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凉《毛盾天师》

第四章 水晶球和七彩龙烟

作者:李凉  来源:李凉全集  点击: 
  毛盾哪知自己如鸭子下蛋一路下至峰顶,他还以为甩掉那人,然后才仔细找寻面向东方的任何悬崖冰壁,以期能找出神秘洞穴。
  日光对那灰影狞有所觉,毛盾登时惊醒,再仔细探瞧,那是一个人形在飘,更像衣衫,没手没脚。
  “见鬼了!”
  毛盾以为是幻象,根本不理,然而那灰影淬然快逾闪电般扑冲过来,呼的一声,似欲张牙咧嘴啃噬毛盾,突又肖失无踪,但那冲力却带动雪花溅得毛盾满脸满身:“是恶鬼?”
  毛盾赫然摆出收妖的架式,手捏剑诀,还沾上随身携带之红朱砂,口中念个不停,准备在那灰影第二次突袭时将他制服。恶鬼果然又来了,这次更加猛烈,不但引花雪花,还特地面积雪全然轰起“炸”向那三角洞穴,他似乎还发出阴沉怪笑。毛盾自恃收妖内行,要本不为所动,大喝一声“恶鬼别逃!”手指带有收妖指令猛划猛探,想将手中朱砂戳向灰影,然而就在他奋力冲出之际,那狂风暴雷剥怒不可挡,炸得他头昏眼花。满身生疼,哪还抵挡得了。
  一个闷哼,倒撞内壁,吓得他唉唉痛叫却又不敢叫,急喝着“是僵尸!”,轻易不用的茅山法宝阴阳镜从胸口往外喷照。
  那青光乍现,灰影顿如水般化失。
  “这么有效?”
  毛盾望着阴阳镜,搞不清它的威力如此之大,他颇为欣慰,抚着宝镜大有爱不释手之态。
  粹又一道白光射来,叭然打在宝镜上,是雪团,像泥巴,不但砸中宝镜,还溅得毛盾满脸面,外头巳传来捉谑的笑声。
  毛盾真的毛心了,这家伙连宝镜都制不了,那会是什么妖孽?
  一时慌张之际,外头捉谑声音传来:“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跟本鬼王比斗!”
  “鬼王?”毛盾可以说第一次听到,他惊心不已,赶忙扯开,露出胸口八卦骨,怒喝:“本道长还是童子之身,玄天仍在胸口,你敢惹我,我就跟你拼了!”
  “你还是童于身?几天前的艳遇没破掉你?”
  毛盾想及那档事,不禁心急,赶忙使出道法,食中二指口划去,立即有淡谈八卦红光浮出,他才嘘口气,暗叫好险于是瞪来,冷笑着:“失去又怎样,看招!”
  他不知如何耍招,只见身形一抖,人如霸王举鼎般猛那淡淡八封红光突然射向外头,照得灰影唉唉闷叫,避向远处。
  毛盾但见一击奏效,甚是得意:“受死吧,臭鬼王,我要豪你元气,让你成为幽冥!”
  那灰影倒是镇定得很:“别以为有了玄天八卦就能制我,天寒地冻,我看你能袒胸露乳到何时?”
  不说还好,这一说,毛盾顿觉冷气袭人,实在难挨,他着皱眉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
  那赤影见状更形大笑:“人想跟鬼斗,简直不怕死活!”
  看此鬼如此嚣张,毛盾甚是不顺眼,心想再拖下去,对我不利,倒不如先发制人,若能突袭成功,让他丧失某些元神,自己胜算自是大增。
  当下拌然怒喝.猛冲出洞;胸口红光疾射灰影,手中宝镜打光射人。
  那光线几乎全照在灰影身上,他方自惊骇中跳开,怒喝:“阴险小子!”登时扫起积雪反击毛盾。
  毛盾愣在那里,自己八卦红光照向老鬼,他竟然一无反应。随见怒雪冲来,他只得落地打滚,那冷痈上身,逼得他闷声唉痛
  灰影见此已得意笑起,但笑声未落只见一道青光射来,笑声一顿,连忙翻高三尺,避开那暗器。
  毛盾整个人已冲扑过来:“他妈的,死老头也敢冒充老鬼.看我如何收拾你!”
  “谁说的,我明明是鬼。”
  “鬼还有影子!”
  那灰影往雪地瞧去,果然留有人影,怔愕中,他也觉得想笑.似乎失态地被毛盾打了两掌,倒飞七八尺,却一无碍事地再飘回来“既然知道我是人,你不觉得现在对你来说,人比鬼可怕呢?”
  毛盾怔住了,方才两掌就像打在棉花上,这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尤其那更可怕的事:“你是杀手?”
  毛盾不敢停留,一个转身,没命往后逃。
  “回来广灰影急喝:“这么胆小!”
  “留下来的才是呆子!”毛盾逃得更快,简直掉魂般。
  “站住,也不先看看我是谁!”
  那灰影一个翻身,像变魔术殷钉在毛盾前头,害他差点撞上、毛盾哪顾得看人,转身又想逃.一只手又冷又冰已抓在肩头。他吓呆了。、“大爷干别别杀我,有话好说!”
  要杀你,还不必我出手,转过来!”
  毛盾还是不转,灰衣老人替他转,这一转,但见老人那蓬松乱发,还有那半秃的脑袋,毛盾愣住了:“是你’老柴房?”
  这人竟然是金武堂那柴房中的糟老头,实在不可思议。毛盾再次瞧清楚,尤其那酒糟鼻子,冰天雪地里更显得鲜红。
  老柴房一副老成地频频轻笑:“不是我,你早被人强奸了。”
  “是你救了我?也是你通风报信?你一直跟踪我?”
  “没错。”
  丢盾顿停两眼,甚想一眼看穿这老头还稳藏了什么秘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救你啊。”
  “我凭什么让你救?”、
  “因为你欠我每个月一两银子,还有许多烤鸭和美酒!”
  “就是为了这些?”
  “当然啦……”老柴房笑的甚是暧昧:“那得让我看顺眼。”
  毛盾左斜一眼,右斜一眼,实在猜不透这老头是何居心。问了些金武堂发生的事情,老柴房都回答的一清二楚,他终信他就是那位嗜酒如命的老柴房。
  “外面雪大,洞里聊吧!”
  老柴房把毛盾拉人小洞中,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毛盾两眼迷惑地瞧着他。
  “你真是老柴房?”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可是你的武功那么高!
  “谁规定有武功不能当柴房?”
  毛盾摇头苦笑,他被骗得好苦:“你一定还有很多秘密,入金武堂几十年了吧?你到底有何目的?”、
  “没事,若有,大概想找安身处,还是美酒吧……”说到美酒老柴房还一副流了口水的模样。
  “我不信!”毛盾道:“你不说清楚,休想我会听你的!”
  “都找到这里,我当然会说清楚。
  “那……你真正身份是谁?”
  “你身上那秘图的主人。”
  “秘图?”毛盾脸色千变万化:“胡说,秘图至少也有数百年的历史你根本不可能是它主人。”
  “事实胜于雄辩。”
  瞧及老柴房一副了不起的模样,毛盾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活了。
  “你说秘图是你的,那为何会在武向王手中?”
  “我偷偷给他的。”
  “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何况我那时已经隐身金武堂,办起这件事,当然容易多了。”
  “我还是很难相信……除非你会秘图上的日月神功。”
  “简单,等找到日月洞,我耍给你看。”
  “嘿嘿:毛病出来了吧!”毛盾甚为得意:“你若是它主人,何须再找口月洞,你本就该知道那洞穴在哪里。”
  “不错,我早知道。”
  “那又何必找寻!”
  “要找的是你。”
  “我找过了,这里没有日月洞。”
  老柴房瞄向毛盾,露出邪意:“看来不找出此洞,你是不会相信我的话了……好,我找给你看,不过你别后悔,如果得知日月洞秘密,你就是日月神教的一员,你若判教,我会杀了你。”
  “日月神教?”毛眉皱眉:“那会是什么教派?是那教?”
  “比起茅山派响亮得多,正派得多。”
  “你知道我是茅山派?”’
  “那几招骗不了人,看你还有阴阳镜,还是掌门传人,不简[单。”
  “既然明白、还要我入日月神教?”。
  “放心:日月神教不在乎你拜人几个门板,它很自由,而且很吸引人。”
  “怎么吸引人。”
  “比如说武功”
  毛盾心神一凛,前些日子常听老柴房自夸武功天下策一,方才又见他那如鬼如魅的身形,他颇为心动:“日月神教是天下第一武学?”
  “至少老夫还没碰过敌手。”
  “比起武向王呢?”
  “他不是老夫对手。”
  “你跟他交过手?”
  “很多武功不必交手即可分高下。”
  “你很臭屁喔!”
  老柴房淡然一笑:“臭屁跟自信只有一线之隔,如果武向王自以为武功天下第一,他也不必把日月神功秘图藏得跟什么似的。”
  “这倒是了……”毛盾勉强点头:“好吧,我暂且相信你,我还得知道投人日月神教门下,会变成什么状况?”
  “变成天下无敌!”
  “我不想听你吹牛,我想知道现今武林为何不见日月神教名号?”
  “破灭了。”
  “这么惨?”
  “武林各大门派围剿,不灭都不行。”
  “那一定是邪教喽。”
  “正邪之间很难分,茅山派不是好好的也被灭了,你我是同病相怜。”老柴房道:“我不多说,武林各派围剿者,不一定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最怕的还是日月神教的武功;你自行决定,如果认为划得来.就接受,划不来就回头,免得日后抱怨我老人家逼你。”
  “意思是要我衡量你的话是真是假?”
  “你怎不衡量自己是否要学那奇门武学?”
  毛盾开始再瞄这位怪异老人,总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他失败了‘老柴房似老僧入定,闭上眼睛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答案;
  瞧这老柴房,前几日跟他混在金武堂,倒是相处融洽,而且满风趣,又混躲江湖数十载,该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何况自己实需要学一身高强功夫,这机会倒十分难得,与其被人追得到处逃.不如找个大靠山,说不定从此可翻身呢!
  考虑结果.毛盾终于点头:“好吧,反正你我同病相怜,多拜一个日月神教,只要我不说也没人会知道。”
  “聪明!”老柴房满脸喜悦:“我果然没看错人,从今以后日月神教有福了。”
  “少拍马屁,我自身都难保。”
  “从此以后你将无此烦恼!”老柴房笑不合口。
  毛盾搔搔头:“都已答应入你的教派,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的日月洞了吧?”
  “当然!”
  老柴房突然拉着毛盾,电光一闪般射出小洞,身形拔高数十丈、如天马行空般直掠花穹,在那疾速冲蹿中,一个反折.整个人似苍鹰扑免,猛往一处万丈深渊冲去。
  毛盾但觉身如跳崖自杀,全身五脏六腑捣成一团.像要揪裂抛出体外,他忍不住尖叫,声音像流星拖带数十丈,甚至百丈,千丈,还不止,仍如陨石猛坠,他吓时两眼宣闭,双手猛揪老柴房不放,像要把他拖来垫底,挡掉那无尽冲力。‘像一世纪那么长.像地球坠向月亮那么深,毛盾才觉得坠力完全消失,两脚着实踩在地上,只听得老柴房说声“到了。”他才敢张开眼睛。
  这是一个十分宽敝而清亮的洞穴,眼前许多都是人工建造而成,最惹跟的是里头那金字塔放的石梯抵伸五六人高,上放着一颗圆桌大的水晶球,虽是夜晚,它仍发出谈谈银光,煞是好看。
  除此之外,已无其它翻找古变而出现的骷髅、化石、宝藏、秘籍等东西。
  “这就是日月神教总坛?”毛盾问。
  老柴房点头:“不错,普天之下,只这一处。”
  “也没有历代教主遗体?还有膜拜的神灵?”
  “神灵自在心中,.B月神教不设神像,唯拜日月,日月神教历代教主皆火化。骨灰撤向天地,所以不留遗传。”
  “这倒是很奇怪的一个教派。”毛盾哺确地说。
  他和老柴房渐渐往那水晶球行去。
  老柴房说道:“这日月品球算是本教唯一信物,你想拜它吧。”
  毛盾还是合十为掌,膜拜几下,毕竟他了解三界之事,鬼界,神界冒犯不得。
  老柴房见他膜拜,自己也跟着膜拜起来,然后两人走近.双目凝视着水晶球不放,它除了外壳为水晶透明外,里头却有淡淡似白似蓝似紫……变幻莫测之烟雾袅袅悠游着,让人瞧来有安详宁静之感觉。
  沉默良久后,老柴房才说道:“拜入日月神教也不必任何仪式,在我带你入门开始,你已是本教一员,我的责任是告诉你在教的职位,以及日后种种责任。
  “我的职位是……”
  “第七代教主。”
  “教主?”毛盾怔诧瞄向老柴房,这职位似乎搞得太大了。
  老柴房淡然一笑:“有何好吃惊.你不也是继承茅山派掌门一职?”
  “这不一样,茅山派默默无闻,而且只有三个人,日月神教却……至少它曾经轰动过武林。”
  “那是以前,找还不是当了五十年默默元闻的教主,你足可胜任。”
  毛盾搔搔头,干瘪一笑:“好吧,反正来都来了,你认为我行.我就行,接下来呢?还有什么规则?本教有多少教徒?”
  “不清楚,不过据我猜测,不会多于二十人。”
  “你都不清楚,日后我如何跟他们联络?”
  “本教自有秘方……”老柴房轻轻一叹:“自从百年前被围剿后、日月神教已不在乎形式的聚会,而采取老友式的联络;将来如何发展,则是你这未来教主自行决定了。”
  毛盾只能以奇怪的教派来解释。
  老柴房此时已走向水晶球后边墙头,那儿出现不少石钟乳,滴滴白色乳泉从尖端住下坠,落于地面天然水池中,他拿起池边石碗,舀起乳泉,交予毛盾。
  “这将是在此山洞唯一食物,功能延年益寿,本教数代喝它也没有饿死的,你尝尝看。”
  毛盾依言接手喝下,但觉冰凉芬芳,并不难喝。
  老柴房要他坐向地面,然后才开始解释有关日月神教之事。
  “其实(多情宝录)也是日月神教武功的一部份。”
  此话一出,毛盾闪了眼,这未免让人太难以相信了,“它不是多情仙子所创?”
  “不错,多情仙子以前即是日月神教教徒。”
  毛盾不说话了,看来这教派关系还挺复杂。
  “其实,日月神教可以说是武林,甚至天下百姓各行各业精英所组合而成,“老柴房道:“我之所以说各行各业,不限于武林乃是有的教徒并非武林中人,他们有的根本不会武功。”
  “哦……”
  “当年,组织日月神教的人虽是武林中人,但他们并非以此名组合,而以‘日月英雄会’组合.至于后来转变成‘日月神教’,乃是这组合暴露于武林中,你该知道,武林人土最喜欢加封号,对穿凿附会之说更是绘影绘形,丽在他们发现此组织武功怪异而高强,行事又诡秘,不怎么光明正大,才有‘日月邪教’名讳出现。当然,本教教徒不肯接受邪字。暗自称为神教,一直延伸到现在都如此称呼。”
  老柴房继续说道:“昔日之英雄会,本来不关武林事,那是各行各业精英相互约定的一个聚会,用以讨论或研究各行各业的知识,以潜移默化自己修养及气质,例如说有人懂得音律,你可以学。可以在聚会时讨教这方面的高手,你想雕刻一件艺品,也可以找人雕琢,或是跟某个巧师学习技巧,这是何等美好而吸引人的组织!”
  毛盾听了颇为心动:“在这时下流行不传之秘的情况里竟有这组织很过瘾吧?就像武功秘招也可以摊开来相互研究。
  “不错,的确过瘾。”老柴房对往昔种种的幻想,亦觉得美妙非常,但幻想归幻想,他还是叹息:“向题就出在相互切磋方面。”
  长叹几声,他才说道:“当初切磋武功亦是聚会的热门活动,那也是日月神教之武学能精于其他门派的原因。那时教派刚崛起时,即有当代数十位高手加入本会.他们各倾所学,相互研究之后,他们拟出了几个路子,尤其武学之真理正蕴古于宇宙无极:奥妙之中,他们就以阴阳、日月区分,男者负责日、阳,女孝或练阴功或负责阴方而后功夫,日以继夜地加以研究、融再加上种种方式,据我历知,至少花上百年时间,才在此洞将日月神功融合而成,成为武林真正一部至高无上宝典。”
  “这融合一定跟水晶球有关了?否则怎须在此洞中?”
  毛盾瞄着水晶球,大有猜中之快感。
  老柴房以赞许的眼神回应,他点头:“不错,日月神功非得在水晶杯里面才能练成.其中奥妙,只有你亲身体验才能了解,
  当时找出这方式的灵月秀士第一个练成,也成为日月神教的第一代教主,而这功夫也一直流传到现在。”
  “后来呢?武林为何发动围剿?”毛盾问。
  老荣房又自叹息几声,说道:“理想跟现实总有几分差距,当时日月英雄会是来者不拒,至多也只是问问对方有何本领而已,教主以博大胸怀对待别人,但世间人性百种,能忌贪、欲者并不多此会发展自是愈滚愈大,消息渐渐传开,有的慕名而来,总想得到一些好处,不得其门便以恶语中伤日月神教,或许真的有些教徒为非作歹。后来江湖出现了几个大案子,又如梅花庄灭门奸杀血案.更让武林正派人士痛恨欲绝。在那种罪大恶极又对日月神教一知半解而惧于那奇异绝高武学之下,他们终于发动围剿,日月神教终于也灭了。”
  毛盾有感而发:“许多正派人士似乎都喜欢以除邪为借口,专搞灭派之事。”
  他对武当三清恶道毁去茅山派仍耿耿于怀。”
  “其实,灭教围剿还是有很多人反对……”老柴房道:“听说当时少林至空长老即是日月神教一员,也由于他对易筋经研究之透彻,这对日月神功有莫大助益,他当然知道本教真正性质,他曾极力阻止,然却阻不了一些老顽固,害得他无地自容,不忍见及本教被毁而自杀身亡。”
  老柴房还说出当时参加日月神教的几名各大派长老,他让毛盾记住,只要日月神教仍在世上一天,即不能忘记他们。
  毛盾谨记在心,随又问道:“既然有那么多名门正派长老参加,为何打不过他们而被灭了?”
  “不是打不过,而是不肯打,不能打!”老柴房叹道:“就象少林至空长老参加本教,他怎能跟少林为敌?他自杀即是要本教纵使不能为敌,但也该求自保。”
  “然而自非每位长老都那么干净利落说自杀就自杀,在说说劝劝之中,日月神教已从消极抵抗之下渐渐被瓦解.甚至到后来无法躲闪的反击之下,还有人以殉道者的精神自杀。
  “当然,也有火并者,但那已是极少数人,可笑的是那极少数人照样杀得各大门派精英尽失,损失惨重.还说是数百年来最大的浩劫。”轻声再叹,老柴房感伤不已:“教主也选择自焚—途,目的是在保存那些无辜者,也由于他的自焚才结束了各大门派杀红眼的怒火,日月神教门徒得以偷偷摸摸留传到现在。”
  毛盾终于明白老柴房为何甘心偷偷摸摸.原是有此源远流长的历史。
  “自从那次浩劫之后,本教弟子不死者皆退隐天下各处,且绝口不提此事,偶有碰上,也只是以极为隐秘的方式联络,免得又引起武林另一场浩劫。”老柴房道:“知道吗,不管对任何人;千万不要说出你真实身份。”
  “知道了。”毛盾笑道:“你保存数十年的方法,我会很小心使用。”
  老柴房露出长者关怀的笑意:“至少你想玩花样.也得自个儿收拾,千万别连累你门下弟子。”
  “不会啦,我不当本教教主,我还是茅山掌门,够我威风了。”
  毛盾的笑声仍掩不住少年即将得志之情怀。
  老柴房很快又拉回正题:“方才所提到的日月英雄会成员即有一位多情仙子,她也是(多情宝灵)的创始人,她的去向如何,我并不得知,但是三十年前,我却发现江湖中有这门武功出现,亦即是武向王使用的枪法,夹杂了多情秘功技巧,所以我不得不隐身金武堂查个究竟。”
  “隐了那么久;找到什么?”
  “武向王并非日月教徒所收的弟子,他的武功就是得自你手中的《多情宝录》。”
  “只有这些?”
  老柴房瞧他猴急,立即给他机会教育:“你要记住,本教一向以保密为重,宁可不动声色,也别自露身份。这不是你个人问题,而是若因如此而引起武林大杀戮,你于心何忍?我宁可查不出.也不愿冒任何险,所以一隐即是三十年。”
  毛盾受教点头。
  “当然,这是最土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老柴房道:“我等了几年没结果,故而弄了张秘图给武向王,他得到秘图,也想找到日月神功秘本,可惜他没你聪明,来了七趟皆空手而回。”
  “你有意传他日月神功?也就是收他为教主?”
  “不可能,他太老了,传给他,隔不了二十年又要找传人,凭添麻烦,不如不传,何况他也不够格。”
  “什么样才够格?天资颖悟,聪明绝顶,筋骨奇怪,是练武奇才?”毛盾颇为得意。
  “不对。”
  “你不是在刺激我吧?”
  “不是。”
  “那,我是哪点被你选上?”毛盾颇为泄气。
  老柴房轻轻一笑:“看顺眼而已,像恋爱,通了电。”
  “什么?你把我当恋爱对象?”毛盾斜着眼,有股啼笑皆非又带趣的滋味。
  “有何不可,师父与徒弟之恋,天经地义。”
  “讲清楚嘛,要是让人误会,多尴尬!毛盾摊摊手,颇为自己非那种绝世之才感到失望:“你只要来电,对那种笨蛋也在所不惜?”
  “没那么严重!”老柴房道:“通常你有多少斤两,你即会对那种人有感觉,我岂是俗夫凡子,怎会选个笨蛋,你筋骨本就一流,脑袋也够狡猾,我这么说是在杀杀你威风。”
  “早说嘛,找还以为自己是个低能儿呢!”毛盾耸抖肩头,天才样立即现形:“何必呢,你只要说实话,我的威风要杀几成就几成,我不会跟你斤斤计较的。”
  老柴房瞄了一眼,也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手—切,大概杀掉五成,毛盾却仍十成威风,耍得他也笑了。
  “算啦!小人总是得志,只要不出差错,你爱现几成,我懒得杀你,免得愈杀你愈威风。”
  “不会啦、我已经很收敛了。”毛盾表情又威风不少。
  “纵使选人十分重要,你也该注意心性,若为了某种原因勉强收徒,那将会苦了你自己,将来你自然会明白这状况。”
  老柴房瞄了几眼才继续谈及正题:“武向王找不到地点,他当然失望,只好躲在秘室另行创改武学,我知道如此一来不可能再引出那《多情宝录》原始者,恐怕又要等很久了,直到那二娘出现,一切情况才明朗化。”
  “问题出在二娘身上?”
  “应该是。”老柴房道:“我只知那秘籍是二娘给的。”
  “她会是日月神教教徒?”
  “她不是,不过……听说她有个母亲。”
  “我也听武子威说过,上次他和他娘回娘家.就是去见他外婆。”
  “这么说,真有此人了……”
  “你也不了解?”
  “我只知二娘本名叫花弄清,十几年前嫁到武家,对于她娘家之事,一直查不出名堂。”老柴房谈然一笑:“不过快了,那二娘已开始骚动,狐狸将露出尾巴。”
  “听您这么说,您好像并不支持她是本教教徒?”毛盾道:“您说过.多情仙子曾是日月神教教徒,她的《多情宝录》又在二娘手中……”
  老柴房脸容不禁庄重起来:“你可知多情武学练起来会变成何种后果?”
  “有点色色的吧?”
  “那是初学。”老柴房道:“它已不是以前的《多情宝录》,有人改造了它。”
  毛盾想及自己练了几天.已对异性产生非分之想,不禁伸了伸舌头,实在搞不清它是门什么功夫。
  老柴房沉重叹息,良久才说道:“虽然本教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敢不容许那种伤天害理,苦管人命的败类出现,也就是说,日月神教门徒有了让人发指的行为发生,身为教主有责任清理门户。”
  “她们做了坏事?”
  “也许吧,容我把《多情宝录》之状况说清楚。”老柴房道:“它被改造后,已经变得真正多情起来,说明白些,它已是一本淫功大全。完全利用采阴补阳或采阳补阴之邪恶方法来获取更多内力,练的人可以武功大进,却得纵情淫欲之中,轻者嫖妓,重者犯下淫行,你想如此功夫练久了岂不要出事?那武向王不肯把这门功夫传给儿子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没想到他儿子却因而对父亲产生误会。”
  “原来如此……”毛盾暗呼好险,自己只练了皮毛,他道:“助我杀死桃红的,当然也是你了?当时你叫我别练那武功?”
  老柴房点头:“能练吗?除非你想变成色鬼!”
  “二娘却给武子威练了,她是何居心?”
  “不是争权,必是有目的。”老柴房道:“那武子威日后铁定走上邪途,也许你想挽救,但问题出在他娘身上,这也是我急于找你的原因。”
  “为啥?”
  “因为师父老了。”老柴房叹息:“一个活了近百岁的人也该有个衣钵传人,何况二娘敢如此明目张胆,准是有所依恃?你这位教主可以不管她,却不能不管日月神教之事。”
  “原来你找我,也是为了清理门户做准备?”
  “能者多劳,何况你我都是灭门老大。”
  毛盾会心一笑:“好吧,本来我实在不想帮金武堂,但看在教主的份上,今后特别留意有关日月神教教徒行踪就是。”
  “多谢帮忙。”
  “有啥办法?从一进金武堂开始,我就中了你的计算.我甚至怀疑,是你在床上留字,害我甘冒风险盗取秘图,对不对?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也可以说你是因祸得福,从此可练得绝世武功。”
  “少来少来,是福是祸还很难说,不过……”毛盾瞄眼说道:“我已经等不及要练日月神功了。”
  “有上进心那是最好不过了!为师现在即传授于你!”
  老柴房当下将毛盾带向水晶球,要他注视最低层。他说道:“秘功口诀就在那里,我将烟雾逼退,你很快可以瞧清。”
  毛盾不禁更专注盯向水晶球底座,等待奇迹出现。
  只见得老柴房只掌合十,过不了盏茶工夫,他整个人已罩上—层薄雾,那雾竟然跟水晶球里层的一模一样,看似七彩却飘忽不定。
  其中薄雾渐渐凝厚之际,他翻开双掌,两掌心各现出淡淡红白光幕逼向水晶球,两掌心各现出淡淡红白光幕通向水晶球.只见得球体内部烟雾随着红白光幕打转,愈转愈急,终浓缩成束,渐往底部退去,水晶球为之红白光芒灿亮,映得满室通红,真以为进入幻境之中。
  就在烟雾退至底层之际,那里却是平坦如境,由于红光照处,它也现出红色,而那烟雾却变得细如丝线,小蚂蚁蠕动般排列许许多多字体。
  太玄了。
  毛盾直觉如此而有点眼花撩乱,还好老柴房很快喝声要他瞧着口诀.他才收起心神,凝向那些字迹,他开始强记。
  很少,最少上千字,毛盾来不及消化,先记下再说。
  足足耗去一个便次.老柴房手中光芒渐弱,且已满头大汗,他才说声差不多了,而将功力撤回,那烟雾又起,水晶球已恢复原状,字迹也没了;名柴房接去汗水,还跑到池边舀口乳泉解渴,随后才有心情有问道:“记了多少?”
  “差不多啦。”毛盾露出怪异表情:“其实你不也背会了,口传给我就行.何需那么辛苦?”
  似在拥揶揄老柴房并不高明。
  老柴房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如此做,一来是告诉你,本门武学藏在什么地方,二来是试试你的分量,如果只背三分,我看你还是别妄想成为武林高手。
  毛盾闻言方再也不敢挖苦他,他干笑着:“差不多背会了,顶多只漏了两三字。”
  “那得看漏在什么地方!”老柴房道:“还是背一遍来听听吧!”
  毛盾依言背诵起来,竟然一字无误。
  老柴房听得啧啧称奇:“像你这种天才沦落茅山派,真是委屈了。”
  “我要不是早些年要背些急急如律令的赶鬼咒.我哪能应会你一大堆莫名词句!”
  “大侠也懂得谦虚了?”
  毛盾又白一跟:“算了,天才总是很难跟人沟通,接下来练什么?”
  “还是先练内功,早要底子打好,日后将事半功倍。”
  老柴房开始教毛盾顺着口诀方式开始运行吐纳,毛盾果然玲珑心,一点即通。
  也不勿练丁多久,只觉得肚子饿了几回明了几碗乳泉,乳泉果然有妙用,不但可以填饱肚子,还可以清心醒脑,使得毛盾能持续不断练功而不觉得累。
  就在依照口诀支行三遍之后,毛盾但觉左右手掌心各有一道劲流往内回窜,左手冰凉;右手暖烘烘的。
  他惊诧中带着欣喜:“好奇怪的武功啊,内流竟然来自掌心,跟一般武学来自丹田不同。”
  老柴房见他只练三遍已有感觉,甚是欣慰,想当年他还是摸索了二十四遍才有此发现,青果然出于蓝,他觉得自己没找错人。
  “由外而内,更能脱胎换骨。”老柴房道:“这是融合少林易筋经以及教主灵月秀士的吸龙神功演化而来。你将要吸收水晶球里头那些雾气,进行洗髓易筋,久而久之可以打通任督二脉以及汇通百穴,练到五成还可移移脉换穴,到时日月神功自能步人正轨。”
  “水晶球里头的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老柴房道:“本教称它为七彩龙烟,这似乎是地头所喷出之龙烟,含有种种奇特之寻丹妙药之成分,当年教主亦是在无意中寻得,为怕此灵气平白失去,才用特制水晶球将它罩住,数百年仍保持原状。”
  “要是它突然不冒气呢?本派武功不就练不成了?”
  “别扰心太多,火山数万年都在暴发,你怎知这灵气喷了多久。”老柴房道:“若真有这么一天,当教主的只有吃亏些,在传下一代时,只好以自身灵气相传,大不了失去武功罢了。”
  有此一说,毛盾倒安心了:“能传下去就好,省得日后徒子徒孙伤脑筋。”
  “准备好了?师父要把你送入里头了。”
  “好啦。”
  “把衣衫脱掉,最好只剩内裤。”
  “要这么光?”
  “留你内裤已是给你面子了。”
  毛盾但觉似乎无商量余地,干窘笑道:“还是脱个光溜溜,一丝不挂,这惹得老柴房眉头直皱:“你连面子都不要了?”
  “没办法.因为……”毛盾窘笑着:“我内裤掉了……在溪边的时候……。”
  想及和桃红那幕,毛盾更窘了,双手掩着下体,颇想找片树叶遮着。
  “反正还小啾啾,光着屁股也没什么大不了,进去吧!”
  老柴房轻笑中,立即伸手贴向水晶球,运起神功准备将它打开。
  别看水晶球薄薄一片,却重逾千斤,老柴房得运用七成方能将它抬高些许。
  还不到两尺,毛盾已快如泥鳅溜钻里头,倒省了老柴房不少力气。
  他将水晶置回原处,嗡的一声震鸣,又轻又脆,却震得毛盾血气翻腾,好不容易等到平静,却又进入另一个太虚世界般的,听不着半丝声音。
  水晶球已把外界隔离。
  只见老柴房用那传音入密的功夫,才能把声音穿送里头,要毛盾别胡思乱想,专心继续练功。
  毛盾依言盘坐那平板地,但觉忽冷忽热,很是神奇,他得心静神虑方能适应,然后他才开始注意到达七彩五颜六色的烟雾,这烟闻起来有股清香,但那香味却甚难分辨,似暖檀香,似冷檀香,茉莉淡香,兰花清香,玫瑰浓香……另有药香……
  千变万化,毛盾觉得那该是各种不同颜色烟雾所发出的不同香气,混杂中根本很难去分类。
  反正闻起来有冷有热,既舒爽清新又激情火热即可概括形容了。
  毛盾定下心来练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得那些烟雾已渐渐找出方向般迎向毛盾左右手掌心,其左掌心已现出月形记号,右掌则为圆圈的日形记号。
  老柴房见及此状才露出满意笑容。这表示毛盾运功口诀没错。
  随后他陪在一旁打坐,借此也调养心神。
  在洞中根本不知时光流逝,尤其在水晶球中,更只能感觉出云烟袅袅,似在腾云驾雾般如梦似幻,不知天日。
  只见得老柴房不断舀取乳泉果腹,或而徘徊山洞中,或而专注水晶球里头的毛盾,或而拿出不知是何册籍书本仔细研读。
  偶而,他会在壁上划下那似乎用来计算日期之刻划。虽然久而久之才可能划下它,那刻划竞也愈来愈多,像串小鱼干般串了起来。
  水晶球里头的烟雾运行已浙渐加快,像冰天雪地中刚激烈奔跑过的鹿群在急促呼吸,一串又一串不停地咻长咻短,甚至还能听及那嘶嘶之声音。
  毛盾身上那曾经被撞,被敲的淤伤已慢慢消退,甚至手背刀伤及肩头指伤都结了疮库,似乎伸手—拨,那疮痂立即可掉落而复原如初。
  一切都在顺利中进行。
  老柴房不断露出满意笑容。
  直到有一天,那雾气已发出沸腾般吼声,嘶嘶像千万条毒蛇般像要吞掉什么。老柴房再也不敢闲逛,他紧守住水晶球,两眼直盯毛盾变化。
  他整个人已分割成两种颜色,以脊骨为中心,左半边如冰般冷白,右半边如烙铁般热红。
  那疮痂早掉落地面,他肌肤整个完好如初,七彩气流不停从双手心吸入,从全身毛细孔喷出。
  由于喷得甚急,一条条有如银针喷泉般倒射,煞是好看。
  里头之人却如针扎般未必好受。毛盾开始呻吟,全身微微抽颤.额头直冒冷汗.尤其全身左冷右热交界处简直像两把利刀剐骨剐肉,十分难挨。
  “试着把冷热劲流混在一起,忍着点,会有点痛,但混过去就成了。”
  老柴房已发出声音帮助毛盾,顺便给他打气,他丝豪不敢轻忽,盯得更紧。
  毛盾得到鼓励,倒也能硬撑,仍试着把体内冷热流混合。他猛吸烟雾,带往体内,只见雾气如滚龙直钻而入,他身形似膨胀许多,他猛一咬牙憋着一口气,猝然将吸来劲气冲向冷热交汇处,这一冲,直如两把利斧劈向脊椎,更钻人骨髓。
  那简直比钢刀剐骨还痛上千万倍,匝然阁抽,毛盾简直无法忍受,全身抖颤中已软趴下来,两眼泪水渗了出来。
  “不能倒下!”老柴房很快凌空发出真力将他吸住,急道:“坚持下去,现在倒下,将前功尽弃。”
  “我……不行了……”
  “我帮你,别急,慢慢来,先调息真气,再试着冲关。”
  老柴房的安慰迫使毛盾再次尝试,他再凝聚外来真气,一古脑儿逼足十成劲道,想冲,又怕疼,可是不冲又得不到收获。
  一个狠心,猝又冲往冷热交会处,象百针千刀一样刺得全身百骸无一处不疼,就像掉落烂滚水中涮杀般,痛得他掉魂丧命,鲜血倒窜毛细孔,喷得背脊一片红。
  他欲软下,老柴房又吸住他,猛喝:“快,快成功了!先避任督两脉,再逼命门、天突穴,然后脑门,自下而上,我在帮助你,快。”
  毛盾已陷入惊狂中,他猝然大吼,“啊啊”尖叫声给他无穷力量,他终于奋不顾身尽全力将雾气全往手掌心吸去,像蒸气锅泄气嘶声若箭,疾往体内钻,他憋住冷热劲流,猛冲关卡,“啊啊”,尖叫如杀猪,他全身抖颤,肌肉暴如藤条。
  老柴房凌空两道劲又加了过来,钢刀变成烙红挂勾利刺,又烫又利,再戳再利,那任督两穴突然肿如拳头,毛盾全身似淋热若浆。
  “啊……”
  火雷破山海般,冷热劲流捣碎了脊椎,五脏六腑,分崩离析地摧残毛盾全身每一寸肌肤。
  那冰白、烙红颜色顿在身上作暴水式打滚,周遭气流嘶吼如怒龙翻腾,捣得水晶球嗡嗡作响,整座山洞为之晃摇起来,像火山爆发般扣人心弦。
  就在冷热劲流冲向脑门之际毛店闷哼一声,已整个失去知觉而昏迷,整个身形却仍抖动不已,若非老柴房运功支持,他早倒地不起。
  尽管如此,老柴房亦是冷汗满脸,疲累不堪,但他脸上笑容却随着毛盾身上那两股冷热劲流交会形成的谈晶薄红身躯而尽展无遗。
  他知道大功告成了。再替毛盾调整息一番之后,他始将毛盾置于地面伏睡,自己也好趁此撤去功力,立即欺向乳泉,一连喝它数大口,以补充元气。
  约过了半个时辰,毛盾才悠悠醒来,迷惘中。他仍只记得痛苦而稍作呻吟。
  老柴房见状赶忙说道:“大功告成了,你调息看看。”
  毛盾仍自忌意地稍作调息,但觉体内冰冷、火热之气完全顺畅无阻,那针扎刀剐之痛早已不见,换来的是阵阵冰凉及柔热之舒服感觉,脊上再也无那股攀冲不过去之锥痛感,那劲流几乎可抵达全身任何一处穴脉。
  至此,他才知道真的打通了身体热区隔禁制,功力更上一层楼,不禁喜不自胜而欢呼起来:“我练成了日月神功!”
  老柴房笑而不答,要他吸取里头雾气,试着打开水晶球,毛盾照办,勉强能抬起水晶球三十度站立,一溜地,他已溜出外头。
  他耍了两招,但觉精神百倍,两脚一蹬,简直身轻如燕。他更惊喜:“我可以草上飞了?”
  “飞是可以飞,但挂着小啾啾不大好看吧。”老柴房惹笑着说。
  毛盾这才知道自己仍是裸身,不禁红了脸,赶忙伸手掩去,并溜向那堆衣衫,穿了起来,他干实不已:“小鸟还不是一样光着身体飞。”
  “可惜你不是小鸟。”
  “不说这些,我是不是大功告成了?”
  “第一阶段算是顺利过关,恭喜。”
  “不必客气,我说我是奇才,准误不了事。”毛盾穿妥裤子,迫不及待又耍了两招,但觉得满意,才欺往乳泉,一口气灌了数大口,精神更为爽朗。
  老柴房瞧他轻松了,才笑着迎来:“你第一阶段只花了一个月,实在不简单,这事不容易,你却办到了。”
  “我……我在水晶球内已一个月?”毛盾顺着老柴房手指,瞧向岩壁刻划,不信也信了,然后他又觉得得意:“一个月练成神劝,实在不错吧。”
  老柴房虽是含笑点头,但那笑意似含着莫测高深之意:“一个月即能练至阴阳调和,百气畅通,实在少见,我还花了四个月,听说第四代教主足足花了一年两个月,你已超乎标准了。”
  毛盾突然又觉得不对了,如此高深武功,怎能短短时间即学会:“我真的会日月神功了?”
  “第一阶段算成功了。”
  “这阶段怎么分?”毛盾道:“我是说以一般十成功力,我可获得几成?”
  “半成。”
  “半成?”毛盾睁大眼珠,简直不信:“经过那么痛苦的生死煎熬才只半成功力?”
  “不错了,你没听及有位教主练了一年两月。”
  “你不会骗我吧,我方才觉得身轻如燕的。”
  “那是你劫后如获重释的感觉。”
  毛盾不自觉地跳了两下,先前那股身轻如燕快感已去了不少,他苦笑不已:“全是幻象,我这天才也不怎么样嘛。”
  “天才可以助人,也能毁人。”老柴房说道:“其实花—个月和一年两个月,效果完全—样。你也许可能会提前练成神功,但也许会失掉什么。”
  “失掉什么?”
  “例如经验,冲关那种痛苦的经验。”
  “那种苦,我宁可放弃。”
  “所以说,你失去了尝试某种方式,说不定较为不痛苦之机会,我想第四代教主可能有所领悟。”老柴房轻笑:“说这些都在指点你,凡事有失必有得,天才能成事亦能败事,何须计较时间长短,功力练得几成?你只要想着持续下去,必有成功的一天,其它想法都是自找麻烦。”
  “我是有点自找麻烦。”毛盾自嘲地说:“照这种进度、我该多久才能练会日月神功?”
  “十年。”
  “这么久?”毛盾泄了气:“到时重出江湖,恐怕茅山派已变成了大平原了。”
  老柴房说道:“练不成,你出去又有何用?别急,我是说说而已、进度快慢,全靠你努力结果,你不是一个月即练成朗阳交融?说不定—年就大功合成了。”
  毛盾这才又喜上眉梢:“拼也要拼个记录。”
  说着,他又想进入那水晶球,准备为神功拼命,早练成早日出关。
  老柴房并未阻止,甚至乐见他兴致如此高昂,当下助他进入水晶球中,日以继夜地苦练。
  时日匆匆,转眼三月己过。
  毛盾已能将功力运行自如,甚至由外而内,由内而外皆能随心所欲,神功又精进至另一境界。
  老柴房见及他一运真力,双手掌心即有淡淡日月光影出现,心知该学另一种功夫了,始把毛盾从水晶球中唤出。“三个月内,你已能将神功心法练的如此纯熟,内力已提升至一成,实在难能可贵;然而师父曾说过,日月神教不宜出现武林,故而此功亦不可随便施展于他人面前,以免别人认出。
  当然,你会问,既然不能施展,练它又有问用?放心,师父想过此问题;练此神功,在于内力修为,只要不以双掌迎敌,掌上之日月标志自然不易被发觉。至于外门功夫,师父发展了一套九九连环鞭,将让你无往不利。”:“这是什么东西?”毛盾颇感兴趣:“我只听过九节鞭及金环,还没听过九九连环鞭。
  “自己发明,你当然没听过了。”老柴房颇为得意:“其实也差不多。是九节鞭加上金环所组成的兵刃。”
  “这怎么可能,鞭是软的,金环是硬的,除非你使用两种武器。”
  老柴房轻笑:“不可能的事还多得很,见了它,你自然会相信。
  “那,快拿出来啊,我迫不及待。”
  “不急,不急,它还在一个人的手中。”
  “泄气,你准耍我吧。”
  “师父要教你,岂会耍你?”老柴房目露光芒:“你进门那么久,我也该带你去见见你门下弟子了,免得你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毛盾霎时兴奋:“还有人?他是谁?哪里?武功厉不厉害?”
  老柴房道:“我不是说过了,日月神教以前是天下各行各业精英所组成,他们不一定是个武功高强的人,但却是对某行业有所专精。那人叫厌铁,亦即是讨厌凡铁之精俗,他是当今天下第一把练剑好手,九九连环鞭正在他手中淬练,大概要完成了。”
  “他一定很有名了?”
  “老柴房摇头:“错了,他默默无闻,就跟师父隐身柴房一样,从不起眼,却是日月神教一员,厌铁也是这种人,几乎所有本教弟子都是这种人。”他反问:“你想这种人是何种个性?”
  “大概都有神经病吧。”
  “如此说,大概只对一半。”老柴房道:“在别人眼中,他们可能不正常,但在某方面来说,他们却是追求完美的艺术者,像一把剑他不练则已,若淬炼下去,绝对是个精品。”
  老柴房凝视毛盾:“你要知道,武功并非人生的全部,因为你在武林,所以觉得武功之重要,但身为日月神教教主,岂能那么俗气,你该培养接受多方面陶冶,例如说茅山派,他既然能自成一派,自然对某方面抓鬼驱魂术有专精,你懂得这道理,你也很了解.若非仇恨暂时蒙蔽你心智,你会是—个精良的大天师。”
  毛盾愣住了,老柴房的话,直捅他心脏,他的确被仇恨冲昏了头。
  “虽然仇恨来自对方恶毒或误会,但它的确不是人生的全部。”老柴房继续说道:“我说了这些,是要你走向正确人生,学着去欣赏那些并不懂得武功,却对某种技艺有独到之人,可能的话,你还得学着去讨教他们。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因为你是教主,你所碰上的门徒几乎都是学有专精之人,你要学会尊敬他们。”
  “我懂啦!”
  毛盾虽然嘴巴硬,其实对于尊师重道仍十分守本分,闻听师父如此教诲,他再也不敢口出狂言,这对窘涩的心头难以交代。
  老柴房欣慰地摸摸他脑袋,含笑道:“走吧,希望这些话使你终身受用无穷。”
  拉着毛盾右手,他已射出秘洞,倒翻悬崖。
  瞧及满山瑞雪,毛盾心神一畅,却也不再觉得寒冷,大概功力有所精进的结果吧。
  像废墟般的小村,显得奄奄一息。
  它似乎得过瘟疫,居民全搬光,只留几户人家舍不得乡土之情而留下来残喘着。
  倒霉的空气让人好生不舒服。
  村尾一栋破宅院传来金铁锤打声。
  那即是老柴房所说的厌铁住所。
  破宅院早荒废百年,草田森森,说它鬼屋还差不多。
  厌铁找到这里,是因为后院那口深井。井水常年清澈,更有某种特性,厌铁因而爱上它。
  刚见着厌铁时,毛盾着实吓了一跳,他整张脸。不,该说是整颗脑袋像贴满狗皮膏药的皮球,勉强可见及眼睛。
  嘴巴、鼻于被切掉半个孔,灌了一条浓鼻涕抽动着。稀疏的头发像刚铲过的秧苗田,散落在狗皮膏四周。
  老柴房虽说过他曾被热滚滚的铁浆烙着全身,毛盾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然而厌铁却一如平常,光着上身活动在井水旁那自行搭建的练铁炉,他正认真淬练一条长如细蛇的东西,对于两人到来并未发觉。
  “老前辈……”
  毛盾想叫,却被老柴房阻止,两人遂坐在庭园栏杆处,默默瞧着这位练剑好手在工作。
  他仔细将蛇形物体熔入火炉中,像老太婆绣花般小心地再挑出,然后细心锤打,一直到整条均匀如一方始罢休。那份细心跟耐心瞧得毛盾相形渐愧,自己何曾如此认识对待过任何一门事情?
  从傍晚直到深夜,毛盾都等得心慌慌,厌铁却兴趣未园地苦练东西。
  直到四更天,他将那东西丢人井中,发出哧地一声,还冒出白烟,他才欣然一笑,自得其乐地说声“成了”。
  他想休息,刚坐下才发现仁立栏前的老柴房,整个人又蹦了起来:“柴房兄来了多久?”
  “刚到。”
  “别瞒我,一定等了一夜了吧?那小鬼都快睡觉了。我一时忍不了想赶完……”
  他一笑,黄牙掉了五六颗,但毛盾此时看来却只有尊敬,真的,他一生从未如此尊敬过任何人。
  对于打盹行径,他甚至有点自责内疚。
  “饿了吧?”老柴房间。
  “有一点,不过,没关系,好久没那么过瘾了。”厌铁笑脸并不好看却亲切非常:“坐,我弄点好吃的。”
  “我们带来了……”
  厌铁很快打断毛盾说话,语气甚是冷漠:“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随又转向老柴房,笑颜又露:“难得你来,当主人的当然要请你了。请到大厅坐吧。”
  “随你,我有酒就行啦。”老柴房报以微笑:“不过,就在这里如何?今夜月色不错。”
  厌铁瞧往天空,明亮弦月照得他心情甚佳,频频点头:“早知道你要来,说什么也赶着来拜会,就这么说定,我去搬东西。”
  说着,他很快拐向草茎,眨眼不见。
  老柴房此时才转向被训的毛盾,轻笑道:“要习惯,要懂得尊敬。”
  毛盾苦笑着:“我这个新教主好像不怎么管用,其实我满尊敬他的。”
  “待会儿谈开了就没事,现在你少说话。”
  “知道啦!”毛盾道:“他可能弄什么菜?”
  “菜倒未必好,酒一定行。”
  还未说上两句,厌铁已经抓着几包东西,两坛酒走出来,毛盾不必再吭声闪向一边。
  厌铁和老柴房很快围向园中空地。
  他把一坛酒交给老柴房,笑道:“西村的王大永在上次瘟疫时急忙忙地就溜了,后院的美酒一瓶也没挖,我乎日口渴就去挖一坛喝,也特地为你留了几坛,够你爽几天。”
  老柴房欣然直笑,也不拆封,手指一戳,捣个小洞,张嘴即喝起来,酒香为之四溢,咕嘟吞了几口,他才哈出酒气,猛点头:“好酒,陈年玉冰烧少说也有百年,实在可贵。”
  “所以说,有空要多来啊,还有老酒鬼也一起找来,我们很久没聚在一起了。”厌铁喜悦中亦带感功。
  “老酒鬼恐怕流落塞外。”老柴房猛摇头:“为了采取吐蕃葡萄酿酒,他千里迢迢出走,实是酒瘾难挨啊!”
  两人仰天长笑,似乎对这种酒有某种特殊之亲切感。
  毛盾也跟着笑,他坐得老远,不敢再惹这疯子,摊着手中那包香油鸡和几道小菜,无聊地啃食起来。
  远远瞧及厌铁带来的下酒莱,全是一堆腌肉、腌莱、花生,本是不怎么可口,两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使得他不敢再将美味奉上,免得惹人厌。
  闲聊中,两老人有说有笑,毛盾却无聊得很,吃完几口烧鸡,他开始注意四周环境,阴森森,又有大庭院,这若荒废了,不是闹鬼即是瘟疫,但瘟疫才在三年前发生,这里荒废至少上百年,恐怕就以闹鬼居多了。
  毛盾很自然注意那口井,突然觉得一股冷意渗心头,这是茅山特别修行之秘术,那该是一种超感觉之发挥,他心神一凛:“难道真的有鬼?”
  他很快不动声色,从怀中拿出一片干草叶,沾向旁边野草。用露水将它弄湿,然后食中指捏出指诀,默默念了几句咒语,再点往草叶,将整片移向服珠,让露水渗入眼睛,淡淡地似能瞧及橙红光影一闪即逝,他暗自窃笑:“有了阴阳跟,看你逃往何处?”
  他将艾草摘掉,再瞧往并边,那头竟然出现一位身穿白罗裙之美少女在翘二郎腿,欣赏着两位老人饮酒畅谈,她喜欢耍小把戏,将花生吸向空中,那厌铁正巧也喜欢抛着花生而以嘴巴衔着吃,结果通常都掉到鼻孔中。不必说,那正是那美丽女鬼的杰作。
  有一次,她还作法让花生掉入厌铁鼻头,本来厌铁喷出来即没事,他却在想喷气之际,不知怎么搞的却变成吸气,吸得花生往鼻头钻,这还小事,那女鬼竟让花生像活老鼠入水管,咻啦啦上冲下转左冲右溜,咕的一声,直冲到腹中去了。
  厌铁张着嘴巴,一脸莫名其妙:“花生会从鼻子吸人,蹿到肚子里头?”
  老柴房轻笑:“你多了一项绝技。”
  “不可能啊,我没练过武,根本行不通。”
  厌铁想试而不知该不该试,花生刚抛起,又不能自制蹿向鼻头,更快速咕嘟地吞入腹中,他抓住脖子,以为见鬼了。那女孩早笑得人仰马翻。
  石盾见状突然大喝:“恶鬼,你敢捣乱人间?不要话了是不是?”
  那女鬼猝见毛盾眼睛扣住自己,她被吓着,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这还是百年来第一遭。
  毛盾声音当然也吓住厌铁及老柴房,两人同样愣眼瞧来。
  厌铁自然反应斥道:“再多话,把你赶出去。”
  “前辈方才溜吞花生是女鬼作怪。”毛盾立即回答。
  “鬼扯,你才见鬼,快滚!”厌铁冷斥。
  “是真的……”
  厌铁为之气呼呼,老柴房见状不妙,登时说道:“你到隔间去,现在不适合闹鬼。”
  “又不是我在闹,是鬼在闹。”毛盾满是委屈。
  那女鬼见他一脸窘瘪,不禁已呵呵笑起,于跪突变凶相扑向厌铁,伸出十只利爪就想掐死人。
  毛盾一见大急,怒喝:“你敢!”气冲冲两三步就想往前扑揍。
  他那模样似想揍厌铁。这还得了,厌铁亦是怒不可遏,吼道:“你敢”,人立而起,想教训这野小子。
  毛茅可急了,本是找鬼算帐却被误成找人算帐,他急急解释:“前辈误会了!”
  “误会?你明明冲着我来。”
  “真的有女鬼想杀你。”
  “你才想杀我!”
  “唉呀!真是!”毛盾顾不了那么多,立即转向老柴房,急道:“师父你照顾他,我先收拾这女鬼!”
  情况急迫,毛盾二话不说,登时拿出阴阳镜,喝出咒语,一声急急如律令,猛将阴阳镜推照那女鬼,不知是真的发光,还是反射月光。
  当那闪光过处,女鬼突然一声尖叫被轰得暴撞墙角,她赶忙化成一道轻烟溜进古井。
  不知是真是假,老柴房的确瞧见阴阳镜曾突然闪出一道女子花容,另有古井掀起之谈谈涟漪声。
  “掉到水井去了。”
  毛盾想再逼近,那厌铁却突然斥喝:“站住。”
  毛盾不敢乱动,瞧着师夫,欲言又止。“
  厌铁面色冷沉,转向老柴房,问道:“他是谁?”
  老柴房冷静说道:“茅山第八代掌门,他能通灵三界,也是本教第七任教主。”
  厌铁闻言一脸怔诧地注视着毛盾,过了半晌才轻轻一叹,拱手为礼:“小教主,老夫冒犯了。”
  “我没说谎,方才真的有鬼。”
  “不错……”厌铁道:“井底的确有具骷髅……但老夫希望教主别去打扰她,老夫以为此井水得以淬炼宝剑,跟灵气有关。”
  毛盾不说话了,他通灵,当然明白什么是灵。为了不让可怜的(毛盾一直有这种心理)
  厌铁失望,他立即点头:“没事,没事,你能找到这里即是有缘,我会劝她帮助你。”
  厌铁目露感激却说不出谢意。
  此时那井口又攀出女鬼的脸容,她泣声道:“别伤害我,我不会侵犯人界,他是我丈夫啊。”
  毛盾愣住了:“是他?”目光转向厌铁,却不敢说出口,毕竞三界的秘密不能随便露口风,那将遭天谴。
  女鬼含泪点头:“我叫翠云,李家大小姐,他是西村江员外的书童,我本跟江公子指腹为婚,但江公子却产得一身坏习惯,我不喜欢,后来却喜欢上书童,我们私奔,却被抓回来,结果书童被活活打死,我只有投井自尽。”
  毛盾不解:“照理说,你该投胎转世,为何留到现在?”
  “这口井能冒灵泉,我得以洗灵不化,何况我想等书童一起投胎。”女鬼说道:“书童仍有两劫,才拖到现在。”
  毛盾瞧向厌铁,他那身伤实在是劫数,然而因果如此,任何人也无法挽救,暗自轻叹一声,他说道:“看你也不是什么恶鬼,我饶你便是,看你们也怪可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只要能跟他一起投胎,我没什么要求。”
  “这容易,他去逝时,我会亲自超渡,完成你俩心愿。”
  那女鬼感激不已:“多谢天师……只可惜我跟他还不能见面。”
  “没办法啦,人鬼两殊途,多托几场梦就成了。”毛盾招招手“你去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是……”
  那女鬼说着就要消失,毛盾又觉得不忍,“喂”了一声把她叫住:“算啦,你随便走动,别再闹事……我是说耍花生那顽皮的事……我还是喜欢看你笑。”
  那女子果真破涕而笑:“都是你,阴阳镜一打,我差点魂飞魄散。”
  “没办法啦,一时失手,多多包涵。”
  待那女子以笑声回答后,毛盾才转向厌铁说:“是小女鬼满可爱,她喜欢看你炼剑,也喜欢逗你,没事了。”
  厌铁忽而露出淡淡的慈样笑意,又如父亲对女儿般,那印象似在梦中常见及,忍不住又往水井瞧去。
  小女鬼伸舌鬼叫:“老公啊,千万别把我当女儿啊。”
  然而厌铁早根深蒂固,看来小女鬼只好暂时忍耐了。
  “她冷不冷?浸在水中……”
  厌铁不禁想把尸骨捞起来埋了,以免梦中女鬼受冻。
  小女鬼为之紧张,还好毛盾自有考虑,他道:“这是灵泉,她在里头受到保护,根本不冷,否则她还有心情出来闹着玩,您就由她去,移了位,对她是一种伤害,那并非她所愿意。”
  “那……我多祭点东西让吃得饱些……”厌铁猝而想及毛盾那包东西:“它还在?”
  “在,不过我吃了一半……”毛盾颇为不好意思。
  “没关系,先祭她再说。”
  于是三人开始忙碌,毛盾将烧肉佳看摆上,老柴房奉上美酒,厌铁很快跑到房厅找寻线香及其纸准备来一次大祭。
  小女鬼感动得直掉泪,谢个没完,毛盾自也笑脸迎人,好像做了一桩大善事,心情爽得很。折腾一阵,天色将亮,小女鬼在做最后—次流连后,感激地再声道谢,化成一道轻烟,消失井口。
  厌铁也在祭拜过后,靠向井口,颇有深意地瞧向里头,口中念念有词,大约全说些梦话。
  小女鬼以掀动井水为意,厌铁方自欣喜地点着头,那似乎收了个干女儿般快感直笑,然后他才揪动井边一条麻绳,很快地拉起一张细网,里头装了几根紫红色铁条。
  他将铁条掂在手上,似在称重量,也在打量,然后转向老柴房,稍满意道:“九节鞭打造,只要粗细均匀,长短恰到好处,让使用者能运用自如即算上品,这些都弄得差不多,只稍修饰,即可大功告成。”
  老柴房欣喜一笑:“你说行即行,那还错得了?拭目以待。”
  厌铁移目毛盾,若有所觉:“只可惜老教主没提及要给你用,我设计上长了许多,这是唯一缺点。”
  毛盾摊摊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啊。”
  “如果必要,我还可调整……”
  厌铁以目光询问两人。老柴房立即说道:“人会长高,兵刃不能有缺陷,削足适履之事不能做,你照设计打造即是。”
  厌铁露出知心笑意,点头说道:“那只有请小教主暂时勉为其难使用了。”
  毛盾道:“它不是可变成圈圈吗?如果太长,我把它变圈使用便是。”
  厌铁点头:“这倒是了,问题将更好解决,我现在就替此鞭做最后处理。”
  说着,他很快将九根铁条置于木桌上,然后拿出特殊工具来修饰。
  混熟了,毛盾和老柴房也凑过去,欣赏着厌铁精巧手艺。
  毛盾这才看清铁鞭造形,每节大约小手臂至指尖长度,粗则由拇指到尾指,最后尾端还要细,整条连接起来,大约三个人身高,像条极细长的小蛇。
  每节后边有个凹洞,前端则为鱼叉般打造成尖利勾,只要将勾插入凹洞,立即被扣住而可坚牢连接成鞭,设计上十分理想。
  但问题仍困惑着毛盾,他不懂:“如何再取出?”
  老柴房颇为得意地解释:“普天之下有一种紫蚕金,它之所以取个‘蚕’字,那是因为它可以造成柔如蚕丝之细线,编成软甲,不输天蚕丝,这条鞭所用的正是紫蚕金,它除了可以柔软若丝,亦可化成坚逾钢铁,而产生此妙用全在于它那遇热则软遇冷则硬的特性。虽然现在硬邦邦扣上去,里头有个卡簧可锁住,但软化成鞭之际,你仍能挥抽自如而不易脱落。
  你若想分离,还需运用日月神功之日暖热力软化接头,再使出力道,自然可分开。
  他征得厌铁同意,抓来三根铁条,先是连扣一起,再运用冷月真气一冻,铁条顿成钢棒直桶地面。
  他再抽出,顿将热气逼向铁条,立即现出谈红光影,霎时软化如蚯蚓般破裂,老柴房把它甩成软面条,随又拆开,头尾自行相结扣成圆圈,再把它硬化,立即变成金环,轻轻甩动还发出咔当脆响声。
  如此软软硬硬,圈圈条条耍得出神入化,简直把毛盾给唬住了。
  “这就是我特地配合日月神功设计的九九连环鞭,你还满意吧?”
  “满意,很意。”毛盾决心要学这把戏,光耍着唬人也够威风。
  老柴房闻声也觉得很满意,他将铁条交还厌铁,然后伸出食指,挤出一丝血迹,趁此说教:“此招式难的在于克服那利如尖勾的利锋,它很容易伤人,要练它,照样有苦头吃。”
  毛盾还是信心十足:“大不了戴手套。”
  老柴房不置可否,他轻轻笑着,那笑容却想看看毛盾如何耍怪招。
  厌铁还是认真雕琢,不停地将紫蚕全插入火炉中修练,他忙得满头大汗,两人却帮不上忙。
  名柴房趁此解说练此鞭之难处及功夫。
  原来此鞭从采矿淬练取金即得花上三月时间,然后之设计,打样,仍得花费数月,尤其紫蚕金韧性极强,敲打起来有如打在面团上,看似变了形,但一个扭捏又变了样,欲打造均匀,岂是那么简单。
  其次是条状结合及重量分醒都是大学问,若头重尾轻,或某一环节出差错,即可造成运日后运用之缺陷,环扣连接之处还得考虑到连成鞭或是结成环。结果不只自身,还得考虑一三组,二四结,亦是结大环,九环相扣。
  说是比炼剑容易,实则难上数倍,天下除了厌铁,又有谁能造成如此神奥的长鞭灵魂。
  毛盾早听得头昏眼花,他只能由衷佩服厌铁之巧夺天工,有朝一日,他也打算学学造剑之术。
  厌铁终于在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之下,将此鞭修饰完成,那得老柴房测试满意后,他才罢手,随即而来的是最后磨平,还要饮血。
  “要我的血?”毛盾颇感新鲜。
  厌铁点头:“兵刃有魂有灵,一出炉,自该祭血,它是你的兵刃,当然以你鲜血祭饮最恰当。”
  “就像联络感情对吧。”
  毛盾好奇重于理论,便伸出右手,厌铁很快以尖刃划出血痕,要他滴在长鞭上,淋了一趟,长鞭沾血,当真像条活蛇般翻动腾掠,毛盾心头亦感受那股血肉相连之气息。
  很快的,鲜血已被吸干,整条鞭瞧来更为沉紫晶亮,让人爱不释手。
  厌铁道:“它的亮乃暂时性,否则即显俗气,本该置人井中七七四十九天,让它淬炼反璞归真,但两位似乎赶着回去,老柴房您就找个万冷冰泉或寒冰镇它,效果照样不差。”
  “都被你猜对了,我们并不能久留,你交代的,我会做到。”柴房稍感伤:“来去匆匆总是伤情,若老酒鬼回来,你多个伴,免得像游魂似的。”
  “我早已经得到伴啦!”厌铁颇为得意:“不是收了个干女儿,此后将不寂寞,你有空儿再来吧。”
  知心般的心灵,不必说太多,老柴房端起酒坛,一声“我敬你”一饮而尽,厌铁随即陪上一坛。
  毛盾则画张符丢落井,算是对小女失作靠别。
  老柴房和毛盾终于离去。厌铁有了依靠,冲淡不少离愁,他靠着古井,一切似乎都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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