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光之灾
2021-09-28  作者:江上鸥  来源:江上鸥作品集  点击:

  象曰:“大蹇朋来”,以中节也。
  ——周易·蹇第三十九
  解:大险难也,朋友来助也。

  正月十五是上元节。
  这是道家的说法,道教称正月十五为上元节;七月十五为中元节;十月十五为下元节。
  上元是天官的生日,天官赐福;中元是地官的生日,地官赦罪;下元是水官的生日,水官解厄。
  正月十五要吃元宵、闹彩灯。按济南府的说法,那是因为玉皇大帝守天宫的神鹅下凡,飞落到人间,看见人间遍地稻菽,十分留连。哪知人间有个神箭手以为神鹅是偷食庄稼的怪鸟,弯弓搭箭射伤了神鹅。
  玉皇大帝闻讯大为震怒,传下御旨于正月十五这一天派天兵天将下凡火烧人间。
  天庭里有一位善良的仙女,十分同情人间的不幸,得到了这一灾讯后,冒死下凡,通风报信。
  人间的长者、智叟聚集到一起商量对策。结果决定正月十五这一天家家张灯,人人举灯,处处燃放焰火,造成人间火烧的假象。
  天兵天将打开天门正要下凡放火,一看人间一片火光、烟气,以为人间已经烧起来了,便回去禀报玉帝销差。果不然,玉帝撩开云帐察看人间,但见火光映天,爆炸声声震云宵,以为计划已经兑现,十分高兴。便不再追究烧得如何,于是人间得以免灾。
  从那以后,年年正月十五都要闹花灯,一庆胜利,二谢仙女。
  太祖皇帝建都南京时,为了招徕天下客商,放灯十天。
  朱棣迁都北京,仍沿用这一规定。
  宣德继位半年,就遇第一个元宵节,自然要隆重庆贺。所以除下诏京城各家各户都要掌灯,竞献技艺外,还诏令各行省都要选送最好最奇妙的花灯进京。
  东昌府和乐安州是出花灯的地方。
  山东行省自然要让这两地出花灯。这两地的百姓善扎花灯,一般的散灯都有形有色有讲究。譬如“二龙戏珠”灯、“八仙过海”灯、“嫦娥奔月”灯、“后羿射日”灯、“木兰从军”灯……大都出自典故。
  特色灯则有高达丈余的牌坊灯。这种灯先以木杆跨街扎起一道拱门,架子外蒙以彩绘好的绢纱,里面点上无数灯火,显得十分巍峨壮观。
  观灯的人进入灯门,便呈现一派玉宇琼楼、飞珠溅玉的景象,使人有步入天宫之感。
  乐安州百姓最善扎的一种花灯是大型叠套灯。放灯的人用一根长竹竿挑起,另一个人点燃引线,于是一套套灯便逐个跳出盒子,悬在空中,有声有色变幻莫测。
  元宵灯节是举国欢庆的日子,不过以皇家的气派为最。
  南宋词人辛弃疾有词咏元宵灯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风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
  这几乎是今夜皇家灯会的写照。
  皇家的灯会设在皇城校场上。
  这里虽不像皇城各处大街上那样接踵比肩、攘往熙来,万家灯火,张红燃爆。可民间的诸般杂耍应有尽有,龙灯舞、狮子舞、高跷、花棍、秧歌、赶毛驴、跑旱船……姿态纷呈。尤其是龙灯舞更为精彩,校场上竟排列了九条金龙,单等鼓乐起便腾空飞舞。
  这些灯大都是御林军中的好手操作的,所不同的是皇城各处是自由竞放,异彩同呈,令人目迷五色。这里却是有计划、有步骤地演示。
  演灯开始前,千万盏花灯早已在校场各处缀好。正像东风一夜吹开的千树万树繁花一样,又像满天星斗被风吹落人间,万滴冰晶洒落在夜空。
  潮州府贡之鱼灯队首先出场,以示“岁岁有余”的吉庆。首鱼三丈,后面的首尾衔接,渐次变小,最后的一条只有巴掌大。但见金鳞、银鳞摇头摆尾,似像在水中悠游。这个节目叫“龙兵过”,意在鱼是龙的兵卒。
  鱼灯演罢,停靠在校场东侧歇息,每条鱼灯下的竹竿铁钎,往土中一插,盏盏屹立,同样十分壮观。
  西安府贡的是羊灯。大小十头羊,会点头,会晃脑,还会咩咩作声。节目名叫“白云过草滩”,演罢被典礼官引向西侧。
  赣州府献的是蛇灯。一条巨蟒蜿蜒而行,它不像龙那样张牙舞爪,仅仅是蛇行草尖,微微摆动。不过奇特的是尺长的蛇舌会发出奇异的光亮,一闪之际,会叫人瞬间变成盲瞽,好一会儿才能适应。
  南阳府贡的是孔明灯;太平府贡的是兔子灯;庐州府贡的是狮子灯;苏州府贡的是大宫灯;延安府贡的是走马灯。
  当传宣官高声宣:“山东行省东昌府献灯”时,但见东昌府曹县来的艺人,捧出一盏“雪花灯”。那灯纯白透明,点燃后光芒四射,好似一颗洁白无瑕的硕大的宝珠。整个会场惊起一片赞叹不已的喝彩声。
  宣德十分高兴,当场赏赐黄金百两,并将雪花灯调至御座前,让皇后、大臣一一细观。
  宣德又问道:“下面还有什么精彩的灯?”
  传宣官道:“陛下,下面有乐安州献灯!”
  “什么灯?”
  “大型叠套灯!”
  宣德听说乐安州送来花灯,心中就有些不快,他忌讳提到那个叔叔,甚至连他居守的地方也反感。
  传宣官道:“陛下,乐安的花灯是韩德韩大人的外甥牛震寰侠士押送来的。韩大人已经验过,工部也已经验过,他们说大型叠套灯十分有趣。”
  韩德上前小声奏道:“陛下,臣确已验过,牛震寰是臣打入乐安的内线,尽可放心。”
  牛震寰在一旁肃立,虽听不见舅舅跟皇帝说些什么,却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神情十分肃穆,似乎警惕着什么。
  宣德道:“既然如此,远远给朕演来。”
  传宣官道:“乐安州献灯!”
  乐安州的艺人将大型叠套灯挑起,那灯果然奇妙。灯中先是跳出一盏天鹅灯,天鹅扑棱一下雪亮的翅膀,居然下出了一个金光灿灿的金蛋。接下来,盒中又跳出一个和尚脑袋,那光葫芦般的脑袋只一晃,成了一头毛驴。这和尚变完了驴,接着从盒中跳出的是猪八戒的脑袋,大大的耳朵、长长的鼻子,拱着一个翠绿的西瓜,更为奇妙的是,吐出的瓜子竟是一串串火星。
  宣德皇帝同样十分高兴,传谕给一样的赏赐。
  就在宣德皇帝从御座上站起,拊掌喝彩时,忽听得雪花灯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响声。
  皇帝的御前待卫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大呼“雪花灯有变”!
  “快救驾!”
  仓惶之中,宣德皇帝竟随人朝右侧花灯繁密处避去。与此同时,有条人影从扈从的队伍里飞扑而出。那人影连同雪花灯一起推离御案,轰然一声巨响,那雪花灯竟然爆炸,顿时将救驾之人炸得血肉模糊。
  这瞬间的变故,真是祸起萧墙。
  宣德皇帝惊慌躲藏,哪知各处的贡灯,纷纷燃爆,竟有许多焰火变成火鸦飞上御座爆响。那分明是十分厉害的兵器“神火飞鸦”。这些火器炸倒了一大批护驾的人。宣德皇帝则被扈从扑倒,他只觉得身子上压了很重很重的东西,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却原来有三四个人压在他的身上。轰隆隆的巨响后,宣德皇帝觉得有一股咸咸的、湿湿的东西流到他脸上、脖子里……等随从过来拖开压在身上的人时,他才知道有两个扈从被炸死了,血就是他们的,他们以命护驾,使他得以幸免。
  顾不得多说什么,幸存的扈从只是拖着他赶快逃跑。
  炮声隆隆,仿佛地塌天崩。那“神火飞鸦”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跟在宣德皇帝的后面炸。
  宣德皇帝夺路来到了东侧,猛然见前面是潮州府贡的鱼灯队。令人生奇的是鱼灯队无人掌管。眼见得鱼嘴里喷出火花。宣德皇帝明白,那是火药的引信在燃烧。此时十分危急,因为,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已难逃厄运,这么一群鱼炸起来,必然连环引爆,哪里还有可躲可藏的地方!
  宣德皇帝喊一声:“我命休矣!”闭眼等死。
  倏然,有人在他背后伸腿一勾,喊声:“陛下莫慌!我来也!”
  宣德皇帝让那人一绊,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只觉得平地卷起一股狂风,从自己身子上方刮过,那鱼灯队,被这狂风卷裹着,轰隆隆炸着滚滚远去,那些鱼灯尽皆撞到了教场东侧的墙上,燃起了一片火光。
  “牛爱卿!牛爱卿!”宣德皇帝辨出那是牛震寰的声音。
  “陛下!陛下!你受伤了么?”确是牛震寰,他上前扶起了宣德皇帝。
  宣德皇帝伸手抹去了脸上的血迹,道:“好像没有!”
  牛震寰要他舞弄一下手脚。扭扭脑袋还是不是自己的。
  宣德皇帝照办,果然,没有内外伤,身上那血是扈从留下的。
  “爱卿!是你救了驾!”宣德皇帝紧紧抓住了牛震寰的手,惟恐失去他的佑护。
  牛震寰道:“那是陛下自身的造化,贵人嘛,总是吉人有天相,自能逢凶化吉。”
  “不!不!朕险遭叵测想是有人制造了这血光之灾。”
  牛震寰点头称是,他说道:“有这许多花灯爆炸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要暗算陛下。”
  宣德皇帝冥思默想良久,继而击掌称是。立命御林军封锁校场进出的各道大门,严密缉拿各府送灯之人。吩咐完毕,直德皇帝突然想起御座前雪花灯爆炸那一瞬扑出的人。他忆起好像是“紫面神鹰”韩德,于是连声说道:“快快!在雪花灯前救驾的那人是韩爱卿,韩德!”
  “是我舅舅!”牛震寰这才猛然想起。
  “刚才正是韩德救了驾!”
  牛震寰跟宣德皇帝一起回到了御座跟前,但已经晚了一步。“紫面神鹰”韩德被炸得血肉模糊,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舅舅!”牛震寰大喊一声扑上去,他痛入骨髓,哭得无肠可断,几乎背过气去。
  元宵灯节在一片血光中过去了。
  宣德一惊非小,疑团莫辨,下令严查。因为爆炸的灯很多,所以,凡贡灯的省府无一不受审查。
  然而,清理教场才发现,各省贡灯的人,除由牛震寰带领山东乐安州的人还在外,其余省府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宣德皇帝十分震怒。传旨要将献灯、查灯的人一齐斩首。
  袁忠彻和胡概出班谏道:“陛下息怒,校场爆炸事件,依臣等所见,决不会是各省通同作弊共谋。内中一定有重天隐情,给臣十日时间,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宣德皇帝准奏。
  由于“紫面神鹰”韩德护驾有功,赐以厚葬,并封为护国大将军,世受袭封。
  袁忠彻和胡概奉旨彻查,终于在官驿的地窖中发现了各省来献花灯的人。
  然而审来查去,几乎无一不说昨晚在官驿,有数个着锦衣佩宝刀的人,自称是宫内锦衣卫的,在户部的工匠查过以后,又重新检查了灯。每盏灯上都贴了皇封的金字标记,演示过后,又是那些儒衣卫带来了御赐的美酒,说是皇上赏的。他们喝下后一眠不起,一直睡到被人查着,用冰水泼醒,方知是像货物一样被人堆在了地窖中。
  有人掉包!
  显然这是一桩蓄意谋害宣德皇帝的十恶不赦的大阴谋。
  各省贡灯的人都找到了,校场献灯的人却无影无踪。这一伙歹徒虽然没有达到把皇帝干掉的目的,确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计划周密、训练有素。
  袁忠彻和胡概向宣德皇帝奏报,君臣一会商,几乎无人不认为这是乐安州汉王朱高煦干的。
  然而,没有确凿的证据。
  乐安州有人送灯来不假,恰恰乐安州送来的花灯没有出问题,而且,乐安来的是“紫面神鹰”韩德的外甥牛震寰。之所以没有一个被药倒,那是因为牛震寰带着人住在“紫面神鹰”韩德家。
  有人称:“这正是奸人愚蠢之处,自以为得计,结果恰恰相反,暴露了正是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说这话的人,同样只是判断,没有证据。
  宣德皇帝自然不会相信。
  他认为牛震寰曾奋勇救驾,化险为夷。若是乐安州来的刺客,那么又何以要探汤赴火、沥胆堕肝去做呢?不正是饥鹰饿虎趁机下爪之时吗?
  宣德皇帝不相信是乐安州来的人所为。
  乐安州来的密报表明汉王朱高煦正在乐安州。
  然而,宣德皇帝做梦也没有想到,那是汉王朱高煦的替身。

×      ×      ×

  汉王不在乐安州。
  汉王就藏身在京外永定河边。
  河边的柳林里还藏着汉王府的全部高手,像“海河狸”艾啸天、“长白雪貂”朴虎、“天猫”阮中林、“天魔煞”云龙子、“东洋魔”樱内明一、鬼力脱脱……
  一排三十余只鸽笼里关着来自各地的信鸽,只待校场上放出最后一串红色火珠,他便下令放飞各地的信鸽,急召人马进京,而他则会带着这些高手直上金銮殿,以皇叔身份去监国。
  为了这一天,他可是煞费了苦心。钱巽领了一帮人马日夜钻研,终于研习出了各种各样的火器。既有“神火飞鸦”这样的宋代发明的火器,又有冲天炮这样的投射火器,还有设在花灯中的各种各样的爆炸物。
  为了搞得机密,他密遣最心腹、最可靠的人到了所在行省,侦知了送灯州府的送灯方案。然后密令他在这个州府的同党,摸清花灯的来龙去脉和使用方法。派同样多的人追随至京城官驿。等皇家派人验过花灯,才下手调包。将人扣入地窖,然后身藏炸药带入校场,伺机装好待发。
  这一步棋走得十分稳当,几乎没露什么破绽,唯一失算之处,他错派了牛震寰,不该将他充作使者。
  按钱巽的盘算,“紫面神鹰”韩德是个忠臣孝子,一盏雪花灯足以使他飞蛾扑火。汉王朱高煦既要灭口,使世上知道牛震寰、徐玉郎身世的人不再开口说话,那么这是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当初朱高煦之所以让牛震寰去,是为了减少宣德皇帝的怀疑。“紫面神鹰”韩德会在皇帝面前说牛震寰的好话,“紫面神鹰”韩德也会在宣德皇帝面前介绍这种状似巨大珍珠,却爆炸力奇大无比的雪花灯。才有可能将宣德皇帝与“紫面神鹰”韩德一起埋葬。
  为了进一步加强归化的训练,他已给瞻西讲了当年随成祖皇帝东征西战,立下赫赫战功的事迹,激发他作为王子的自豪感。讲了这天下的归属是个天大的误会,本来天下不应是属于朱瞻基的,他无功受禄,不过是因为他是嫡子嫡孙而已。
  抱布贸丝应作等价交换,而他为皇家付出了巨大的心力,甚至热血,得到的却十分不相称。
  重要的在于这一切本来是应该属于他朱高煦,现在却属于了一个十分平庸的人,他有什么能耐?除了多读了几年书,能干什么征伐的事么?如果外侮入侵,他只能哭鼻子。
  天下者本来应该是英雄的天下,应该属于汉王朱高煦的儿子朱瞻西。
  照例他是应该听进去的,他感觉好像瞻西也已听进去了。
  然而,消息传来,几乎使他惊呆。
  他为什么不趁机下手,却反要去救他呢?
  他也曾估计到“紫面神鹰”韩德一旦发现有诈会舍命护君,所以他还有冲天炮、“神火飞鸦”等等其他火器,织成一道道火网,要活活烧死朱瞻基。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朱瞻西竟然会出手以无极天罡掌摧击火器,救下了朱瞻基。这确是他始料不及的事。
  消息被证实了。
  朱瞻西确实营救了皇兄宣德皇帝朱瞻基。

×      ×      ×

  汉王朱高煦持重待机,韬光养晦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了闹花灯这一机遇。会逢其适,这个良机是多么难得啊!花了多少心血,真是想歪了脑袋,想秃了头,谁知并不那么波谲云诡的事,却就这样轻易地付之东流。真是大江大海都走过,独独在阴沟里翻了船。
  他尽管恼怒异常,恨不能扇朱瞻西几个巴掌,但他忍住了没有发作。
  他不是仁者,却是忍者。虽然九仞之功,亏于一篑,他还是忍住,没有暴跳如雷。因为他懂得朱瞻西的重要,他不能因此而惊变了他。武功高强的人是他基业的支柱,只要是他的亲信,不是反叛,他是不会下杀着的。
  苦思良久,失算还在于,不该把消灭“紫面神鹰”韩德放在这同一役进行。虽然利用他巧妙地掩护了花灯队,但也因此无法也不能将爆炸计划告诉朱瞻西。他毕竟刚刚接受了朱瞻西这个名字,而牛震寰三字却是用了一二十年,是同“紫面神鹰”韩德联系在一起的。
  所求迟迟不见兑现。痛苦、失望,却如一天暴雨,为此他懊恼、悔恨、仇视也怅惘,心中乱成一锅稀饭……
  皇位是一定要夺回来的。他想了几十年的金冠,有朝一日总是要落到自己头上的。牛刀小试,瞻基小儿虽然拥有众多大内高手,却依然没有能够防患于未然,一样被炸得焦头烂额。
  他不想再韬光养晦。也不想再等待。
  天下狼烟已经遍燃,交趾黎利之叛,已将官家搞得焦头烂额。宣化周臧、太原黄庵、芙留潘可利、云南宁远红衣长老都已起事。
  这一次调京候动的人马,证明是十分忠贞的。他准备立即赶回乐安,点起全部人马,晓谕各路立即起手。他要从山东搞起,先取济南府,平定山东就平定了大半江山,然后北上京师。加上直隶、河间等地的义军配合,不会比当年成祖取南京难多少。
  汉王是这样打算的,但他行动还是小心的。
  信鸽收起了。
  人马收拢了。
  趁着夜色悄悄地、悄悄地返回乐安。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趁虚而入,会去撬他藏有极端秘密的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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