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第04回 包藏祸心,黑道四瘟掀恶浪;神出鬼没,黄口小儿压巨波
按从前真实情况,当日岳阳三刀杜长虹、杜长宇、杜长光兄弟三人,为了迷恋骆氏姐妹的淫荡和艳色,才追随黑道三残,助纣为虐,在峨嵋山的双飞桥上,准备截杀化名刘月卿的女魔王侯国英,被武凤楼赶来,一口五凤朝阳刀震慑住了岳阳三刀,使他们三人知难而退。
但岳阳三刀在怯阵逃走时,却惨死在骆氏姐妹之手。
如今,其父太湖一蛟杜大年为了替三个儿子报仇,还请来了号称荒江游龙的白云飞。
女魔王本来想把事情的原委,详细解释清楚,一看太湖一蛟那怒发如狂、凶残蛮横的模样,心中一气,反倒决心不说了,看你太湖一蛟又能岂奈我何!太湖一蛟杜大年横刀扑出时,小神童曹玉自然不肯让三奶奶侯国英亲自出手。喷射青芒的冷焰断魂刀一招“震雷巽风”,反撩太湖一蛟的手腕,硬生生地把杜大年给逼退了数步。
突有一个粗野的声音骂道:“一条半死不活的老泥鳅,撑死难翻三寸浪,真不值得动用冷焰断魂刀。”
话刚到,一杆粗如鸭卵的五尺霸王枪,宛如怪蟒伸腰,直挑杜大年的小腹。
杜大年虽称得起太湖一霸,但对武林中的一疯三狂还是有所顾忌。闪身让开疯霸王挑来的一枪后,先把手中的鱼齿刀一立,封死了身前的门户。然后咬牙骂道:“你疯霸王一向都是他妈的孤魂野鬼,为什么偏偏出头来替先天无极派挡横?”
疯霸王怪眼一翻,极为自豪地骂道:“你杜大年的耳朵塞上驴毛了,鲁大太爷半年前就不是孤魂野鬼了!”
太湖一蛟微感一怔,问道:“你疯霸王既然有了字号,跑到这地方瞎掺和啥?”
疯霸王哈哈大笑说:“你老小子真是血混蛋一个。鲁大太爷已蒙先天无极派收归门下,我不上这里来掺和,上你小子姥姥家里掺和去?”
说着,手中的五尺霸王枪“气吞头、牛”、“毒蛇出洞”、“怒龙翻身”一连三枪,真好像一条怪蟒掀起了千层狂浪,又宛如一只疯虎荡起来万丈尘沙。别的不说,光凭声势上来看,他太湖一蛟杜大年立即就相形见绌了。
疯霸王天生异禀,膂力极大,七十二式五虎断魂枪法,原来就有极深的造诣。否则,哪会被江湖荡妇艾群男利用他来当护身符?何况,又和黑风峡的枪霸强残互相切磋过技艺,枪法当然比从前更为凌厉了。
被太湖一蛟杜大年请来帮拳的荒江游龙白云飞,自然知道老友杜大年外号太湖一蛟水中的功夫不弱。如今改在陆地上交锋,对方又是力大枪沉的疯霸王,三十招不到,明显地险象百出了。有心上前换下杜大年来,又怕他在面子上抹不开。
就在白云飞略微迟疑之际,疯霸王早一招“怒挑滑车”,将太湖一蛟杜大年连人加鱼齿刀甩出了七八尺远。
一垫步冲上前,刷地将阴阳把一合,恶狠狠地一招“穿肠透胸”,硬是要把太湖一蛟挑死在霸王枪下。 吓得荒江游龙白云飞心神一凛,情知已救护不迭,暗暗把牙关一错,心想:你疯霸王真要把太湖一蛟杜大年给挑了,我荒江游龙非屠了你给老朋友报仇雪恨不可。
好个疯霸王鲁夫,那招快如骤雨狂风般的“穿肠透胸”,分明已沾上太湖一蛟的胸前衣服,他竟能猛地来了一个“勒马悬崖”,抽回那条五尺霸王铁枪。
连一向傲不服人的荒江游龙,也暗地里叫了一声:“好枪法!”
面如死灰的太湖一蛟杜大年,铁腕一翻,掌中的鱼齿刀刚想插入自己的胸口,陡然觉得右臂曲池穴一麻,手中的鱼齿刀早已掉落在地面之上,和鱼齿刀一同掉落的,还有一块刚刚啃过的鸡骨头。
侯国英的两眼一亮,刚想喊声“师父”,荒江游龙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手中的折扇一抖,一招“透骨截脉”,点向了鲁夫的右肩井。
疯霸王一招“脱袍让位”,闪避开白云飞点来的一扇,右臂一抖,五尺霸王枪当成了齐眉棍,一下子变为“棒打仙桃”砸向了白云飞。
白云飞一声冷哼,身躯化成“乘凤仙去”,握在他右手之中的大折扇用了一招“跨鹤穿云”,直戳鲁夫的脑后五枕穴。
疯霸王由衷地喊了一声“好”,五尺霸王枪化成了“丁山挑鱼”,下扎荒江游龙的足三里。那条粗大沉重的铁枪在他的手内,几乎像别人使用判官笔一样灵便。
荒江游龙一向极为自负,如今一连两招竟不能撼动疯霸王一步,嘴角边的肌肉不由得一阵子收缩,掌中的大折扇一展,看样子像要用“煽风点火”上封鲁夫的脸面。如果疯霸王用手中的铁枪向上一封,白云飞就会把折扇一合,下袭鲁夫的气海穴。
幸亏疯霸王久经大敌,识破了白云飞的诡计,大偏头先避开正面,再猛把下扎的铁枪忽地一下子荡回,又变成了“泼风八打”。
荒江游龙白云飞一声轻啸,身化“巧燕翻云”,促使疯霸王的一枪落空,趁势贴近到疯霸王的身侧,手中的折扇一合,招出“分波追蛟”,急袭疯霸王右肋之下的期门、点将二大穴。出手之快,认穴之准,端的不同凡响。
小神童曹玉明白,这期门、点将皆属人体中的晕穴部位,一经点中,疯霸王势非昏厥倒地。心中一急,手中的冷焰刀反倒把鬼刀司徒圣的那招“魂归地府”用了出来。
荒江游龙再艺高胆大,也不敢置穿向胯间的冷焰断魂刀于不顾。万般无奈,只好收回袭向疯霸王的手中折扇,变招为“挂印封金”,砸向了小神童的冷焰断魂刀身。
直到这时,侯国英已确信疯霸王和小神童都不是白云飞的对手,扬声说道:“尊驾来找的是我,何苦跟别人多伤和气!”
女魔王侯国英成心来一个先声夺人,施展“鱼龙十八变”的身法,拿捏得也真准,话一说完,人早生生地站在白云飞的对面。
钻天鹞子江剑臣的眼快,早就发觉曾一度败在自己手下的黑道四瘟神,已齐崭崭地出现在范增墓的东侧。有心让他们出出丑,便点手唤道:“江某欠的债太多,不见得能全部还清。怕落空的,最好还是先伸手讨取。”
冲着钻天鹞子江剑臣的这番刻薄话,凡是稍有骨气有血性的人,势非立即扑过来动手不行。可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三尺的贾善仁,不光双手一伸,挡住作势前扑的杀手金马和胡拼命二人,还眉开眼笑地向江剑臣说:“不怕江三爷见笑,不等到你被债主们催讨得山穷水尽,我贾善仁绝不会伸手讨要。”
气得鲁夫向地面上连吐了三口唾沫,还大骂三声:“真不要脸皮!”
贾善仁不怀好意地故意激怒疯霸王道:“别看我贾善仁畏惧江剑臣如虎,只要你胆敢冲我龇龇牙,先向阎五爷报到的准是你!”
女魔王真怕憨大性直的疯霸王上了黑道四瘟神的圈套,平心静气地向白云飞问道:“我现在要说岳阳三刀不是我侯国英杀的,白当家的信不?”
白云飞毫不迟疑,答出一个“信”字。
女魔王不仅不再开口说话,反而从衣底下抽出紫电软剑,等待白云飞向自己点手叫阵。
白云飞到底不愧为明智之士,他早从侯国英刚才施展的鱼龙十八变身法上看出,肯定自己赢不了人家女魔王;他又看出,侯国英手中的紫电软剑,乃是一口切金断五的宝刃。猛地灵机一动,决心趁坡而下,反手倒持了用作兵刀的折扇,肃声问道:“以侯岛主已往和现在的声威,绝不会谎言卸责,能说出岳阳三刃惨死在何人手下吗?”
女魔王垂下了剑尖答道:“岳阳三刀到底死在何。人之手,太湖一蛟日后不难清楚。倘若现在说出,很有移祸他人之嫌,恕国英暂不奉告。”
荒江游龙恍然大悟道:“从侯岛主的话音中,白某已有所觉察。倘贤伉俪不追究登门寻衅之责,在下二人告退了!” 等女魔王扭转娇躯,再想查看黑道四瘟神时,鲁夫气得大骂道:“想不到江湖上有这么一群不要脸的老家伙!刚看出白云飞跟咱们有和解的意思,他们就像从老鹰爪下侥幸脱逃的野兔子一样,飞也似地溜走了。”
江剑臣一把握住疯霸王的手腕道:“鲁兄的年纪比我大师兄还大,成名也比我们五岳三鸟早。能和我们走一条路已然不错,千万不可和小孩子们胡乱称呼,让武林中人讥笑先天无极派太狂。”
鲁夫直脖子瞪眼说:“依附先天无极派是我疯霸王自己的意思,该怎么称呼,我自有分寸。哪个不开眼的浑小子敢说闲话,我就一枪挑了他!”
江剑臣知他脾气执拗,一时之间不好说服,又知他很喜欢和曹玉在一起,就扭头吩咐曹玉道:“黑道四瘟神为人卑鄙,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他和鲁爷一道,速往城中招商旅店,知会荒江游龙白云飞和太湖一蛟杜大年二人,劝他们二人立即离开此地,免滋事端。”
小神童当然明白,三师爷的这种顾虑,绝对不能算是多余,他还真怕有坏人从中捣鬼。因为凡是前来徐州挑衅寻仇的不管是谁,只要丧生送命在此处,人命血债都得记在先天无极派身上。所以听了三师祖吩咐之后,连忙一把扯住疯霸王鲁夫,一齐往城内走去。
荒江游龙白云飞和太湖一蛟杜大年二人所住的招商旅店,乃徐州府首届一指的大客栈,食宿价钱特别昂贵。也只有太湖一蛟杜大年这样的水面大豪,舍得这般花费。
二人花费了好多唇舌,那位老年帐房师爷才慢吞吞地在店簿上查出二人所住的地方是东跨院的三间上房。
曹玉又赏了店小二一块小银锭,方被引进了那座东跨院。 一眼瞧见上房的门锁着,小神童曹玉的心就蓦地一跳。但他仍想看个明白,又让店小二拿来钥匙,打开了上房门,确见二人随身携带的包袱行囊还在,方才离开招商旅店。依着疯霸王鲁夫,就要直接扑奔四通客栈找黑道四瘟神算帐,被小神童摇头制止了。
读者诸君,你道白云飞和杜大年为什么至今不返回招商旅店?原来他们二人根本回不来了。 原因是白云飞既相信岳阳三刀不是女魔王等人所杀,又自知绝不是先天无极派人的对手,离开范增墓回转住处时,就显得少气无力了。刚刚拐入一条僻街时,四瘟中的头号恶魔杀手金马,正双手抱肩,冷冷地卓立在那里。
太湖一蛟心头一惊,一把扯住荒江游龙,刚想把身形退回,忽又一眼瞥见来路早被素有拼命称号的胡黑子堵死。
杜大年手按鱼齿刀把,颤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黑道四瘟之首面善心恶的贾善仁,忽从杀手金马的背后闪出,满脸堆着笑容地答道:“帮助杜瓢把子报雪三子被杀之仇啊!”
可叹杜大年这个响当当的水面大豪,在黑道四瘟面前也不得不强忍满腔怒火说道:“多谢贾老前辈盛情;杜某日后必有重报!”扭头就想夺路而走。
胡拼命低声喝道:“好个太湖一蛟杜大年!俺大师哥好心好意来找你共谋大事,你小子竟敢不识抬举。”出手一招“怒碎天门”,直朝杜大年的当顶拍落。
太湖一蛟刀未出鞘,自知功力比胡拼命差得太多,连忙一个“解甲脱袍”后移了三尺。胡拼命的这一招他是躲开了,但他却把身后另一个黑道瘟神杀手金马给忽略了,被这个有名的嗜血杀手轻而易举地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白云飞只气得浑身抖颤,两眼血红,“仓”的一声,右手拔出自己的白龙利剑,左手暗扣了十三支龙须钉,决心要以死相拼,为朋友洒血报仇。
贾善仁一脸假笑地说:“杜大年自不量力,自己妄想来报三子被杀之仇,不去拜请三湘七泽的总瓢把子出来为他撑腰。我今天之所以杀他,就是为了能激起三湘七泽之间所有水面朋友的同仇怒愤,一齐奋起对付江剑臣。这种道理,太湖一蛟一介粗人想它不通尚属可原,难道聪明智慧如尊驾,也不识老夫的一片苦心!”
白云飞双眉暴挑,横剑怒喝道:“割肉医疮,智者尚且不为。如今子仇未报,再死其父,就让深冤得雪,于杜氏全家又有何好处?”
杀手金马冷冷地说:“杜大年厚礼卑词,聘尔来此,一招未出,鼠窜而回,难道还有脸拔剑掏钉。”
白云飞久历江湖,对黑道四瘟的凶残自有耳闻,情知洒血恶战或有侥幸逃脱的机会,胆怯求饶等于自速其死。
当下将左臂一甩,脱手三支龙须钉,先集中袭向面前的杀手金马,然后突然采取了擒贼先擒王的力法,一招“潜龙出海”,白龙剑化成一溜寒芒,带着划空锐啸,上刺贾善仁的“眉尖穴”,并乘贾善仁错步后退之机,复用一式“乌龙绕玉柱”,剑光霍霍地拦腰斩向了身后的胡黑子,弹指一瞬间遍袭三瘟神。真不愧有荒江游龙的美称。
四个人一分再合,三瘟神两前一后,将白云飞夹峙在中间。贾善仁面带婉惜之色叹道:“以尊驾的这身武功,毁了还真可惜。如愿尊我为父,不仅可保性命,还能传我衣钵。”
白云飞怒眦欲裂,招化“深谷逐龙”,看似攻向杀手金马;剑出半途,陡然改为“龙游四海”,反削胡黑子的软肋。
这就是荒江游龙失算的地方了。在他自己认为,出现在僻街之上的黑道三瘟神,不光数胡拼命功力较差,并且还是赤手空拳。所以才集中全部精力攻他,企图从这较弱的地方闯出。他却漏忘了还有一个号称黑心姥姥的女瘟神,直到现在还没有露面,保不准就潜藏在胡拼命的身后。
果然不出所料,手无寸铁的胡拼命在这招威力极大的“龙游四海”暴袭下,慌忙一个“燕青十八滚”,显出来一个极大的空档。
白云飞心头一喜,趁势变成了身随剑走,腾空向房上蹿去。
早就潜伏在胡拼命侧后的黑心姥姥,扬手一筒梅花穿云弩,极为狠毒地封向了荒江游龙白云飞的脸部五官。
可怜一向独往独来、纵横水旱两道垂二十年之久的荒江游龙,今天陪同太湖一蛟杜大年,一同惨死在古彭徐州。 始终慈眉善目的贾善仁,马上向老伴黑心姥姥奉承道:“前后只练了两天的梅花穿云弩,竟然有这么好的准头。今晚睡觉前,我来替你洗脚!”
郝连秀瞪了他一眼催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还不快一点扯。”
贾善仁这才带着一妻两弟撤退到云龙山下,悄声向妻子黑心姥姥问道:“段该死的两个小该死徒弟,会不会如约来此?”
郝连秀白了他一眼说:“已经杀了个太湖一蛟,又陪上个荒江游龙,你还要收拾八极怪叟的两个徒弟!瞧他们两个的狂喘样,我都有些不忍心。”
贾善仁阴险地笑着说:“亏你还是有名的黑心姥姥,连小不忍则乱大谋都不懂。不暗地杀死胖瘦双喘,能激起八极怪叟段常仁的一腔怒火吗?在我贾大善人的计划里,连九泉枯骨焦德海的生辰八字,也属于被勾销之列。这不光能让赤松老和尚下死手去对付江剑臣,也能使辽东僧、道、俗三奇和江剑臣再来个仇上加仇。”
郝连秀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这个出了名的大善人,心底下可比黑心姥姥黑多了。”
负责把风守望的杀手金马,向旁边打出一个有人来了的手式。
贾善仁夫妻俩马上停止对话。
工夫不大,胖瘦双喘鬼魅似地贴了上来,一齐拱手向贾善仁说道:“承蒙老前辈宠召。不知有何见教,请速作训示,以免家师责怪。”
贾善仁从二人的话言中,听出胖瘦双喘果然按郝连秀的嘱咐,瞒着师父段常仁秘密来此,心中暗暗欢喜。冲口问道:“你们哥俩和先天无极派结下的梁子不打算报啦?”
老大白费喘了一口气叹道:“晚辈兄弟想报仇,无柰师父暂不打算出手,又有什么法子!”
贾善仁和善地一笑说:“老朽有个办法,准能激令师马上动用,并且还会痛下杀手!”
老二黑瘦慌忙问:“计将安出?”
示意老三杀手金马和老四胡拼命,抢占好最佳的攻击位置,贾善仁笑得更加和善地说:“只要二位舍得丢掉性命,令师准会替你们报仇!”
胖瘦双喘情知杀星照命,上了黑道四瘟神的大当,但他们俩毕竟是八极怪叟的嫡传弟子,幼时同师学艺,长大共同历练,心意早就相通。不等贾善仁最后的两个字落音,一弹而起,齐用“饿虎扑食”的身法,集中扑向了黑心姥姥一人,决心宰一个垫底。
饶让黑心姥姥功力深湛,应变迅速,也架不住得过八极怪叟真传的胖瘦双喘突然袭击。虽用“裂土分疆”的重手法,分别印上了胖瘦双喘脐下的“关元穴”,无奈自己双肩的关节完全被对手拉脱,致使两只黑如鸟爪的瘦手蓦地垂下。
等到杀手金马和胡拼命二人的刀剑从胖瘦双喘二人的后心扎入时,黑心姥姥的两边太阳穴早被胖瘦双喘用“裂石开碑”手法砸塌,三具尸体同时横卧在地上。
看出大师兄嘴角两旁的肌肉隐隐地跳动了几下,吓得杀手金马和胡拼命这两个特等杀手神情一凛,知大师兄准是怪罪他们二人出手略慢,葬送了师姐郝连秀的一条性命。说不定在何时何地,也会让大师兄给一勺烩了。
不料贾善仁的神情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平静地向二人说:“添上你们二师姐的这条性命,更能坐实江剑臣的罪名。只是便宜了九泉枯骨焦德海这个匹夫。”
话未落后,猛然听到一个极为严厉的声音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让你贾善仁再逍遥法外,我这个守备大老爷就算白当了。”
机警狡诈的贾善仁听了,不禁心头一震。须知他们黑道瘟神再是强梁霸道,也是好汉不斗势,何况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张目一巡视,更不禁心中一凉。原来距离他们现在存身的一箭地之外,围上来最少也有两千名弓箭手,一个手执弯弓、弦搭狼牙、五短身材、留着短髯的守备将军,手拿令旗,带队指挥,不用说,刚才的那番话准是从他嘴中说出的。
不需笔者饶舌,读者诸君自然晓得这位守备将军就是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嫡传徒孙,缺德十八手人见愁李鸣那捣蛋徒弟,八变神偷任平吾亲口贺号人人躲的小秦杰了。
书中代言,小神童曹玉和疯霸王二人快步赶回华祖庙时,欣然看见缺德十八手李鸣、驼背神龙耿直、乾坤八掌陶旺,化装充任了徐州守备大人的小秦杰。等完全来到了江剑臣的住处,忙将荒江游龙白云飞和太湖一蛟杜大年二人至今尚未回转招商旅店的情形,简要禀告给三师祖。
侯国英不容丈夫江剑臣说话,立即向缺德十八手李鸣说道:“安排这些事情,非你师父之所长,你替你师父料理一下吧!” 此时的缺德十八手人见愁,可不是当年一见师父江剑臣就吓得手足无措的李鸣了,他业已暂时署理锦衣卫都指挥,言谈举止也很有震慑人心的气派。听罢师娘吩咐,立即派遣徒弟秦杰,火速调齐两千名弓箭手前来备用。另请乾坤八掌陶旺,立即赶往兴化寺,柬约在那里的云南狮子山正续寺的赤松上人相见,再求驼背神龙耿直代江剑臣前往邀请东海异人八极怪叟段常仁到此。最后把从府衙调来的四十名当地捕快全部派出,只要发现黑道四瘟神的踪迹,立即着人赶来报信。
猜出李鸣的真正用心后,连身为师长的江剑臣都频频点头。鲁夫更是满口叫好。
好家伙,在方圆不足数里的徐州城,扛出了锦衣卫都指挥的金字大招牌,还动用了两千名兵丁和四十名捕快,来和贾善仁等四瘟神周旋,那还不游刃有余。
不到半个时辰,不光找到了太湖一蛟和荒江游龙的尸体,也发现了贾善仁就在云龙山下的踪迹。
李鸣一声令下,才出现了两千弓箭手环围贾善仁三人的场面。
恰巧这时候,乾坤八掌陶旺陪着赤松上人师徒四人以及九泉枯骨焦德海和由驼背神龙耿直请来的八极怪叟,也先后来到了云龙山下。
李鸣笑嘻嘻地讽刺道:“蜀汉时,东吴水军大都督周公瑾,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如今你贾善仁是死了老婆搭上命。”
要说贾善仁,真算得上是个角色。只听他声音朗朗地说:“当今的先天无极派如日中天,声威赫赫。对付我们这些不入流的江湖道,犯得上动用官兵和捕快吗?现在我听江三侠一句话,要是倚仗强弓硬弩来收拾我们,俺哥仨宁愿引颈就戮;要是和我们真杀实砍,我贾善仁即使落个洒血五步,也死得心服口服。”
缺德十八手李鸣哈哈大笑说:“你假善人也算得上是号人物,这么一星点儿阵仗,就把你老家伙给吓尿了?不怕一世英名付诸东流么?实话告诉你,别看本大人是实职实权的锦衣卫都指挥,这一次我可是孤身一人而来。调徐州的官兵来此,不过是防止你们作恶后逃窜而已。可叹八极老前辈一生就收了两个徒弟,却叫你假善人给残害了一双。就让本大人我再面善心软,有心放你,八极老前辈也决不能不报杀徒之仇。另外还有我驼龙大爷、铁匠二叔,都和八极前辈是半生知己,他俩是非帮不可。正好是三个对三个,还用得着本大人大动干戈吗?”说完,冲着徒儿秦杰使出了眼色。
两千弓弩手、四十名捕快,马上全部撤退了。
目睹两名爱徒被杀的惨状,八极怪叟双手向驼背神龙耿直和乾坤八掌陶旺一拱,神色凄然地说了一声:“多承相助!”一出手就用上了先天乾元指,点、戳、捺、划之间,撒出了漫天指影,率先罩向了四瘟神之首贾善仁。
乾坤八掌陶旺真怕性如烈火、耿直任性的老驼龙,不好对付剑法奇诡而心黑招毒的杀手金马,随着八极怪叟段常仁猛扑之后,盯死了杀手金马,破例地还从腰际摘下两柄护手断魂钩,专门能克制刀剑一类的兵刃。
气得驼背神龙耿直跺脚吼道:“难道说宰人还有拣头!”一上手施展出声威赫赫的神龙大九抓。
钻天鹞子江剑臣,平素异常仰慕南荒剑圣赤松上人的剑术和为人,极为客气地抱拳说:“拙荆侯国英为助在下会战司徒平,冒名顶替了刘月卿,复在无意之中开罪了三位令高徒。况且泗水公刘广俊本人又素有善名,人死何必结怨,敌友全凭上人一言!”
赤松上人开始轻信了三残之话,来到徐州之后,从九泉枯骨焦德海的口中才得悉从前和现在的实情。有心就此罢手,苦无台阶可下。虽然江剑臣又亲口解释,奈口气绝无服软之意。再加上自恃和护短,竟干巴巴地说道:“既人死无法辩屈直,何妨手下分高低。”
江剑臣玉面一红,抗声说道:“此话出自上人之口,足证并非剑臣好强。现在就拜领教益如何?”
钻天鹞子的这一套话,要是放在四个月以前说,侯国英、李鸣师徒和曹玉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担心;现在,江剑臣的功力最多不过恢复到四成,要想和威震南荒的剑术名家决雌雄,岂非是自寻死路。
女魔王身为江剑臣之妻,心中虽然焦急,苦中无词可藉。而那边八极怪叟和三瘟神的拼斗,仍无明显的胜败。
小捣蛋秦杰他可不管这一套!等兵丁和捕快一撤走,他马上就回复了本来的真面目。趁江剑臣和赤松上人互相问答刚落音,他马上就插嘴说道:“在下秦杰乃先天无极派第五代弟子,人既微,言自轻,本无说话的余地;无柰听了大和尚的话,倒让我缄口不得,明知道逞能乱说非挨揍不可,我秦杰也只好认啦。”
李鸣装模作样地斥责道:“赤松上人乃南荒高僧,不准你胡言乱说!”
小秦杰脸色转肃说道:“号称南荒高僧,自应四大皆空。特别是他身为三残之师,泗水公刘广俊在世之日,他不敢前来寻仇。如今刘公爷因病作古,他一个跳出三界外的老和尚,能不懂人死不结怨的道理?偏以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身分,前来寻找刘家孤儿寡母的麻烦!特别让我瞧不起的是,我师祖没失去功力之前,他迟迟不敢出头;现在趁我师祖的功力还没恢复,竟气势汹汹挑战。冲他们师徒这种卑鄙的行为,我刚才真想乘兵权在手时,下令用强弓硬弩,将其师徒射成刺猬蛋!”
疯霸王听小秦杰说得痛快,哈哈大笑地鼓励说:“有话你就全讲出,回头我替你挨揍!”
钻天鹞子江剑臣,见赤松上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知他让秦杰给糟蹋得实在下不了台。随厉声喝道:“竖子不得胡言!赶快向赤松上人赔礼。”
小秦杰这捣蛋鬼也真能拉得下脸来。不等师祖江剑臣的话说完,就噗咚一声给赤松上人磕起头来,口中还说着:“秦杰该死,惹你老人家生气。反正你老人家早就四大空,不会生气。替我这小孩子向我师爷爷求两句情吧!”
可笑赤松上人虽然气得浑身打战,脸色泛紫,但伸手尚且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小冤孽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三残中的老三缺斧实在忍不下去了,霍地扑将出来,那把缺去一角的精钢月牙巨斧带起嘶嘶风声,劈向了跪在地上的秦杰。
气得赤松上人浑身抖颤,心想:拿巨斧去砍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孩子,岂不等于猪八戒照镜子——自找现世吗?刚想厉声喝止,早被枪沉力大而又眼明手快的疯霸王的一式“枪挑滑车”,把缺斧连人加斧甩出去足足有八尺开外。
恰巧在这个时候,驼背神龙耿直的神龙大九抓正好施展到“抓镣断铐”上,一刹间,爪风嘶嘶,锐啸慑人,硬把一贯号称胡拼命的胡黑子给挤兑得连连躲退。
这可不是胡拼命的功力不济和不敢拼命,因为他们师兄弟四人,二十年来都是专门采用阴毒卑鄙的手段去搞暗杀勾当的黑道瘟神,向来不和对手们动用真实内力和较量拳掌。如今一旦碰上了专门以硬功爪力见长的驼背神龙耿直,自然有些相形见绌。饶是那样,也把驼背神龙的九九八十一式神龙大九抓耗费到了六十五招以上。
驼背神龙耿直可真急了,他自从十九岁艺成离开师门后,这套九九八十一式神龙大九抓,前后只有两次施展到六十招以上。又深知胡拼命悍不畏死、敢打敢拼,若不是事先暗受缺德十八手李鸣的指点,一上来就采取了疾风骤雨般地狂攻,逼使胡拼命用拳掌招架,无暇亮出兵刃,否则真不知鹿死谁手。这四个黑道瘟神,确实棘手异常。
胡拼命在驼背神龙这招“抓镣断铐”下,失神后退。
驼背神龙耿直在精、气、神全提之下,奋起了毕生功力,虚使一招“瞎龙探爪”,一晃胡拼命的眼神。
胡拼命缩头、叠腰、躬身,一连三个动作才闪开耿直的这一招,反臂探手肩头,就想去抽兵刃。
驼背神龙所盼的时机终于来到了。他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极快手法,原地不动地又补上一招“怒龙裂虎”,把胡拼命的一条右臂从肩胛之上整个地扯了下来。
四瘟神之首贾善仁生性残忍,向来不关心他人的死活,今天就不同了,一见胡拼命残去右臂,不啻自己断去了一条膀臂。心胆大震之下,手底下自然慢了些许。
须知,高手相搏,极忌分神。八极怪叟一眼就瞧出了破绽,先天乾元指一招“化外天地”,正好戳在贾善仁咽喉之下的“华盖穴”上,不死也差不多了。
李鸣知道乾坤八掌陶旺和师父江剑臣最为莫逆,怕他收拾不下杀手金马,就有心让杀手金马分神地笑着说:“一只半死不活的癞蛤蟆,竟自半天也剥不下皮来,你老人家一辈子的铁算是白打了。”一面说着,一面向杀手金马的背后欺来。
李鸣的缺德阴损早就名满天下。别看他只大咧咧地往杀手金马的背后一站,还真能分去杀手金马一半的精力。
因为他知道,李鸣是什么缺德阴损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趁杀手金马的后背如生疔疮的一刹间,乾坤八掌炉中仙来劲了,右手断魂钩一个“拨云钩月”,左手钩变成了“盘时勾扯”。
李鸣故意又嘻嘻一笑。
杀手金马误以为李鸣即将出手帮助陶旺,前后夹攻自己,忙不迭地晃肩左闪。
早从李鸣的眼神中领会了心意的乾坤八掌老陶旺,突然把双钩化成了“引鱼上钩”和“判官勾魂”迭次而出,终于使杀手金马闪开了“引鱼上钩”躲不开“判官勾魂”,一下子划开了大半个小腹,立即跌翻在地上不动了。
一见黑道三瘟接连失事,赤松上人情知三残和焦德海等人已无斗志,佯然一笑说:“明晚就是八月中秋,老衲想邀请江三侠届时同登放鹤亭赏月,不知可肯赏脸?”
一身傲骨的江剑臣立即答道:“上人千里远来,理应由江某作东。至于地点,就依刚才上人所指定的放鹤亭0巴。”
这种约会,明眼人当然清楚,这就是二人的生死约斗。赤松上人有恃无恐地带着三残弟兄和九泉枯骨焦德海走了。
秦杰趁师祖江剑臣劝慰八极怪叟,对胖瘦双喘之死不必过分伤感,反正黑道四瘟神被除,大仇已报,希望段常仁节哀时,偷偷地向大师兄曹玉使了个眼色,悄悄地向山上走去。 小神童虽怕三师祖责斥,如今见师弟秦杰如此神秘,自然会引起他的好奇心,也就暗暗地尾随秦杰向放鹤亭方向赶去。
这座放鹤亭,在云龙山的顶峰,为宋代文人张天骥所建。
张天骥号云龙山人,博学而不想做官,隐居在山下的黄茅岗上,饲养两只仙鹤,并在山上筑一小亭,取名放鹤亭,凌晨登亭放鹤,晚上在亭畔招鹤。曾作放鹤招鹤歌,其中有:黄冠草履,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余以汝饱等句。其好友苏东坡在北宋元丰元年十一月初,特为他作《放鹤亭记》。亭畔有井一口,原名石佛井,深七丈多,因靠近放鹤亭,天启四年改为饮鹤泉,并在井南竖立了“饮鹤泉”碑。
秦杰领小神童相继到了放鹤亭内,不容大师兄发话询问,就单刀直入地问:“请大师兄公正判断,以师祖目前的情况和功力,是否适合和赤松老秃驴作拼死之争?”
曹玉毫不迟疑地答道:“极不适合!”
秦杰又问:“这公平吗?”
曹玉想也不想地答:“当然不公平。”
秦杰紧迫不舍地又问:“以大师兄观之,此次拼斗,师祖有几成胜算?”
小神童想到三师祖目前的功力最多恢复了四成,去和名震边荒、号称天南第一剑的赤松上人相拼,不由得身躯一颤,颓然答道:“一成也无。”
小捣蛋秦杰来精神了,小大人似地沉稳说道:“身为先天无极派第五代掌门大弟子,既知师祖毫无胜算,而任其去蹈险境,岂是智者之举!”
曹玉气得一瞪眼说:“我就是明知三师祖去蹈危涉险,能敢阻止他老人家吗?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真有胆量的话,你去试试!”
秦杰嬉皮笑脸地说:“我只是这么说说,大师兄又何必真的动气。”
小神童凄然叹道:“要不是他老人家幼功精深,基础雄厚,当年虎牢关那一次恶战就会把功力尽失。特别今年四月间,三师祖以失力恢复之躯,在一连恶斗峨嵋四杰、三枪追魂韩透心、一苇渡江申士业、黑道四瘟冲之后,卑鄙无耻的峨嵋掌教司徒平方才出场。饶是那样,三师祖险险取胜司徒平这只狡猾的狐狸时,鬼刀司徒圣老狗还乘机又啃咬了一阵,致使三师祖第二次严重失力。短短四个多月,他老人家竟能神奇地又把先天无极功力恢复到四成。
眼下要是让赤松老秃驴再拣去这次便宜,说不定三师祖的功力就永远也不会再恢复了。”
秦杰一把抓住大师兄曹玉的手,以极为肯定的语气说:“请大师兄以第五代掌门弟子的身分,前往兴化寺通知赤松老和尚,约会改在今晚亥初时分。”
曹玉想也不想地说:“时间越是提前,岂不越对三师祖不利!”
秦杰故意神秘地说:“只要把时间改在今晚,就用不着他老人家亲自去会赤松老驴了。”
小神童一愣问道:“由谁代替他老人家前往,有取胜的把握吗?”
小捣蛋秦杰很有把握地说:“所去之人,功力虽然远远不如咱师祖,但要赢他赤松老秃驴,胜算最少也在十二成之上。说玄了,简直是易如反掌。”
别看小神童曹玉是出了名的机灵鬼,也让秦杰给弄糊涂了,茫然说道:“我真想不出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小捣蛋秦杰把胸脯一挺,极为自傲地说出了一个“我”字。
要是换了别人,非狠揍秦杰一顿不可,但曹玉对秦杰那可是知弟莫若兄。他知秦杰虽然调皮捣蛋,鬼点子极多,可极怕师父缺德十八手,异常崇敬师祖江剑臣。像今天这种有关整个先天无极派声威的大事,就让有人再借给秦杰一百个胆,这小捣蛋也不敢乱来,可又怎么也想不出取胜赤松上人的计策。
见掌门大师兄若有所思,秦杰一改往日那嬉皮笑脸的习性,换上一副极为严肃的样子叫道:“大师哥,小弟我虽是出了名的捣蛋鬼,对今天的事情我敢胡来吗?除非我不想活了。据估计,赤松老秃驴也该回来了。从放鹤亭到老秃驴住的地方,只消从东面这个小角门过去,再跨下几十道台阶,然后再穿过一个月亮门就到了。我马上回去向师父禀报,请大师哥快去。”
说也奇怪,这一次小神童还真听小捣蛋的吆喝,果然按照师弟所说的那样,跨进放鹤亭东侧的小角门,走下几十道台阶,先来到了兴化寺中的石佛殿。
这座巨大的石佛是半身坐像,高近三丈,是早在北魏时期就着山崖巨石雕凿而成。当时仅造出了佛头。明初建文四年才依山崖建造大殿以覆盖。后檐墙只高尺许,仅用三砖砌成,因此才有“三砖殿覆三丈佛”的说法。
这时的小神童哪有游山礼佛的心情,按照小捣蛋秦杰的嘱咐,登上十几道台阶,刚把头伸进那个不大的月亮门内,突然一眼瞧见号称天南一剑的赤松老和尚脱去长大袈裟,手执一柄剑身狭长、剑刃极薄、形状奇异的锋利古剑,正在演练他的独得之秘——追风闪电十三斩。
连看三招之后,曹玉的心就向下沉了。因为他的眼睛告诉他,赤松上人的追风闪电十三斩剑法,论功力的深湛、剑法的奇诡、招式的神速,都不比失去功力以前的三师祖差。倘让恢复四成功力的三师祖去会战赤松老和尚,说不定会葬送了三师祖的年轻生命,更别说让功力不及自己一半的秦杰上阵了。
赤松上人的追风闪电十三斩,施展起来是何等神速!就在曹玉一愣神之际,人家的一十三式剑法早像旋风一样地演练完了。只听赤松上人用苍劲的口吻说:“我的追风闪电十三斩就是让你暗暗地窥去,大概也换不回他江剑臣的命运。”
刚才还在暗暗心惊的小神童,让天南第一剑赤松上人的几句话给激火了。陡地把身躯一挺,由心惊胆战一变而为傲气凌人地说:“在下先天无极派第五代掌门弟子小神童曹玉,奉敝派李师叔之命,向大和尚传一句话。”
赤松上人最忌别人肆无忌惮地喊他大和尚,脸色一寒,语冷如刀地问:“李鸣让你来传什么话?”
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小神童,冷冷一笑说:“我李师叔意思是,杀鸡根本用不着宰牛刀,别说你大和尚不是我三师祖江剑臣的对手,就连我李师叔也不屑和你大和尚动手。因此才让我向你传话,一是时间改为今天亥初时分,地点还是山顶放鹤亭;二是改由我派年轻人中的好手和你一决生死……”
一听曹玉说出这两条能噎死人的话,气得赤松上人真想开口骂人了。
小神童嘴快,早就接着说:“三是假如我派输了,立即全派退出江湖,永远不在江湖之上称雄。”
听完小神童的第三条,赤松上人不光不气,反倒高兴了起来。因为他哪会把先天无极派的年轻弟子们看在眼内!看起来先天无极注定要一蹶不起了。
得到了赤松上人的明确首肯,小神童不回放鹤亭,反从北面的磴道下山,回到了华祖庙内。
江剑臣一来和八极怪叟弃嫌修好,二来又和驼背神龙、乾坤八掌重逢,连连催促妻子侯国英,徒儿李鸣献酒上菜,欢成了一片。
曹玉心中有事,为怕羁住身子,不敢让三师祖瞧见自己,就偷偷地回到西厢房。一眼看见小捣蛋秦杰正仰面朝天睡得正香,简直跟没事人一样,气得他右掌向上一扬,刷的一掌,直朝小捣蛋秦杰的左腮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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