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银河剑法
2021-09-28  作者:江上鸥  来源:江上鸥作品集  点击:

  九四:旅于处,得其资斧,我心不快
  ——周易·旅第六十五
  解:旅客在住舍被焚之后又得屋居之,前曾失其资斧,今复得之,然其心仍不快。盖住舍被焚,童仆失去资斧又失去,明是有人暗害之。

  解晶儿道出的是一个仍然含血带泪的故事。
  “……那天,我在大报恩寺禅房中醒来,发现自己身穿袈裟,以为是大和尚们慈悲之心把我从狼口中搭救了出来。但问过送饭的小和尚却说:“不是大和尚救的。”
  “那么是谁呢?是风把你吹进去的?”徐玉郎说。
  “自然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呢?”
  “那小师父对我说,今天是他师兄智达和尚值守,清早起来打扫庙前街,庙门一开,发现门口躺着一个人。那就是我。便禀报给方丈,派了几个师兄出来把我抬进了禅房,又请来了几个信女帮我收起了裹身的蚊帐,换上了僧衣。从此我就在庙内空房内住下将息,前后共有一季。三个月后精神好转,身子也不那么虚弱了,这才向方丈提出外出拜师学艺,归报父仇。
  大报恩寺不同于嵩山少林寺,寺院内一不养护寺武僧,二不备枪械刀兵,只知开光拜忏,同参密藏。一部“大般若波罗蜜多经”让全寺上下参禅得如痴如迷。所以我在那样的地方无法学得什么报仇雪恨的本领。不过方丈倒也是个大慈大悲的法师,他认为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别说爬山涉水去投师学艺,就是偌大一个南京城,如许一座牛首山也休想下步量得、登得。于是好言相劝,让我暂留寺院,请来了一位镖师,教习我一些拳脚功夫,以求有些防身本领。”
  “那位镖师他姓甚名谁?”
  “他是京都金龙镖局的大镖师,走镖江湖五十年,颇有些名头,人称三阴连环神腿郑明远。由于年已古稀,所以八年前就金盆洗手歇角了,在雨花台下置了一座庄院,当起了员外郎。每日里含饴弄孙倒也逍遥,但久走江湖,难免结下一些梁子,有一些冤家,郑镖师虽然隐身雨花台,却也没有忘记教习子孙在经商之余学些拳棒以护家院。当然,有仇家,也必有好友,郑镖师在江湖上结交的一些好友,虽然都已年近古稀,许多人已封剑封刀多年,隐身世外。但他们的徒子徒孙却多已出道,独霸江湖者有之,称雄一方者有之。辽东懿州的元元子,又号邋遢道人张三丰幽栖在武当山,他高足甚多。郑镖师与邋遢道人张三丰是莫逆之交,每年要上山去会故知,同时押上一车金银给武当山修缮道观。郑镖师往武当山送金银只需在镖车上插上一顶小小的混元巾,江湖上便无人敢染指。此外南京东茅山积金峰下元符宫‘茅山老道’陶金一的高徒‘皂衣道人’宋远阳、九华山‘赤眉子’高足‘飞锡僧’智昌,都是郑镖师的世侄。也正因为有这些关系,郑镖师退隐以后,一直没有遭到什么大麻烦。老之将至,其心益善。郑镖师年轻时走镖遇到劫镖的强盗,那可是敢下杀手的,那‘三阴连环神腿’不知踢死过多少宵小之辈。如今人老了走路都怕踩死蚂蚁,免获伤生的罪过。他把大报恩寺当作自己积德赎罪的处所,所以当方丈找到他时,他一口应承下来教习解晶儿武功。”
  解晶儿来到郑家,郑镖师的儿子、媳妇见了十分喜欢,他们膝下有三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非要认作螟蛉不可。哪知郑镖师执意不允。把解晶儿当作粗使丫环。下厨房劈柴、淘米、洗菜、担水,苦力活儿一天比一天沉重。解晶儿稍有懈怠,郑镖师便呵斥连声,“似这等娇气还想归报家仇?还不如趁早一头碰死。”
  解晶儿含着泪、咬着牙干着她过去连想也不敢想的活儿。苦力活总算慢慢应付下来了,酸疼的腰背臂膀肿了又消了,说也怪,气力在不知不觉中大了起来,过去手不能提,肩不能担,慢慢地变得提得、担得了。由开始的踉踉跄跄变为步履稳健,胼胝增生,膂力大增。然而,最难过的一关还是郑镖师每天都要吃鸡,这鸡总是要交给解晶儿亲自去杀。开始是缚了鸡爪,攥着鸡翅,刀儿在手怎么也不敢往鸡脖子上蹭,郑镖师把着手往下斫,一刀下去鸡头落地,血洒满院,她差点吓晕过去。那时,郑镖师的眼睛似同两支箭,直射她的心扉,那目光似在说:“那就是你的仇人!”
  鸡天天要杀,动作越来越麻利。杀鳖、剖活鱼,直至屠狗、宰羊、杀猪。最后竟牵来一头牛。那是令她终生难忘的:那头老水牛被牵到杀场上,那里有一只大木盆,里面盛着化盐的清水,四个庄丁用酒盅粗细的麻绳在地上布好了活扣,待郑镖师把牛牵到活扣上手一挥,四人一齐收紧绳子,那牛四蹄紧攒,“呼通”一声倒在杀场上,两个壮丁盘了死扣,紧紧按住牛头,另两个壮丁把木盆抬来,牛脖子按倒木盆沿上。郑镖师把雪亮耀眼的尖刀递到解晶儿手里,对她说:“晶儿,你不是要报仇吗?仇人已经捆好了,下手吧!”
  解晶儿点点头,用嘴咬住尖刀,卷卷袖子走上前去,但她看见了牛眼窝中汪汪的泪水,正在涌出。那牲畜大约也感知了灾难临头,死在眼前。解晶儿手软了,举刀的手迟迟不肯朝牛的胸膛刺去,朝那颗正在强烈地搏动的心刺去。
  解晶儿败下阵来。她双手捂着脸,不知是羞还是恼。
  郑镖师让庄丁松了绳扣,放了那牛儿。然后亲自去选了一头更烈性的牛,牵进了一间空谷仓。
  庄丁们都被拦在外面。
  谷仓里只留郑镖师和解晶儿。
  郑镖师让解晶儿手持尖刀,站在谷仓那一头,自己站在另一头。他对解晶儿道:“爷爷为你破了不再伤生的规矩,鸡也罢、猪也罢、牛也罢,比起你家的仇人来是要可怜得多。因为他们是毫无头脑的牲畜,而你的仇人是有头脑的恶人。有一天落在你的手里的话,会装得比这些牲畜更可怜,难道你也放过他们吗?”说毕操刀猛刺牛肚,那牛负痛狂吼,四蹄泼剌剌,梗着脖子、红着眼气咻咻直扑解晶儿,解晶儿面对疯狂一般的蛮牛要躲无处躲,要藏无法藏,只能硬着头皮挺起尖刀,避过牛头的撞击,侧面猛剌一刀,只见鲜血如注,狂喷而出,洒了解晶儿一身。那牛回头再寻敌手,只奔了七八步就因失血过多而一头栽在了地下。
  解晶儿浑身上下如同个血人儿一般,郑镖师却走到她跟前,抹去她脸上的血道:“好孙女,回去换洗一下,明儿一早爷爷送你上茅山。”
  郑镖师就是这样用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的办法,强健了她的体魄,改变了深闺纤弱的素质,为学艺打下了基础。他深知自己年事已高,不能再授徒,这才决定送她上茅山,请茅山老道的高足“皂衣道人”宋远阳教习武艺。
  徐玉郎听说过“皂衣道人”宋远阳这个人,也知道他武艺非凡。
  “皂衣道人”宋远阳的祖师爷是马丹阳,是元朝全真遇仙派的掌门人,其妻孙不二也是全真教北七真之一,元世祖至元六年(1269年)封马丹阳为“丹阳抱一无为真人”。茅山老道是马丹阳的关门徒儿。
  世道沧桑,朝代更迭,元朝被朱元璋灭掉,茅山老道主持观务,他将全真派的剑法与道教礼拜星斗的步罡踏斗演化成一种神奇的银河剑法。道家讲究内功,以气领剑,以剑发气,以天上星辰为座,剑气一阴一阳,身手一跬一步,莫不与宇宙天轨相契,剑气绵密似银河星云,浑然一体,剑风滔滔不绝,看似星云绵绵,实质锋芒似流星迅捷,借内力近攻似雷逐电,似风领雨。运气远击,剑是意念的延伸,剑不到,气可代偿。真似银河耿耿变幻莫测。
  “皂衣道人”宋远阳承继了赤眉子的法器,当了主持。银河剑法学得精深绝伦,打遍东南无敌手。不过,三年前“皂衣道人”宋远阳突然暴卒,算来解晶儿其时正在山上,他便动问。不料解晶儿脸色陡变,手不由自主去按那剑。
  徐玉郎见状忙说:“晶儿,我是无心一问,不要在意,不愿说就不说。怨我多嘴!瞧!掌嘴!”
  解晶儿见徐玉郎戏谑地自掌自嘴,方缓了脸色。
  解晶儿一声不吭地朝前走去。
  徐玉郎心中却升起了一个大大的谜团。
  谜团归谜团,解晶儿变脸变色的自有她的难言之隐。徐玉郎也不好强人所难,于是转了话题,“好!让我们来看看那狗肚子里扒出来的究竟是什么!”说毕伸手入怀去掏,不掏便罢,一掏不由大吃一惊,怀内竟然空无一物。
  “咦!”徐玉郎十分奇怪黄绫明明揣在怀中,丝绦既未开也未松,怎么就……
  “螳螂捕蝉,不防黄雀伺后!”徐玉郎忽地忆起黄绫得手以后,扑灭烛火窜窗而出时,胸口掠过一阵微风,当时只顾脱身,未及细察,现时想起,那阵风大有蹊跷,想到此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此人出手如此快捷,入人怀内取物,如同自己探囊,若是敌手岂不是探手之间便坏了性命吗?

×      ×      ×

  “长白雪貂”朴虎、“海河狸”艾啸天、“天猫”阮中林让那后生耍笑一通,最后连个人影也没有抓住,心中又气又恼,只好怏怏回到酒店。进门一看不由得愣住了,只见“太白遗风”旁坐着个村民打扮的人,尽管在酒店内,竹笠仍压住眉弓骨,似乎是怕别人认出他的真实面目来。
  那人一边喝酒,一边拿着块黄澄澄的绫子擦嘴抹手。
  “长白雪貂”朴虎眼尖,看那人手中之物很像是黄绫,走过去便要夺过来瞧个仔细,哪知,手还未伸出,那人“扑”吐了一口骨头屑,那口气好萧劲,把“长白雪貂”朴虎伸出的手一下弹了回去,肘关节反拗过去,朴虎吃不住劲,只得就势反旋化解。
  “海河狸”艾啸天见状忙上前帮忙,龙虎软鞭一扬,照头就劈,那人也不躲闪,一拍桌子,桌上那碗碟下射,艾啸天只得收势去拨那些变成利器的碗碟。
  “想要我这块抹布就客气点儿,不要这样强行霸道!”
  “天猫”阮中林眼珠子骨悠了几下,他知道面前这个人不好惹,别看相貌平常,内功却甚为深厚,不是个好剃的头。便笑嘻嘻地走上去道:“这位大兄弟,我们几个最喜欢用黄绫绸子做的手绢,怎么样,我们议个价,我出一两银子!”
  那人摇头。
  “五两!”
  那人还是摇摇头。
  “海河狸”艾啸天耐不住了,吼道:“妈的,你这野种想要什么?”
  那人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有道:“我想要你们两个的狗头!”
  “呀!”三人兵器一扬,联袂来杀,那人用衣袖左拂右弹,竟把他们三人荡击得跟斗轱辘,而实际上衣袖根本没有碰着他们三人,凭的是一般罡风般的内力。“长白雪貂”朴虎以前见过这种功法,识得是根据扶摇子陈搏老祖留在华山石壁上的无极图练出来的“无极天罡功法”。再看袖子拂过的桌面如同经能工巧匠鲁班师傅用刨子刨过的一般,崭新的面子光亮鲜润。三人不由一齐咋舌。
  “来来来!这块抹桌布放在这里,谁若有本事就取走。”那人把黄绫铺在桌上,用手一抹平,端起酒碗离开桌子顾自喝酒去了。
  “天猫”阮中林快手快脚上前去收,怎奈那黄绫如同鳔胶在桌面上的一般,任怎么也揭不下来。“天猫”阮中林知道再逞英雄难以收回黄绫,于是针锥尿泡,消肿撒气地说:“这位爷,兄弟我服啦!今儿个一席我请啦!”
  “那倒不必,不过今后待人处事要和善些个。拿走吧!”说毕,呵欠一声,黄绫居然随风飞起,直扑“天猫”阮中林前胸。
  阮中林觉得胸口一撞,心中发闷,知道这人功夫了不得,硬憋一口气顶住,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朴虎、艾啸天顾着去扶“天猫”阮中林,转瞬之间,那人已踪影不见了。
  “海河狸”艾啸天道:“妈的,这小子好快身手!”
  “长白雪貂”朴虎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不好,那人练的是无极天罡功法,很像是他……”
  “谁?”
  “还记得去年在徂徕山?”
  “海河狸”艾啸天道:“休管那些了,快看看这黄绫是真是假!”
  “天猫”阮中林说:“如果真是他,我可得去把他追回来。”说毕,把黄绫凑近烛火,火光烨烨,烟气缭绕,那黄绫上现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三角是红色的,里面的太阳却是绿色的。代表什么意思呢?三人都没说话。看清了符号,“长白雪貂”朴虎回身见一些随从也在探头探脑,阴鸷地说:“众位弟兄,种瓜的捎来信了,有大西瓜要大家去摘,摘得越多越好,赏钱越多。”
  随从们一个个捋袖伸拳,十分兴奋。△究竟代表什么呢,朴虎他们自然是守口如瓶的。
  这是一个谜,一个浅显而又深奥同时又带着血腥味的谜!
  岱宗夫如何
  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
  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
  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徐玉郎念着唐代大诗人杜甫的望岳诗,领着解晶儿走过天街,天街不长也不算繁华,大都是卖买香烛纸钱,碧霞祠里碧霞元君的香火是常年不断的。除此以外便是卖水、卖火食煎饼的了,那火食煎饼是在山下打好后由泰山挑夫们担上山来的,自然少不了一捆一捆的鸡腿葱。路经碧霞祠,徐玉郎同解晶儿一块走进去烧了三柱心香,各人有各人的心愿。
  徐玉郎默默祷祝完毕对解晶儿道:“晶儿你求的什么?”
  解晶儿道:“不告诉你!”
  徐玉郎道:“不说我也知道,早日报仇雪恨,对不?”
  解晶儿点点头,眼眶里又有些湿润了。
  “跟我想的一样,不过泰山老母主求子哩!”
  “啐!”解晶儿听他这话不免有些愠怒。
  “看看,我说的是实话,啐啐!该死!该死!喏!怨我多嘴,该拧!”徐玉郎把脸凑过去,解晶儿用手点了一下反倒转嗔为喜了,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心地坦荡乐哈哈的徐公子。她心中似乎有所动,但很快又蹙然,脸上布上一层阴云。
  徐玉郎道:“晶儿,我可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你可啥事也不要往心里去。好了,我们走吧!”
  二人离开碧霞祠向极顶走去。
  极顶乃是泰山最高的地方,极顶被一层辉煌的建筑围在了中间,极顶阁的顶端才是真正的极顶。极顶下方有秦始皇建的无字碑,以及唐朝皇帝立的大碑,虽历经千年,依然巍然屹立。
  徐玉郎带着解晶儿来到极顶阁,只见一位须眉皆白的长老正在舞棍,棍飞如轮,呼呼生风。这倒不算稀奇,长老棍子所指,阁门竟洞开,那是内力所催动,而棍收处,里面的椅子竟然像被勾住了一般拖带到了门口,棍头子一挑椅子又跳过门坎落到了院子里,树上挂的净巾,桌上放的茶壶,都是在眨眼之间被棍风所拖带,真是令解晶儿称奇称怪也大开眼界。
  徐玉郎向长老施礼道:“师叔!侄儿下山打探情况,巧遇这位姑娘帮我一起击退了贼人。她是皇太子侍读解缙解大人的女公子,为了报仇雪恨正在四处寻找汉王朱高煦。”
  “何谓正果,何谓枝蔓,尔难道分不清嘛?”长老冷落解晶儿,毫不客气地责备徐玉郎。
  “侄儿知罪,侄儿侦得那灵骜正是传递信息的死士!他们将它活活杀死,然后取出了密件,不料有人暗中……”
  长老道:“尔嬉戏成性,正事也当趣事乐子,亏得有人已经盗得密令。”说毕拿出了一张纸。
  徐玉郎十分高兴地说:“是谁?是谁帮了大忙?”
  长老道:“不必多问了。”
  长老默然不语,参禅着,好半天才参悟出来,他道:“徒儿,这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第一卦,太阳的六条射线表示乾卦。有人要对皇太子下毒手。储君有难,你必须立即赶往江南,把这密件告诉他。连夜出发吧!”
  “侄儿遵命,不过……”
  “晶儿姑娘,一场恶战就在眼前,你拿着我这里的签儿,代老朽飞马报警去飞云浦找蒲寨主,或去水泊梁山找鱼龙寨主,约各路英雄来赴泰山会。”
  解晶儿望着慈眉善目的长老,有意拒绝,她不愿卷进什么恶变中去,即使把皇太子杀了,她也觉得与自己无关。当初父亲被害,皇太子如果不是那么软弱,父亲也不至于惨死,她恨皇太子。但长老眼中含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是威,是爱,是信任,抑或是期待。她似乎觉得长老用眼神在讲,去吧!这不是哪一个人能办的事,这是大家的事,关乎到社稷的大事。
  徐玉郎与解晶儿在岱宗坊分手,依依惜别之时,徐玉郎赠给解晶儿一个小小的革囊,对她说:“晶儿,这里有二十颗琉火珠,也许你用得上。”
  晶儿接过来,默然无语,目送徐玉郎大步走上了南行的驿道。
  解晶儿重又取出了签儿,那签儿漆得火红火红。她心想,这也许是十万火急的象征。
  是的!十万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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