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第14回 卧病荒山,触景伤情妾心碎;喂药古洞,爱屋及乌郎垂怜
活该翠衣勾魂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中败类服诛,偏碰上功力虽稍逊于她,但却智计超人、手法诡异阴狠的女幽灵,就让她翠衣勾魂功力再为深湛,也被吴素秋含恨甩出的一掌火云钉,打中了五支,跌翻地上。
蒋士相不愧被人捧为一代棋仙,看清柳恕芝所中的五支火云韦丁部位,就知道师妹死定了。素性一狠心不去问柳恕芝,横身阻在钻天鹞子面前涩声说:“以我蒋士相的这身薄技,要想和你这位独步武林的钻天鹞子分高低,那简直是自趋死路。但我这个作师兄的,总不能看着师妹横尸地上而甩手一走。谁是谁非我不管,我也只认定杀人者必须偿命。倘若侥天之幸,我要能胜过江三侠一招半式,然后再杀吴素秋给师妹偿命。”
对于老棋迷,江剑臣实不忍心以恶人待之。又知他话出如墨,如白染皂,很难劝说他放弃一拼,只好用眼神请示三师叔。
得到的暗示,是以力服之,务使他迷途知返,痛恨自己师妹的作恶多端。
江剑臣心中有数了。
和江剑臣这样的绝顶高手相搏,老棋迷丝毫没敢掉以轻心。一出手,就亮出他那穷毕生精力苦心独创的残棋十五掌,决心和江剑臣一较长短。
钻天鹞子江剑臣,也一改往日傲骨凌人的气魄,破例率先一并右手食中两指,虚点一下老棋迷蒋士相的面门,算是先行出招了。
一句好话三冬暖,恶言冷语六月寒。别看江剑臣仅仅虚空点出这一指,后来竟使老棋迷改变了初衷。
江剑臣的眼力是何等锐利,从老棋迷第一招当头架炮和第二招二马连环上,早看出蒋士相不仅内力深厚,招式奇特,并且掌劈指划,极为凌厉,更产生出一片怜才之念。
老棋迷继丢卒保车、回马踩象两招后,突然用上狠招马扑卧槽,侧身直扑,硬逼江剑臣与之对掌。
江剑臣决心一窥对方残棋十五掌的奥妙,哪肯过早地分出胜败?老棋迷也是历经百战的老辈人物,一眼看出江剑臣的用意,冷然一笑后,陡将那招马扑卧槽一改而为双马逼宫,两掌贯足内力,撞向江剑臣的右臂天府和左肋章门两大穴。
江剑臣故意将身形微滞,眼看对方双掌快要打实之际,才突然用了式倒拧萝卜,既闪开了正面,还硬向老棋迷的右侧贴去。
老棋迷情不自禁地赞了声:“好快的身法!”然后猛吸一口真气,功力全集右掌五指,暴喊一声:“打!”一招五卒过,河,形如先天无极派的手挥五弦,指带啸音,划向江剑臣的胸前。
江剑臣也脱口回赞了一声:“好指力!”猛将身躯向后一撤。
老棋迷一看有门,心中狂喜,左脚向前一跟,够上了部位,右臂陡出一招马踩中心仕,势如电光闪石火,立掌直劈江剑臣的心窝。他自己的认为,江剑臣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一掌之下。
江剑臣冷冷哼了一声,表示对老棋迷求胜心切,出招过狠的讥笑,左肩微微一引,竟在老棋迷的指尖眼看要沾上衣服的一刹前,神奇地飘向左侧。
老棋迷由于志在必得,自会用招过老,一连向前抢出去两三步。
以老棋迷的临敌经验,情知江剑臣如果乘机用一招玄鸟划沙,即定不能将自己毙于指下,最少也会划断自己好几根肋骨。
可江剑臣竟放弃了这一绝好的机会。
老棋迷脸上一热,心中虽已斗志渐消,但自己的半生威名终不舍抛弃。一狠之下,再次厉喝一声:“打!”右手紧握成拳,一招炮打闷宫,捣向江剑臣喉下的天突穴,左手还拢指成抓,用一马定孤将的毒招,探向江剑臣的软肋。
沈公达看出时机快到了,陡地咳嗽出一口痰来,作势欲吐。
功力早臻人神交会的江剑臣,突将上身一斜,轻而易举地闪过,右手乘机轻轻向对方手背上一拂,并还赞道:“好凌厉的抓法!”
老棋迷的左手臂,虽只经江剑臣用指尖一拂,顿觉火辣辣的一阵疼痛,内心感激江剑臣给他留脸,不想让他输得太明显。但他毕竟也是名动一时的辽东一雄,老脸凄然一变,顿时垂下自己的双手。
一师同门三人,一伤一败。生性凶狠恶毒的焦占堂,像一条偷偷下口咬人的恶狗,抽冷子一弹而出,拢指成抓,凌厉凶狠地抓向江剑臣脑后的玉枕穴,成心想结果钻天鹞子一条性命。对焦占堂,江剑臣可不会像对待老棋迷那样宽厚了。
先用一式惊鹿回顾,再化成午夜抓贼,一下子就刁住了蓝衣恶煞的手腕,震臂向外一甩,足足将焦占堂送出去一丈多远。
焦占堂刚想拿桩站稳时,一道白光从沈公达的嘴中吐出,直射他的面门。凭他的那种身手,竟无法躲闪,正好打在他的额头上。
别看只是一口粘乎乎的浓痰,从沈胖公嘴中吐出,无异是一枚弹丸,若不是沈胖公口下积德,非被打出个血洞不可。就是这样,也起了一个大紫泡。
吓得焦占堂不敢张牙舞爪了。 江剑臣的眼光,反倒盯射在始终一言不发的火灵官身上。
说真的,自从火灵官南宫赤紧随翠衣勾魂身后出现,江剑臣就看出他不光狡滑奸诈,心性准也阴毒。见他开始倚仗人多,还跃跃欲试,等吴素秋和天山胖公相继来到后,他当既就敛牙缩爪了。
以钻天鹞子江剑臣的经验,哪能看不出,越是这等看风使船、唾面自干的卑鄙无耻小人,越能给人带来巨大威胁和无穷后患。再从他那带有遗传性的满头红发和复姓南宫这两点上判断,他肯定跟火神爷南宫烈、毒剑雷珠南宫焰是一家人。决心激他出手,好能借机将之除去。当下故意指名叫阵:“南宫赤,从你一步一趋,紧紧随侍翠衣勾魂上来看,你小子准居柳恕芝三个姘夫之冠。别的不说,就冲这臭娘们让你搂抱骑压八九年,你火灵官也不能甩手不管不问。
还有这两位身穿褐色衣服的好朋友,既然同在一个女人身上快活过,还是一拥齐上,替你们的姘妇报仇得好,省得她九泉之下不再理睬你们。” 黑衣丽人吴素秋先还暗暗好笑,心想:一向不苟言笑的钻天鹞子,今天晚上竟然骂得这等肮脏难听。但她马上就明白了,知道这是江剑臣成心想替她铲除强敌,免留后患。
芳心一阵烫热,情不自禁地将眼光投射在钻天鹞子江剑臣的身上。
越看越为江剑臣那修长挺拔、丰姿如玉、气吞山河、傲然卓立的形象所吸引。暗自后悔,在残人堡自己真不该被胡眉的一番软话打动了芳心,轻易地答应今后不再纠缠江剑臣。否则,只要公开亮出无极龙当年亲笔写的那张拜寿柬贴,不光所有先天无极派的门下弟子,就连硕果仅存的天山瘦、矮、胖三公,也得承认,只有我才有资格做江剑臣的元配结发妻子。
黑衣丽人吴素秋这一神不守舍不大要紧,却给狡滑如狐的火灵官、神行无影步青云、无翅飞蝗高若飞等三个人,带来了逃走的机会。
别看他们三个人刚才不逃,那是他们认为天塌下来自有个子高的人去顶。如今见江剑臣大有除去他们三个人的意思,又看出此地到外都有巨石形成的空隙,趁吴素秋这一神不守舍,江剑臣也将注意力投向吴素秋的一瞬间,这三个又贼又滑的无耻匹夫,竟然兵分三路,迅如飘风地钻进形如箭眼的石孔之中。
好在元凶已除,江剑臣又凛于师叔在场,不敢多造杀劫。这样一来,反倒造成了为渊驱鱼。不仅给多尔衮平空增加三个得力爪牙,也为营救多玉娇公主增添了不少麻烦。
此是后话。
江剑臣目送老棋迷和焦占堂带走了柳恕芝的尸体,头一件事,就是立即解开小菊子被点的穴道,替她搓揉被阻住的血脉。
这个惹人爱怜的小菊子,还真有人缘儿,刚刚被揉开穴道站起来,吴素秋就一扑而上,伸出玉臂,一把将小菊子扯进了怀内,左手爱怜地抚摸着小菊子的白嫩脸蛋,嘴中说道:“好个可人疼的乖孩子!”
可怜小菊子,自小父母双亡,虽蒙九阴黑姬抚养长大,又收归自己门下,传了她一身很不错的武功,但九阴黑姬生性暴烈,加上一心一意苦练钻研恶鬼十三经,性情更变得阴狠歹毒,对待小菊子,自是稍拂其意,非打既骂。所幸小菊子聪慧乖巧,善解人意,才获得九阴黑姬的宠信。饶是那样,也是不断地遭受打骂,从来也没经受过这样的怜惜抚爱,一刹间,宛如被弃的婴儿见到了慈母,眼中噙泪,紧紧环抱住吴素秋的柳腰。
这种不是骨肉却胜似骨肉的感人情意,映入所有在场人的眼中。 头一个就是钻天鹞子江剑臣,他也是自从哇哇坠地就被母舅强行抛充,变成为人间弃婴。若不是被大师兄拾去交给师父无极龙,他江剑臣早已横尸江边了。所以,他头一个鼻酸眼红起来。
其次是早把小菊子当成亲妹妹的武凤楼,见吴姑姑这么疼爱小菊子,心中真替她庆幸,也情不自禁地流出来高兴的泪水。
只有天山胖公沈公达哈哈大笑说:“亏了俺们老爷仨,谁都清楚你吴素秋是至今未出嫁的老闺女。要是碰上不知内情的人,准认为你们这是失散多年的母女又重逢。说实在话,你们娘俩扮演得还是像那么一回事!”
看起来,不光吴素秋产生了女人母爱的天性,就连一贯调皮蛮横的小菊子,也真爆发出孺慕亲情来。尽管天山胖公在一旁诙谐取笑,吴素秋还是无限怜惜地抚爱着小菊子。
小菊子也始终紧紧地搂抱着吴素秋。
看得武凤楼心中一惨,凑近三师爷沈公达的身侧说:“小菊子因孙儿而获罪于师门,势难再回幽魂谷。请三师祖作主,让她转拜在吴姑姑的门下算了。” 沈胖子摇摇头。
武凤楼诧异道:“师祖是怕吴姑姑不允?还是怕小菊子不依?”
沈胖子又摇摇头。
武凤楼一怔:“那为什么?”
沈公达笑道:“自古师徒虽然如父子,毕竟中间多了一个如字,何如直接让她们认用母女?小菊子既能偎依慈母膝下,也省得素秋一个人孤独。”
从三师祖的话音中,武凤楼明白了一件事,也栅涂了一件事。明白的是,只要三师叔不娶黑衣丽人为妻,号称妇幽灵的吴素秋准将终生不嫁,自难免终身孤居独处。让武凤楼不明白的是,小菊子虽获罪于师门,不敢再回幽魂谷,不见得非让她跟着女幽灵过凄楚的岁月。难道还怕我不把她当嫡亲妹妹看待!沈公达居然抛开师祖的辈分,贴近武凤楼的身侧低声说:“楼儿,看样子你对师祖刚才说的办法有疑问。其实你是当局者迷,师祖才是旁观者清,是你把小菊子对你的感情错认为是兄妹之情。”
武凤楼心头一惊底声问:“难道三师祖认为那不是兄妹之情?”
沈公达脱口先说出一个“不”字,然后长叹一口气说:“自古以来,男女萍水相逢,从没听说有人萌生过兄妹之情。
小菊子虽然小你十岁,由于成熟较早,恐怕连她自己都悟不出对你产生的是男女之情。”
让三师祖这么一说,武凤楼简直像失足掉进了冰窟,越寻思三师祖说得越对。回想小菊子对自己的舍命相助,自己对小菊子的关心怜爱,都不是兄妹之情应该出现的。
还是女幽灵吴素秋想起,应该详细询问小菊子,让她给大家提供一些有关北荒一毒叶梦枕的情况,这才轻轻推了一推小菊子。
浸沉在慈母溺爱之中的小菊子,半晌方才收回环抱吴素秋的一双手臂,先掠了掠头上的鬓发,然后扯了扯衣襟的下摆,双膝一屈,跪在吴素秋的面前,甜甜地叫了一声:“义母!”正儿巴经地磕了四个头,双手抱住吴素秋的一条玉腿,久久不想站起。
吴素秋一面抱起小菊子,一面取出那筒百脚金蜈燕尾针,正色说道:“这是我死去的师父贾善仁,花费十年心血,方才淬制而成的十八根百脚金蜈燕尾针。原先只剩下十一根,刚才又蒙天山沈师叔将收去的七根还给我,正好凑足十八根的原数,现在由我传授给你。不过此物号称武林第一毒,非遇有深仇大恨,对方确系罪不容诛,方准动用此针,千万不准胡乱杀人。”
话说完后,吴素秋不把百脚金蜈燕尾针交给小菊子,反倒转身捧给沈三公。
沈三公将小菊子唤近前来,手捧铁筒训谕道:“你本来已经身藏三种暗器,似乎不须再添。是汝义母爱你太甚,怕你在江湖道上骤逢强敌。你只要持有此物,再厉害的对手,也将避你唯恐不迭。除非碰上像剑巨这样的一身武功,才能对你构成威胁。好在你善打暗器,只须传授口决,不难马上练成。快拜领口决去吧!”训谕之后,方把百脚金蜈燕尾针筒,亲手郑重交给小菊子。
直到小菊子收起来针筒,再次跪在义母身前,领取了口决,江剑臣才让小菊子给大家提供北荒一毒叶梦枕的一切情况。
小菊子刚想开口,陡听一个浑厚的声音笑着说:“北荒一毒乃首屈一指的厉害人物,一贯凌驾于辽东群雄之上。
听说长白一尊朱彤阳、幽谷游魂阴森、漠北双凶夫妻,都曾先后向他屈服过。唯有家父一人,死活不肯屈服,但也绝对不敢招惹他。”
众人回头一看,原是黑风峡主吴觉仁走了过来,先给沈三爷行过大礼,又和江剑臣握手大笑,最后才和武凤楼、吴素秋、小菊子分别相见。
小菊子立即接口补充道:“吴前辈说得对。叶梦枕那北荒一毒四字,确实响遍了大漠和辽东。就以我师父九幽黑姬为例,她在辽东的威名,虽是那么响亮,那么威慑一方,但她不仅是北荒一毒的崇拜者,也是叶梦枕的追随者。就连她那凌空断肠十三剑,也是跟叶梦枕学:的。只是他行踪诡异,飘忽不定,除去个别人,谁也不知他到底住哪里。我只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听师父说去铁刹山找他,其他就不清楚了。” 对辽东地面极为熟悉的沈公达,接口说道:“菊儿所说的铁刹山,又名九顶铁刹山,方圆数十里,太子河环流其北,八盘岭拱卫于南。名虽九顶,其实只有元始、真武、灵宝、玉皇、玄武、太上和锦绣七顶。不过从东、南、北三方面仰望,皆可看见三顶,三三见九,始有九顶之称。那地方山势峥嵘突兀,绝顶凌空,山中古柏参天,苍松蔽日,上哪去找一个行踪诡异秘密,功力深不可测的叶梦枕去?”
在这中间,黑衣丽人吴素秋曾经瞟了一眼江剑臣,像是有话要说,直到听完沈三公最后两句话,脸色一默,终于没好开口。
以江剑臣的聪敏,不难猜知,好胜心极为强烈的吴素秋,一定是让三师叔的最后一句给激火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恐怕连我都想甩开,想凭自己一人之力,怒闯九顶铁刹山,搜寻叶梦枕的下落,为其义父报仇。自己要不设法阻止她,势非酿出严重的后果不可。有心当面揭穿,又怕她脸上挂不住。一阵焦急之下,倒被他急出一个主意来。首先扭头向吴觉仁说:“一年前,剑臣曾亲口许过令尊,前往黑风峡,帮助他老人家清理一次门户。后因峨嵋决战,由累极而再度失力,才致延迟至今日。现在请我三师叔和吴兄先一步前往黑风峡,小弟不日随后就到。”
要说先天无极派,每一代都有一位绝顶的聪明人,沈胖子应该算是聪明人的祖师爷,不等江剑臣说完,早悟出是自己结成的病根。转念一想,自己暂时离开也好,就一把扯住吴觉仁,高高兴兴地先走了。
一看江剑臣这么迎合自己的心意,吴素秋更是心中一热,干脆不容江剑臣开口,也主动地向武凤楼说道:“事到如今,我吴素秋不得不自充长辈了。据我所知,多玉娇公主因你而被暗中囚禁,正在度日如年,盼你如渴。所幸五凤朝阳刀已被夺回,你还是冒险去找郝爷爷,再向单于独行剖明心意,请求他们暗中协助,务必救出多玉娇。此间一旦事了,我自会同你三师叔前来驰援你。”
打发武凤楼走后,女幽灵陡地又想起一件事,拦住跃跃欲动的小菊子,扭头向江剑臣问:“三哥哥久历江湖之上,听没听说过郭守真其人?”
江剑臣连想都没想就冲口说:“我自幼就听师父言讲,郭守真的绰号一剑擎天,乃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辈异人。
素妹提他则甚?”
女幽灵听江剑臣改口以妹妹相呼,芳心更觉舒贴,不自觉地绽开一丝笑容说:“说来也和三哥哥一样,我也是听义父生前所说,郭守真不仅在剑术上独创一格,享有一剑擎天美誉,而他最肯潜心钻研的,却是老子道德真经五千言。偏偏我义父的手中,珍藏有唐代大书法家褚遂良亲笔抄写的真迹一部。等郭守真闻讯赶来求阅时,那部道德真经恰巧在三天之前失去,反被郭守真误解为不愿借他阅读,并还因此而结仇。这些陈年老帐,小妹本不想再翻。哪知在这次出关前,偶听人们传言,郭守真已束发出家,当了老道,并在.一年前潜来辽东。如今正好隐居在菊儿刚才所说的几顶铁刹山八宝云光洞,艺秫种蔬,以供炊食,潜心苦志地修炼三清道术,莫非也和义父之死有关。”
听说有这种迹象可寻,自恃功力绝顶的江剑臣,力主马上赶到铁刹山,寻找郭守真一查究竟。
吴素秋点头依允了。
一行三人,来到九顶铁刹山,踏上登山盘道,拐了七十多处弯曲山路,方才登上了山顶。放眼四处巡视,只见千岩万壑,云烟缭绕。又因此山岩洞甚多,计有云光、天冠、乾坤、天桥、卧虎等等,穷半天一夜,竟没找到郭守真隐居的洞穴。
问遍了山民和樵夫,无不一一摇头推说不知。
看出义母和江三叔焦急,小菊子悄声献计道:“看起来,姓郭的老道很有人缘,这些山民和打柴的都像暗中倾向他。
要再像你们二位老人家的那种问法,孩儿敢说,一个月别想找到八宝云光洞。请二位老人家暂且纳福,看孩儿我的!”
说罢,神秘一笑走了。
吴素秋移身凑近江剑臣的身侧,先将自己的螓首贴枕在对方的肩头,幽幽叹道:“我要真是我义父的亲闺女,咱们的孩子准有小菊子这么大。”一边说着,竟从两眼之中,溢出莹晶的泪水。
钻天鹞子江剑臣这才悟出,黑衣丽人为什么这般疼爱小菊子。
吴素秋又把娇躯一挪,将枕在江剑臣肩头的螓首,变为扎入江剑巨的怀内,同时还伸出一双玉臂,环住了江剑臣的脖子,粉面一扬,紧紧盯住江剑臣的双眼悄声说:“我要先撕毁和胡眉的口头约定,然后遍请武林同道,亮出你那张以门婿的身份叩拜我义父寿辰的字柬,在大庭广众下,你承不承认我是你理所当然的结发妻子?”
江剑臣默默不语地点点头。
吴素秋霍地从江剑臣怀中坐起,蛾眉一竖沉声说:“光点头不行,我要你亲口说出承认两字来。”
江剑臣只好说:“承认!”
吴素秋得寸进尺地又逼出一句:“你敢不敢一口否认没有此事?”
江剑臣说:“不敢!”
两问两答之后,黑衣丽人吴素秋不光不再逼问,反到垂下来两行泪珠,重新投入江剑臣的怀内哭着说:“素秋命苦,七岁丧父,九岁丧母,由于跟着哥嫂成人,才会投入黑道四瘟神门下。虽天可怜见,得拜金头蜈蚣为义父,他老人家偏又惨死在九年之前,把现成的一个如意夫婿,平白让给了女魔王侯国英。难道我吴素秋就活该孤独一生吗?”
听完这一番伤心独白,江剑臣再度陷入无可自拔的地步。
安理说,以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尊师重道,对金头蜈蚣仇大叔的敬佩感恩,别管女幽灵过去犯有多么大的杀孽,为人多么歹毒心狠,江剑臣都得心甘情愿地娶她为妻,绝对不能和对待女屠户李文莲那样。无奈小姑虽无夫,使君却有妇,侯国英又替他产下了麟儿。江剑臣心中再觉对不起九泉之下的仇大叔,也不能答应娶吴素秋为妻。尽管当时三妻四妾者大有人在,但他江剑臣绝不能同时娶两房妻子,说什么也不能。
吴素秋猛然再次搂紧江剑臣的脖子,并把自己的粉颊贴紧在江剑臣的脸上,任凭泪水流淌,她只微闭秀目,默默地偎依着。
良久,她才缓缓离开对方的怀抱,抹擦一下眼泪叹气道:“素秋生性孤独,本不爱任何男人。所以如此依恋热爱三哥哥,是因你不仅是个堂堂正正奇男子,也是个凛凛烈烈大丈夫,还是个知恩念旧的热血好男儿。咱们相见的次数越多,盘桓的时间越长,越增加我对三哥哥的爱心。长此以往,我真怕自己管不住自己。到那时,不光给三哥哥带来麻烦,也会让我失信于胡眉、铁月娥二人,真吭死和难为死我了。”
江剑臣刚想说:“这都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劝吴素秋看开些,独自前去打探地址的小菊子,一路蹿纵而来,报功似地向二人说:“到底让孩儿打听到了八宝云光洞。说来也真气死人,它就坐落在离此不远。孩儿原打算进去瞧瞧,又怕把事情弄砸,坏了给外公报仇的大事。所以,就一路跑着回来禀报了。”
看样子,黑衣丽人吴素秋也是盼着找些事情干,用来冲淡心中对江剑臣的爱意。闻言既起,率先向小菊子指示的方向走去。
过了两处山峦,翻越一道山涧,一行三人来到了八宝云光洞前。
江剑臣尊重一剑擎天郭守真是和自己师父同代的人物,所以用极为恭谨的声音,一连三次报名求见,都没得到一点回音。
小菊子知道,以江剑臣和义母吴素秋二人的身份,委实不好擅自闯入。自己是个小孩子,就是一头闯进去,他郭守真还真不好追究自己不告入内之罪。
为防江三叔和义母二人的阻止,小菊子突然点地蹿起,一招龙宫取宝,左手护胸,右掌开路,愣敢闯进了八宝云光洞。
江剑臣刚想喝令返回,黑衣丽人吴素秋早撇嘴嘲笑说:“看把你三哥哥你吓的!不管孩子闯出来什么大祸,都由我这当娘的顶着,碍不着你这当……”
黑衣丽人吴素秋迟疑一下,终于没把想说的那个“爹”
字吐出来。
只听小菊子在洞内扬声说:“洞内无人,请二位老人家快进来!”
女幽灵不禁心中暗哂,纵身入洞,和她那个宝贝女儿汇合去了。
同来的三人,进去两个,江剑臣也只好步入八宝云光洞。
入内一看,好高好大的一座天然古洞!入口处高约丈余,中部最高处,将近两丈左右,洞呈葫芦形,长有十几丈,足能容纳数百人。里面还有石龙、石虎、石蟾、石床、石木鱼、石寿鱼、石莲盆、石定风珠等八种天然石景。所以才被称为八宝云光洞。
郭守真在此洞苦心修行,收度弟子,成为关东道教的始祖。后人在乾坤洞附近建有郭祖塔,塔下有泉,名为天然井。此是后话。
经过扫视全洞,江剑臣方才看出,洞内除去一些开山工具和执炊用具之外,几乎别无他物。对一剑擎天郭守真的艰苦潜修,江剑臣肃然起敬了。 为了表示尊敬,三人在洞外足足等候有一个多时辰,才见一个束发于顶、身穿青布道袍、脚登多耳麻鞋、肩扛铁叉、手提水罐的老年道人,缓步走来。 江剑臣抢上一步拱手说:“先天无极派门下弟子江剑臣,专程前来拜见老道长!”
到底是人的名,树的影,别看一剑擎天郭守真已束发出家多年,对崛起江湖不足十年的钻天鹞子江剑臣,还是犹如春雷贯耳的。慌忙稽首还礼道:“贫道山野之人,何劳江三侠如此枉顾!” 江剑臣见他并无肃客入洞之意,遂单刀直入地问:“晚辈此来,一是专程拜谒道长,二是打听北荒一毒叶老先生目前下榻何处,尚望老人家赐知!”
一剑擎天郭守真,一听江剑臣提及叶梦枕的名字,神情骤然一变。
江剑臣干脆直言不讳地说:“皖中大侠仇万家乃家师至友,与道长亦有渊源。不幸九年前被仇人暗杀,弃尸凤凰山麓。剑臣年幼时,曾受他老人家活命大恩,恩同再造,对此焉能置之不理!半月之前始获悉,杀人者系翠衣勾魂柳恕芝……”
不容江剑臣向下再说,郭守真接过话头说:“既已查出凶手,尽可杀之解恨,前来问我何为?”
江剑臣脸色转肃说:“哪知事不止此,就在我和义妹吴素秋捕杀翠衣勾魂时,据其掌门师兄老棋迷蒋士相说,杀人者虽属翠衣勾魂柳恕芝,而幕后主持操纵人却是北荒一毒叶梦枕……” 郭守真再一次打断江剑臣的话头抢着说:“杀人者人恒杀之,既有翠衣勾魂一命相抵,岂不仇恨全消?江三侠又何必另攀他人,须知,人言未必可信!”
见郭守真连续两次阻挠,江剑臣抗声说道:“剑臣远道来求,实是仰慕道长过去的声誉。若如此,在下就此告退。”
话已说僵,眼看双方将要不欢而散,想不到一剑擎天郭守真借机陡将老脸一沉,厉斥一声:“小辈大胆!”抬手就是一招五爪卸肩,暴抓江剑臣的右肩头。
这一招,真要让一剑擎天抓实了,凭他的内力,非把江剑臣右臂整个扯撕下来不可。
江剑臣右肩一沉,闪避开对方凶猛一抓,右掌一翻再出,一招斜切莲藕,用掌缘专找一剑擎天郭守真的腕间寸关尺。
郭守真迅将两脚一分,脚踩大八字,右手紧握成拳,招出捣碎天心,力道如山,击向江剑臣胸前紫宫穴。
江剑臣冷哼一声,用普通一招移山填海,硬接当胸捣来的一拳。
想不到人家一剑擎天根本不愿意多耗费功力,在双方拳掌似接实未接实之际,忽把自己的内力一撤,借江剑臣推过来的凌厉掌风,不光化成了玉女乘风,飞向年纪最小的小菊子,并趁擦身而过的一刹间,顺手抽去她肩后插的二尺短剑。
江剑臣刮目相看了。
在现场中,还有一个眼明心亮的吴素秋。她见郭守真竟敢在和江剑臣拳掌相对时,陡然撤回自己的内力,就知这位老道的功力绝对不在钻天鹞子江剑臣之下。自己老少三人身入险地,在敌友未分之际,情不自禁地探手暗扣了七支火云钉。
一剑在手的郭守真,阴冷地一笑说:“听说贵派新近获得了一本刀谱,江三侠也因此弃剑改用刀。现在你我正式相约,你如在三刀之下胜了我,贫道自会说出北荒一毒的秘密巢穴。否则,请江三侠尽快离开辽东,从今以后,慎言报仇二字!”
到此,钻天鹞子江剑臣才算真正明白了郭守真的一片苦心。
原来人家是看他江剑臣年轻毛嫩,怕不是北荒一毒的对手。如果说出叶梦枕的住处,反倒让他们三人白白去送性命,才故意找碴试试江剑臣的真功力。
江剑臣探手抽出短刀,脱口一声:“请恕晚辈无礼!”刀化一片寒芒,第一招就用冷焰刀谱中的兵分四路,攻向一剑擎天。
一剑擎天原式不动,脚下仍然踩着大八字,短剑一挥封出。
双方耳中响过四下刀剑撞击声,交手二人各自后退了两大步。
江剑臣一扑再上,嘴中还吐出一句:“晚辈放肆了!”这次用的是六出祁山,只见六条蓝电,劈风有声,压向一剑擎天郭守真。
郭守真极口称赞一声:“好招!”手中的短剑好像长了眼睛,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大作,夹杂着一片火花飞溅,两个人一合再分时,江剑臣竟被对方透剑而出的内力,震得多退出了半步。
小菊子一声惊呼。
吴素秋玉面泛白。
江剑臣第三刀九九归一,形如一层刀幕,罩向郭守真全身上下。
这一次不同了,郭守真凛然一声:“好厉害!”身化龙卷风,一下子脱出了刀网,虽能肤发无损,全身而退,两鬓却沁出来汗珠。
江剑臣收刀后退,连连躬身致意。
一剑擎天抖手把抽自小菊子肩后的短剑,抛插在小菊子身前不远处,垫步趋前,紧握江剑臣的手腕叹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贫道苦练剑掌数十春秋,自愧掌力不及无极龙,剑法难敌马慕起。方才决心退出江湖,弃剑修道。想不到今天又败在故人弟子之手,更使贫道豪气全消。荒山无酒待客,请饮山泉一杯可好?”
对他的清苦潜修,江剑臣三人早从偷看之中得知,本不想入洞打搅,又因对方尚未交出并荒一毒的根底,迫于无奈,只好随之入洞。
果然无物待客,只洗四只粗瓷茶杯,斟满了四杯山泉,陪三人一同饮下。 还没等江剑臣再次请求对方说出北荒一毒叶梦枕的下落和住处,郭守真已面寒如冰地冷冷说:“冲你江剑臣,第一和贫道过招不狠,第二擅自轻入对方虎穴,和献茶就喝这三次疏忽大意上,贫道要是提前告诉你叶梦枕的住地,你江剑臣死得保险比仇万家还要快,信不信由你。”
一句话,说得江剑臣凛然一惊,起座躬身再拜道:“晚辈年幼无知,幸蒙道长指教,自当终身感激不尽!”
一剑擎天郭守真这才正色说道:“北荒一毒叶梦枕集剑术、指力、内功、暗器、机智、诡诈于一身,真达举手投足就能置人于死地的境界。举一例说,比金蜈蚣仇万家的武功之高超,江湖经验之丰富,来辽东不久,就被叶梦枕指使其爪牙,暴尸于凤凰山麓。单纯以功力论之,江三侠足可与之匹敌;如再加以诡诈和暗算,则阁下危矣!贫道以实而谈,绝非贬低江三侠,请江三侠好自为之。”
吴素秋突然插话道:“据晚辈所知,道长当年曾因向我义父求阅道德真经而结微嫌,不知果有此事否?”
郭守真说:“有!”
吴素秋接着问道:“我义父九年前出关,是否为了那部真经?”
郭守真:“是!”
吴素秋进一步问道;“我义父是否知道经书落入谁人之手?”
郭守真:“知道!”
吴素秋霍地站起问道:“到底落入谁手?”
郭守真说:“叶梦枕!”
吴素秋紧迫不舍地再问;“我义父从何处得知经书落入叶梦枕之手?”
郭守真虽略微迟疑,最终还是缓缓地说:“是你从前的义母玉勾魂花如碧跟叶梦枕私奔时,偷偷带走的。”
以黑衣丽人的玉雪冰聪,和义父仇万家多年来的酗酒寡欢,哪能悟不出其中的肮脏隐秘!既痛恨义母的淫荡不贞,又心疼义父的横尸惨死。再想到十年前要不是发生了这一横祸,自己也顺理成章地嫁给了江剑臣。几件事凝结在一起,急怒攻心之下,竟一连呛出来好几口鲜血,娇躯歪倒在江剑臣的怀抱中。
吓得小菊子脱口一声“义母”,贴在吴素秋的身侧,失声痛哭起来。
郭守真摇头叹息道:“叶梦枕淫人之妻,夺人之宝,意狠心毒,杀人无数,再不伏诛,确属天道无常了。可惜贫道已归依三清,不敢再陷杀劫,实在爱莫能助。只能告诉你们,叶梦枕和玉勾魂现时匿居此山玄武顶,你们如需在此逗留,最好寄身卧虎洞。”
江剑臣一面抱起吴素秋,一面向郭守真叩谢道:“承蒙道长吐露隐私,晚辈等感恩不尽,就此告退了。”
郭守真不难猜知,这是江剑臣怕连累自己修道,才告退而走,当下也没多作挽留。
所好三个人中,江剑臣和小菊子经常山居。此时的九顶铁刹山,到处挂满了野果,飞禽野兔更是唾手可得。只消按郭守真指示的方向,找到卧虎洞暂时落脚,先让吴素秋调息一下身体,以便一举攀登玄武项,手刃北荒一毒叶梦枕,为抱恨惨死的仇万家报仇雪恨。
黑衣丽人吴素秋继急怒吐血后,又感受风寒。进入卧虎洞后,就发起高烧来。昏昏然依偎在江剑臣的怀前,不时发出来呓语。
多亏小菊子出去了一趟,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从一户山民家中换回三条干净被子和锅、碗、勺、筷等简单炊具。
又到天冠洞附近的天官庙,以二十两银票作香资,拿回了一小袋白米。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尽管小菊子身健体轻,艺业精湛,两次奔波,也累得筋疲力尽。一歪身,躺在义母吴素秋的旁侧,连动都不想动弹了。
江剑臣从洞外弄来一抱干草摊在地上,先把一条被子铺在上面,将吴素秋舒适地放好,再给她盖上一条被子,并把头给她垫得高高的,伺候得既利索又熨贴。
女幽灵见江剑臣服侍好自己后,又忙着去取水、淘米、拾柴、烧火,给自己煮熬稀粥,芳心内一阵温暖。眼前幻现出一种奇想,好似自己十几年前真的嫁给了江剑臣,还生养出酷似小菊子这么大的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一家三口正乐叙天伦。
可惜这种幻梦被小菊子的一声:“义母”给打碎了。
江剑臣亲手把一碗稀粥捧到吴素秋面前,关切焦急之情布满脸上。看在吴素秋的眼内后,她才一咬牙和着眼泪吞咽了大半碗之多。
次日黎明,吴素秋的高烧略微有些减退。只是浑身酸疼,动弹不得。虽有江剑臣服侍在侧,看样子一两天内,绝对动不了。
吴素秋情知江剑臣关切武凤楼的成败凶吉,强自挣扎着吩咐小菊子说:“你大哥哥乃多尔衮誓欲铲除之人。单于独行虽被你们郝爷爷制服,但他对爱新觉罗氏的忠心,恐一时不好改变。褚英亲王的独生女儿乳名小吉子,封号千叶郡主。身为努尔哈赤的长子长孙女,加上她生性乖巧,极得皇太极和多尔衮、多铎等叔父的钟爱。特准她穿宫入院,任性而为。凭杰儿那份机灵,人又生得富态清秀,小吉子准会让这小猴儿给迷住。依我看,你还是悄悄进入盛京,告诉秦杰多从千叶郡主这方面下手。至不济,也能通过她见到多玉娇公主。”
听义母让自己去找大哥哥武凤楼,喜得小菊子芳心乱跳,真恨不得跪下给义母磕仨头,感谢她体贴自己的干女儿。为防三叔江剑臣不放心自己前往,应声附合道:“还是义母考虑得周到,我看这个法子准行,加上我是个小孩子,容易混进褚王府。”
从九顶铁刹山去盛京,小菊子闭上眼睛都不会走错。
为了驰援大哥哥,她又多加了一份小心,自是一路通行无阻地进入了盛京。
小菊子不傻,也没忘记偷袭铁骨朵的那个碴,哪敢大摇大摆地出现街头?所以进城后,先悄悄地躲入莲花净土实胜寺。 这是一座比铁骨朵所在的喇嘛寺还要大得多的喇嘛寺院。平时香客很少,僧人又极守清规,住持喇嘛僧人莫尔赫都和老棋迷乃方外至交。
胆大包天而又急于援助大哥哥的小菊子,竟敢斗胆再次打出掌门师伯的旗号,前来参拜这位大喇嘛,请求他设法把自己送入褚王府。
莫尔赫都哪知内情,又相信老棋迷太甚,竟谎称小菊子是自己的俗家外孙女,如今父母双亡,身世孤苦,请单于总管暂时收容。 扛着莫尔赫都这块金字招牌,小菊子轻而易举地进入了褚王府。
这就是小菊子胆大心细加聪明的地方。因为她深知褚王府自大太子褚英死后,只撇下一个福晋赫都吉拉氏和郡主小吉子,人口凋零。举凡府中一切内外事宜,全权由总管单于独行一个人掌管。像这等增添一个使唤丫头的小事,只要单于独行点个头,表示知道,随后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所以小菊子不光来得容易,事成之后,不管什么时候离开,还引不起单于独行的注意。
有一名管事听说化名秋儿的小菊子,是莫尔赫都大喇嘛的俗家亲丁,巴结都还来不及,哪敢怠慢!传来一个在内宅供使唤的大丫头,让她先把小菊子安置起来。这在那位管事来说,是想让小菊子多歇几天,以示巴结。然后,再找一个好的去处分发。
偏偏那名供使唤的大丫头又拾了棒棰当针使,竟把小菊子当成单于总管大人的亲戚,恭恭敬敬地把小菊子引进一座客房,当作贵客供奉了起来。
小菊子抿嘴偷笑,暗想:小姑奶奶为了尽快找到我的大哥哥,不得不病急乱投医,是你们硬把小姑奶奶当成贵客供起来,小姑奶奶只好不客气地生受你们了。
小菊子想通以后,果真不亢不卑地水来伸手,饭来张口,又美美地睡到二更时分,方才悄悄地从后窗跳出。
身躯还未站稳,右肩井一紧,早落入别人的手中。耳畔传来一声低斥道:“看你年纪不大,胆却不小,竟敢装猫变狗混入褚王府。如不从实供出真正身份和受谁指使,老夫先残去你的一臂,然后再勾销你的生辰八字!”
潇湘书院 扫描 乐山 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