着我替你垫背,让我也落个窝囊臭名?你要投降是你的事,我却没有这么容易顺服!”
  颜灏腔调沙哑,恍恍惚惚地道:“老古,难道你还看不出,我们是再也没有指望了?早点服输尚能少吃点苦头,一等人家扑进来,马上就得丢臂缺腿,血光盈堂,那种罪我受不起,‘十三人狼’又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一干狼货啊……”
  古文全犹自嘴硬:“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鸟气,任那十三匹泼狼再是凶悍,老子也要同他们拼,拼得一个够本,拼得一双有赚,姓古的可是有骨节的人……”
  颜灏幽幽一叹:“你自己吃几碗干饭应该肚里有数,老古,你拿什么去同人家拼?只在个把时辰之前,咱们被‘十三人狼’堵住那条干河沙床上,人家仅出来一个齐钧,一个邵大峰,就将你我兄弟二人打了个头破血流,满地找牙。姓齐与姓邵的还是十三人狼中排大尾巴未的两员角色……老古,你就死了心吧!”
  古文全声声冷笑,却是笑得颇为软弱:“依你的说法,现在只剩下伸长脖子挨刀的一条路了?”
  颜颁形容十分苍凉地道:“然则还有第二条路不成?”
  两条人影便在这一刹那像两团被风刮起的飞云般卷了进来。两个人全是一色一式的白袍子外加白熊皮坎肩、白熊皮护耳软毛帽,这一身的白混在雪雾里,还真叫人难以分辨,这两位甫一进门,一只缀满闪闪钢锥的狼牙棒,一柄寒芒隐泛的三尖两刃刀已经顶着古文全与颜灏,动作是又快又利落!
  紧接着他们屁股,又有两个相同穿着打扮的朋友暴掠而入,两个人使的是一般家伙,俱为又沉又利的鱼鳞紫金刀,本来他们在进庙之后,原也是打算用刀逼住古、颜二人的,刀尖才转,却赫然发现庙堂里还另多出一男一女,而这一男一女又完全不在他们计算之中,二位仁兄顿时便愕在当场!
  抢先入来的那两位,此际亦已察觉情势有异,那手握狼牙棒的青脸汉子不由狠笑一声,口鼻间直喷着白气:“我道古文全和颜灏哪来的胆子,居然还敢同我们对峙了这一阵,原来两个杂碎是找着帮手啦,看模样尚挺强的哩!”
  鱼鳞紫金刀倒贴臂肘,这位大胡子突目瞪眼的咆哮:“站过来,通通排在一起,爷们没这么多闲功夫,个个监守!”
  君不悔愣了愣,期期艾艾的用右手拇指头点了点自己:“老哥是在叫我?”
  大胡子不耐烦的呛喝:“你们两个,除了你还有你身边那个雌儿,你们过来和古文全颜灏站在一堆,别他奶奶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出歪点子!”
  君不悔赶忙分辩:“这位老哥,恐怕你是弄错了,我与我们……呃,我们家小姐是躲到这片小庙里避风雪来的,与这姓古的姓颜的根本不相识,我们先来,他二位后到,如此而已,连话都还没讲上三句,老哥你怎作兴把我们同他二人当成一伙?”
  大胡子满面狐疑地瞪着君不悔,目光扫过管瑶仙脸上,又停留在古文全、颜灏那两张走了原样的盘儿问:“说实话,这一男一女是你们的什么人?党羽、帮手,还是同伙?”
  颜灏刚要开口,古文全已塌下肩腰,居然还扮出一副谄笑:“郭品三郭六哥,先时辰光仓促,没来得及向六哥你请安,这一打转却又碰上头啦。回六哥的话,我兄弟有什么事瞒得住你的法眼?呵呵,你怎么猜测,就是怎么个对,你说他们是什么人,便算是什么人吧!”
  听得这一番回答,君不悔、管瑶仙两个是大出意外,相顾惊怒,那颜灏也是满头雾水,不明白古文全在弄什么玄虚,大胡子郭品三不禁冷笑连连,厉烈的叱叫:“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一窝子货,却犹在那里故作姿态,矫言伪饰,他奶奶竟想瞒混于我?滚过来,一个一个给我靠墙站好,等候我们当家的发落!”
  君不悔又急又气地叫了起来:“老哥,老哥,你且听我说,我们的确不认识这两个人,今日以前,从未见过,他为什么要胡扯这一番暧昧之言,我们虽不清楚,但此人存心不正却毫无疑问,老哥你要明查审断,千万别上了他的圈套……”
  爆笑如雷,郭品三浓眉斜竖,唇翻獠牙:“住口,不知死活的东西,尚敢强词狡辩?我郭老六目光如炬,洞察秋毫,什么邪魔鬼祟、奸计诡谋骗得过我?你这点幼稚把戏更是不值一哂,快给我靠墙站好,六爷没那么多精神与你穷耗!”
  悄悄扯了扯君不悔衣角,管瑶仙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与古文全、颜灏靠拢成一排。
  自鼻孔中哼了一声,郭品三提高嗓门:“裴锦,请当家的来,就说一干贼虏已就范,单候着当家的审问处置!”
  那使三尖两刃刀的仁兄回应着转身离去,郭品三扬脸挺颈,踌躇自得的开始踱起方步来,形态间真当是吃稳赢定了。
  君不悔憋了一肚皮腌臢气,直拿眼狠瞪古文全,这算他娘的哪一门子呢?三竿子捞不着,八鞭子打不着的事,糊里糊涂就沾上身来,如今更变成了“贼虏”,他姓君的可是偷谁抢谁啦?这“贼虏”两个字,再怎么按也不该按到他头上啊!
  古文全装作不曾看到君不悔的怒色,僵着一张血斑斑的胖脸半声不吭,天知道他那脑袋瓜里又在转着什么鬼花样?
  于是,一声沉咳响自庙外,好魁梧的一条汉子大步走了进来。这汉子生就一副虎背熊腰的身架,国字面膛上毫无表情,只是右边的颊肉在习惯性的隐隐痉动,每一痉动之下,牵扯到他的右眼泡囊,也跟着不停地抽跳。
  一见这大汉步入,郭品三赶紧迎上,边笑呵呵地道:“当家的,这一次我们是连头带尾捞个满网,除了古文全与颜灏两个罪魁祸首,外加他一双同党,都叫我们逮住啦!”
  微微点头,大汉首先打量着管瑶仙,一开口,仍带着那种凶狠味道:“怎么还有个女的?”
  郭品三摊手:“这年头,哪一行哪一道没有女的沾边?古文全和颜灏两个鬼头蛤蟆向来心思坏,点子多,便弄个阴阳同体的怪物来当帮手亦不足奇!”
  “嗯”了一声,大汉转目瞧向古文全,声音跟着严酷起来:“古胖子,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古文全努力勾动唇角,以期看上去他是在赔着笑脸:“乔大当家,承蒙大当家的垂问,我就只有几句话回禀——我该死,我混账,我不是人。我不该财迷心窍,见利忘义,亏负了大当家的一番栽培,若大当家的生气……”
  君不悔几乎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古文全,模样宛如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妖魔鬼怪——老天爷,这就是那个不久前尚在嚷着豁死拼命,自诩硬骨头的仁兄?我的亲娘,怎么才一霎眼的功夫竟变成了这么一个如假包换的孬货?人说口是心非,心口不一,世上居然真有这等不要脸的角儿!
  问话的大汉,即是“十三人狼”的瓢把子“吊筋人狼”乔少坤。他冷冷的盯着古文全,除了右颊的肌肉不住抖动之外,未显任何反应:“那九颗黑珍珠,是费了我们兄弟伙多少心血,出了多少力气才弄到手的稀世宝贝,由于我们欠缺这方面的销货路子,才委托你二位代为转卖,当时许了你们一成的好处——只是转一次手,便可分得数千两银子利润,这等的好事到哪里去找?我们兄弟对二位也不算苛刻吧?”
  古文全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一迭声道:“不算苛刻,不只不算苛刻,大当家的待我二人简直太优厚,太大方了,这全是大当家的心性慷慨,为人豪迈。”
  乔少坤突然“呸”了一声,手指如戟,险些点上古文全肥大的鼻端:“可恨你们这两个无仁无义的狗才,竟然贪心至此,黑下心肝将我们辛苦得来的珍宝独吃独吞,席卷潜逃!古文全,你们把我十三人狼当成了哪一等的瘟生,看作哪一类的肉头?就这么随你们欺骗?我操你的血亲,便真个群狼吃肉吧,也还留下一堆残骨,你两个却连汤带面一起下,骨头不留之外一股余香亦不叫我兄弟闻上一闻,你这一双不是人揍的东西,简直比那群狼犹要狠上十分!”
  郭品三扬手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古文全一个踉跄,他顺势又给了颜灏一脚,嘴里不停大骂:“不提起来尚忍得住,这一提起,我郭老六恨不能生啖了你这一对活杂碎,他奶奶吃到我们哥儿头上来了?面子里子全成了你们的,这一大伙人忙了一大阵,却变成替你两个出力啦!”
  捂着紫红肿胀的面孔,古文全苦着脸道:“我知错了,郭六哥,我早就失悔啦,我原不该存起这样的贪念,留下如此的纰漏,郭六哥,我给你叩头,给你赔罪……”
  郭品三气哼哼的吼叫着:“闭上你那张臭嘴,奶奶个熊,把我兄弟们耍得团团转,叫我们丢尽了颜面,憋足了闷气,只这几句话就想完事?古文全,你未免过于天真,也将我‘十三人狼’看得太容易打发了!”
  古文全吞咽着口中的血水,边打躬作揖地道:“我不敢,郭六哥,我决不敢这么盘算,我既然有错在先,开罪了各位,自得有个法子向各位弥补,端求各位高抬贵手,已是感恩不尽……”
  郭品三望着他们头儿——如今算是接近问题的焦点啦,乔少坤板着面孔,不徐不缓地道:“这才像几句人说的话,古文全,你且将你弥补的法子讲出来,我们合计合计看能否接受。”
  又吞了一大口血水,古文全嗫嚅地道:“首先,大当家的,我分得的那一万六千五百两银子双手奉还,颜灏的那一份,我也会说服他全数吐出,涓滴不存。”
  一直默不出声的颜灏顿时心火上升,他怒视古文全道:“用不着你来表功,我分到的这票银子自会全倒出来,你管你的事就行,我的问题无须你操心!”
  古文全故意摇头叹息,一派委屈模样:“好人难做啊,使老伴当一朝到了紧要关头,也只顾得自己啦……”
  乔少坤骤而阴沉沉的笑了,笑得古文全后颈窝的汗毛直竖,背脊泛凉,但闻这位“十三人狼”的瓢把子出声道:“那九颗黑珍珠,粒粒圆润细致,毫无瑕疵,黑得晶莹,黑得透亮,乃是举世罕见的精品,古文全,照你的演算法,才卖了三万三千两银子?”
  这一下,古文全的表情才真个惊慌了,他急切地解释着:“大当家,乔大当家,照说那九颗珠子品质极佳极纯,是不止三万多银子,但却要正卖正买才行,若是销赃的黑路货,如何能按市面上的价钱出手?这还是我,换了别人,只怕连三万多银子也卖不到,大当家是内行,是明白人,务祈察监,我绝对没有欺瞒大当家!”
  乔少坤慢慢的从齿缝里把声音逼出来,透几分待要吃人的味道:“珠子是我们的,古文全,所以要照我们认可的价钱出卖,你说的价码,我们不同意,你听懂了么?我们不同意!”
  古文全鼓肿着腮帮子,可怜兮兮地道:“但是,大当家,当初说好了交由我权宜处置,只要我认为价码合适,便可出让,大当家,那时可不是这么敲定的么?”
  乔少坤无动于衷地道:“不错,是这么敲定的,但同时也说好你得按期按数将珠子的钱款交给我们,并没有连本带利让你独吞的这一条,对是不对?”
  古文全窒噎含混地道:“这个……呃,是没有,没有这一条……”
  微微扬起面孔,乔少坤接着道:“你们不遵守双方约定,横起贪念,我们在珠子的价值上就只有维持我们盘估的原价——古文全,我们认为这九颗珠子的价钱,应该比你出手价钱要高得多!”
  古文全讷讷地道:“那……大当家以为该卖多少钱才叫合适?”
  伸出一只巴掌,乔少坤干脆地道:“折之再折吧,五万银子是少不了的,你说这是不是相当公道?”
  就算老天爷给古文全做胆,此时此刻他也不敢说不公道。一个劲地点着头,他笑中透着哭腔:“公道,公道,大当家出的价码真是再公道也没有了,谁要说这个价码不公道,谁就是睁眼瞎子外加混账王八蛋……”
  一侧,郭品三暴叱道:“既然公道,你先把五万银子交出来,接着再定规其余的事!”
  古文全急忙指着颜灏道:“郭六哥,钱是我和颜灏对分的,我这二万五千两不会少奉一文,他的那一份,却要他自己负责拿出来……”
  黑脸立刻泛了青,颜灏愤怒地叫道:“天打雷劈的古文全,你你你竟也当众含血喷人?我连头带尾只分了一万六千两银子,却从哪里再多加这九千两?”
  古文全哀哀切切地放低了声音:“颜灏,我们是老伴当,相信我,这也是为你好,谁叫我们做错了事来?犯了过失,就必须付出代价,我们一人多掏九千多银子,说不定还能少受活罪,保个全尸,否则,一朝人家开始将我兄弟凌迟碎剐起来,任你呼天抢地,情愿再凑几个九千两都来不及啦……”
  颜灏悲恐绝望的跺着脚,哽哽咽咽的呻吟:“都是你害了我,老古,都是你害了我。你不听我的劝,又愣把我拉下水,这下可好,不但舍了财,性命也眼看着赔将进去……”
  断喝一声,郭品三形似怒张飞:“住嘴,你两个当这是什么地方,又在什等人面前?居然哭啼吵闹不休,真正大胆放肆,若再不知收敛自制,看我不割下你们两只舌头喂狗!”
  乔少坤阴恻恻地开口道:“怎么样,你们难兄难弟商量好了么?”
  古文全强笑道:“就照大当家的价钱,我和颜灏每个人自掏腰包,多赔上一万七八千两银子罢了。”
  乔少坤冷硬地道:“我们不领情,古文全,因为这笔银子并不算你们赔出来的,而是‘十三人狼’原本应得的利益!”
  细小的喉结在古文全粗短的颈节颤动,他只有应承着:“是,是,大当家不用领情,半点也不用领情……”
  那郭品又大喝道:“钱呢?现在就给你家列祖列宗们拿出来!”
  古文全哭丧着面孔道:“郭六哥,我与颜灏这趟出门,是另有要事待办,身上几十两散碎银子是有的,却如何会携带着大笔钱财?所以必须等到——”
  挥起一掌,郭品三又将古文全打了个四仰八叉,满嘴溅血,他凶神恶煞般哮叫:“你这个该死的猪猡,事情到了这地步,犹敢拖拉推搪、胡言狡赖?我告诉你,银子若不立即交出,眼下就先片你两斤人肉!”
  古丈全赖在地下,果真杀猪似的干号起来:“大当家,你得替我做主说句话啊。我要是有意拖赖,便叫我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叫我变鬼也变个孤魂野鬼,大当家,我发誓没有谎骗,各位……”
  一幕一场的把戏,君不悔都静静观赏在眼里,他要等着看,最后到底是个什么结局,浑然忘我之间,他恍若不知自己与管瑶仙也是局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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