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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黑脸判官乔装新娘子 风尘五侠怒戮俏尼姑
2025-07-08  作者:冯玉奇  来源:冯玉奇作品集  点击:

  话说白犹龙和妹子小鹃从昆明动身,半途上与小鹃各自分手,向四川长寿县的月儿溪柳家村而去。一路上昼行夜宿,因为自从拜了屠龙客师弟一尘子为师后,在山数年,自下山回家后,今天独个儿出远门,实在倒还是第一次。所以一路地游山玩水,倒也颇觉逍遥自在。同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干了许多令人痛快的事情。且说犹龙这日到了月儿溪的柳家村,因为不晓得姑父的家里在哪一处,遂问一个乡人说道:“请问柳文卿的家里在哪一段?”
  乡人道:“你沿小河过去,瞧一个院落,门前植有柳树五株的便是。”
  犹龙听了,称谢作别。依了乡人的话,沿小河而行,约百余步路,果见一个院落,门前植有五株柳树,迎风而舞。犹龙遂叩门而入,只见来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得豹头环眼,雄伟十分。他见了犹龙,也不问明姓名、到此何干,便即大喝一声,说道:“你这无耻狗强盗,尚敢自来找死,小爷与你见个高低。”说毕,便一拳猛击过来。
  犹龙冷不防听他说出这个话儿,真是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慌忙退后一步,那少年也早飞身追出,口中犹大骂:“贼强盗,今天小爷若不结果你,誓不为人。”
  犹龙见他鲁莽如此,还以为他是发了疯癫,心里也有些火动,遂一撩衣袖,两人在院子门外拳来脚去大打起来。这时村中众乡人,见两人大打,便都上来瞧热闹。犹龙见他拳术倒也不弱,暗想,这样和他交手下去,岂非误时,遂施展平生本领,步步逼紧,那少年方才有招架不住,竟被犹龙击倒在地。犹龙抢步上前,把他踏住,喝道:“你这厮好生无礼,问也不问清楚,开口骂人,动手打人,真正岂有此理,你知错否?不然,咱就痛打你一顿,瞧你有什么办法。”
  偏那少年是个硬汉,犹欲挣扎抵抗,说道:“你就是打死咱,咱也不能认错,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胆敢强抢人家姑娘为妻,真杀不可赦也。”
  犹龙听他满口疯话,语无伦次,心中勃然大怒,握拳正欲打下,忽听众乡人道:“好汉!此人乃是大侠柳文卿的徒儿,你千万打不得。”
  犹龙一听,知是姑爸的徒儿,遂忙放了他起来。自己先报姓名道:“你快不要认错了人,咱姓白名犹龙,乃白云生之子,柳文卿便是吾姑爸,今特远道前来探望,你怎么竟把吾当作强盗看待了呢?”
  那黑脸少年一听这话,不禁哎呀了一声,满脸血红,慌即抱拳不迭,连声说道:“原来你是犹龙兄吗?该死!该死!咱真瞎了眼珠,错了错了,咱乃陆洪之子,名豹,柳文卿即吾师是也。”
  说罢,便携手进内。众乡人见是相识的,遂也各自散去。且说陆豹如何会拜文卿为师呢?原来陆豹自从若飞、天仇跟师上山,又见妹子青鸾被一凡师太带去,自己却没有人来收他为徒,心里闷闷不乐,寝食全废。浣薇瞧此情景,急问他可是生了病。不料陆豹便大哭不停,说自己也绝不要留在家里,愿上昆仑山求师去,浣薇心中倒吃了一惊,遂和文卿来商量,说:“吾家豹儿,甚为痴心,请文大哥收作徒儿。”
  文卿因若飞、天仇不在,正感寂寞,所以便一口答应。从此陆豹和文卿便结了师徒之缘。且说陆豹接犹龙进内,分宾主坐下,仆人柳笛前来倒茶。犹龙遂开口问道:“姑爸可在家里?”
  陆豹听了,皱了双眉,说道:“师父从上月患了病,直到现在,还没有稍愈,故而小弟甚为忧虑。”
  犹龙一听姑爸生了这许多日子的病,心中大吃一惊,遂站起说道:“姑爷现在何处?敢请豹弟前引一见如何?”
  陆豹遂点头称好,于是两人步入内院子里,掀起门帘,走入上房。只见姑爸脸儿清瘦,倚卧在床。旁有三个女子,一个发白如雪,一个半老徐娘,一个却是窃窕淑女,年约十五六。她见陆豹伴进一个生客,遂姗姗起立,避到后面一间中去了。陆豹遂上前说道:“师父,你老人家瞧瞧这位是谁?”
  文卿听了,抬头向犹龙望了一会儿,却是答不出。犹龙早已含笑向前,口喊:“姑爸,你老人家怎么会病了?小侄白犹龙特地前来拜见。”
  文卿一听此少年即是白云生之子,心里顿时惊喜交集,不禁从床上靠起,笑道:“啊!你原来就是犹龙吗?从什么地方到来?汝爸妈可都健康?”
  犹龙小心地答道:“小侄从昆明而来,爸妈倒颇清健。”
  文卿道:“原来你们仍住昆明,为何一向音信杳然,令吾好记挂也。”犹龙道:“父亲为了生意之事,虽住昆明,人儿却是东奔西走,并无一定地方。小侄自随一尘子上山,一住五年,也只有最近下山。父亲因为心里记挂姑爸,所以叫孩儿前来探望。”
  文卿听了这话,不免也想起自己若飞孩子,大概也可以下山了吧?遂一面点头称谢,一面又向旁边两个女子介绍道:“这是吾之母,这是吾之续弦,汝都未见过,彼此应得相见。”
  犹龙听了,遂向柳老太、柳夫人叩头下拜,一一见过。柳夫人即柳五儿,当时忙把犹龙扶起,一面命坐,一面问云生夫妇的好。犹龙小心回答,一面又问:“姑爸所患何病?大夫可曾瞧过?”
  柳夫人道:“大夫天天仍旧在瞧,药也没有断过,却是真令人不解。”正说时,忽然间丫鬟报道:“秦夫人与陆夫人前来探望大爷的病。”
  说时,门帘开处,步入两个中年妇人,均淡妆素服,虽半老徐娘,然风韵犹存。想见当年之容貌,定然美艳无疑矣!两人含笑进内,柳夫人连忙起身相迎,彼此见礼。一面又向文卿问好,文卿称谢不已。同时又向犹龙介绍道:“此二位一乃秦夫人,一即陆豹之母,均汝之叔母也,理应叩见。”
  说着,又对香涛、浣薇道:“此是云生大哥之子,名犹龙,下辈均已长成,吾等难怪老矣。”
  犹龙连忙又向香涛、浣薇拜见,两人一面扶起,一面口叫贤侄少礼。香涛说道:“日后若飞、天仇回家,吾等恐欲不相识矣!光阴之快,仿佛白驹过隙,殊令人不胜今昔之感。”
  文卿、浣薇听了,也感叹不止。这时文卿忽然想着了一人,便忙问道:“小萍何在?说是表哥犹龙在此,不是外人,无用躲避矣。”
  丫鬟听了,前去相告。一会儿,小萍自后房姗姗而出,见香涛、浣薇,先含笑招呼。柳夫人然后给犹龙介绍,小萍秋波盈盈,向犹龙瞟了一眼,羞答答地福了一个万福,叫了一声表哥。犹龙亦忙回礼,叫声表妹。大家遂都坐下,犹龙见小萍两眼红肿,脸带愁容,凝眸含颦,仿佛捧心西子,哭过了的样子,一时好生奇怪。正自猜疑,忽听文卿笑道:“犹龙贤侄到来,吾萍儿可无忧矣。”
  犹龙听了,急问其故。陆豹遂忙代为答道:“犹龙哥,小弟详为告诉你吧!自师父病后,师妹日夜忧急,于是往庙里去进香许愿。不料被蜈蚣岭的寨主潘成龙所见,竟随到家里,强放下聘金三万两,谓三日后前来娶去成亲。那时咱随父亲在外收账,父亲因尚有他事,嘱咱先回。谁知一到家里,便即得此消息,咱真气得怒发冲冠,预备此贼前来,便和他拼命。师父因咱本领甚微,而老人家自己又病卧在床,咱父亲又在外面,所以甚为忧急。刚才门口与老哥相见,咱以为即是强盗,竟冒犯了你老哥,真使小弟不安哩。”
  犹龙听了这话,方才明白,暗想:表妹两眼红肿,原来果有原因,遂愤愤说道:“姑爸只管放心,谅这些毛贼,何足道哉!明日来,吾必手刃之。”
  小萍听表哥好大口气,一时心里欢喜,不禁破涕为笑,秋波水盈盈地向他很多情地一瞟,表示十二分的感激之意。犹龙忽然见她嫣然一笑,觉得这一笑真是千娇百媚,十分美丽。暗想:这就无怪潘成龙这贼欲强你为妻矣!柳夫人以手抚小萍之发,互偎其身,也微笑道:“妮子已经哭两整日矣!今日一笑,真难能可贵极了。”
  小萍被母亲如此一说,又把脸儿偏向后去,做娇羞万分之状。众人见了,也忍不住为之失声一笑。浣薇道:“犹龙贤侄来,吾与香涛姑可不用出马了。”
  原来香涛、浣薇见小萍哭得伤心,一时也舍不得叫她失身于盗,遂决定明天两人亲自出马,抵抗盗贼。因为两人足足有十五年没有和人交手作战,仿佛似有不便,今见犹龙到来,足以抵敌潘成龙这贼,所以两人也不用再抛头露脸了。文卿听浣薇这样说,点头称是。一面共商办法,如何绝潘成龙之邪念。犹龙沉思一会儿,忽然说道:“一不做二不休,咱当直捣贼窠,杀他一个片甲不留,以绝后患。”
  陆豹一听这话,心中大喜,不觉大嚷道:“对了,明日强盗抬轿来接,咱和犹龙哥就假扮新娘而去,到了贼窠,咱们杀他一个痛快,岂非乐事。”
  文卿究竟不知道犹龙武艺如何,万一有失,怎能对得住云生夫妇和陆洪夫妇,因此阻止不允,说道:“贼窠里彼等人众,汝只两人,如何抵御?”
  犹龙忙道:“姑爸放心,咱们随机应变,绝不吃贼人之亏也。”
  陆豹也赞成要去,文卿见他主意拿定,也只得罢了。到了次日,犹龙、陆豹各换女装,犹龙扮丫头,陆豹扮新娘。众人瞧此情景,忍不住都又好笑。小萍见犹龙扮丫头,因面目俊美,倒是甚为相像。因此俏眼儿瞅着犹龙,只是含情脉脉地浅笑。陆豹对镜自照,笑道:“潘成龙这贼一瞧见咱这副尊容,真要叫他吃惊不小,说娇滴滴的新娘,怎么竟变成一个审判官了呢!”
  大家听他说得有趣,不禁又为之捧腹大笑。文卿心里喜欢,因此精神倒好了许多。正在这时,忽听院子外三声爆竹,轰隆不绝。柳笛急急进来报告道:“强盗抬轿已来接了。”
  陆豹一听,慌忙把桌上那方红巾拿起,戴在头上,遮掩了脸儿。小萍早已吓得逃进后房去,这里犹龙扶着陆豹,扭着屁股,姗姗作婀娜之姿势,移步出房。只见潘成龙穿得整整齐齐,笑嘻嘻地上来,把手一摆,请新娘上轿。一面问犹龙道:“汝可同去?”
  犹龙逼紧喉咙,尖声说道:“婢子向来服侍小姐,今小姐改嫁与大王为妻,婢子自当跟随同去。”
  成龙听了这话,心中大喜,笑道:“汝真可人,不知芳名叫什么?可惯骑马?”
  犹龙道:“婢子名小红,马儿从未骑过,但大王既无轿子,不妨试试。”
  潘成龙听了,遂命喽兵牵过两匹马来,亲自扶犹龙上马。口中尚连喊“当心,别跌下来”。犹龙口中答应,心里实在好笑。于是喽兵抬轿在前,成龙、犹龙两人骑马在后,直向蜈蚣岭而去。
  诸位谅来记得蜈蚣岭寨主乃是杨翠花做的,如今怎么又变成潘成龙了呢?原来翠花自从做了寨主,更加肆无忌惮。每夜在寨中头目里拣了一个,任意玩弄,夜夜吃新鲜的,真是快乐无穷。若一不称心,便把该头目即处死刑。这样过了几年,手下头目都起怨心,于是大家商议定妥,发动把翠花杀死,共立潘成龙为寨主。成龙今年三十有二,生得一副白净脸儿,倒也看得过去。他见小萍生得天仙化人,美到极点,于是决意欲纳为押寨夫人。不料好事多磨,齐巧犹龙从昆明赶到,因此又酿成下面一场恶战。
  且说潘成龙把陆豹、犹龙接上山寨,只见聚义厅里张灯结彩、高烧花烛,气象焕然一新。众头目也各穿新衣,前来迎接。这里早有盗婆曹三娘笑盈盈上来,从轿中扶出陆豹。犹龙生恐秘密拆穿,遂也急忙上去,向曹三娘很柔和地笑道:“咱家姑娘怕见生人,大嫂自便,还由婢子来扶吧。”
  成龙一听,忙向三娘挥手,说道:“柳小姐乃千金之躯,别吓了她,还是叫她自己随身婢子小红来扶吧。”
  三娘听了,只好退后。这里众头目都向成龙道贺,成龙欢喜得眉开眼笑。遂和陆豹双双拜了天地,由二大王沈卫虎、三大王朱天彪两人各捧花烛,送入洞房。众头目都拥进前来闹房,说要瞧瞧新娘的美容。犹龙一听,慌忙说道:“咱们小姐乃闺阁千金,胆子甚小,见了各位大王,恐怕要受惊吓。反正日子长哩,将来熟了,总可以瞧见。婢子想现在众位大王且去喝酒猜拳,给咱小姐养一会儿精神。因为咱小姐心里舍不得离开爹娘,曾哭了许久,若不休息一会儿,玉体恐怕受不住。新婚之夜,小姐若病倒了,那不是扫了寨主的兴趣吗?”
  犹龙的口才真好,这几句话说得潘成龙点头不已,于是厚着脸皮,含笑请众头目出外坐席,自己便也前去相陪。一面吩咐犹龙好生侍候,将来大王必给你好处。犹龙含笑点头,送成龙出外,把房门掩上。陆豹听众人退出,便把方巾拉下,深深透了一口气,笑道:“入他的娘,老子几乎闷得一个半死。”
  犹龙见了,急得摇手不迭,说道:“你怎么好开口说话,被人听见,岂非糟了。”
  陆豹听了,忙又把红巾戴上。犹龙回眸见房中壁上全挂武器,想来成龙本领不弱,回头倒要小心才是。且说陆豹、犹龙在房中坐着,由黄昏到天黑,两人心里真有些不耐烦起来。陆豹一会儿问什么时候了,一会儿又说肚子饿了,犹龙叫他切勿开口。一面出外叫人,说新娘肚饿,快拿点心来吃。曹三娘不敢怠慢,立刻办了糕饼等点心,送进新房,笑盈盈地喊:“新娘娘,快吃点心吧!”
  谁知陆豹不说话,也不拿来吃。三娘以为她怕羞,意欲伸手去揭红巾。犹龙心中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立刻伸手把三娘臂膀一拉。不料三娘身子竟被犹龙直拖了过来,一时好生奇怪,暗想这小妹子倒好大气力。犹龙见她凝眸向自己呆望,猛可也有些理会。只好含笑道:“大嫂,你不知咱小姐脾气古怪,她若心里不快乐,你揭了她红巾,她就会生气,将来在大王那儿说了你几句不好,那你不是倒霉了吗?所以你快退出去,刚才小姐想着爸妈,她又哭过了呢。”
  曹三娘一听这话,早把心中忌却,吓得连声称是,悄悄地退出卧房去。陆豹只待三娘走出,便又揭下红巾,把两盘点心好像狼吞虎咽般地吃了一个饱。犹龙见他吃好,又连催他把红巾戴上。谁知这时候陆豹忽然放了一个响屁,叫声:“不好,要撒粪了。”
  犹龙见他这个模样,真又笑又急,忙说道:“那么你快上便桶去撒了呀!”
  陆豹听了,站起身子,在房中乱找便桶,可是一时里却没处找寻。陆豹因为粪已将夺门而出,急得拉下裤子,就蹲在地板上撒起来。犹龙抿嘴几乎笑痛肚子,又恐有人推门进来,遂急把房门上了门闩。不料正在这个当儿,忽听成龙的声音,在房门外喊道:“小红!小红!大王来了,你怎么把门儿也关上了?”
  房内两人听了这话,真是吃了一惊。犹龙见陆豹涨红了脸,显然还没有把粪拉完。这就低声儿急道:“好了吗?好了吗?你快……快……呀!”
  陆豹被他一催,愈加拉不出粪来,便道:“咱不撒了,留些在屁股里再说。那么你快找张草纸给咱呀。”
  犹龙听门外喊小红之声甚急,便跳脚道:“你叫咱到哪儿去找草纸?就别擦屁股了,站起来坐到床边去再说,你迟延下去,事情就僵了。”
  陆豹道:“不擦屁股,那怎么行?”
  犹龙情急,一时智生,便到床前,把那对鸳鸯戏水的绣花枕儿扯破,拉下一块布来,交给陆豹。陆豹胡乱擦了一下屁股,拉上裤子,也来不及系上,就坐到床边去。这时犹龙早把房门开了,说:“小姐因内急,正在上马桶,故而关上房门,叫大王好等,真是对不起极了。”
  成龙听了,方才含笑说道:“咱们既成夫妻,那还怕什么难为情呢?”
  说时,已步入房中,向床边陆豹一瞧。这一瞧,真是应着了不瞧犹可的一句话,顿时大吃一惊,吓得倒退了两步。诸位,你道这是什么缘故?原来陆豹心慌意乱,只管装出羞人答答的意态,坐在床边。不料头上那方红巾,竟是忘记戴上去了。你想,成龙见了这一个审判官似的脸儿,怎不要吓得倒退两步吗?说起来真有趣,成龙退步下去,不料一脚巧踏在陆豹拉出的粪堆。因为是酒醉之人,两腿软绵,经此一滑,身子便跌倒地上去。陆豹一见,暗想,若不在此时动手,更待何时?遂飞身跃起,向成龙身上压了上去,大喊道:“咱乃齐天大圣是也,特来取汝狗命。”
  说毕,就是兜面门一拳打去。这一拳的力量,少说也有三四百斤,成龙到此,竟是脑浆直迸,两脚一伸,呜呼哀哉!可怜潘成龙到死,还是不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这也就是为非作歹的下场。
  且说陆豹既把成龙击毙,犹龙早在壁上取下两剑,一剑交与陆豹,说道:“咱们先放一把火,然后杀将出去吧。”
  说时,瞥眼见花烛在桌上,就随手拿来,丢在床里。火头燃烧帐子及被褥,一时早已浓烟四布,火势蔓延而上,两人方才杀奔而出。这时大厅里众头目正在外吆五喝六、兴高采烈地欢饮。冷不防突来两个小英雄,举剑就劈,势如猛虎,锐不可当。一时之间,人头滚滚落地,血肉横飞。因为众头目都已大醉,竟无能力抵抗,几百个头目,杀得一个不留。这时火光冲天,全寨房屋都已燃烧。众喽啰见大势已去,就在校场上弃刀求命。犹龙遂吩咐把银库里的银子都搬了出来,给众喽啰悉数分散,教训他们好好回家乡去做良民,为非作歹,终无结果。喽啰们心里感动,口呼万岁,欢然散去。犹龙、陆豹也很快乐地连夜赶回月儿溪去,从此那蜈蚣岭便成为一片焦土,真没有人在山上盘踞为盗了。
  且说犹龙、陆豹连夜赶回家里,十分得意,抵掌而谈,滔滔不绝。文卿夫妇和小萍得此消息,真是喜不自胜。文卿遂命小萍叩谢犹龙、陆豹相救之恩。陆豹忙道:“此乃犹龙哥哥之力,非吾之力也,岂敢受师妹之叩谢。”
  小萍早已向犹龙盈盈下拜,口喊表哥、师兄。犹龙躲避不及,一时情急,遂把小萍扶起。但又觉十分难为情,慌忙放了,说道:“表妹如此客气,岂非折煞吾耶?”
  小萍红晕两颊,盈盈对他一笑,这才退过一旁。文卿见犹龙一表人才,英俊非凡,因此也就存了一个心。当下吩咐柳笛伴犹龙去睡,陆豹因恐母亲不放心,所以告别回家,前去告诉。从此犹龙便在柳家住下,和小萍朝夕相聚,感情日增,两人早已心心相印,认为知音矣!文卿自犹龙到后,说也奇怪,不多几天,病儿也就好了起来。瞧着犹龙、小萍一对玉人,心里颇为欢喜。
  光阴匆匆,不觉已过两月,犹龙记挂妹妹,遂告别向云南大理县而去。这日到了一个荒村,因天色已夜,遂上半山到道清庵去借宿。当下由四师太慧贞接见,殷殷招待,伴至一间卧室。犹龙见房内用具,颇为考究,不像师太之禅室,且有细香扑鼻,使人心神欲醉,一时好生奇怪。这时慧贞手端饭菜上来,口喊“白爷用酒吧”,说时,秋波脉脉含情。犹龙正了脸色,称谢不已。慧贞见他不是好色之人,遂悄悄退出自去。犹龙匆匆用毕酒饭,因路上辛苦,遂倒头便睡。不料到三更时分,忽觉自己身上有个光滑滑的肉体压上来。犹龙伸手一摸,却是摸着两只乳峰,心知不妙,遂一个翻身,将慧贞掀了下来,两手将她咽喉一扼,怒骂道:“淫尼敢戏弄小爷,真自取其死耳。”
  慧贞弱不禁风之身子,怎禁得住犹龙用力一扼,两眼一眨,早已气绝而死。犹龙知此庵乃害人之地,非把淫尼杀尽不可。遂披衣起床,握剑在手,向其他的卧室中直闯,口中犹大骂“淫尼敢戏弄小爷”。不料齐巧和他妹子、青鸾相遇,当时兄妹相见,俱各惊喜交集,彼此诉说别后情形。小鹃一面又给青鸾介绍,一面说若飞和天仇均在东厢房里,想来必被淫尼迷倒。于是四人跳出窗外,复又到东厢房而来。只见室内紧闭,里面灯火通明。犹龙心知有异,便即破门而入。四人一拥进内,只见房内床上躺着两个精赤少年,都昏迷不醒。床前站有一女尼,全身一丝不挂,正是小桃。小桃用闷香迷倒若飞、天仇两人,方才进内将两人衣裤脱尽,意欲实行非礼。冷不防有人踢进房来,慌忙回眸一瞧。说时迟,那时快,犹龙剑儿早到,只听哧的一声,血花飞溅,小桃早已身首异处,一命呜呼矣!这时小鹃、青鸾因炕床上若飞、天仇全身精赤,不敢上前,遂含羞退出房去。这儿犹龙用水将两人喷醒,一面告诉缘由。天仇、若飞听这少年即是小鹃哥哥犹龙,并知自己被淫尼所迷,险遭失身,一时又惊又羞,忙即穿上衣服,彼此重新见礼。这时小鹃、青鸾又都进来,忙替三人介绍一遍,同时望着两人娇憨地笑。若飞、天仇知两人所以憨笑的原因,一时也不觉为之赧赧然起来。
  且说五人把道庵中众尼杀死,大家坐在一间禅室中谈了一会儿,方才各自就寝。次日离庵而去。临行前,把庵焚为平地。小鹃因欲探望姑爸和小萍表姐去,叫犹龙同行。犹龙到大理县反正也没有要事,遂又和四人一路向四川长寿县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再行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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