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水落石半出

　　1

　　七星山落霞谷中。秋阳凌空。
　　谷中腥云煞雾仍在翻滚！
　　鬼王忽闻老巢死亡谷中镇守的鬼卒惊报东方一锋越狱，夫人自绝，如雷轰顶！
　　蓦地一一
　　娇叱惊传，蔡萍携起伤心断脉剑客，施轻功如飞逸去！周珊珊在后紧追！
　　神刀吊客与罗刹仙子也起身追去！
　　许多武林高手一见伤心断脉剑受伤昏迷，大以为有机可乘，欲重演十几年前的故事！
　　蓦地一一
　　一声虎吼如雷震顶，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碎的巨躯拦住群雄去路！
　　“什么人拦路！”群雄乱吼。
　　“我！东方一锋！”
　　“是东方大侠？你为什么拦我们？”
　　“东方一锋，你让开！”神刀吊客喝道。
　　唯有他敢对东方一锋不恭。
　　“落井下石，趁人之危，无耻下流！”
　　“伤心断脉剑乃一世魔头，血债累累！人人可得而诛之，跟这种人讲什么武林公道！”罗刹仙子喝道。
　　东方一锋一阵狂笑。
　　“我倒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堪为我辈效尤！罗刹仙子，你去杀他，会后悔的！“
　　“你莫非中了鬼王的疯毒？你什么意思？”罗刹仙子惊喝。
　　“你去问你女儿就知道了！”
　　说罢，东方一锋已闪身让路。然而此时，哪里还有伤心断脉剑的影子！

　　2

　　东方一锋一步一步地向鬼王逼去。
　　两名报信鬼卒自知失职，齐向东方一锋袭来！但东方一锋只是巨掌一起一落，两名鬼卒即已惨叫喷血而亡！
　　鬼王显然精神极受刺激，他怒问：
　　“难道她给了你解药？”
　　“这你就错了！我吃的是西门三郎的解毒还元宝丹，你没想到吧？”
　　“苦肉计？”鬼王恍然惊悟。
　　“不错！就这么简单！”
　　“你杀了她？”他作势欲扑。
　　“韩仁！你执迷不悟，可怜至极！”
　　鬼王一哆嗦，众人皆大惊！
　　鬼王原来叫韩仁！
　　“东方大伯，他就是韩仁？”
　　“不错！这位威名赫赫的地藏鬼王就是韩仁！韩仁，她知你罪孽深重，已为昔年之事深悔不已，知你又要毒爪加临她的女儿魏十姑，已自绝而死！”
　　原来，这韩仁乃晋地枭首“灵蛇毒君”韩侗之弟。昔年为人倒也不错，是“梅花满天”魏中元和东方一锋的朋友，他贪慕魏妻孟娇娘的美色，而娇娘也因丈夫常年撇她孤守而对韩仁的勾引动之以情，不料韩仁遽生恶念，毒死魏中元。魏发觉中剧毒后，奋最后之力砍他数剑，使他破了相。他掳走娇娘，隐居死亡谷之中。这韩仁聪敏博学，深通机算，谙晓秘术，发现了古人所留下的死亡谷中秘穴。
　　那时，十姑寄学南海，不在中原。
　　魏中元的惨案轰动一时，但不知谁干的。此贼为防外人怀疑，故意给自己立了个假墓。但他深恐东方一锋之存在，早晚会揭破他的秘密，又为以东方为诱饵，捕住程刚（朱常湘亲王），挟立他为新君，以号令天下；除此之外，他还想让程刚找到神竹传人，以镇服天下武林，并急欲得到程刚手中的《金简玉书》！故此，费尽心机捕获了东方一锋。岂料娇娘早生悔意，见东方一锋被捕，句念旧情的同时，更感他罪戾过甚，遂趁他决战七星山，放出了东方一锋和西门三郎。那西门三郎并非真的要杀东方一锋，只不过以报杀兄之仇为借口，演一段苦肉计而已。他刚见到东方一锋时，给了东方一锋四个耳光，但打第一个耳光时，他就已把解毒还元的一份唯一的秘药塞入了东方一锋的口中！西门三郎号称圣手神偷没影儿，手脚是何等利索！而后三个嘴巴，则是因为此药须破血见效，所以不能不打，也是做个样子给鬼王看。
　　后来，西门三郎假作折磨东方一锋，刺破他的穴位，那其实乃是在用一种绝世不闻的“破穴强功法”，在给东方一锋增加内力！至于拿鞭子抽他，那确是东方一锋倒霉，被寻了开心。
　　东方一锋他们未能冲出地狱，因为他的功力尚未完全复原，恰巧伤心断脉剑客赶到，以奇功轰开暗道，杀散众鬼，救出了东方一锋。这就是他为什么进落霞谷迟到的原因。
　　十姑听罢，伤痛不已，挺剑而前！
　　“鬼王！你这一代奸贼！纳命来！”
　　神尼一把拦住十姑：“韩施主，我佛慈悲，你还是自行了断尘孽吧！”
　　韩仁知大势已去，逃不出神尼之手，且娇娘一死，无疑使他如釜底抽薪，伤痛欲绝，万念俱灰。他举掌朝自己的百汇命穴拍落！
　　然而十姑却唏嘘伤泣不已。

　　3

　　“西门叔叔呢？”十姑拭泪而问。
　　“呵呵，他在前面云尖号客栈中养伤呢。他不经打！”东方一锋笑道。
　　“东方大侠，程一一朱常湘亲王在哪里？”王敏代金燕而问，金燕热情地盯住他。
　　“你们为什么找他？为公为私？”
　　“东方大们，当然是为私呵！”十姑朝他做个神秘的鬼脸，又朝金燕那边一呶下颏。
　　金燕的脸腾地红了！
　　“唉，公主找亲王！好吧，王将军，附耳过来！”东方一锋悄声道：“找程刚，得去问三招夺命剑客！但你们无论如何不能说是我说的！”
　　“东方大侠，伤心断脉剑客究竟是谁？他为什么涉险冒死去死亡谷救你呢？”
　　“哈哈！这是秘密！”
　　突然，南面围观的那群疾装劲服的壮汉们一拥前来。霍超发令：“此皆朝廷钦命要犯，给我杀！”
　　突然，一声苍劲的怒喝传入山谷！
　　“奸贼霍超，还不跪下纳命！”
　　霍超一看，山坡上站着一男一女两老者，男的正是自己弑逆的授业恩师、圣火门的开山祖师金钟！他魂魄皆散，纵身飞逃！
　　金燕喝令：“斩杀清虏走狗！”
　　龙王早已披一身血甲金鳞，冲入敌群！一时间，惨号弥空，血肉横飞……

　　4

　　蔡萍敌意地盯住周珊珊。她们身旁，站着一位玉树临风、丰神俊逸的蓝袍儒生。
　　“珊姐，师傅见到你，一定会开心坏的！他老人家晚生可慰！经东方大侠说破，神宗珍宝的秘密也找到了！这真是天大的双喜呵！”
　　“鹏哥，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发现秘密的呢！”蔡萍娇偎着她的情郎。
　　“我遵师傅之命，要找到所谓神宗绢画——实际是师傅昔年为师娘所画的两幅玉像。这两幅画被皇甫英献给神宗，昏淫的神宗竟睹面思人，导演出后来的悲剧！皇甫英为孟凡超所害，死有余辜！我从孟凡超所遗的绣花枕头图案上悟出，绢画真品藏在他家荷花池中鸳鸯石下。但仍不知绢画的秘密何在，师傅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他只让我取回绢画即可。但我动了好奇，请教了东方一锋前辈，他告诉我秘密在画轴的壁内！想来魏前辈为此画丧命，而师傅曾被他救过，所以，我想掘出珍宝后应分给十姑一部分，师傅会同意的。”
　　珊姑娘泪落纷纷，情珠坠洒不已。她所爱慕的书生，竟已和蔡萍结成伉俪！
　　“珊姐，我们上路吧！”
　　谁知，他们刚走出几步，面前突现一条怪影：身着白色丧服，黑巾蒙面！赫然是伤心断脉剑客的打扮！
　　三个人都大吃一惊！
　　“哼！南海明鲲，塞北阴鹏！你们这一对鲲鹏英雄，杀伐无算，搅起武林滔天血浪！而你这书生娃娃，竟敢冒充老夫的名号，化装惑世！老夫一向恩怨分明，女的走开，男的留下！”
　　“你是谁？”书生惊问。怎么又冒出个伤心断脉剑客呀？珊姑娘惊疑地盯住书生，而蔡萍则面现恐惧一一她早知道伤心断脉剑是她情郎所假冒。
　　“你问我？你化装老夫的行头，作恶江湖，居然还问我是准？浮生一吊客，天涯断肠人也！”
　　“哈哈哈！你演得蛮象！”书生朗笑。
　　蒙面人刷地撕掉面具。
　　“哎呀，魏小妹，吓死人了！”珊姑娘道。
　　“江南浪荡子，塞北穷书生！苏福酬者，为苏州惨案复仇是也！不过，我倒该感谢你的慷慨大方，欲赠重宝的大恩哪！”
　　“魏姑娘聪明狡警过人，在下佩服！”
　　“可惜，我却被孔布真先生耍了个晕头转向！”
　　“骚货，又来缠人！”蔡萍勃然变色，
　　“萍妹，别这样乱骂人！”书生急止。
　　“蔡姑娘，我劝你讲究点也想开点！这位公子风流情种，缠他的人多着哪！”
　　“魏姑娘，为何这样糟贱在下？”书生不悦。
　　“怎么，你不敢承认？”
　　“鹏哥，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儿？”蔡萍大急。
　　“萍妹，我此心人神共鉴，绝无不良行为！”
　　“河东悍妇如狮吼，风流韵事从此绝！”十姑胡吟二句，以气蔡萍。
　　“魏姑娘！”书生愠声喝道。
　　“你唤我的声音真好听！”
　　“鹏哥！你若没变心，真对我好，你就杀了这骚货！”蔡萍本已对珊珊怀醋，如何能再容十姑。
　　“萍妹，这怎么行呢？”书生窘然不知所措。
　　蔡萍气嫉不过，一跺脚，转身飞跑而去！
　　十姑望着她的背影高喊：“他舍不得杀我！”
　　书生怒向十姑！
　　十姑艳容媚笑，迷人之至！
　　珊珊一旁伤心，芳颜憔悴！

　　5

　　秋野，秋阳，秋风。
　　秋野辽阔，秋阳艳艳，秋风和熙。
　　东方一锋与西门三郎在一家上好的酒楼中吃饱喝足，迈上这片土地。
　　一条黑影蓦然飘落到二人面前。
　　“阁下就是中原第三剑东方一锋吧？”
　　“尊驾有何赐教？”
　　“我乃项见红是也！”
　　“出手见红就是你？”西门三郎问。
　　“谬赞！正是区区在下！”
　　“你要干什么？”西门三郎问。
　　“想与东方大剑侠讨教几招！”项见红的眼中射出嗜武者特有的那种狂热光芒！
　　谁胜谁败？
　　无论谁死谁败，都将重新挑起一场武林大争杀！
　　欲知后事，请看本书续集《龙凤英雄》！

　　— 凌霄子《鲲鹏英雄》全书完，古龙武侠网 凌妙颜OC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