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文《五凤朝阳刀》

第八部 第11回 密室情浓,豪男奇女双交颈;幽林酣斗,碧血飞溅一剑吟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全集  点击: 
  要说统率部属有方,女魔王应数当代第一人,胜过割据一方的豪强。
  不信?请看石城岛内的一般群雄,既有潇湘、风流二剑,又有开碑、裂石两卫,不光有足智多谋的草上飞行孙子羽,更还有赤胆忠心的秦岭四煞众弟兄。就连北方大豪虎头追魂燕凌霄,独往独来的阱地神魔辛老独等,无一不俯首贴耳,乐为所有。
  因此,八爪毒龙索梦雄甫一照面,就心悦诚服地屈膝下脆,尊为师叔,并奉命和六怪之一的胡眉结为夫妇。
  胡眉名义上是江剑臣的身边侍女,实际视她如骨肉,也极得侯国英的宠爱。又蒙他们夫妻传授了不少武功,等于是没有名分的嫡传弟子。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显示出秦杰的聪明和机智。不等师奶奶侯国英传话,他就自作主张,将众人引进了长沙郊外的惜春园。
  惜春园是一座环境幽静、花木扶疏,极具园林之胜的华贵旅栈。前后五进,重门叠户,格局新颖,自成院落,幽雅寂静。
  入园之始,只有女魔王侯国英窥出秦杰的良好用心,心中暗暗点头,其他如夏侯双杰,甚至索梦雄、胡眉二人,大都茫无所知。
  直到店小二把一行七人恭恭敬敬地领入最后一进既有竹楼精舍、九曲回廊,又有松竹花草、假山荷池的庞大院落内,单掌开碑夏侯扬威才猛地悟出,这是小捣蛋安排索、胡二人的洞房花烛夜,禁不住笑出声来。
  胡眉又不是傻子,加上夏侯老二笑得又邪气,再一眼看出这处院落,不光有一座竹楼,尚有两幢精舍,明明是小缺德硬让自己今天晚上织女会牛郎,自己虽然庆幸主母作主,得配貌相英俊的八爪毒龙索梦雄,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晚上就……
  小捣蛋秦杰邪邪一笑,说:“密奉奶奶口谕,左边的这幢精舍,是我和两位夏侯老伯的喝酒处,奶奶带着小燕子师妹,指名在中间这座竹楼内下榻。剩下右边的那幢精舍,既华丽又僻静,理应归胡姑姑和索师伯二位老人家享用了。”
  羞得胡眉一扑而出,素手轻挥,作势去扇小捣蛋秦杰的嘴巴子。
  诚心想坑胡眉的小秦杰哈哈一笑,一头躲入索梦雄的身后。
  骗得胡眉一个收势不住,反到扑进八爪毒龙索梦雄的怀内。
  索梦雄只好舒臂揽住她。
  胡眉急挣脱出,瞪了索梦雄一眼,娇嗔道:“连你也想欺负我。”
  女魔王强自绷着脸儿,下令道:“夏侯扬威,替我传话下去,晚膳要特别丰盛,分送三处,挑选他们园内最拿手的菜做。”
  夏侯扬威答应一声:“是!”转过身形,就想迈步去吩咐。
  侯国英接着交代道:“告诉他们是喜筵,更别忘多赏喜钱!”
  激动得胡眉鼻头发酸,妙目泛红,流出了两行莹晶的泪水来。
  常言道:一日拜师,终身是父。八爪毒龙索梦雄承蒙侯国英作主,让他拜在六指追魂久子伦的门下为徒,和女魔王成了名正言顺的师叔和徒侄,连忙拉着胡眉跪下说:“多谢师叔成全。” 接着,先是小秦杰跪下道喜,夏侯耀武也拱手祝贺,最后各回住处。
  有钱能买鬼推磨。别看是旅途之中的临时洞房,在给足了赏钱之后,虽在仓促之间,也布置得富丽堂皇,充满洋洋喜气。
  侯国英看后,极为满意。
  灯影一阵摇红,秦杰突然从门外一闪掩入,将肋下所挟的一个布包,向胡眉手中一递,说:“胡姑姑一向疼我,今天是你老的大喜日子,这算是孩儿的一片孝心。”
  说完,抱起小燕子走了。
  女魔王五面微沉,目光锐利,扫视了八爪毒龙一眼,道:“梦雄,你亲眼看到了,别的不说,单从杰儿对待胡眉的态度上,你就不难掂出胡眉在先天无极派中的沉重分量。你要不塌下架子对待她,准会有你后悔的。”
  夫妻双双躬身送走了师叔。
  双双回到房内,八爪毒龙故意谈虎色变地深深一揖,道:“今后的一切,务请贤妻多多关照,别让先天无极派的人吃了我!”
  正调笑间,两个俏丽的婢女,送来了沐浴的香汤,一贯大马金刀、素有女煞星、女光棍称号的胡眉,冲索梦雄妩媚地一笑,手捧秦杰送来的布包,翩若惊鸿地闪进了内室。
  喜筵丰盛精美。
  唯一让八爪毒龙心焦的是,自从新娘子进入那间专供沐浴的内室,两名俏丽女婢抱出胡眉脱下的衣服,代为闭上小门后,就像一粒石子沉入了大海。
  一刻,两刻,半个时辰过去了。
  三刻,四刻,一个时辰过去了。
  新娘子始终没现芳踪。
  凭八爪毒龙的功力,三丈之内落针可闻,早听出内室中寂静无声,足证胡眉早已停止了沐浴,为什么迟迟不出呢?再说,以胡眉的爽朗个性,既不会故装娇软,按胡眉的脾气,更不会磨磨蹭蹭。凭她那身精湛功力,根本不会像唐明皇的爱妃杨贵妃那样“侍儿扶起娇无力”。
  又等片刻。
  八爪毒龙实再忍耐不住了,走到内室门前,低唤一声:“眉妹!”
  老半天,才听胡眉“嗯”了一声。
  八爪毒龙索梦雄跟着问出一句:“你怎么赖在里面不出来?”
  这一次胡眉没等,立即就说了一句:“谁赖在里面不去了?”
  八爪毒龙索梦雄,冲口再问出一句;“既然不想赖在里面,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走出来?”
  想不到,胡眉却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我可叫杰儿坑苦了!” 心中一震,八爪毒龙实在忍耐不住了,忙不迭地先把外面的两扇门闩好,然后才推开小门入内。
  哪知他不进则已,进去之后,不光把胡眉吓得“唉哟”一声,从竹榻上滑了下来。就连八爪毒龙索梦雄,也不禁呆若木立了。
  出现在八爪毒龙眼前的,早不是身穿劲装、身藏短刀、目射厉芒、煞气凌人的六怪胡眉,一下子变成个羞涩娇媚、风情万种的艳丽女人。
  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消魂。只见此时的胡眉,秀发披肩,玉面含春,身穿一袭领口开得极低的绯色睡衣,长度只与膝盖相齐,不仅上面裸露出一大片白嫩酥胸,下面还裸露出两条粉光莹晶的玉腿,趁着那双小巧纤瘦的天足,更能撩起男人的遐想……
  要命就要在小秦杰买来的睡衣质料又薄又柔软,致使胡眉那具宛如玛瑙雕塑般的娇躯,不光是凸凹呈现,妙态齐陈,还让索梦雄一眼就能看出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怪不得她咬着牙说让小缺德给坑苦了。
  反正夫妻名份早定,八爪毒龙也想开了。干脆轻舒猿臂,一揽一操,将胡眉半抱半托了起来,至于他们是先吃饭后睡觉,还是……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刚由黄花处女变成少妇的新娘子胡眉,就硬着心肠把丈夫摇醒了。
  饶是二人起身那样早,等他们携手越到竹楼时,楼上早已有了烛火。
  急得新娘子胡眉先轻轻扭了八爪毒龙一把,然后顿足埋怨说:“都怪你……让人家起在主母后头了,看你见人羞不羞?” 想不到一贯正气凛然的索梦雄,如今听了新婚娇妻的羞涩埋怨,竟然得意地轻声一笑,一把抱起她,施展潜龙升天轻功提纵术,跃登竹楼第二层。
  没等索梦雄站稳,胡眉就像被蝎子螫了一下似地,挣脱丈夫的怀抱。
  就在这时,楼门一响,总管石城岛内外事务的核心人物、女魔王的得力助手草上飞孙子羽,早闪了出来,双手高拱祝贺。
  孙子羽的突然到来,必有要事向女魔王禀告,胡眉脸色转凛了。
  相偕进入竹楼,胡眉更觉得羞愧,原来夏侯弟兄和秦杰,一个不少地完全在座。从点燃的烛火来看,众人相聚的时间已不短了。
  胡眉随侍江剑臣夫妻已久,熟知他们二人的一切。一看主母的脸色就可断定,孙子羽带来的消息不光重要,说不定还很恶劣。惊凛之下,连忙离开丈夫,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主母侯国英的身后。 女魔王是何等人物,真能称得上是“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变”。除非像胡眉这样的贴身侍女,才能窥出一切。
  只听侯国英语音沉稳地向草上飞问:“据你估计,凤楼何时可到南京?派去的人,是否准能见到剑臣?大比科考时期,出了这种巨大血案,牵一发即可动全身,非剑臣出头不行。可惜的是,我再不怕凶险,不惧风波,不请准萧,白两师哥和剑臣本人,也是爱莫能助呀!”
  胡眉听罢,心中更为吃惊,暗恨自己起得太晚,没赶上听取孙子羽的禀报。自不知三年一次大比科考出了何等血案,死的又是谁?看起来,还是秦杰有眼色,悄悄地凑到胡眉身旁,低声说:“胡姑姑,我师父目前陷入绝境,详情以后告诉你。
  目前,急需师祖他老人家出头主持。无夸他老人家现在西岳华山上天梯苍龙岭,派往华山的是我大师哥曹玉和马小倩二人。以慈云太师姑和尚太师祖的脾气,别说难以见到我师祖,恐怕连苍龙岭也上不去。在咱们这一班人当中,只有胡姑姑和文莲祖姑母有交往。为了先天无极派的存亡和荣辱,只好求求姑姑了。”
  目前,以李鸣的身分、地位、文韬、武略和机智,应该说没有处理不了和了断不完的事情。再说,能让秦杰说出陷入绝境,也更证明血案的巨大和重要。
  哪知,没等胡眉请令前往西岳华山,去请钻天鹞子江剑臣,女魔王早毅然地下令道:“孙总管和夏侯双杰,迅速前往南岳祝融峰一带,务请查出魏银屏的生死和下落。
  梦雄、胡眉二人立即带着小燕子,赶往嵩山黄盖峰。”
  听出主母想亲自赶往西岳华山,去找江剑臣,吓得胡眉娇躯一软,扑到她身前,颤声说:“主母,奴婢求求你,务请主母停止这趟华山之行。其中的利害关系,路人皆知,奴卑跪求你了。”
  哀哀说罢,扑地而跪。
  有胡眉领头一跪,秦杰、索梦雄、夏侯双杰、孙子羽完全跪下了。
  女魔王微微一闭秀目,瞬即重新张开,弯腰扶起草上飞,涩声道:“子羽,他们几个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了?从你昨天晚上的禀报中,从集中打击李鸣的事件上,以及凶手杀人的手法阴狠和隐秘,我一下子就体味出他们最终目标,可能还是指向剑臣和我两个人……”
  解说到此,看出草上飞大有插话之意,立即挥手制止,然后接着说:“此去华山的危难和险阻,我可比谁都清楚。李文莲始终视我如仇敌,老师太誓必杀我才甘心,高堂婆母从来不认我为媳,尚天台老爷子怪僻蛮横加护短,还有忠心耿耿的快刀哑阎罗。剑臣和我虽然恩爱,无如不敢违抗母命,奈之何哉!”
  胡眉实在忍不住了,膝行向前,抱住她的双腿,嘶声喊:“既知如此凶险,为何偏要前去,偏要前去呀?难道不替主人想想了?”
  女魔王眼圈一红,说:“若不是为了剑臣和枫儿,不是我自负,天下再大,还真没有我去求人的地方。你们统统起来动身吧!”
  话已说绝,头一批离开长沙的,是夏侯双杰和草上飞孙子羽。
  胡眉还想哭求,却被八爪毒龙索梦雄给伸手扯起来,毅然从师叔侯国英的身旁抱起小燕子,强逼着胡眉和他一齐走了。
  好在草上飞已把女魔王的座骑——当年皇宫御苑宝马——号称雪压红梅玉狮子的千里驹留了下来。此马全长丈二,高近八尺,尽管侯国英和秦杰祖孙二人同跨,仍能疾如追风,快似闪电。
  第三天凌晨,驰入中岳嵩山脚下,女魔王连马都没下,扭身柔身对秦杰说:“孩子,奶奶势非得已,实在不能亲自登上黄盖峰,前去拜见你的两位师祖,请求二位老人家原谅我!”
  右手推落秦杰,左手猛抖丝缰,玉狮子宝马一塌腰,向前方驰去。
  以玉狮子的脚力,从中岳到西岳,最多两天的路程,倘若急赶,一天可到。
  女魔王赶路心急,甚至不惜累倒那匹自己爱逾性命的宝马。但她却忘了欲速则不达这句古人良训,一路狂奔急驰,定更以后,方才发觉,自己阴差阳错地岔入了武关地界。 武关位于陕西丹凤县城东约近百里处,春秋战国时期,它和潼关、萧关、大散关并称为秦国四寨。关址座落在狭谷间的一块较高平地上,周匝约三里左右,城墙是黄土所筑,城呈四方形,东西城门各以砖石包砌。西门额上凿刻“三秦要塞”,东门为“武关”二字。通路盘曲,崖悬壑深,狭窄难行,山环水绕,险阻天成。秦朝末年,刘邦入关灭秦,就是取道于此。想不到竟被女魔王误闯进来。幸亏玉狮子是大宛良驹,否则,早就停足不前了。
  就在女魔王侯国英勒住丝缰,四处观望,迟疑不定的当儿,远远传来一声窒息的呼叫,又像是一个被人捂住嘴巴强自挣扎进出来的叫声。以女魔王侯国英在江湖上的阅历和经验,自能听出叫声很痛苦,也很愤怒,更含着一种绝望已极的颤抖。
  开始,女魔王还真犹豫了一下子,但随即就一抖丝缰,催开玉狮子宝马,循着刚才的惨叫声,向那片浓密的树林驰去。
  路近,马快,一抖丝缰,就到了树林外。
  按说,以她目前匹马单剑、孤身独自、冒险闯华山的心情和处境,确实不应该伸手去管闲事。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主意既定,左手一按鞍前的判官头,身化孤鸟投林,急闪欺入。
  蓦地两点寒星,暴袭而来,被她用学自丈夫江剑臣的分云捉光手法,分别夹入两手的食中两指之间。
  女魔王触指即知是两支甩手箭,趁着身形向下一落,双臂猛振,抖手还敬出去,奇准无比地贯入偷袭者的两膝三里穴。 “唉呀” “扑咚”两声响过,没容那人“贼痞你真狠”
  骂完,女魔王侯国英的一只纤足,早踩实在对方胸前的血阻大穴上。
  同时看出,林内是一大座官宦人家的巨大坟墓,不光占地极广,而且石人丫石马、石碑、石桌俱全,除去石桌上躺着一具尸体之外,尚有一个妖艳少妇和三个大汉分占四方,企图围袭侯国英。
  也不知是女魔王这一身易钗而弁的打扮和俊秀长相,过分显得文弱,还是那位妖艳少妇和三个蓝衣凶猛壮汉马虎,甚或是倚仗四比一的绝对优势,竟把刚才女魔王的接箭、还箭、克敌制胜忽略了。
  那妖艳少女只盯了女魔王一眼,就堆满了一脸媚笑,轻扭着细腰肥殿,娇声说:“瞧不出你这斯斯文文的俊书生,手底下好像还有两下子!” 女魔王故意把两只眼睛贪婪地盯在妖艳少妇那高耸的酥胸上,软塌塌地轻笑一声说:“要是没有两下子,我又怎么敢进来!妖艳少妇红唇一撇,嘲弄道:“刚夸你哼你就喘。刚才你是瞎猫碰上死老鼠,恰巧踩着孙三这个窝囊废。”
  女魔王一是看出自己想救的人已死,二来想摸清对方的出身和来历,又看出妖艳少妇迷上了自己这个假男人,干脆装憨讹人,昂头竖指,自夸道:“常言说,没有三分三,还敢上梁山?本公子不是强龙不过江,碰到你们这些黑夜滥杀、草菅人命的恶徒,自然不肯饶恕,还不低头认罪打官司!”
  女魔王在朗朗大言中,还用脚挑起孙三掉落地上的一柄单刀,握刀亮式,看样子真不惜和对方四个男女一决高低。
  看清女魔王亮出来的是六合刀法的起手第一式,耳听侯国英那套似是而非的杂烩江湖话,站在对面的妖艳少妇不仅没动气,两只水汪汪的桃花眼,更死死地盯着女魔王。恨不能将女魔王侯国英这位易钗而弁的俊俏公子,一口吞进自己肚里去。
  女魔王心中暗笑,挥手一刀,斩向妖艳少妇的左肩井,去势还真凌厉。
  这就是侯国英的机警过人处,因为她再想用装憨讹人的办法,探查这伙凶徒恶贼的海底,也不能装得太过火,否则就会露馅。
  直等刀临肩头,妖艳少妇才一扭水蛇腰,轻巧地躲过,看她那俏生生的样子,哪里是凶杀恶斗,分明是在卖弄风情,勾引男人。
  女魔王自哇哇坠地以来,直到二十四岁碰见江剑臣,不仅没穿过一天女孩儿家的服装,也一绩厌弃男人如粪土。后虽豁出死命地追求江剑臣,甚至婚后二人俪影双双,揽肩携手,她都还是和丈夫同样的一袭青衫,儒雅风流。如不是这样,怎能把蛇蝎美人冷酷心都吸引得神魂飘荡,如醉如痴,何况眼下这位下三滥的荡女淫娃。
  女魔王连攻七八刀,刀法虽然有模有样,刀也凌厉,可惜所攻之处,全非致命要害。
  依着艳妇,还想继续游戏下去。
  左边的蓝衣大汉吃醋了,暴喝:“表小姐请退,让我料理这小子!”
  话到人到,刀芒霍霍,罩向女魔王。
  想不到,始终未亮出兵刃的妖艳少妇,突从袖中抽出一支极为短粗的判官笔,扬手一招单翅震天,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没攻女魔王,反替她把临近当顶的一刀给震向了一边。
  气得蓝衣凶汉冷哼一声:“你……”
  妖艳少妇粉脸转寒,接口道:“我!我怎么啦?不要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那是你蒋老大想歪了。我的事你配管?趁早乖乖地站在一边,别惹小姐我生气!”
  斥退性蒋的之后,妖艳少妇媚笑着向女魔王喊道:“喂!你告诉我姓名吧!”
  女魔王故意大发虎狼之威,怒声道:“别想给公子爷我套近乎,还是手下分高低!”
  妖艳少妇先抛给女魔王一个媚眼,又款步盈盈地前跨了两步,恨不能把衣香鬓影附在她的身上,道:“嗬,看你人怪斯文的,脾气还真不小。依我说,你还是多留点力气,停会再向我发挥吧!凭你这种没经过大阵势的雏嫩男人,还想跟田大小姐抖威风?别不记得初一十五了。”
  可笑这位瞎了左眼瞎右眼的田姓浪女,硬是没认出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威震武林、势倾江湖的女中之魔。一面鬼迷心窍的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一面又将那粗短的判官铁笔藏入衣袖内。
  侯国英陡从那支奇短而又颇粗的判官笔上,瞧出一些极不合理的现象来。
  凭女魔王的锐利目光,自能一眼量出田姓荡女的判官笔长度最多一尺,反倒粗约两寸,踏遍江湖也绝找不出这种不合比例的判官铁笔。因判官笔是以轻灵诡异的招式见长,既把笔身打造成两寸粗,为何不再加一截,改成大铁笔或五郎棍!”
  也是该着李鸣暂时难脱劫,可惜女魔王虽然看出田姓荡女的判官笔有异,绝没想到会与南京的血案有关。更万万没料到,光从这支怪异判官笔上,就能循迹抖搂出血案之中的核心人物来。
  姓蒋的凶汉平日早和田姓荡女有一腿;再加上田姓荡女天生内媚,床上功夫极佳,迷得蒋姓凶汉昏昏欲死。如今眼见自己的姘妇向别的男人眉挑目语,尽情勾引,被勾引的又是世上少见的美男子,一阵醋海翻滚,凶性自然大发。一怒之下,铁腕暴翻,钢刀斜指,向另外两个蓝衣大汉招呼道:“此行以我为主,别听表小姐的,快帮我拾下这小子,说不定能捞一笔巨赏。”
  声出,刀到,旋风似地连斩十二刀。
  田姓荡女大骂;“好个蒋老大,反了你啦,愣敢叫他们不听我的,我要狠下心来教训你!”
  骂声甫落,重新从衣袖中取出判官笔,恶狠狠的一招舟穿激浪,点向姓蒋的。
  按理说,田姓荡女这一招笔法,最多只能称得上迅速轻灵,根本算不上飘忽诡异,很难对姓蒋的蓝衣凶汉构成多大的威胁。
  想不到姓蒋的霍地斜移三步,变颜变色地苦笑道:“表小姐,蒋老大可不是故意威赫你,我这是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实心实意地提醒你。幸亏咱们今天晚上碰上的是位半瓶子醋,要是真叫道上的高明人物看穿了,势非坏了总管的大事不可。还是听我的,毁掉这个小子灭口吧!” 更让女魔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刚才还向她风情万种,明挑暗逗,恨不得马上就投怀送抱的田姓荡女,被蒋老大几句话说得娇躯微颤,花容大变,说道:“我听你的!”率先攻向了侯国英。
  侯国英心中不能不动了。
  没料到,姓蒋的凶汉出刀一拦,阻止道:“表小姐住手,这小子的武功虽不弱,有俺哥三足够了。”
  三人站成品字形,一齐攻向女魔王侯国英,用的还是三才刀阵。
  女魔王不肯浪费时间了,手中虽还用的是孙三的钢刀,招式却施展的是义父亲自传她的龙蛇九剑。
  这套剑法不愧是马神剑的独得之秘,别看女魔王手中握的是普通钢刀,一经注入内力,抬手一招龙蛇飞舞,宛如万里长空,洒下来一溜银雨。
  后扑上的两名蓝衣大汉,恰好首当其冲,一个死在龙飞之下,另一个死在蛇舞之中。
  吓得田姓荡女神色一变,咬牙骂道:“你小子可真够阴,装得也真像,几乎骗死我田陶了。我要让你瞧清楚,人们为什么给我送号甜死人。”
  事情也许是该着冤孽。按女魔王平日的骄傲自负,对付这几个不入流的江湖人物,根本不会亮出她的神兵利器紫电剑,何况手中还有一把刀。一来是被田陶最后那句话所激,二来对田陶的判官笔莫测高深。为防有失,抖手先把手中钢刀掷还给受伤倒地的孙三,不过不是抛扎在孙三的身前或左右,而是扎进了孙三的小腹上。然后,探手摘下自己的神兵利器紫电软剑。
  想不到,这口连鞘只有二尺七八寸长的短剑一亮出,就惊得田、蒋二人脸色大变。
  也许是荡女田陶该着漏网,假如女魔王利剑出鞘后,就实施凌厉的攻袭,就让场中再添上三两个荡女和凶汉,也绝逃不出她的剑网之内。 偏偏她左手紧握乌亮黑皮软鞘,右手抓住黑犀骨剑把,拇指一捺哑簧,噌的一声轻啸,宛同苍海龙吟,出鞘一片寒芒闪映,恰如一泓秋水,手没挥动,早激射出森森的剑气来。
  蒋老大还真有股子悍不畏死的英雄气概,一面狂呼:“小姐赶快走!她是女魔王!”一面连人加刀,闪电般向侯国英撞来。
  尽管女魔王侯国英把那招毒蛇翻滚发挥到极限,也确实只在眨眼之间,就干净利索地剖开蒋姓凶汉的右肩和左腿。
  无奈,贼滑的荡女田陶早像惊弓之鸟、漏网之鱼,钻进密林荒草中。
  女魔王自悔失策,有心搜捕淫女,限于此处乃三秦要塞,山道弯盘,悬崖深壑,易藏难觅,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审问上。
  可惜的是,竟然又一次百密一疏,等她转身想去审问蒋老大时,只见他满身鲜血,神情惨厉,虽疼得频近昏厥,仍能左手横刀,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女魔王摇头苦笑道:“朋友,你摆出的架子,是想告诉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是吗?”
  许久不见回答,她又靠近两步说:“冲你这悍不畏死,颇讲义气,让我给你点穴止血,再吃我一粒丸药如何?”
  侯国英也真够大胆的,明明看见蒋老大紧握钢刀,她竟能毫不防备地贴近,剑交在手,纤指急出,连点他几个穴道,止住血。
  鲜血不流,对方不会丧命,女魔王才将软剑插回鞘内,收归原处,再取出一粒丸药,捏破外面的蜡皮,亲手塞进姓蒋的口中,转身欲去。
  忽从身后传来一声:“江夫人,请你老暂留贵步,蒋大刚有下情相告!”
  说实在的,女魔王侯国英没嫁钻天鹞子江剑臣以前,她是手握五万铁甲,荣任武官正二品,响当当的锦衣卫总督大人;嫁给江剑臣,甚至生下儿子江枫后,由于她拥兵自卫石城岛,人们改称为侯岛主,时至今日,尚没有一人尊称她为江夫人。
  冲着这句:“江夫人”,女魔王侯国英就情不自禁地折回身躯来。
  蒋大刚脸色凄然,嗫嗫嚅嚅地说;“小人蒙夫人不杀,赏惕灵药,再生大德,确实焚身难报……”
  不容他向下再说,侯国英早爽朗地一笑,说;“就因为你能临危不退,骨头不软,我才饶你不死。你且暂忍痛楚,等我唤来马匹,将你驮往有人烟的地方,我再离去。”
  蒋大刚眼圈一红,似想拒绝。
  女魔王早嘬口一声悠长的唿哨,召唤她的心爱座马玉狮子。 御宛良驹,果然通晓人性。哨音刚落,玉狮子早飞鬃扬蹄驰来。
  蒋大刚流泪道:“小人乃江湖末流,岂配乘夫人良驹,万万不可!” 不容他分说,女魔王弯腰想搀。
  蒋大刚也真能打熬得疼痛,为免自身的血迹玷污了侯国英之手,竟紧咬牙关,强屈左肘,贴地侧滚,死也不让侯国英扶。 女魔王长吁一声,说:“蒋大刚,你既如此,我就不同勉强。幸好喂你的丹药,乃大内疗伤圣品‘保元丹’。
  再加上止血及时,伤势谅无大碍。”顺手从马鞍上解下一个布袋,放在蒋大刚身边,接着说:“这是我为赶路买的一点牛肉和白馍,我想那姓田的女人不会抛下你们的尸体不来管。”伸手去抓马缰。
  蒋大刚颤声说:“实不忍再瞒夫人,小人肚内所知,确实对夫人大有关连,所以不能明言相告者,系因主人救过小人的性命,表小姐也曾和我共过枕席。我只能告诉夫人,目前确有一伙人想不利于夫人和江三爷。这些人不光为数不少,势力还相当雄厚,请夫人多加注意。另外,有一些凶狠角色,或隐藏很秘密,或寄身于公侯王府,他们从来不在江湖上走动,根本不为武林人士所知。言尽于此,盼夫人珍重。”
  就在女魔王牵马走出树林时,树林中又传来蒋大刚的一句话:“可惜表小姐没敢和夫人交手!”
  她明知这是告诉自己,田陶那支判官笔有文章,只可惜当时让她逃窜了。
  经此一闹,消耗了不少时间。玉狮子宝马不仅恢复了体力,也啃吃了不少野草。侯国英也没有了睡意,仰望一下星斗,认清方向,跨上马背往前奔去。
  寅正时刻,来到了华阴城内。为解人马困乏,侯国英住进一家名号“兴隆”的中等客栈。马被牵去喂饮,人进上房漱洗。
  刚刚漱洗完毕,门上突传弹指之声。女魔王认准是店小二送来饭食,一面放下袖子,一面轻吐:“进来!”
  做梦也没有想到,推门进来的,竟然是韩月笙和晏日华二人。
  女魔王一怔。
  二人以属下之礼参见后,晏日华忍不住满腔怒气,愤然说:“江枫乃岛主所生,理应归亲母教养,或跟太夫人(江剑臣之母)生活。她女屠户李文莲凭的啥,慈云师太更是八杆子捞不着,反把江枫硬从承德带上华山苍龙岭。
  这不是愣把石城岛往脚下踩吗?要忍,岛主你忍,石城岛的众人咽不下这口气。”
  对这件事,侯国英何尝不难过!但她为了不让丈夫为难,为了讨婆母的欢心,只好嘴里打牙肚咽。面对两个忠心的部下说:“我一再劝你们不要给我惹麻烦,这次是谁的主意‘讲’!”
  一个“讲”字没落音,门外突又传进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我!”
  推门进入的,竟然是女魔王一拜同盟的老大驼背神龙耿直。
  侯国英心头一颤,连忙抢步上前,搀扶住年过古稀的老哥哥。
  驼背神龙摇头叹息道:“国英,你为了嫁给江剑臣,受得委屈太大太多了。以往的事情不说它,为了枫儿本身计,也为使枫儿不坠钻天鹞子和女魔王的赫赫威名,自应由你和剑臣亲自给孩子打基础,再转请神剑马老前辈去深造。凭江枫先天禀赋和骨骼,他华山派强自霸住江枫,这不是耽误孩子的前程吗?”
  侯国英内心再不愿反驳老哥哥,困为此处地近华山,倘有一丝风声,刮进了慈云师太的耳内,不光自己和江剑臣吃不住,就连萧剑秋和白剑飞二人也承受不住,连忙赔着笑脸,劝说道:“老哥哥,你老疼爱枫儿之心,我和剑臣都清楚。至于把枫儿交由文莲来教养,那可是我亲自提出的。再说,文莲为了救护婆婆和剑臣,不光身坠火窟,九死一生,连花容月貌都毁了。老哥哥要是真疼我,马上带他们去逛逛长安,然后快回石城岛。”为防驼背神龙耿直怒气不息,又深深施了一礼。
  驼背神龙耿直没法,只好硬把潇湘剑客、风流剑客二人带走了,只留下一句:“小神童曹玉和马小倩至今还被挡在华山下。”
  侯国英一听,哪里还敢休息!抛给小二一锭银子,就拉着马匹出来了。
  牵出店外,跨上马背,侯国英才无限心疼地抚摸着马头,悄声说:“辛苦你了大白,到华山我再好好喂你吧!”
  玉狮子真像通灵一样,不等主人抖缰,就自动飞鬓扬蹄,向城外驰去。
  有老哥哥耿直的那句交代,侯国英纵马来到华山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寻找小神童曹玉和云海芙蓉马小倩,怕他们受委屈。 想不到,寻找了老半天,愣没有找到二人的踪迹,她更加忧心如焚了。 事情明摆着,别看曹玉也继承了缺德十八手的不少衣钵,倒不需她代为悬心和挂念;最让她揪心的是,她那宝贝侄女马小倩。别看华山一派上有和太极龙齐名的慈云师太,继承门户的有女屠户李文莲,下有快刀之称的哑阎罗郭天柱,真要惹恼了这位杀人从不眨眼的小姑奶奶,马小倩真敢豁出死命去血拼。最要命的是,不管她把事情闹多大,冲着神剑醉仙翁马慕起和终南樵隐马慕岱,华山派还真铁不下心来伤残她。她最会利用这一边倒的趋势占便宜,真要让她把事情闹大闹僵了,最后受罪倒霉的还是她和江剑臣。 说来也许让人不相信,女魔王自从出世到如今,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
  女魔王寻找两小不着,情急无奈,只好寄妥马匹,徒步走向华山北麓那座绿荫蔽日、泉石如画、建筑宏伟、回廊曲折的玉泉院找去。
  相传,玉泉院乃五代十国时期的著名隐士,曾以西岳华山为赌注,和大宋开国皇帝赵太祖下棋论输赢的陈抟先生所造,亭、台、殿、阁,雕梁画栋,极一时之盛。
  正在到处寻找之际,忽从院内那股清泉流淌之处,传来—声:“郡主,据人传说,陈抟老祖所以把这里取名玉泉院,就是因为这股泉水和山顶的镇岳宫玉井潜通,不知是否属真?”
  女魔王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身穿孔雀蓝服色的华贵美妇,带领四个聪明伶俐的俊俏女婢,簇拥着一位身穿宫装,眉目如画的少女,徘徊在泉水池前。
  侯国英的脑际突然闪过一朵疑云,昨夜初更以前经过,历历在目。
  暗暗再扫视那华贵美妇一眼,证明自己没有看错,对方身上的孔雀蓝服色,确实和荡女田陶所穿的颜色相同。
  说玄了,简直像似一匹布料裁制的,并且充卫爪牙打手的,诸如蒋大刚等人所穿的劲装,无一不是蓝色。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普通蓝和孔雀蓝而已,这绝对不是巧合,极有可能是统一规定的等级服色。
  女魔王不肯放过了,她清醒地知道,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这帮人肯定数目不少,并且凭借公侯王府作掩护,满身是刺,让你触摸不得。
  第三次再看那位华贵美妇时,不仅朵朵疑云继续飘浮入侯国英的脑际,并还芳心一阵跳动,几乎失神变态。
  原来,饶让那个美妇打扮得雍容华贵,豪富逼人,右手所执的竹手杖,却替她泄漏出天机,因为那根竹手杖是一根举世难寻的天山实心竹所制,这种竹子重过铁石,紧逾金钢,贯足内力,触肌即可碎骨,真可称为刃不见血的杀人凶器。从竹杖把手的怪异处,还能判定竹内藏有针弩一类的杀人利器。
  适巧那位宫装少女正款步盈盈、巧笑含嗔地回答那位华贵美妇一句;“既称传说,又曰潜通,你来问我,我去问谁?”
  一面说,一面闪动剪水双瞳,目光灼灼,极为大胆地把女魔王看个够。
  女魔王暗觉不妙,刚想闪身避退,突有一个协肩谄笑、骨瘦如柴的中年道士,快步跪在宫装少女面前,口称:“郡主,素膳备齐,请郡主享用。”
  那郡主美眸一转,古井不波地吐出一句:“有劳道长头前带路。”
  目视这群人全部消失在月亮门之内,女魔王脱口说出:“侥幸!”
  陡自身后传来:“应该说是侥天大幸!”
  声音入耳亲切,喜得她芳心乱跳,一时忘形,竟不顾附近尚有游人,美目一闭,就将整个的娇躯向后偎去。
  女魔王的楚腰虽被两只有力的手臂环住,耳中却又传来:“你快稳着点,世上哪有两个大男人亲热得这般邪唬!”
  女魔王这才转过娇躯,眼圈泛红,游目上下,细细打量江剑臣。
  站在她面前的江剑臣,头发虽仍墨黑,但却有些蓬乱。面色虽如美玉,却掩不住憔悴之色。剑眉紧皱,星目微闭,只有飘然出尘的修长身躯,仍旧那么潇洒和挺拔。
  江剑臣缓缓推出她,突然冒出一句:“国英,你说,咱们的枫儿几岁了?”
  侯国英:“六岁了!”
  山区多雨,天空飘下几缕雨丝。
  江剑臣改握爱妻玉腕,嘴角一牵,喟然吟道:“泉水幻如梦,雨丝细如愁。”
  女魔王螓首猛抬,秀目熠熠,目注江剑臣略显消瘦的脸庞,说:“六年前我就说过,得你为婿,幸产麟儿,侯国英甘坠轮回。剑臣,为讨婆母欢心,什么我都能忍。”
  江剑臣一边携起女魔王的玉腕,从后角门踱出玉泉院,一边低声告诉妻子,说:“老娘对你早有好转,也承认你是儿媳,问题是她老人家亲口答应过文莲嫁给我。最要命的是,文莲为了救我们母子毁了容,再加上兹云师姑溺爱护短,咱应该为老娘设身处地着想。”
  话锋略顿,接下去道;“万般无奈,老娘只好用枫儿去温暖李文莲,为解慈云师姑心中的不平,她老人家不顾体质衰弱,硬是住进了碧云庵。”
  女魔王大惊失色,纤足乱顿,说;“那可怎么得了,那可怎么得了。”
  连说两句,语调一缓,忽又默默点头自语:“我明白其中的原委了。”
  此时,二人置身于树林之中。江剑臣右手一扯,左臂一揽,轻轻将她抱入怀内,问:“瞧你这装神弄鬼的样子,你明白什么其中的原委了?”
  侯国英踮起纤足,将樱唇紧贴丈夫的耳边,悄声咕哝了一阵子。 气得江剑臣抖手把她推出两步远,双眉掀动发火,道:“上次就是你出得馊主意,硬逼着我和文莲入洞房,反倒迫使文莲点了我的昏睡穴,还几乎削发出了……”
  伸手把丈夫的嘴儿一捂,她一手勾紧丈夫的脖子,瞪眼道:“那怪你钻天鹞子江剑臣没能耐,文莲也在我这座真菩萨面前烧假香,我当初嫁你是霸王硬上弓,难道你就不能照方抓次药!”
  江剑臣刚想责斥她胡说,女魔王突见刚才的宫装少女、华贵美妇及四个美婢,分乘六顶竹轿,由十二个蓝衣劲装大汉抬着,沿着去五里关、毛女洞和青柯坪的方向,向上攀登。
  侯国英二语不说,左手微提青衫,右手扯着丈夫,低低说:“走!”重新折回玉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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